我記得每一個客戶,慕喬喬的祖母三年前就已下葬,
這不過是她信口胡謅的謊言,可沒人聽我解釋。
一桶混雜著餿水和動物內(nèi)臟的污穢之物,從我頭頂澆下。
惡臭瞬間包裹了我,粘膩的液體順著我的頭發(fā)滑落,糊住了我的眼睛。
周圍的嘲笑聲、辱罵聲像潮水一樣涌來,淹沒了我。
“滾出去!你和你那個死鬼師父一樣,都是騙子!”
“晦氣的東西!別臟了我們的地!”
我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沒有理會他們,
只是默默地收拾著一片狼藉的鋪子。
傅遲硯站在不遠(yuǎn)處,冷眼看著我滿身血污。
經(jīng)過我身邊時,他捂住口鼻,壓低聲音警告道:
“識相的就滾出京市,”
“只有你消失了,我才能確保你不會在背后?;ㄕ?,傷害喬喬。”
我攥緊拳頭,沒有理會他的威脅,只是默默地開始收拾這一片狼藉。
汗水混著污水,從額頭滑落,滴在地上。
比起上輩子被剜心而死的痛苦,這點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接下來的日子,我的店鋪徹底門可羅雀。
不少人聽信了傅遲硯的謠言,路過時都要往我門上吐一口唾沫。
我出去采買香料,再也沒有人尊敬地喊我“泠師”,
而是指著我的背影罵我“騙子”、“神棍”。
從某種程度上說,傅遲硯的目的達(dá)到了。
但我并不著急,按照上輩子的記憶,該有人來求我了。
一輛黑衣人站在往生堂門口時,我沒有絲毫驚訝。
來人是夏家的管家,說夏老爺子要見我。
夏家是京市真正的頂級豪門,權(quán)勢滔天,連傅家都要敬畏三分。
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夏家獨孫夏聞景突發(fā)惡疾,
渾身散發(fā)死氣,眼看就要不治。
那點死氣對我來說不算什么,可夏老爺子問起時,我還是面露難色。
“夏老,我實在惶恐,”
“前幾日傅家大少才帶人砸了我的鋪子,罵我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shù)士,”
“現(xiàn)在讓我前去,恐怕……”
傅遲硯正作為傅家代表,坐在夏家客廳里。
見我推拒,他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我看你就是沒真本事,怕被人拆穿才不敢去?!?/p>
我不置可否,夏老爺子卻眼神銳利地看向我。
“這次是遲硯賢侄引薦你來的,他說你是我孫兒唯一的希望?!?/p>
“泠小姐,只要你能救我孫兒,我夏家欠你一個人情,”
“任何要求,無有不應(yīng)?!?/p>
我一聽是傅遲硯引薦的,心下了然。
他可真是為了趕我走,想盡了法子。
夏家這位獨孫的情況極為兇險,
周圍的死氣濃郁到能影響活人,普通人靠近都可能折壽。
他打心底里覺得我沒這個本事,讓我去這種險地,
一旦失敗,我不僅會身敗名裂,甚至可能遭死氣反噬。
哪怕重來一世,我還是低估了他的狠毒。
傅遲硯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
“沒錯,你要是真有這個本事,”
“我傅家也可以既往不咎,之前的婚約……也可以再談?!?/p>
我強(qiáng)壓下心中的惡心,才沒讓自己當(dāng)場吐出來。
“夏老,我愿意一試?!?/p>
“但若我成功,我不求傅家的婚約,只求夏老您的一個承諾?!?/p>
傅遲硯沒想到我這么不給他面子,臉色漲得通紅。
“泠靈素,你可想好了,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p>
夏老爺子對此也有些不解,但在我的堅持下,他還是沉聲點頭。
我立刻動身,送我去夏家祖宅的人,是傅遲硯安排的。
臨行前,傅遲硯湊到我面前,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看著我。
“喬喬已經(jīng)懷孕了,等這件事了了,我就會向全家公開我們的關(guān)系?!?/p>
“只是她心思單純,還是會介意我和你的那些流言?!?/p>
“孕婦容易情緒不穩(wěn),我才想著讓你離她遠(yuǎn)點?!?/p>
“今天你說的話,我就當(dāng)是你在賭氣?!?/p>
“你老老實實地把事情辦好,以后在傅家,我不會虧待你?!?/p>
我不明白傅遲硯為什么總是覺得我非他不可,
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傅總最近……夜里還睡得安穩(wěn)嗎?”
我本意是譏諷他被死氣纏身,噩夢連連,
可落在他眼里,卻成了我對他的關(guān)心,
他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
“自然。最近喬喬尋來一個偏方,效果很好,”
“用他的法子調(diào)理,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徹底擺脫這副病體了?!?/p>
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