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阮云恬的顱內(nèi)動脈瘤破裂,被緊急送進搶救室時。
我正在辦公室里,平靜地用手術(shù)模擬器練習一個最基礎(chǔ)的縫合動作。
屏幕上,機械臂精準地穿針引線,完美得像一件藝術(shù)品。
幾分鐘后,我的男朋友李梟撞開了辦公室的門,沖我大吼道:
“聞溪!云恬姐情況危急,只有你的微觀剝離術(shù)能救她,全院的專家都在等你!手術(shù)窗口期不到一個小時了!”
他滿是期盼地看向我。
我是國內(nèi)唯一能完成這種級別手術(shù)的人,我的雙手更是被譽為“神之右手”。
可我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xù)擺弄模型。
我爸媽幾乎是同時沖進來的,媽媽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哭喊道:
“聞溪!那可是你姐姐!你就忍心看著她死嗎?”
我輕輕掙開她,將右手伸到他們面前。
這只曾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醫(yī)學奇跡的手,此刻正輕微顫抖著。
“可惜,我昨天開始,出現(xiàn)了特發(fā)性震顫的癥狀。爸,媽,這只手,廢了?!?/p>
……
空氣瞬間凝固。
三個人臉上的表情瞬間變成了震驚。
他們死死地盯著我的右手,那輕微卻致命的顫抖,對于一個頂尖外科醫(yī)生來說,無異于宣判了職業(yè)生涯的死刑。
我媽嘴唇哆嗦著,難以置信地問:“怎么……怎么會這樣?昨天還好好的!是不是太累了?”
“原因不明?!?/p>
我收回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里,“可能是天意吧?!?/p>
“天意?”
我爸眉頭緊鎖,語氣里帶著責備,“聞溪,你別說胡話!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在怪我們?”
我沒說話,只是重新看向手術(shù)模擬器。
十八歲那年,我被從鄉(xiāng)下找回阮家。
原來,阮家養(yǎng)了十八年的寶貝女兒阮云恬是個冒牌貨。
而我,才是那個真正的千金。
我的養(yǎng)父母早逝,生活過得很苦。
回到阮家時,我敏感又自卑。
是阮云恬給了我最多的溫暖。
她教我禮儀,給我買漂亮的衣服,處處維護我,說我們是親姐妹,讓我不要拘束。
我爸媽也說,云恬也是他們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
因為阮云恬的原生家庭條件很差,他們于心不忍,就將她留了下來,兩個女兒一起養(yǎng)。
我感激他們,也感激阮云恬。我努力學習,拼命成為他們的驕傲,發(fā)誓會守護我們這一家四口。
直到現(xiàn)在……
媽媽看我沉默,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她沖我吼道:“聞溪!你是不是還有怨氣!就因為我們多疼了云恬一點,你就懷恨在心,現(xiàn)在見死不救是不是?”
“你難道忘了云恬有多疼你嗎?!你熬夜學習,是誰一直給你熬湯補身體的!”
我的心臟還是因為這句話刺疼了一瞬。
李梟連忙上來扶住我媽,勸道:“阿姨您別激動,聞溪不是那樣的人!”
他說著,又轉(zhuǎn)向我,眼神里滿是痛心:“聞溪,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云恬姐是無辜的??!你不能因為個人情緒就忘了醫(yī)生的天職!”
我爸一向是個體面的大學教授,此刻也紅了眼,聲音嘶?。骸奥勏?,就算你手傷了,你進去指導一下也好??!云恬是你姐姐,你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p>
可我依舊不動聲色,只擺動了自己的儀器。
我媽終于崩潰了,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我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個冷血無情的女兒啊!云恬那么善良,處處讓著你,你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就要逼死她嗎?”
她的哭聲凄厲,捶打著地面,引來外面的其他醫(yī)護人員。
疑惑和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而我只是笑了笑。
“那就是她的命吧,我也沒辦法?!?/p>
緊接著,我又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了手術(shù)模擬器的操作桿。
畫面里,機械臂再次開始工作,我全神貫注,仿佛外面的一切都與我無關(guān)。
看見我這副冷血的樣子,我爸身子晃了晃。
李梟看著我,似乎是失望到了極點。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叔叔阿姨,你們別求她了?!?/p>
他轉(zhuǎn)向我爸媽,聲音堅定,“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