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你是不是發(fā)燒了？”
室友小李第一個回過神來，聲音都在顫抖。
“《天鵝湖》，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我裝作無辜的樣子眨眨眼。
“當然知道啊，那是世界著名的芭蕾舞劇，多優(yōu)美的藝術作品?！?/p>
“藝術作品？”小李幾乎要哭出來了。
“那是西方的，那是資產(chǎn)階級的……”
“小李，你這種想法就落后了?，F(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搞這種思想禁錮？”
“師長不是說了要創(chuàng)新嗎？《天鵝湖》這么高雅的藝術，正好體現(xiàn)我們文工團的文化水準?！?/p>
許建軍的臉色變了，搪瓷杯在他手里輕微地顫抖著。
“小雅同志，這個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團長，您剛才不是說文藝創(chuàng)作要與時俱進嗎？”
“改軍裝算什么創(chuàng)新？那頂多算是小打小鬧?！?/p>
“真正的創(chuàng)新，應該是在藝術形式上的突破?！?/p>
我轉向劉芳，眼中閃著蠱惑的光芒。
“劉芳姐，你想想看，如果你穿著白色的紗裙，在臺上跳《天鵝湖》……”
“那種優(yōu)雅，那種美感，絕對能震撼全場！”
“說不定師長當場就被你的藝術才華征服了！”
劉芳的眼神開始游移不定。
她最受不了別人夸她漂亮，更受不了別人說她有藝術才華。
“可是，”她咬了咬嘴唇，“《天鵝湖》我不會跳啊?！?/p>
“不會可以學嘛！”我熱情地鼓勵道，“你的身材條件這么好，學芭蕾肯定很快的?！?/p>
“而且也不用學得多專業(yè)，只要做幾個經(jīng)典動作，擺幾個優(yōu)美的造型就夠了?！?/p>
“關鍵是那種氣質，那種感覺！”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被我的話給震懵了。
“小雅，你瘋了！”小王拉住我的胳膊。
“你知道現(xiàn)在外面怎么說《天鵝湖》的嗎？”
“那是典型的西方腐朽文化，是精神污染！”
“前兩年北京那個劇院，就因為排演《天鵝湖》被批評了！”
我搖搖頭，一臉不以為然：“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正確理解藝術的內(nèi)涵?！?/p>
“我們可以給《天鵝湖》注入新的時代精神，比如表現(xiàn)白天鵝對自由的向往，對美好生活的追求?！?/p>
“這不正符合我們改革開放的時代主題嗎？”
我的話說得頭頭是道，連許建軍都被說得一愣一愣的。
劉芳的眼睛越來越亮：“小雅，你這個想法好像真的很有創(chuàng)意?！?/p>
“如果我能在師長面前跳《天鵝湖》，那絕對是前無古人的創(chuàng)舉！”
“說不定師長會覺得我很有藝術眼光，很有文化修養(yǎng)！”
我暗自冷笑。
就是這樣，劉芳，繼續(xù)往坑里跳吧。
前世你陷害我的時候，可沒有這么猶豫。
“對??！”我繼續(xù)煽風點火。
“劉芳姐，你想想看，如果這次匯演成功了，你在師長心目中的地位會有多高？”
“說不定直接就能調(diào)到軍區(qū)文工團去了！”
“到時候，你就是真正的軍區(qū)明星了！”
劉芳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軍區(qū)文工團，那是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那里有更大的舞臺，更多的機會，還有更多有權有勢的男人。
許建軍還想說什么。
“團長，您別擔心?！蔽覔屜乳_口。
“我們可以把《天鵝湖》包裝一下，比如叫做《白天鵝贊歌》，或者《飛翔的夢想》?！?/p>
“內(nèi)容上強調(diào)積極向上的主題，形式上借鑒芭蕾的優(yōu)美動作?！?/p>
“這樣既有藝術性，又有政治正確性，兩全其美！”
我說得越來越起勁，仿佛真的在為她們出謀劃策。
其實心里卻在計算著，《天鵝湖》這顆政治炸彈，會在明天的匯演上造成多大的爆炸。
“小雅說得有道理！”劉芳終于下定了決心。
“就這么辦！我要跳《天鵝湖》！”
“我要讓師長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藝術創(chuàng)新！”
她轉向許建軍：“團長，你支持我嗎？”
許建軍看著劉芳期待的眼神，再看看宿舍里其他人復雜的表情，最后咬了咬牙：
“好！既然小雅都這么說了，那我們就試試看！”
“不過，一定要注意包裝，一定要突出積極的主題！”
我在心里冷笑。
包裝？積極主題？
在那些政治敏感度極高的首長眼里，《天鵝湖》就是《天鵝湖》，不管你怎么包裝。
明天的匯演，就是你們所有人的末日。
而我，將在冷眼旁觀中，看著你們一個個自食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