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二十歲的我，脆弱得讓全世界都心軟。
最終我還是喝了她的湯……
不為什么，只為了擁抱那時的我。
出院那天，宋經(jīng)年的電話來得遲。
“專家號約好了，明天我接你去做手術(shù)?！?/p>
他的聲音像隔了層毛玻璃，遙遠又模糊。
我只回了一個字：“嗯。”
然后掛斷，關機，動作干凈利落得不像自己。
行李箱里，樂樂的骨灰盒沉甸甸的。我最后看了一眼這座城市的輪廓，轉(zhuǎn)身登上去撒哈拉的船。
陳院長曾經(jīng)對我說過，
“人這一生只有一次遠洋的機會，那就是當她把心騰空，連影子都舍得拋下的時候。”
當時我并不懂得這句話背后的含義所在。
可如今我站在船舷，幾十米高的浪頭在腳下翻涌，卻有了深切的感受。
如今我確實一無所有了。
我拿出樂樂的骨灰撒在大海上，看著它一點點脫落我的指縫。
指縫間最后一點灰白滑落時，我終于失聲痛哭。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遞來紙巾。
是陳恪，他聲音帶著爽朗:
“沒想到你也這么勇敢?！?/p>
在我還沒開口詢問之前他就開口解釋了:
“我也是受邀來那邊做醫(yī)生的。”
“以后我們就是同事了，請多多指教了?！?/p>
我望著他伸來的手，指尖冰涼，卻帶著某種灼熱的溫度。
猶豫一瞬，我還是輕輕碰上去，像觸碰一個嶄新的開始。
“好，多多指教。”
我在心里默念：
向歲安，從今往后，你不再是攀附誰的菟絲花。
你是自己的海，自己的船，自己的遠方。
陳恪陪著我把骨灰灑到海里后我們就回到座位上。
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宋經(jīng)年給我發(fā)來了好多消息。
好像每一條都帶著急切，像是那時候我們剛結(jié)婚一樣。
“歲歲，你在哪兒？護士怎么說你出院了？”
“你回家了嗎？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
“我不是讓你等我嗎，你一個人回家我怎么放心，下次不許這樣了。”
我一條都沒回復，只是按下關機鍵，把卡拔了扔進紅海。
浪花吞沒它的剎那，我終于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
“宋經(jīng)年，這次是我不要你了?！?/p>
宋經(jīng)年發(fā)完消息，卻遲遲不見回復，心里終于慌了起來。
他給我打來電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被拉黑了。
他火急火燎的沖回家，主臥里關于我的痕跡被清理的一干二凈。
只剩下床頭已經(jīng)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
他抖著手拿起離婚協(xié)議，在看清我名字的瞬間忍不住情緒崩潰。
他發(fā)瘋一樣的給我打來電話，可每一個都被掛斷。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他真的失去了我。
抵達撒哈拉的那天，沙漠的太陽灼得人睜不開眼。
可負責人握著我的手，掌心滾燙：
“向小姐，我們請了最好的團隊，以后您就能聽見真正的風聲了?！?/p>
第二天下午，十一位醫(yī)生魚貫而入，白大褂掀起一陣干燥的風。
他們圍成半圓，儀器閃著冷光，像一群等待揭幕的見證者。
我攥緊床單，還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