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玉宗弟子,趙驚弦,此刻的臉色比死了爹還難看。他修道十年,自詡心性沉穩(wěn),道心通明,可今天,在一個凡俗劊子手的面前,他引以為傲的定力正被寸寸碾碎。
“殺人……減功德!”
這五個字,不是什么高深的道法玄音,卻比他聽過的任何一道宗門禁咒都來得惡毒,來得誅心!
功德!
這是懸在所有修士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是天道裁決的終極標準!他們斬妖除魔,他們替天行道,他們誅殺惡徒,所為的,不就是積累那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外功”,以求天道垂青,在渡劫飛升之時能多一絲生機嗎?
可現(xiàn)在,一個卑賤的劊子手,當著滿城百姓的面,指著他的鼻子說,你做的這一切,都是錯的!你殺的每一個惡人,都在削減你的功德,都在把你往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里推!
荒謬!滑天下之大稽!
可……為什么自己的道心會產(chǎn)生如此劇烈的動蕩?為什么在對方吼出那句話的瞬間,他體內(nèi)的靈氣運轉(zhuǎn)都出現(xiàn)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凝滯?
趙驚弦死死盯著陳默,掌心的靈氣光團“嗤嗤”作響,鋒銳的氣息割得空氣都在扭曲,但他遲遲沒有出手。
殺了他?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在一個凡人剛剛吼出“殺人減功德”之后,立刻出手殺人?這不等于用行動印證了對方的“妖言”?他趙驚弦,他玄玉宗,還要不要臉面了?
陳默也在賭。他賭的就是這個“臉面”。
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修士,比誰都在乎自己的名聲和道心。自己這番話,就像一根毒刺,扎進了他最敏感的地方。殺,道心有礙;不殺,顏面盡失。
“妖言惑眾!”趙驚弦的聲音已經(jīng)不復(fù)清冷,帶上了一絲氣急敗壞的色厲內(nèi)荏,“你一介凡夫,連靈氣都未曾感應(yīng),憑什么妄論天道功德?簡直可笑!”
陳默笑了。
他沒說話,只是抬起手,用那只沒受傷的手,遙遙指向趙驚弦的頭頂。
這個動作,在外人看來莫名其妙,充滿了挑釁。
但在陳默的視野里,那個【功德值:-120(業(yè)力纏身)】的標簽,正隨著趙驚弦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微微閃爍著。
“你看不見,不代表它不存在。”陳默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周遭的議論,“你,趙驚服……哦不,趙仙師,殺過人吧?”
趙驚弦瞳孔一縮。
“你殺的第一個人,是個攔路搶劫的山匪,當時你初出茅廬,自以為行俠仗義,一劍封喉,心中快意無比,對嗎?”
趙驚弦的呼吸一窒。這事他從未對人言說,這小子如何得知?
人群也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這詭異的對話吸引了。這劊子手,怎么好像對仙師的過往了如指掌?
陳默的目光變得幽深,仿佛能看穿人心:“你殺的第十個人,是個被魔氣侵染的同門師弟。你為了宗門聲譽,也為了不讓他徹底墮入魔道,含淚出手,一掌拍碎了他的天靈蓋。事后,你枯坐三日,道心卻更加穩(wěn)固,自認勘破了小我,成就了大道,對嗎?”
趙驚弦的臉色已經(jīng)由青轉(zhuǎn)白,握著靈氣光團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這些事……這些事……他怎么會知道得如此詳細?!連自己當時的心境都分毫不差!
難道……他真能窺見天機?
陳默沒有停下,他的聲音越來越冷,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砸在趙驚弦的道心上:“還有三年前,黑風寨一百零八口,上至八十老翁,下至襁褓小兒,你懷疑他們被妖人控制,為絕后患,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你告訴自己,這是為民除害,是雷霆手段,是菩薩心腸!你獲得的,是宗門的嘉獎,是山下百姓的感恩戴德!可你午夜夢回,難道就沒聽見那些冤魂在你的耳邊哭嚎嗎?!”
“住口!”
趙驚弦終于崩潰了!他發(fā)出一聲怒吼,掌心的靈氣光團猛然暴漲,化作一道凌厲的白色氣刃,脫手而出,直奔陳默面門!
這一擊,又快又狠,蘊含著他全部的憤怒和驚恐!
然而,陳默仿佛早就料到他會出手。就在趙驚弦吼出“住口”二字的瞬間,他已經(jīng)動了!
他沒有躲閃,而是身形一矮,以一種極其刁鉆的角度,一把抓住了地上那個江洋大盜王五的后衣領(lǐng),猛地向自己身后一拽!
同時,他整個人順勢向后翻滾,動作狼狽,卻恰到好處!
嗤!
白色的氣刃幾乎是擦著陳默的頭皮飛了過去,斬在他身后的木柵欄上,堅硬的圓木應(yīng)聲而斷,切口光滑如鏡!
場中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那斷裂的木樁,又看看毫發(fā)無傷的陳默,以及被他拽得一個趔趄、同樣躲過一劫的王五。
王五癱在地上,褲襠一片濕熱,腥臊的氣味彌漫開來。他剛才清楚地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就從他的脖頸邊上劃過。救了他的,竟然是這個本該砍下他腦袋的劊子手?
監(jiān)斬官山羊胡老頭已經(jīng)嚇得縮到了桌子底下,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惱羞成怒了?”陳默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意,“被我說中了心事,就要殺人滅口?這就是你們玄玉宗的‘替天行道’?這就是你們仙師的‘道心通明’?”
趙驚弦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死死盯著陳默。他想不通,為什么,為什么自己志在必得的一擊會落空?對方只是個凡人,怎么可能躲得開自己的靈氣刃?
他更想不通,為什么在自己出手之后,非但沒有感到念頭通達,反而覺得心頭那根名為“道心”的弦,被什么東西狠狠撥動了一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就在這時,陳…默的腦海里,那沉寂的系統(tǒng)面板,突然瘋狂地閃爍起來!
這一次,不再是刺目的血紅,而是一種溫暖、純粹,宛如初生太陽般的金色!
【檢測到宿主行為:拯救!】
【拯救目標:王五(業(yè)力深重,功德值-150)】
【行為判定:從必死之局中成功救援!】
【功德結(jié)算中……】
【恭喜宿主!獲得功德值:+500!】
【當前功德值:500】
嗡!
陳默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四肢百骸涌起,瞬間沖散了剛才躲閃時的后怕和緊張。身體的疲憊一掃而空,連虎口上那道被刀柄震裂的傷口,都傳來一陣酥麻的癢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五百!
救一個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竟然直接獎勵了五百點功德?!
陳默的心臟狂跳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極致的興奮和明悟!
他明白了!他徹底明白了!
這個狗屁功德系統(tǒng),根本就不是按照世俗的善惡標準來計算的!它的邏輯簡單粗暴到了極點!
殺人,就是減功德!不管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是主動剝奪生命,就是負分!
救人,就是加功德!不管救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只要是挽救生命,就是正分!
而這個分值的多少,似乎還和目標的“業(yè)力”有關(guān)!
王五功德-150,業(yè)力深重,救下他,直接獎勵500點!這簡直比搶銀行還快!
這哪里是功德系統(tǒng)?這分明是“圣母”系統(tǒng)啊!而且是鼓勵去拯救十惡不赦之徒的究極圣母系統(tǒng)!
想通了這一點,陳默再看向場中眾人時,眼神已經(jīng)徹底變了。
那癱在地上的王五,在他眼里不再是江洋大盜,而是金光閃閃的“+500”!
那驚魂未定的監(jiān)斬官,在他眼里是行走的“-50”!
而那個氣急敗壞的玄玉宗弟子趙驚弦,更是個價值“-120”的優(yōu)質(zhì)客戶!
這些人……這些滿身業(yè)力的家伙,在陳默眼中,已經(jīng)不再是人,而是一個個會走路的、活生生的……經(jīng)驗包!
“你……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趙驚弦的聲音嘶啞,他已經(jīng)不敢再輕易出手了。陳默的詭異,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我?”陳默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午后的陽光下,竟顯得有些……慈悲?
“我只是一個想勸人向善,多積功德的普通人罷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腰,伸手去扶那個還癱在地上的王五。
王五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地想躲。這個劊子手太詭異了,前一刻要砍他,后一刻又救他,現(xiàn)在又要扶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別怕?!标惸穆曇舫銎娴臏睾?,“你看,剛才多險啊。這位仙師脾氣不太好,容易沖動。你再跪在這兒,保不齊下一道白光下來,腦袋就沒了。腦袋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想不想活命?”
王五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看著陳默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想!做夢都想!
“想活命,就跟我走。”陳默一把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動作親昵得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一只手搭在王五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指著趙驚弦,朗聲對周圍所有已經(jīng)看傻了的百姓說道:“大家也都看到了!”
“這位玄玉宗的仙師,心胸狹隘,一言不合就要殺人滅口!這等心性,如何能代表天道?”
“而我,陳默,今天就要做一件真正積功德的好事!我要渡化此人!”他拍了拍王五的胸膛,震得王五一陣咳嗽。
“王五是犯了法,是殺了人,罪大惡極!殺了他,是簡單,是痛快!可殺了他,他的罪孽就消失了嗎?不!他的怨氣只會更重!天道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殺人者,恒被殺之!”
“所以,我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要帶他去修橋鋪路,去扶危濟困,用他的后半生,來洗刷他前半生的罪孽!這,才是真正的功德!這,才是真正的替天行道!”
這番話說得是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圍觀的百姓們徹底懵了。
前半段他們聽懂了,仙師好像理虧了,要殺人被這劊子手攔下了??珊蟀攵巍苫??讓一個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去修橋鋪路?這哥們兒腦子沒病吧?
但不得不說,這番話聽起來……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就連王五自己都聽傻了,他呆呆地看著陳默,心想這人莫不是失心瘋了?讓我去修橋鋪路?我他娘的只會殺人放火??!
趙驚弦的肺都要氣炸了!
渡化?你一個劊子手,度化一個江洋大盜?還當著我的面,說這才是替天行道?
這已經(jīng)不是打臉了,這是把他趙驚弦的臉皮扒下來,扔在地上,再狠狠踩上幾萬腳!
“荒唐!一派胡言!”趙驚弦怒喝,“王五乃朝廷欽犯,罪證確鑿,豈容你一個小小劊子手私自帶走?來人!給我將這妖言惑眾的狂徒和那罪犯王五,一并拿下!”
他自己不敢輕易動手,便想鼓動官差。
可那兩個衙役,一個還捂著手腕,一個還坐在地上哼哼,看著陳默那鬼魅般的身手和趙驚弦那能殺人的氣刃,哪里還敢上前?
監(jiān)斬官更是恨不得把整個身子都塞進桌子底下。
場面一度陷入了尷尬的僵持。
陳默卻毫無懼色,他挾持著王五,如同挾持著一面免死金牌,一步一步地朝著刑場外走去。
“趙仙師,想好了嗎?”他一邊走,一邊悠哉地說道,“你要是現(xiàn)在動手殺我,可就坐實了‘惱羞成怒,殺人滅口’的名聲。你殺的還不止一個,是兩個。一個‘妖言惑眾’的我,一個‘企圖改過自新’的王五。嘖嘖,這一下,你的功德值,怕不是要跌破天際?”
“你……”趙驚弦氣得渾身發(fā)抖,卻真的不敢動了。
他怕的不是百姓的議論,而是陳默那神神叨叨卻又屢屢言中的詭異能力!他怕的是自己真的會因為再開殺戒,而導(dǎo)致道心崩潰,修為倒退!
這種恐懼,已經(jīng)超越了對宗門榮辱的維護!
陳默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挾持著一個江洋大盜,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刑場邊緣。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目光復(fù)雜地看著這個奇怪的組合。有驚恐,有好奇,有茫然,還有一絲絲……佩服?
就在陳默即將走出人群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臉色鐵青的趙驚弦,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對了,趙仙師,送你一句話?!?/p>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p>
“殺人,真的減功德。不信,你試試?”
說完,他不再停留,拉著一臉懵逼的王五,在無數(shù)道復(fù)雜的目光注視下,拐過街角,消失不見。
刑場上,只留下一個搖搖欲墜、道心即將崩裂的玄玉宗弟子,一個躲在桌子底下不敢出來的監(jiān)斬官,兩個受傷的衙役,和一群三觀盡碎、懷始懷疑人生的圍觀百姓。
良久。
“噗!”
趙驚弦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了下去。
他的道心,真的……裂了。
城南,破廟。
夕陽的余暉透過殘破的屋頂,在蛛網(wǎng)和塵埃間投下幾道斑駁的光柱。神像早已傾頹,半邊臉埋在厚厚的灰塵里,只露出一只空洞的眼睛,悲憫地注視著廟里的一切。
角落里,篝火噼啪作響,驅(qū)散了些許陰冷。
王五縮在火堆旁,警惕地看著對面那個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年輕人。
從刑場出來已經(jīng)有兩個時辰了,他的腦子到現(xiàn)在還是一團漿糊。
他,江洋大盜王五,殺人越貨,橫行數(shù)載,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人生軌跡會以如此離奇的方式發(fā)生轉(zhuǎn)折。
本該砍他腦袋的劊子手,突然發(fā)瘋,當眾宣布“殺人減功德”。
本該鎮(zhèn)壓他的仙師,被那個瘋子幾句話說得道心崩潰,當場吐血。
然后,那個瘋子就拉著他,在全城官兵和仙師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一路暢通無阻,連個攔路盤問的都沒有。
這叫什么事?
王五偷偷打量著陳默。這小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身材精悍,眉目清秀,怎么看都不像個瘋子。可他做出來的事,說出來的話,樁樁件件都透著一股邪性。
尤其是那句“殺人減功德”,簡直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好笑,也最恐怖的笑話。
“那個……陳……陳大俠?”王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開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不管對方是不是瘋子,至少命是對方救的。
陳默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從鼻子里“嗯”了一聲。
他正在消化著腦海里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500點功德值入賬后,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恢復(fù),他的整個感知似乎都被打開了。他能更清晰地感覺到風的流動,能聽到遠處巷子里野貓的叫聲,甚至能“看”到篝火中每一縷火苗的跳動。
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而在那塊簡潔的系統(tǒng)面板上,也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
【宿主:陳默】
【境界:無(凡俗)】
【功德值:500】
【可兌換項:】
【1. 功德金光(初級):消耗100功德值??稍隗w表形成一層微弱的護體金光,抵御凡俗兵刃及低階邪祟侵襲。注:金光強度與功德值消耗成正比。】
【2. 功德淬體(第一重):消耗500功德值。以功德之力洗滌肉身,伐毛洗髓,大幅提升力量、速度與恢復(fù)能力,踏入淬體一重之境?!?/p>
【提示:行善積德,可獲天道垂青,增益修為,福澤綿長。】
來了!
真正的金手指,終于上線了!
陳默的心頭一片火熱。功德值,竟然可以直接兌換成功法和境界!
功德金光,聽起來像個防御技能,而且是持續(xù)消耗型的。功德淬體,則是一次性的境界提升!
淬體一重!
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陳默雖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修士之路,始于淬體。淬煉肉身,打通經(jīng)脈,而后才能感應(yīng)天地靈氣,踏入真正的煉氣期。
那個趙驚弦,至少也是煉氣中后期的修士,一道靈氣刃就能削斷木樁。而淬體境,雖然還不能運用靈氣,但肉身力量已經(jīng)遠超凡人,開碑裂石不在話下。
只要兌換了功德淬體,他就有了在這個危險世界自保的初步本錢!
至于那500點功德值……陳默看了一眼火堆對面的王五。
這不就是個移動的提款機嗎?用完了,再想辦法從他……或者其他“業(yè)力深重”的人身上賺回來就是了。
想到這里,陳默心中再無猶豫。
“系統(tǒng),兌換功德淬體!”
【確認消耗500點功德值,進行功德淬體(第一重)?】
“確認!”
嗡!
一股比之前那道暖流龐大百倍的金色洪流,猛然從陳默的身體深處爆發(fā)開來!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感覺。仿佛整個人被扔進了一個溫暖的熔爐里,從骨髓到皮膚,每一個細胞都在被一股溫和而霸道的力量反復(fù)沖刷、重塑。
噼里啪啦!
陳默的體內(nèi)傳來一陣細密的、如同炒豆子般的爆響。那是他的骨骼在變得更加致密,筋膜在變得更加堅韌。皮膚表面,一層灰黑色的、帶著腥臭味的油膩雜質(zhì),正不斷地從毛孔中被排擠出來。
“呃……”
劇烈的改造帶來了難以忍受的酸麻和脹痛,陳默忍不住發(fā)出一聲悶哼,額頭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對面的王五嚇了一跳。
他眼睜睜地看著陳默的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再由紅轉(zhuǎn)青,渾身蒸騰起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熱氣,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喂!你……你怎么了?別是中了那仙師的暗算吧?”王五緊張地站了起來。
他現(xiàn)在和陳默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陳默要是死了,他自己也活不成。玄玉宗和官府的人,恐怕已經(jīng)在全城搜捕他們了。
陳默沒有力氣回答他。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暴漲。原本只是精悍的肌肉線條,此刻正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速度變得更加飽滿、流暢,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五感也變得更加敏銳,他甚至能“聽”到王五那緊張的心跳聲。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
當最后一絲金色暖流融入四肢百骸,陳默猛地睜開了眼睛!
呼——
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口氣息在微涼的空氣中,竟然形成了一道久久不散的白色氣箭!
成了!
陳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皮膚還是古銅色,但上面那層常年勞作留下的粗糙和老繭,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玉石般的溫潤光澤,但握緊拳頭,又能清晰地感覺到皮膚下蘊藏的可怕力量。
他能感覺到,現(xiàn)在自己一拳,能打死一頭牛!
【宿主:陳默】
【境界:淬體一重】
【功德值:0】
【可兌換項:……】
面板上的數(shù)據(jù)清晰地告訴他,他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俗劊子手了。
“你……你沒事了?”王五看著陳默眼中精光一閃而逝,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總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
“沒事?!标惸酒鹕?,感受著體內(nèi)奔騰的力量,心情大好。他聞了聞自己身上那股腥臭味,皺了皺眉。這就是傳說中的伐毛洗髓?也太臭了。
他走到破廟門口,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心中開始盤算下一步的計劃。
首先,必須盡快離開這座縣城。趙驚弦雖然道心受損,但玄玉宗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官府的通緝令,估計明天一早就會貼滿大街小巷。
其次,需要搞錢,搞路引。逃亡是個技術(shù)活,沒錢寸步難行。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需要尋找新的“功德寶寶”。功德值已經(jīng)清零,他現(xiàn)在就是個空有境界的窮光蛋,連個護體金光都開不出來。必須盡快找到新的“業(yè)力深重”之人,去“拯救”他們,刷取功德。
陳默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王五身上。
王五被他看得心里發(fā)毛,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干笑道:“陳大俠,你這么看著我干嘛?”
陳默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王五啊,你行走江湖多年,路子廣,見識多。你跟我說說,這附近,哪里壞人最多?”
“???”王五一愣,沒跟上陳默的思路。
“就是那種,殺人如麻,無惡不作,官府管不了,百姓恨得牙癢癢,人人得而誅之的混蛋、惡棍、敗類,聚集的地方?!标惸普T,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你知道哪里有嗎?”
王五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他看著陳默,遲疑了半天,才試探著問道:“陳大俠……你問這個,是想去……替天行道?”
“不不不?!标惸B忙擺手,笑得更加“慈悲”了,“我是想去……渡化他們。”
渡化?
王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想起了陳默在刑場上的那番慷慨陳詞。他現(xiàn)在有點相信,這小子不是瘋了,就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這個……”王五沉吟了一下,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
他現(xiàn)在是徹底上了陳默的賊船,想跑是跑不掉了??搓惸@架勢,是鐵了心要走“渡化惡人”這條不歸路。自己要是說不知道,保不齊這小子會一直盯著自己這個“功德寶寶”,那可就太難受了。
不如……給他找點事做?
王五眼珠一轉(zhuǎn),有了主意。
“陳大俠,要說這方圓百里,最亂、惡人最多的地方,那非‘黑風口’莫屬?!?/p>
“黑風口?”
“對?!蓖跷妩c了點頭,壓低了聲音,“那是三不管地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盤踞著一伙窮兇極惡的馬匪,為首的叫‘黑旋風’李逵……哦不,叫‘黑山魈’李疤子。這家伙原本是邊軍的逃兵,心狠手辣,手底下聚集了上百號亡命之徒,專門打劫過往商隊,偶爾還下山屠村,官府幾次派兵圍剿,都無功而返。他們身上的血債,比我王五只多不少!”
王五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陳默的表情。
果然,陳默的眼睛越來越亮,就像是餓了三天的狼,看到了肥美的羔羊。
“好!就去黑風口!”陳默一拍大腿,當即做了決定。
那里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功德礦場?。∫话俣鄠€移動的經(jīng)驗包,為首的還是個大BOSS!這要是全都“渡化”了,自己不得直接原地飛升?
看著陳默那一臉興奮的樣子,王五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黑風口的李疤子可不是善茬,手底下更是兵強馬壯。把這個煞星引過去,讓他們狗咬狗,自己說不定就能找到機會脫身。
兩人各懷鬼胎,一時間,破廟里的氣氛竟然顯得有些和諧。
然而,就在陳默幻想著自己功德圓滿,拳打仙師、腳踢宗門的時候,一個極其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
咕嚕嚕——
聲音來自王五的肚子。
他捂著肚子,老臉一紅,有些尷尬地看著陳默:“那個……陳大俠,咱們的宏圖偉業(yè),能不能先放一放?”
“嗯?”
王五咽了口唾沫,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火堆,可憐巴巴地說道:“從昨天被抓,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我快餓死了……大哥,咱能先找點吃的嗎?”
陳默:“……”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光顧著升級和規(guī)劃未來,把最基本的問題給忘了。
他自己因為功德淬體,現(xiàn)在是神完氣足,不覺得餓??赏跷暹€是個凡人,而且是餓了一天一夜的凡人。
看著王五那張快要餓成苦瓜的臉,陳默陷入了沉思。
也是,總不能讓自己的第一個“功德寶寶”給餓死了吧?那也太虧了。
可是……錢呢?
陳默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粗布短打,除了幾個破洞,啥也沒有。
他一個窮得叮當響的劊子手,王五一個剛從牢里撈出來的囚犯,兩人加起來,身價比這破廟里的耗子都干凈。
“你身上沒錢?”陳默問。
王五苦著臉搖頭:“家當早就被官府抄了?!?/p>
“你以前搶的那些金銀財寶,沒藏點私房錢?”陳默不死心。
王五的臉更苦了:“藏了,可地方我忘了……主要是被嚴刑拷打,腦子有點不好使。”
陳默:“……”
行吧。
一個實力暴漲但身無分文的“圣母”,一個惡貫滿盈但饑腸轆轆的“寶寶”。
兩人的“渡化”大業(yè),在踏出第一步之前,就遇到了一個極其現(xiàn)實且嚴峻的挑戰(zhàn)——吃飯問題。
陳默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旁邊愁眉苦臉的王五,突然靈光一閃。
他想到了一個來錢快,而且絕對“符合人設(shè)”的好辦法。
他湊到王五耳邊,壓低聲音,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
王五聽著聽著,眼睛越瞪越大,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震驚,再到駭然,最后變成了一種混雜著敬畏和恐懼的復(fù)雜神情。
他看著陳…默,嘴巴張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大哥……你確定要這么干?這……這也太損了吧?”
縣城西門,張員外府邸。
作為本縣首富,張府的院墻修得又高又厚,墻頭上還插滿了碎瓷片,在夜色中泛著幽幽的冷光。兩只紅燈籠在朱漆大門前隨風搖曳,將門前的一對石獅子照得鬼氣森森。
此刻,在張府后院一處偏僻的墻角下,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蹲在陰影里。
“大哥,真要干啊?”王五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滿是忐忑和不安,“這張員外雖然為富不仁,放印子錢逼死了好幾條人命,可他府里養(yǎng)著十幾個護院,個個都是練家子,我們倆……”
“我們倆怎么了?”陳默蹲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角,臉上沒有絲毫緊張,“專業(yè)不對口?”
王五被噎了一下,心想這何止是專業(yè)不對口,簡直是跨界跨到了姥姥家。
他王五是江洋大盜,干的是殺人越貨的買賣,講究的是一個“快”字,一刀斃命,拿錢走人??申惸瑒偛鸥f的計劃,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不叫搶劫,這叫……行為藝術(shù)?
“別廢話了?!标惸酒鹕?,活動了一下手腳,淬體一重帶來的力量感讓他充滿了自信,“記住,按計劃行事,你是專業(yè)的,拿出你的氣勢來。”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后退幾步,然后猛地向前助跑!
在王五驚駭?shù)哪抗庵?,陳默的身體如同一只離弦的箭,沖到墻下時,雙腳在墻面上“蹬蹬”連踩兩下,整個人如同猿猴般拔地而起,輕松越過了那足有兩丈高的院墻,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院內(nèi)。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發(fā)出一絲多余的聲響。
王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是凡人能有的身手?他自己輕功算是不錯了,可要翻過這堵墻,也得用上飛爪撓鉤,而且絕對做不到如此悄無聲…聲。
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就在王五還在震驚中時,院墻內(nèi)傳來“吱呀”一聲輕響,后門的門栓被從里面打開了。
陳默探出個腦袋,對他招了招手:“愣著干嘛?進來啊?!?/p>
王五這才如夢初醒,連忙貓著腰溜了進去。
兩人借著夜色的掩護,熟練地避開巡夜的護院,一路摸到了張府的正堂。
正堂內(nèi),一片漆黑。
陳默對王五使了個眼色。
王五會意,從懷里摸出火折子,吹亮了,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昏黃的燈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廳堂,也照亮了廳堂正中太師椅上,一個被五花大綁、嘴里塞著臭襪子的中年胖子。
正是張員外。
張員外此刻已經(jīng)嚇得魂不附體,渾身的肥肉都在哆嗦。他睡得正香,突然就感覺脖子一涼,一把冰冷的刀就架在了脖子上,再睜眼,人就已經(jīng)被捆在這里了。
他看著眼前這兩個不速之客,一個身材精悍,面容冷峻,正是剛才制住他的那人。另一個賊眉鼠眼,一臉兇相,一看就不是好人。
完了!這是招來江洋大盜了!
“嗚嗚……嗚嗚嗚……”張員外拼命掙扎,想要求饒,奈何嘴被堵得嚴嚴實實。
“別吵?!标惸亻_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我們不是來搶錢的?!?/p>
張員外一愣,掙扎的動作都停了,眼中露出疑惑。
不是來搶錢的?那你們半夜三更把我綁起來干嘛?圖我長得胖嗎?
王五站在一旁,看著陳默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嘴角直抽抽。他現(xiàn)在嚴重懷疑,陳默上輩子是不是個說書先生。
陳默沒理會張員外的眼神,自顧自地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那是一塊木牌,做工粗糙,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
張員外努力瞪大眼睛,看清了上面的字,然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只見木牌上寫著——【專業(yè)團隊,代刷功德】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拯救惡人,渡化蒼生,價格面議,童叟無欺】
張員外:“???”
他活了五十多年,見過搶錢的,見過劫色的,就沒見過半夜摸進別人家里,推銷這種業(yè)務(wù)的!
功德?那是什么玩意兒?能吃嗎?
“看懂了?”陳默指了指木牌,臉上露出了一個職業(yè)化的微笑,“張員外,恭喜你,你被我們選中了,成為我們的第一位體驗客戶。”
他一邊說,一邊在心里呼喚系統(tǒng)。
果不其然,在張員外的頭頂,一行灰黑色的字體清晰可見。
【功德值:-280(業(yè)力深重)】
好家伙!比王五還高!這家伙放印子錢,到底害了多少人?
陳默心中大喜,看張員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座閃閃發(fā)光的金礦。
“張員外,你可能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讓你業(yè)力纏身,功德值為負?!标惸穆曇糇兊谜Z重心長,“再這么下去,別說下輩子投個好胎了,死后怕是得直下十八層地獄,日日受那刀山火海之苦啊。”
張員外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不太懂,但“十八層地獄”這幾個字他還是聽明白了,嚇得又是一陣哆嗦。
王五在旁邊已經(jīng)快憋不住笑了。他現(xiàn)在終于明白陳默的計劃了。
這小子,根本不是來搶劫的。
他是來……詐騙的!
不,說詐騙都委屈他了,這是一種全新的、打敗性的、聞所未聞的創(chuàng)收模式!
“不過,你運氣好,遇到了我們?!标惸掍h一轉(zhuǎn),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的王五,“我們這個團隊,致力于幫助你這樣的‘有緣人’,洗刷業(yè)力,重塑功德。簡單來說,就是花錢消災(zāi)?!?/p>
張員外眨了眨眼,似乎有點明白了。
陳默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我們給你提供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張員外,‘懸賞’一千兩白銀,通緝江洋大盜王五。”
他拍了拍王五的肩膀。
王五很上道地挺了挺胸,露出一副“沒錯,我就是江洋大盜”的兇惡表情。
“然后,我,一個路見不平的義士,‘接下’你的懸賞,與這惡貫滿盈的王五展開一場驚天動地的搏斗。最后,我雖然沒能殺了他,卻用愛與正義感化了他,讓他放下屠刀,決定跟你去官府自首?!?/p>
陳默頓了頓,總結(jié)道:“如此一來,你,張員外,出錢促成了一件大大的善舉,功德無量。他,王五,迷途知返,罪孽得消。而我,也算行俠仗義,積了陰德。你看,這是一個三贏的局面,多好?”
張員外聽完了整個計劃,眼睛瞪得像銅鈴。
他看著一臉真誠的陳默,又看了看旁邊努力扮兇的王五,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瘋子!這兩個人絕對是瘋子!
這都什么跟什么啊?!自導(dǎo)自演,還演得這么離譜!
“嗚嗚!”張員外拼命搖頭,表示不干。一千兩!你怎么不去搶!
“看來你還沒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标惸男θ堇淞讼聛?。
他突然伸出右手,對著旁邊一張由整塊楠木打造的八仙桌,輕輕一按。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沉悶的“咔嚓”聲。
在張員外和王五驚恐的目光中,那厚達三寸的堅實桌面,以陳默的手掌為中心,如同蛛網(wǎng)般裂開了無數(shù)道縫隙!
王五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陳默身手好,但沒想到好到了這個地步!這還是人嗎?!這簡直是人形兇獸??!
張員外更是嚇得差點尿了褲子。這一掌要是按在自己身上……
陳默緩緩收回手,依舊笑得和煦:“張員外,我們是專業(yè)的功德團隊,不是強盜。我們講究的是你情我愿,公平交易。當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們也可以換一種合作方式。”
他指了指王五:“比如說,我今晚就住手不干了,讓王五兄弟跟你好好‘聊聊’。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
王五立刻心領(lǐng)神會,對著張員外露出了一個猙獰的、黃牙參差的笑容,還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發(fā)出一陣“嘎嘣”的脆響。
赤裸裸的威脅!
張員外哭了。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根本沒得選。對方給出的兩個選項,一個是花錢買個荒謬的“功德”,另一個是直接被專業(yè)的江洋大盜“物理超度”。
怎么選,用腳指頭想都知道。
他連忙拼命點頭,嘴里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表示同意。
“很好,明事理。”陳默滿意地點了點頭,拔掉了他嘴里的襪子。
“我給!我給!兩位好漢饒命??!”張員外一得到自由,立刻哭喊起來,“一千兩!我馬上就去?。 ?/p>
“別急?!标惸瑪[了擺手,“我們是專業(yè)的團隊,講究流程。現(xiàn)在,請你大聲呼救,把你的護院都叫來?!?/p>
張員外:“???”
“啊什么???快叫!”陳默瞪了他一眼,“不把場面做真一點,怎么體現(xiàn)你懸賞的誠意?怎么讓你這功德刷得明明白白?”
張員外徹底服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倆人不僅是瘋子,還是講究“專業(yè)對口”和“用戶體驗”的瘋子。
在陳默和王五的“鼓勵”下,張員外扯著嗓子,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嚎叫。
“來人??!有賊?。【让。 ?/p>
很快,院子里就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和呵斥聲,十幾個手持棍棒的護衛(wèi)沖了進來。
當他們看到自家老爺被綁在椅子上,而旁邊站著兩個陌生人時,都是一愣,隨即大喝一聲,就要沖上來。
“都別動!”王五按照劇本,一把抽出腰間那把破刀,架在了張員外的脖子上,惡狠狠地吼道,“誰敢上來,我先宰了他!”
護院們頓時投鼠忌器,不敢上前。
就在這時,陳默挺身而出,對著王五義正言辭地喝道:“大膽狂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哦不,月黑風高之夜,竟敢入室行兇!快快放下人質(zhì),束手就擒!”
王五:“……”
張員…外:“……”
護院們:“……”
這臺詞,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接下來,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場堪稱史詩級災(zāi)難的對手戲,在張府大堂內(nèi)隆重上演。
陳默和王五,一個扮演“正義之士”,一個扮演“兇惡大盜”,兩人你來我往,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當然,這只是陳默的劇本。
實際情況是,陳默身形快如鬼魅,在護院們眼中,只看到一道殘影在大堂里飛來飛去。而王五則全程在原地揮舞著破刀,聲嘶力竭地喊著“你不要過來啊”,還要配合著躲閃,忙得滿頭大汗。
最后,在“激戰(zhàn)”了三百回合后,陳默一掌“擊飛”了王五手中的刀,然后抓住他的肩膀,用一種充滿“愛與和平”的眼神注視著他。
“惡徒!你已經(jīng)被我制服了!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想殺你。你,愿意改過自新嗎?”
王五氣喘吁吁,很想說“大哥你能不能歇會兒,我快累死了”,但看到陳默那“和善”的眼神,只能擠出一副“幡然醒悟”的表情,痛哭流涕道:“我愿意!我錯了!多謝大俠點化之恩!我要去自首!”
整場戲,演得是驚心動魄,感人肺腑。
除了當事人覺得尷尬無比之外,那些護院們已經(jīng)完全看傻了。
他們雖然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最終,在張員外顫抖著手,從庫房里取出整整一千兩銀票,交給陳默“作為酬謝”后,這場鬧劇才終于收場。
陳默押著“幡然醒悟”的王五,在張員外和一眾護院“敬佩”的目光中,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張府。
走在寂靜的街道上,王五摸了摸懷里那沉甸甸的一千兩銀票,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
他干了一輩子刀口舔血的買賣,搶來的錢,不是買了酒肉,就是散給了兄弟,從未有過如此巨款。
沒想到,今天跟著陳默演了一場戲,一分錢沒花,一滴血沒流,就賺到了一千兩!
他看著前面那個哼著小曲、步履輕快的背影,眼神變得無比復(fù)雜。
這哪里是劊子手?這哪里是圣母?
這分明是……商業(yè)奇才啊!
“大哥!”王五快步跟了上去,語氣里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由衷的敬佩,“我們下一家,去哪兒?”
陳默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笑了。
“別急,先把團隊建設(shè)搞好。”
他從懷里掏出兩百兩銀票,塞到王五手里。
“這是你的酬勞。以后好好干,跟著我,有肉吃。”
王五握著那厚厚一沓銀票,手都在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陳默則在心中默默查看自己的系統(tǒng)面板。
【檢測到宿主行為:促成善舉(引導(dǎo)張員外懸賞、感化王五自首)】
【行為判定:間接拯救(通過該行為,可預(yù)見的未來中,將減少因張員外和王五而產(chǎn)生的受害者)】
【功德結(jié)算中……】
【恭喜宿主!獲得功德值:+300!】
【當前功德值:300】
成了!
陳默心中狂喜!這套路,果然行得通!
不僅拿到了啟動資金,還刷了300點功德!
他看著王五那張激動又崇拜的臉,又想了想下一個目標“黑風口”,心中豪情萬丈。
一個全新的、偉大的、致力于“渡化”整個修仙界惡人的商業(yè)帝國,今夜,正式宣告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