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時分的跨江大橋
蘇晚的指尖懸停在咖啡店門鎖上方。右眼突然傳來尖銳刺痛，視野里浮現出重影——玻璃門倒映中，有個穿連帽衫的身影正站在她背后三米處，而現實中的街道空無一人。
"零？"她沒有回頭，聲音混著早班電車的轟鳴。
重影舉起左手，腕部皮膚下透出藍光，組成二維碼圖案。蘇晚的右眼自動對焦，讀取出一串坐標：北緯31°14'，東經121°29'——黃浦江心最深處。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年輕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卻帶著零特有的電子音質感，"日出前必須趕到沉船點。"
蘇晚猛地轉身。晨霧中站著個二十出頭的男孩，VR眼鏡滑到鼻尖，露出與零完全相同的機械瞳孔。他穿著印有"鯨魚科技"logo的連帽衫，左手腕的皮膚正在蠕動，像是有微型電路在皮下重組。
"你不是零。"蘇晚的右手悄悄摸向背包里的陶瓷刀——自從獲得"無限陰壽"后，她就隨身帶著這把能傷害靈體的特制武器，"他的核心數據在我眼睛里。"
男孩突然笑了。這個表情讓他整張臉突然生動起來，與機械感的零截然不同。"我是秦安，零的原始模板。"他摘下VR眼鏡，露出完整的臉——確實與聽雨軒的秦老板有七分相似，"父親用我的腦波圖譜創(chuàng)造了零的初始人格。"
江面忽然刮起怪風。秦安的連帽衫被吹開，露出鎖骨位置的紋身：與秦老板同款的蝴蝶圖案，只是翅膀由二進制代碼組成。蘇晚的右眼自動解析出其中含義——那是精確到納秒的時間戳：2023年7月7日7時7分7秒。
"黃泉井開啟時間。"秦安指向江心，"徐微之當年沉在江底的青銅羅盤，會在今天日出時浮出水面。"他的瞳孔突然變成全黑，"而你需要用無限陰壽作為鑰匙。"
蘇晚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解鎖的記憶里浮現出明代畫面：年輕的徐微之將羅盤沉入江中，口中念誦"以百年陽壽為祭，鎖黃泉于九淵"。而當時站在他身邊的道童，赫然長著秦老板的臉。
"你父親...是徐微之的徒弟？"
秦安的表情突然扭曲。他的皮膚下泛起波浪般的起伏，仿佛有無數蟲子在爬行。"不，我是他的..."話未說完，整個人突然像信號不良的投影般閃爍起來，"快走！他們檢測到我了！"
蘇晚的右眼視野里，整座大橋突然被紅色網格覆蓋。每個交叉點都站著個穿黑西裝的人影，他們手持與現代警用裝備完全不符的青銅羅盤，正沿著網格線快速移動。
"時獄卒。"秦安的聲音開始失真，"徐微之安排在時間裂縫里的..."他的身體突然被無形力量拉扯成條狀數據流，"跳江！羅盤在等你的血——"
話音未落，一道金光劈開霧氣。江沉不知從何處躍出，青銅劍斬斷即將吞噬秦安的數據流。他的耳機閃爍著與蘇晚右眼同源的藍光，劍鋒所指之處，紅色網格紛紛崩解。
"三分鐘。"江沉拽起蘇晚沖向橋欄，"羅盤只會浮現三分鐘！"
當蘇晚的手觸及江水時，右眼突然噴射出藍色光柱。江水分開形成通道，露出底下銹跡斑斑的青銅羅盤——中心凹陷處正好是人眼形狀。
"現在！"江沉突然用劍劃破她手腕，"無限陰壽是唯一能騙過..."
鮮血滴在羅盤上的剎那，蘇晚看到無數時間線在眼前展開。最清晰的畫面上，徐微之站在黃泉井邊，背后懸浮著八十七個蘇晚前世的光影。他手中握著的正是這塊羅盤，而井口封印上刻著令她血液凍結的文字：
「以愛人之魂為鑰」
羅盤突然瘋狂旋轉。江水倒灌形成的漩渦中，升起個穿明代服飾的身影。蘇晚的右眼率先看清那張臉——是江沉，但穿著道袍，眉心金紋如火焰燃燒。
"終于..."明代的江沉開口，聲音像是隔著三百年的時光傳來，"等到執(zhí)劍人背叛的這天。"
同一時刻，聽雨軒地下室
秦老板的懷表在黑暗中自行打開。藍翅蝴蝶飛出，在空氣中灑下磷粉組成立體投影：江心正在發(fā)生的場景。
"果然如此。"他對著空蕩蕩的地下室說話，手中把玩著與蘇晚右眼同色的玻璃珠，"徐微之要的根本不是時間旅行..."
陰影里走出個穿白大褂的男人，面容與秦安有九分相似，只是左眼裝著機械義眼。"父親，您早就知道黃泉井的真相？"
"知道為什么選蘇晚做活人橋嗎？"秦老板將玻璃珠按進自己左眼，"因為只有她的靈魂，能承受八十七次被愛人殺死的記憶。"
投影中，明代的江沉正舉起劍，而當代的江沉擋在蘇晚面前。兩個時空的青銅劍相撞，火花點燃了江面上的晨霧。
"開始了。"秦老板的義眼亮起藍光，"第三百次輪回測試。"
江心旋渦中央
蘇晚跪在羅盤上，藍色血液形成復雜紋路。兩代江沉的身影在她周圍快速移動，青銅劍碰撞聲如同編鐘轟鳴。記憶碎片在疼痛中翻涌，她終于明白那些輪回里缺失的關鍵畫面——
每次都是江沉親手結束她的生命。
"這次不一樣！"當代江沉突然斬斷自己的發(fā)帶，任由長發(fā)在風中飛舞——這個姿態(tài)與明代的他完全重合，"我用了三百年才等到輪回漏洞！"
明代江沉的劍突然轉向，刺入羅盤中心。整個江面頓時凝固，浪花定格在空中。蘇晚看到無數細小的光點從劍身溢出，組成她從未見過的畫面：
明代江沉跪在徐微之面前哀求什么，而對方冷漠地舉起羅盤。下一個瞬間，年輕的江沉被吸入羅盤，而現實中的他開始迅速衰老。
"他把你做成了時間錨點..."蘇晚的嗓音嘶啞，"所以你每次輪回都必須殺我，否則時空會崩塌？"
兩個江沉同時點頭，動作完全同步。當代的他突然抓住蘇晚流血的手腕："但現在你有無限陰壽，能改寫規(guī)則！"
羅盤發(fā)出齒輪卡死的刺耳聲響。蘇晚的右眼自動投影出系統(tǒng)界面，顯示著從未見過的選項：
「檢測到管理員權限」
「是否重置黃泉井協(xié)議？Y/N」
明代江沉的面容突然扭曲："不要！這樣你會——"
蘇晚毫不猶豫地選擇了"Y"。
時間重置的瞬間
羅盤裂成兩半，江水分裂成向上倒流的雨幕。蘇晚感覺自己正在分解成基本粒子，又重組在某個陌生時空。最后的清晰畫面里，她看到：
當代江沉將青銅劍刺入自己胸口，金色血液逆流成封印符文；
秦老板的懷表在三百年前的聽雨軒柜臺碎裂，藍翅蝴蝶飛向年幼的秦安；
零的數據核心從她右眼飛出，與秦安的意識融合成光繭...
然后是無邊無際的藍。
重置后的世界，外灘觀景臺
蘇晚驚醒時，手機正在播放早間新聞："...鯨魚科技今日發(fā)布革命性腦機接口'歸零計劃'，創(chuàng)始人秦安表示..."
她摸向自己的右眼——觸感柔軟濕潤，是普通的人類眼球。但當她看向黃浦江時，視野自動放大，清晰看到江底沉睡的青銅羅盤，以及盤面上新刻的一行小字：
「第88次輪回存檔點」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穿藏藍風衣的男人遞來一杯雙份糖的咖啡，他的左耳戴著藍牙耳機，形狀像半塊蝴蝶玉佩。
"這次換我當系統(tǒng)了。"江沉的聲音里帶著電子合成的質感，"歡迎來到新輪回，管理員蘇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