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不戰(zhàn)而降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比風雪更快地席卷了整個大胤王朝的腹地。蕭徹大軍兵不血刃拿下這座扼守要沖的重鎮(zhèn),聲勢更如烈火烹油,直逼帝國的心臟——京城。
京城,皇宮,紫宸殿。
“廢物!一群廢物!!” 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伴隨著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響,打破了殿內(nèi)死一般的沉寂。價值連城的青花瓷瓶在御階下摔得粉碎,碎片四濺。龍椅上,皇帝宇文邕早已沒了半分帝王威儀。他臉色蠟黃,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斥著瘋狂、恐懼和無助。龍袍松垮地掛在他瘦削的身體上,隨著他劇烈的喘息而顫抖。他指著階下跪伏在地、瑟瑟發(fā)抖的幾名大臣和將領,唾沫橫飛: “洛水!洛水也丟了!劉裕那個軟骨頭!他竟然敢降!鷹嘴崖是紙糊的嗎?!張煥是豬嗎?!朕養(yǎng)你們這些廢物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他猛地抓起手邊一方沉重的玉鎮(zhèn)紙,狠狠砸了下去,一名跪得稍近的將領額頭瞬間血流如注,卻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階下唯一還站著的人,宰相趙嵩,此刻也是臉色鐵青,但眼神深處卻是一片令人心悸的陰鷙和狠毒。他上前一步,聲音依舊保持著表面的鎮(zhèn)定,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洛水雖失,然京城城高池深,尚有十萬禁軍、三萬御林軍精銳!更有宮廷影衛(wèi)!蕭逆遠來疲敝,糧草轉(zhuǎn)運艱難,只要我等堅守待援,四方勤王之師必至!屆時里應外合,定可…”
“勤王?勤個屁的王!”宇文邕粗暴地打斷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眼神狂亂地在殿內(nèi)掃視,最終死死盯住趙嵩,“援兵在哪????!你告訴朕援兵在哪?!南方的兵被流寇拖??!東邊的兵說要防備海寇!西邊的…西邊的那個老東西巴不得朕死!趙嵩!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餿主意!非要殺蕭震!非要逼反蕭徹!現(xiàn)在好了!他打到家門口了!你說!你說現(xiàn)在怎么辦???!”
面對宇文邕的遷怒和指責,趙嵩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眼底掠過一絲冰冷的殺意,但瞬間被他壓下。他深吸一口氣,聲音陡然變得陰森起來,如同毒蛇吐信:“陛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當務之急,是攥緊我們手中…最后的籌碼!”
宇文邕一愣:“籌碼?”
“蕭徹之母,蕭林氏!及其幼妹,蕭清漪!”趙嵩一字一頓,眼中閃爍著毒蛇般的光芒,“此二人,一直被秘密關(guān)押在天牢最深處!此乃蕭徹死穴!老臣已命影衛(wèi)統(tǒng)領‘鬼蝠’,親自帶最精銳的影衛(wèi)看守!布下天羅地網(wǎng)!”
他湊近宇文邕,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蠱惑的魔力:“陛下,立刻下旨!命人將那蕭林氏和蕭清漪,押上城頭!當著蕭徹和天下人的面!告訴他!立刻退兵三百里!否則…就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妹妹…被千刀萬剮!懸首城門!老臣不信,他蕭徹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頂著逼死生母的滔天罪名攻城!”
宇文邕渾濁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蠟黃的臉上涌起一股病態(tài)的潮紅:“對!對!朕怎么忘了!還有那兩個賤人!快!快傳旨!把她們押上城頭!立刻!馬上!”
“陛下英明!”趙嵩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立刻轉(zhuǎn)身,對殿外厲聲喝道:“來人!速去天牢!傳陛下口諭,提蕭林氏、蕭清漪,即刻押往…”
“報——?。?!”
趙嵩的話音未落,一個驚恐到變調(diào)的聲音如同喪鐘般從殿外傳來!一名渾身浴血、甲胄破碎的影衛(wèi)連滾爬爬地沖了進來,撲倒在地,聲音帶著無盡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陛下!相爺!不…不好了!天牢…天牢被…被…”
“被怎么了?!快說!”趙嵩心頭猛地一沉,厲聲喝問。
“被劫了!!”那影衛(wèi)幾乎是哭喊出來,“是蕭徹!還有那個女煞星秦紅玉!他們…他們帶人殺進了天牢最底層!鬼蝠統(tǒng)領…鬼蝠統(tǒng)領他…被蕭徹一刀…劈…劈成兩半了!蕭林氏和蕭清漪…被…被他們救走了?。 ?/p>
“什么——?!!”宇文邕和趙嵩同時失聲驚呼,如同被一道九天驚雷劈中!
宇文邕身體一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癱軟在冰冷的龍椅上,雙眼翻白,口中嗬嗬作響,竟似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暈厥過去!
趙嵩則如遭重擊,踉蹌著后退兩步,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再無半分人色!他精心布置的最后殺招,視為翻盤最大依仗的王牌…就這么…沒了?!蕭徹!他怎么可能知道人在天牢?!怎么可能無聲無息地殺進京城?!怎么可能…連鬼蝠都擋不住他一刀?!
“不可能…這不可能…”趙嵩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一股冰冷的絕望,如同毒液,迅速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他知道,最后的底牌…打空了。京城…真的危如累卵了!
京城,天牢。 最深處的“黑水獄”,名副其實。這里深入地下三層,終年不見天日,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霉味、血腥味和一種陳年污垢混合的惡臭。冰冷的石壁不斷滲出水珠,滴答、滴答,在死寂中顯得格外瘆人。
唯一的光源,是固定在墻壁高處、間隔很遠的一盞盞昏暗的油燈。豆大的火苗在潮濕的空氣中搖曳,投下幢幢鬼影,將狹窄、曲折、布滿機關(guān)陷阱的甬道映照得更加陰森可怖。
甬道盡頭,是一間被改造成臨時囚室的巨大石室。門口,四名身著緊身黑色皮甲、臉上覆蓋著猙獰鬼蝠面具的影衛(wèi),如同沒有生命的石雕,紋絲不動。他們的呼吸悠長而微弱,眼神透過面具的眼孔,冰冷地掃視著前方昏暗的甬道。腰間懸掛的并非普通刀劍,而是特制的分水峨眉刺和淬毒的袖箭,靴筒里插著鋒利的匕首。他們是趙嵩手中最鋒利的暗刃——宮廷影衛(wèi)。
石室內(nèi),只有一張冰冷的石床和一盞如豆的孤燈。
蕭徹的母親,蕭林氏,一位年近五旬的婦人,穿著半舊的素色棉袍,端坐在石床邊。盡管身處囹圄,形容憔悴,面色蒼白,但她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眼神平靜而堅韌,帶著一種歷經(jīng)風霜后的沉靜。她的手,緊緊握著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縮在她身邊的少女的手。那少女正是蕭徹的幼妹蕭清漪,她小臉煞白,大眼睛里盛滿了驚惶,死死咬著下唇,身體微微顫抖,卻倔強地沒有哭出聲。
“漪兒,別怕。”蕭林氏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你哥哥…會來的?!?/p>
“嗯…”蕭清漪用力點頭,將小小的身子更緊地依偎著母親。
就在此時—— “嗒…嗒…嗒…”
極其輕微、卻異常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甬道深處傳來。那不是影衛(wèi)沉穩(wěn)的步伐,而是一種輕盈、迅捷、帶著某種特殊韻律的腳步聲,如同貍貓踩過落葉。
門口的四名影衛(wèi)瞬間警覺!為首一人猛地抬手,做了一個戒備的手勢。四人同時側(cè)身,手已按在了腰間的兵刃上,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
腳步聲在距離石室門口約十丈外停住了?;椟S的燈光下,一個穿著獄卒服飾、身材矮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甬道拐角。他低著頭,手里提著一個破舊的食盒。
“換…換班了…送…送吃的…”那獄卒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為首的影衛(wèi)頭目(代號“蝠七”)眼神冰冷,并未放松警惕:“口令?”
“夜…夜梟歸巢…”獄卒答道。
口令正確。蝠七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松弛了一絲,但依舊沒有讓開道路,冷冷道:“放下,滾?!?/p>
“是…是…”獄卒似乎被嚇到了,連忙彎腰,作勢要將食盒放在地上。
就在他彎腰低頭的剎那! 異變陡生!
那獄卒的身體如同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彈射而起!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他手中的食盒蓋子“砰”地炸開,里面并非食物,而是漫天的白色粉末——生石灰粉!兜頭蓋臉地朝四名影衛(wèi)撒去!
同時,他藏在袖中的手閃電般探出,寒光一閃,兩柄淬毒的飛刀帶著刺耳的尖嘯,直取蝠七和他身邊另一名影衛(wèi)的咽喉!
“敵襲!!”蝠七反應快到了極致,在石灰粉揚起的瞬間就猛地閉眼后仰,同時厲聲示警!手中分水刺如同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磕飛了射向自己的飛刀!他身邊的同伴也堪堪避過。
然而,另外兩名影衛(wèi)就沒那么幸運了。石灰粉劈頭蓋臉撒來,瞬間迷了眼睛,劇痛讓他們發(fā)出一聲悶哼,動作頓時一滯!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嗤!嗤!”
兩道更加迅疾、更加凌厲的破空聲從蝠七身后——石室斜上方的通風口處傳來!兩道烏光如同死神的嘆息,瞬間沒入了那兩名被石灰迷眼的影衛(wèi)后心!兩人身體猛地一僵,哼都沒哼一聲,軟軟栽倒在地,頃刻斃命!
“在上面!”蝠七驚怒交加,猛地抬頭!
通風口的柵欄不知何時已被無聲切開!一道火紅的身影如同靈巧的貍貓,輕盈落下,手中兩把造型奇特的彎刀閃爍著致命的寒芒——正是秦紅玉!
而那個假扮獄卒的身影,也撕掉了偽裝,露出一張精悍而陌生的臉,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劍,與蝠七和另一名影衛(wèi)纏斗在一起!此人正是蕭徹父親早年安插在禁軍中的暗棋——禁軍校尉,韓沖!
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狹窄的甬道內(nèi),刀光劍影,險象環(huán)生!蝠七和同伴配合默契,分水刺刁鉆狠辣,袖箭更是神出鬼沒!韓沖雖勇猛,但以一敵二,瞬間落入下風,身上添了幾道血口!秦紅玉彎刀如月,試圖支援,卻被蝠七凌厲的攻勢死死纏住!
“退入石室!守住門口!”蝠七厲喝,且戰(zhàn)且退。只要守住這狹窄的門口,憑借機關(guān)地利,足以支撐到其他影衛(wèi)來援!
眼看韓沖和秦紅玉就要被逼退,蝠七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得意。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嗡——!”
一道奇異的、仿佛能撕裂靈魂的刀鳴聲,毫無征兆地在甬道深處響起!那聲音并不刺耳,卻帶著一種穿透一切的鋒銳和冰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金鐵交鳴和呼喝聲!
一道人影,如同從最深邃的黑暗中凝聚而成,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甬道盡頭,擋住了蝠七和同伴退入石室的路線!
玄衣,黑氅,身形挺拔如孤峰。臉上沒有任何遮擋,露出一張年輕、冷峻、此刻卻如同萬載寒冰雕琢而成的臉龐。正是蕭徹!他手中并未持刀,但那周身彌漫的、如同尸山血海中淬煉出的恐怖煞氣,卻讓整個甬道的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蝠七和他的同伴,身體瞬間僵硬!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拒的恐懼攫住了他們!這是…食物鏈頂端掠食者的凝視!
“滾開!”蝠七強壓著心頭的驚駭,發(fā)出色厲內(nèi)荏的咆哮,分水刺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猛地刺向蕭徹心口!另一名影衛(wèi)也咬牙揮刺助攻!
面對兩道快如閃電、淬著劇毒的致命寒芒,蕭徹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甚至沒有看那刺來的分水刺,目光穿透了兩人,落在了石室門口,落在了母親蕭林氏那雙瞬間亮起、飽含淚水卻又無比欣慰的眼睛上。
就在分水刺即將及體的剎那—— “鏘——!”
一聲清越如龍吟的刀鳴,撕裂了黑暗!
沒有人看清蕭徹是如何拔刀的!仿佛那柄樣式古樸、刀身暗沉的“斷岳”刀,一直就在他手中!刀光乍現(xiàn),如同黑暗中劈開混沌的第一道冷電!沒有繁復的招式,只有一道快到超越視覺極限的、筆直的、冰冷的寒芒,如同空間本身被切割開!
“噗!”“噗!”
兩聲輕響,如同熱刀切過凝固的牛油。
蝠七和他同伴前沖的身體驟然僵住,保持著揮刺的姿勢。他們的眼神凝固在極度的驚駭和難以置信中。一道極細、極淡的血線,緩緩從他們的脖頸處浮現(xiàn)。
下一刻——
“咕咚…咕咚…”
兩顆戴著鬼蝠面具的頭顱,從脖頸上滑落,砸在冰冷潮濕的石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無頭的尸體噴涌著滾燙的鮮血,向前撲倒。
一刀! 僅僅一刀! 兩名頂尖影衛(wèi),授首!
甬道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鮮血汩汩流淌的聲音和粗重的呼吸。韓沖捂著傷口,目瞪口呆。秦紅玉握緊彎刀,眼中異彩連連,充滿了敬畏。
蕭徹看也沒看地上的尸體,仿佛只是隨手拍死了兩只蒼蠅。他歸刀入鞘,動作流暢自然。那令人窒息的煞氣也隨之收斂,只剩下一種深沉的、難以言喻的疲憊和…近鄉(xiāng)情怯的復雜。
他邁步,踏過溫熱的血泊,走向那間囚禁著他至親的石室。腳步聲在死寂的甬道中回響。
石室門口,蕭林氏早已掙脫了女兒的攙扶,踉蹌著向前幾步,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蒼白的臉頰。她看著那個一步步走近的、熟悉又似乎有些陌生的挺拔身影,嘴唇顫抖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蕭清漪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小臉上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蕭徹。
蕭徹在母親面前三步處停下。看著母親憔悴的容顏和眼中洶涌的淚水,看著妹妹驚惶又依戀的眼神,這個在千軍萬馬前、在尸山血海中都未曾動容的年輕統(tǒng)帥,眼眶瞬間紅了。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單膝跪地,低下了那在敵人面前永遠高昂的頭顱。
“娘…”他的聲音嘶啞干澀,帶著濃重的鼻音,如同一個漂泊多年、終于歸家的游子,“孩兒…來遲了?!?/p>
千言萬語,萬般愧疚,無盡思念,最終只化作了這最樸實的三個字。
蕭林氏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撲上前,緊緊抱住了兒子的頭,失聲痛哭:“徹兒…我的徹兒…娘就知道…就知道你會來…娘不怕…娘不怕…”滾燙的淚水滴落在蕭徹冰冷的發(fā)間。
蕭清漪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撲過來緊緊抱住了哥哥的手臂。
昏暗的油燈下,石室門口,一家三口緊緊相擁的身影,在冰冷血腥的牢獄背景中,勾勒出一幅令人心酸又無比溫暖的畫面。所有的苦難、分離、恐懼,似乎都在這一刻,被這劫后余生的擁抱所融化。
秦紅玉和韓沖默默守在稍遠處,看著這一幕,眼中也微微濕潤。
短暫的溫存后,蕭徹輕輕拍了拍母親和妹妹的背,抬起頭,眼中所有的溫情瞬間被鋼鐵般的意志取代:“此地不宜久留!韓沖,前面帶路!紅玉,斷后!我們走!”
“是!”兩人肅然應命。
蕭徹攙扶起母親,另一只手緊緊握住妹妹冰涼的小手:“娘,漪兒,跟緊我。”
一行人迅速沿著韓沖指引的、由內(nèi)應提前探明的隱秘路線撤離。甬道曲折,機關(guān)重重,但在韓沖這個“內(nèi)鬼”的帶領下,有驚無險。沿途又遭遇了兩撥聞訊趕來的影衛(wèi),都被秦紅玉和韓沖聯(lián)手解決,蕭徹則如同最堅實的壁壘,將母親和妹妹牢牢護在身后。
當他們終于沖出天牢最深處的最后一道厚重鐵門,重新呼吸到地面上冰冷但自由的空氣時,遠處皇宮的方向,隱隱傳來了沉悶的警鐘聲,一聲緊似一聲,在死寂的夜空中瘋狂回蕩,充滿了絕望和恐慌。
蕭徹回頭,最后看了一眼那如同巨獸之口般深邃黑暗的天牢入口,又望向皇宮那在夜色中巍峨?yún)s搖搖欲墜的輪廓,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宇文邕,趙嵩…”他低聲自語,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你們的命…我親自來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