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明明行車記錄儀上,有那個人的人影來著…”
“為什么現(xiàn)在沒了?!”
午夜,方川區(qū),祥云大排檔。
劉福滿眼血絲的坐在祥云大排檔外的桌子附近,手里不住擺弄幾年前的老款手機(jī)。
手機(jī)屏幕中,還在播放著行車記錄儀的影像。
滿是胡茬的臉上寫滿了滄桑。
“老劉!別擱這弄你這破手機(jī)了!
今天哥幾個叫出來是讓你放松放松,你老擺弄你那個爛手機(jī)是咋回事?”
一個剃著光頭,滿臉橫肉和疤痕的男人拿起一瓶啤酒,往劉福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
金黃的液體在杯子里不斷翻騰,浮起一層白色的泡沫。
燈光照射下,搖晃的啤酒閃爍著令人陶醉的光輝,讓本就是老酒鬼的幾人不禁端起杯子碰了一個。
當(dāng)然,在平常他們都是對瓶吹的,不過看樣子今天劉福狀態(tài)不好,所以還是換了杯子。
一杯啤酒下肚,光頭看著仍舊不為所動,連喝酒都提不起興趣的劉福,心里不禁有些惱火。
起身攥住劉福手里還在來回播放錄像的手機(jī),轉(zhuǎn)身就放到了自己的口袋。
見劉福還想奪回來,光頭面色一正,立馬抬手按住劉福伸出來的手掌。
“老劉!你要是實在感覺蹊蹺,哥幾個明天帶你去趟城邊兒,那有個算卦的挺準(zhǔn)的。
你要還覺得算卦不行,那咱就去萬佛山走一遭,你去上兩炷香,再給點(diǎn)香油錢。”
“你看這樣行不行?”
看劉福不答話,光頭看向其余喝酒的兄弟,示意是時候來點(diǎn)助攻了。
那些喝酒的看光頭眼神示意,也立刻心領(lǐng)神會。
染著黃毛,脖子上掛著金鏈子,兩腮無肉的高瘦青年見此,微微向劉福那邊挪了挪凳子,將手搭在了劉福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拿起剛烤好的肉串放到嘴邊。
“劉哥,我聽說你家上技校的兒子,最近在學(xué)校搞大了一個女娃的肚子…正要錢打胎。”
“嫂子嘛……
又因為打麻將輸了四五萬,這兩天放貸的就得拿錢……
你說你最近又歇了一個星期,不在工地上跑車,整天疑神疑鬼。
長此以往,你家還要不要?”
從桌上拿了根煙,青年點(diǎn)燃放進(jìn)口中深深吸了一口。
渾濁的煙霧吐向劉福,讓原本愣神的劉福微微緩過了神。
“當(dāng)然!你劉哥家底多少還有點(diǎn)。
退一萬步。
你沒有,你家老爺子兜里也有,可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你可要想清楚,別因為這些有的沒的,搞得你的家再散了?!?/p>
說完,青年回到座位看向劉福。
劉福在聽完青年的話后深深吸了一口氣,端起酒杯,將里面的啤酒一飲而盡。
似乎是做了什么決定。
“光頭和小安說的對。
我不能被這些事耽誤了生活。
明天咱們?nèi)ニ阖阅且惶耍瑤臀铱纯?,順帶改改運(yùn)?!?/p>
“這才對嘛!”
光頭又給劉福倒了一杯,隨后拿出手機(jī)自己看起來那段視頻。
在看了兩遍,沒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后,光頭便把手機(jī)還給了劉福。
“視頻里這不啥都沒有嗎?”
“也不知道你咋想的,什么都沒有還不好?。恳灿貌恢阗r錢。
再說了,這幾天不活的好好的嗎?”
說著,光頭在灌了一口啤酒后,放下杯子向著遠(yuǎn)處的路邊走去。
看光頭向遠(yuǎn)處的黑暗走去,那名叫做小安的青年轉(zhuǎn)頭看向光頭:“王哥干嘛去?”
“放水~啤酒這玩意走腎~
再憋著就炸啦——”
也沒回頭,光頭隨意揮了揮手,一步一晃的走向一個漆黑的小巷。
望著老王拐入小巷,幾人也沒在意。
轉(zhuǎn)頭對還在忙碌了的燒烤師傅喊了一句:“再來二十串大腰子”后,繼續(xù)吃吃喝喝。
光頭一步一晃走入小巷。
不知為何。
巷子里的溫度比起外面顯然低了不少,走進(jìn)這里的一剎,他的身上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生活垃圾混合著餐館的湯湯水水,堆放在大垃圾桶上以至于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渾濁腐臭的臟水從破損的垃圾桶邊角滲出,讓本就漆黑無光的小巷更是蒙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臭味。
走在小巷的每一步,更是會發(fā)出“啪嗒、啪嗒…”鞋底拍入污水的聲響。
對于這種環(huán)境,光頭倒是一點(diǎn)也不嫌棄,在找到“風(fēng)水寶地”后,解開褲腰開始放水。
本就是午夜,漆黑的小巷沒有半點(diǎn)光亮。
冷風(fēng)刮在他的身上,原本不信任何妖鬼之事的思想,在此刻也有了幾番松動。
當(dāng)然,這種松動他時常會有。
特別是早上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他是徹徹底底的唯物主義接班人。
等晚上做了虧心事后,心里開始求佛祖,告菩薩。
“喵……”
“喵嗷——”
幾聲貓叫,讓光頭沒底的心漸漸穩(wěn)住,心里不再胡思亂想。
有活物就好多了!
至少有個伴兒。
別管是貓是狗,那都是個伴。
抽起褲子,轉(zhuǎn)頭看向黑暗。
聽聲音,是那里傳出來的貓叫。
“貓…”
“嘶……我記得我家乖乖前一陣嚷嚷著想要只貓來養(yǎng),這不就自己送上門了嗎!
不用花錢,帶到家去還能逮耗子~”
“等乖乖不喜歡了,說不定還能吃一頓?!?/p>
想到這,光頭眉頭一挑,臉上閃過一抹殘忍的笑容。
對他而言,畜牲就是如此。
玩的時候它可以是一起睡覺的寵物。
等厭了,那就是可以隨意打殺的畜牲!
同情?愛心?
嘖嘖嘖……那些值幾個錢?
能買兩瓶啤酒喝嗎?
撓了撓光滑的禿瓢。
抬起腳,緩慢的走入更深邃的黑暗。
為了看清目標(biāo),他還拿出了手機(jī)用手機(jī)屏幕照亮腳下的路,以防自己被絆倒。
光頭本就有些酒精上頭,在微弱的亮光下,他眼里物體更是有些模糊。
寬大的人字拖走在泥濘臟亂的小巷,絲毫不顧及臟水在抬腳之間飛入腳掌。
一步,兩步。
此時的巷子似乎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所籠罩,外界的聲音絲毫傳不到里面。
這也讓光頭的動作變得格外專注。
‘就在前面了。’
‘聽聲音就在拐角……’
邁過一處滿是臭水的水洼。
朦朧渾濁的眼球向下看去。
微弱的手機(jī)光芒下,想象中的貓咪并未出現(xiàn)。
那是一團(tuán)蜷縮在角落,看不清樣子黑影。
黑影大半身子藏于黑暗,橢圓形的腦袋背對光頭。
從輪廓來看,它四肢細(xì)長的不像是人……
因為根本沒有人四肢能長到兩米!
微弱的屏幕光芒照來。
黑影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
十分別扭的把腦袋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一對近乎占了大半張臉的巨大眼珠遲鈍的轉(zhuǎn)動,死死的盯著走來的人影。
膠質(zhì)感十足的皮膚給人一種異常詭誕的感覺。
原本應(yīng)該是嘴巴生長的地方,現(xiàn)在像是被割開了一條口子,硬生生咧到了耳根。
它的手里還捧著一團(tuán)毛狀物,紅色的血液不斷從尖銳的手掌縫隙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