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室的空氣悶得像煮沸的濃湯，每一次貝吉塔的拳頭砸在特制合金沙袋上，都爆發(fā)出金屬扭曲的哀鳴。汗水順著他繃緊的下頜線砸在地面，瞬間被高溫蒸成白汽。他盯著監(jiān)控屏里那個癱在膠囊公司觀景沙發(fā)上、正用吸管嘬奶茶的林小凡，額角青筋突突直跳。
“卡卡羅特那家伙的龜派氣功本王能硬扛！界王拳本王能破解！可這蟲子……”貝吉塔的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屏幕上林小凡身周偶爾閃過的一絲淡金色光膜漣漪，像根刺扎在他賽亞人王子的驕傲上，“憑什么一個戰(zhàn)五渣的咸魚防護罩，本王轟了三天還打不穿？！”
恥辱！絕對的恥辱！比當(dāng)年被弗利薩當(dāng)猴耍還要恥辱！貝吉塔一腳踹飛了半噸重的沙袋，合金墻壁被砸出個凹坑。他必須破解這該死的“咸魚系統(tǒng)”！而破解的第一步，就是讓這咸魚動起來！
“林！??！凡！”重力室的門被暴力扯開，貝吉塔裹挾著熱浪和殺氣的身影堵在門口，陰影籠罩了正試圖用吸管撈杯底珍珠的林小凡。
“給您預(yù)約的心理疏導(dǎo)在明天下午……”林小凡話沒說完，后衣領(lǐng)就被鐵鉗般的手揪住，整個人像袋垃圾被拎離地面。天旋地轉(zhuǎn)間，他已經(jīng)被重重摜在重力室滾燙的地板上，屁股差點摔成八瓣。
“從現(xiàn)在起，你是本王的陪練！”貝吉塔猩紅的眸子死死鎖定他，像猛獸盯著砧板上的肉，“規(guī)則只有兩條：不準開你那破罩子！不準說一個字！”他獰笑著扭了扭脖子，“本王倒要看看，挨揍的本能能不能逼出你藏著的東西！”
林小凡眼前發(fā)黑。陪練？給賽亞人王子當(dāng)人肉沙包？這比被弗利薩軍當(dāng)太空垃圾拖走還恐怖！他下意識去摸防護罩按鈕，貝吉塔的拳頭帶著音爆已轟到面門！
“嗡！”千鈞一發(fā)，淡金光膜應(yīng)激彈出，堪堪擋住那足以粉碎巖石的拳頭。貝吉塔看著光膜上擴散的漣漪，不但不怒，反而咧開嘴，露出森白牙齒：“很好！應(yīng)激反應(yīng)是吧？本王看你能應(yīng)激多少次！再來！”
接下來的半小時，重力室成了林小凡的噩夢地獄。貝吉塔的攻勢如同狂風(fēng)暴雨，拳、腳、膝、肘，每一次攻擊都精準地卡在防護罩能量流轉(zhuǎn)的間隙，逼得光膜閃爍不定。林小凡像個被踢來踢去的破麻袋，在狹小的空間里翻滾、彈起、再被砸落。雖然防護罩扛住了物理傷害，但那恐怖的沖擊力震得他五臟六腑都快移位，耳朵里全是自己牙齒打架的咯咯聲。
“說話?。∏箴埌?！用你那套歪理邪說來干擾本王啊！”貝吉塔的咆哮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又是一記鞭腿掃來，“讓本王看看你的嘴炮是不是也跟你的罩子一樣硬！”
林小凡被抽得撞在墻上，滑落下來，眼前金星亂冒。不行！絕對不行！開口就輸了！這武癡擺明了就是要刺激他動用“嘴炮”能力，好觀察系統(tǒng)運作規(guī)律！咸魚的終極奧義是什么？是沉默！是節(jié)能！是……裝死！
趁著貝吉塔換氣的瞬間，林小凡用盡最后力氣，像條泥鰍一樣從王子腋下滾開，撲向墻角一個不起眼的背包。他手忙腳亂地掏出一副包裹式降噪耳機，一個折疊吊床，還有一個眼罩。在貝吉塔下一拳砸到的前零點一秒，他“唰”地拉開吊床把自己裹了進去，耳機牢牢扣住耳朵，眼罩嚴絲合縫蓋住眼睛，整個人瞬間蜷成一只與世隔絕的蠶蛹。
貝吉塔的拳頭停在吊床邊緣，狂暴的氣流吹得帆布嘩嘩作響。他愣住了。重力室里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以及吊床里傳來……均勻而輕微的鼾聲？！
“你——給——我——起——來！”貝吉塔的怒吼足以掀翻屋頂。他一把扯掉林小凡的降噪耳機。
吊床里的人蠕動了一下，眼罩都沒摘，夢囈般含糊嘟囔：“……嗯……貝吉塔殿下……您練您的……別客氣……我夢我的……火鍋……毛肚快涮老了……”翻個身，鼾聲又起。
“……”貝吉塔感覺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眼前都蒙上了一層淡紅色。他，賽亞人王子，宇宙最強的戰(zhàn)士之一，竟然被一條咸魚，用睡覺，徹底無視了？！這比任何嘴炮任何防護罩都更具侮辱性！這咸魚居然在他的重力室，在他狂暴的攻擊余波里，睡著了？！還夢到了火鍋？！
“啊啊啊啊啊——！??！”積壓的怒火、憋屈、還有被徹底輕視的狂躁，如同壓抑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fā)！貝吉塔周身的氣焰不再是金色，而是狂暴到近乎失控的猩紅！重力室的警報瘋狂尖嘯，能量讀數(shù)瞬間爆表！墻壁在龜裂，合金地板在熔化！他要毀滅！毀滅這個敢在他面前睡覺的蟲子！毀滅這該死的重力室！毀滅一切！
“終極——閃光?。?！”毀滅的金色洪流在他掌心瘋狂匯聚，目標直指那輕輕搖晃的吊床！
就在這足以將半個膠囊公司夷為平地的能量即將噴薄而出的剎那——
“貝！吉！塔！”一個更高亢、更憤怒的女聲穿透了能量咆哮的轟鳴。重力室的合金大門被暴力踹開，布爾瑪叉著腰站在門口，藍色卷發(fā)因為憤怒幾乎要豎起來，手里還捏著一份文件。她身后是臉色煞白的安保人員和冒煙的監(jiān)控終端——顯然，重力室的異常能量峰值觸發(fā)了最高警報。
布爾瑪?shù)哪抗鈷哌^一片狼藉的重力室，龜裂的墻壁，熔化的地板，爆表的警報器，最后定格在貝吉塔掌心那團毀滅性能量球，以及能量球正下方……那個在吊床里睡得人事不省甚至還咂吧了一下嘴的林小凡。
“你！在！干！什！么！”布爾瑪?shù)呐鸱重惐染瘓筮€高，“想拆了我的公司嗎？！還有！誰準你體罰我的員工了？！”她踩著高跟鞋，“噔噔噔”沖到貝吉塔面前，完全無視那恐怖的能量球，一根手指幾乎戳到他鼻子上。
貝吉塔掌心的能量球像被戳破的氣球，“噗”地一聲消散了。他臉上的暴怒僵住，瞬間切換成一種混合著錯愕、憋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賽亞人王子的詞典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被捉奸在床”般的窘迫。
“體罰？”貝吉塔試圖維持王子的尊嚴，聲音卻有點發(fā)干，“本王是在訓(xùn)練他！他自愿當(dāng)陪練！”
“自愿？”布爾瑪冷笑，啪地把那份文件拍在貝吉塔汗津津的胸口，“看看！‘不準防御！不準說話！’這是哪門子自愿陪練條款？這放在地球勞動法里，叫‘強迫勞動’加‘變相體罰’！嚴重違法！”她指著文件下方一行小字，“看清楚！林小凡是我膠囊公司特聘的‘民用產(chǎn)品安全風(fēng)險評估顧問’，享有正規(guī)勞動合同和五險一金！你現(xiàn)在的行為，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嚴重的職場虐待！根據(jù)公司最新頒布的《反戰(zhàn)斗波及員工安全條例》第七條，以及地球《勞動法》第九十一條，我，布爾瑪·布里夫，作為膠囊公司總裁，現(xiàn)對你處以罰款——五百萬戒尼！直接從你的零花錢里扣！”
五百萬戒尼？！貝吉塔眼前一黑，仿佛看到堆積如山的仙豆能量棒、限量版重力負重服、還有他看中的那臺最新款戰(zhàn)斗模擬器……全都在布爾瑪?shù)睦湫χ虚L著翅膀飛走了。他辛辛苦苦打（搶）……賺來的零花錢！
“布、爾、瑪！”貝吉塔氣得渾身發(fā)抖，猩紅的能量再次不受控制地外溢，“你竟敢……”
“再加一條！威脅公司總裁！罰款追加一百萬！”布爾瑪毫不退讓，叉著腰，氣勢洶洶，“不服？不服你去勞動仲裁??！看仲裁庭是信你這拆房子的賽亞人王子，還是信我這有監(jiān)控證據(jù)（她指了指屋頂閃爍的攝像頭）和正式勞動合同的雇主！”
“……”貝吉塔胸腔劇烈起伏，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他看著布爾瑪身后那群憋笑憋到臉變形的安保，再看看吊床里那個翻了個身、夢囈著“毛肚真脆……”的林小凡，最后目光落回布爾瑪那張寫滿“老娘說到做到”的俏臉上。
猩紅的氣焰如同被扎破的氣球，嗤嗤地泄了。貝吉塔的肩膀垮了下來，那是一種比被悟空打敗還要深重的無力感。他，賽亞人王子，縱橫宇宙未嘗一敗的戰(zhàn)士，最終……敗給了地球勞動法和老婆的零花錢制裁。
他狠狠瞪了一眼吊床，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冰冷刺骨、卻又透著無盡憋屈的威脅：“咸魚……你給我等著……”說完，頭也不回地撞開人群，帶著一身低氣壓和破產(chǎn)的悲鳴，沖出了重力室。走廊里回蕩著他憤怒到變形的咆哮，以及……隱約傳來的布爾瑪打電話的聲音：“喂？仙豆能量棒供應(yīng)商嗎？對，之前貝吉塔王子訂的那批頂級貨？訂單取消！對，他信用卡額度被我凍結(jié)了……”
重力室終于恢復(fù)了安靜，只剩下警報器過載后的余音和熔化的地板冷卻的滋滋聲。林小凡慢悠悠地摘下眼罩，打了個哈欠，揉了揉被震得發(fā)麻的耳朵，看著貝吉塔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手里那份“罰款通知書”的復(fù)印件（布爾瑪剛才“不小心”掉在他吊床邊的），露出了一個劫后余生又帶著點小得意的咸魚式微笑。
“打打殺殺多傷和氣……還是勞動法和零花錢好使啊……”他嘟囔著，把罰款通知書仔細折好，塞回口袋，然后重新拉上眼罩，在還帶著余溫的吊床里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系統(tǒng)，申請工傷補償……精神損失費要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