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說岳母病了,讓我開車送她去醫(yī)院。
我沒多想。
直到后備箱傳來一陣壓抑的、貓叫般的呻吟。
我的車是頂配的奔馳S級,隔音效果堪稱頂級。那聲音能穿透后排座椅傳到我的耳朵里,可見里面的動靜有多大。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后視鏡,妻子林夢正襟危坐,臉上是她一貫的清冷表情,仿佛什么都沒聽見。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我試探著問。
林夢抬起眼,她是一名神經(jīng)外科醫(yī)生,眼神總是帶著一種手術(shù)刀般的精準(zhǔn)和冰冷?!笆裁绰曇??是發(fā)動機(jī)的異響嗎?你這輛車該保養(yǎng)了?!?/p>
不,不是發(fā)動機(jī)。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帶著一種奇異的節(jié)律和濕漉漉的黏膩感,像是什么東西在狹窄的空間里劇烈摩擦。我的胃里一陣翻騰。
“可能是我聽錯了?!蔽覜]再追問,握著方向盤的手卻滲出了冷汗。
岳母柳琴今年五十二歲,保養(yǎng)得極好,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林夢說她最近心臟不舒服,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喘不上氣。我本想叫救護(hù)車,林夢卻攔住了我,說媽最討厭醫(yī)院的陣仗,我們自己送她過去,讓她躺在寬敞的后備箱里,鋪上毯子,會比擠在后座舒服。
我當(dāng)時竟然信了。我這個事業(yè)有成,在外人眼里精明強(qiáng)干的男人,在家里,似乎永遠(yuǎn)被妻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路無話,那詭異的聲音也消失了。
車開到醫(yī)院停車場,我停好車,林夢對我微微一笑:“老公,你去后備箱把輪椅拿出來,我扶媽下車?!?/p>
她的笑容很完美,像教科書里畫出來的一樣。
我點(diǎn)頭,繞到車后。按下后備箱的開啟鍵,隨著“嘀”的一聲輕響,箱蓋緩緩升起。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了。
沒有輪椅。沒有生病的岳母。
只有一具風(fēng)韻猶存的、半裸的身體,和我那個年輕、帥氣、剛畢業(yè)的男助理周子昂,像兩條蛇一樣,衣衫凌亂地纏在一起。
岳母柳琴的臉上,還帶著未褪盡的潮紅,看到我,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慌。而周子昂,那個平時對我畢恭畢敬,一口一個“顧總”的年輕人,正手忙腳亂地提著褲子,臉上是恐懼和茫然。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淫靡而古怪的氣味。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像被高壓電擊穿。憤怒、惡心、荒謬……無數(shù)種情緒像巖漿一樣在我胸中翻滾,幾乎要噴薄而出。
我下意識地回頭,想對妻子嘶吼,想問她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看到了林夢。
她就站在車外,沒有絲毫的驚訝和憤怒。她看著后備箱里那堪比活春宮的一幕,看著我這張因震驚而扭曲的臉,嘴角,緩緩地,向上勾起。
那是一個詭異的,帶著一絲憐憫和嘲弄的,甚至可以說是……欣賞的笑容。
就像一個導(dǎo)演,在欣賞自己作品最精彩的高潮部分。
那一刻,夏日午后的陽光熾熱如火,我卻感覺自己墜入了萬丈冰窟,脊背上的寒毛,一根根,全部倒豎了起來。
“關(guān)上?!?/p>
林夢的聲音響起,平靜得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像個木偶,下意識地按下了后備箱的關(guān)閉按鈕。箱蓋緩緩落下,將那打敗我三觀的骯臟畫面,重新隔絕在黑暗里。
“上車,回家?!彼_副駕駛的門,坐了進(jìn)去。
我僵在原地,感覺自己的手腳都不是自己的。我的大腦還在嗡嗡作響,無法處理剛才看到的信息。岳母……我的助理……在我的后備箱里……
“顧遠(yuǎn),”林夢的聲音從車?yán)飩鱽?,帶上了一絲不耐煩,“你想讓全醫(yī)院的人都來看熱鬧嗎?”
我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挪動灌了鉛的雙腿,回到了駕駛座。
車?yán)锏臍夥諌阂值媚軘Q出水來。我不敢看林-夢,只能死死地盯著前方。我能感覺到后備箱里又有了輕微的動靜,是他們在整理衣服。
我把車開得飛快,像一頭想逃離噩夢的困獸。
回到我們那棟位于市郊的豪華別墅,我剛停穩(wěn)車,周子昂就第一個從后備箱里爬了出來。他臉色慘白,看到我,眼神躲閃,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顧……顧總,我……”
“你被開除了?!蔽覐难揽p里擠出幾個字。
“顧遠(yuǎn),”林夢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誰讓你開除他的?”
我猛地回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澳闶裁匆馑??林夢,你還護(hù)著他?你媽和他……”
“媽,您先回房休息?!绷謮舸驍辔?,對剛從后備箱里慢條斯理出來的岳母說。
岳母柳琴竟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鎮(zhèn)定。她理了理自己凌亂的頭發(fā),甚至還對我露出一個尷尬而疏離的微笑,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然后低著頭匆匆進(jìn)了屋。
院子里只剩下我們?nèi)齻€人。
“林夢,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我終于爆發(fā)了,指著周子昂,對妻子怒吼。
“解釋?”林夢走到我面前,她的身高只到我的下巴,氣場卻強(qiáng)大到讓我窒息,“好,我給你解釋?!?/p>
她轉(zhuǎn)頭看向周子昂,語氣像在下達(dá)指令:“你來告訴他,你們在做什么?!?/p>
周子昂哆哆嗦嗦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林夢一眼,最后低下頭,用一種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我……我在給柳姨……做治療?!?/p>
治療?
我簡直要?dú)庑α?。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荒唐的詞。
“什么治療?在后備箱里脫光衣服的治療?”
“是……是‘生物電感應(yīng)療法’?!敝茏影旱穆曇舾×?,“林……林醫(yī)生說,柳姨的心臟問題,源于神經(jīng)末梢的生物電信號紊亂。需要一個……一個年輕力壯的男性,通過皮膚的緊密接觸,用自身的生物場,來調(diào)節(jié)和疏導(dǎo)她的紊亂電信號……”
我聽著這套狗屁不通的理論,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林夢!”我轉(zhuǎn)向妻子,眼睛血紅,“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你是個醫(yī)生!你竟然編出這種鬼話來騙我?”
“我沒有騙你?!绷謮舻谋砬橐琅f平靜得可怕,“這是神經(jīng)科學(xué)領(lǐng)域最前沿的一種輔助療法,還在實(shí)驗(yàn)階段。我只是……在媽身上,做一些小小的嘗試?!?/p>
“嘗試?”我指著周子昂,“那為什么是他?他是我的助理!不是你的小白鼠!”
“因?yàn)樗线m?!绷謮艨粗茏影?,眼神像在審視一件物品,“他年輕,身體好,生物場強(qiáng)勁。而且,他是你的人,用起來,方便?!?/p>
方便。
她說得那么理所當(dāng)然,那么輕描淡寫。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我朝夕相處的妻子,一個是我親手招聘的助理。他們一個冷靜地編織著天方夜譚,一個恐懼地附和著。他們就像兩個精神病人,在演一出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荒誕劇。
而我,是唯一的觀眾。
“瘋了……你們都瘋了?!蔽亦哉Z,連連后退。
“顧遠(yuǎn),你需要冷靜?!绷謮羯锨耙徊?,想來拉我的手。
我像觸電一樣甩開她?!皠e碰我!”
我看著她,那張我曾經(jīng)深愛的、以為圣潔無瑕的臉,此刻卻讓我感到無比的陌生和恐懼。
這件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這不是一場簡單的、荒唐的奸情。這背后,隱藏著一個我完全無法理解的、更深層的、冰冷的陰謀。
而這個陰謀,就是由我的妻子,親手策劃的。
“從今天起,”我看著他們,聲音因?yàn)閼嵟涂謶侄澏?,“你們兩個,都給我滾出這個家!”
林夢看著我,沒有說話。她只是緩緩地?fù)u了搖頭,眼神里,竟然流露出一絲憐憫。
那種眼神,不是看丈夫的眼神,而是醫(yī)生,在看一個……病入膏肓,卻不自知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