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調(diào)”會所,最頂級的包廂里,只有我和周子昂兩個人。
沒有客戶。
我給他倒了一杯價值不菲的威士忌,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琥珀色的光。
“顧總……客戶還沒到嗎?”周子昂顯得有些局促。
“不急。”我靠在沙發(fā)上,看著他,“子昂,跟我多久了?”
“一年零三個月了,顧總?!?/p>
“我待你,怎么樣?”
“顧總您待我恩重如山。”他立刻站起身,微微躬著腰,姿態(tài)放得極低。
我笑了笑,把一個信封,推到他面前。
“這是公司剛拿下的,城南那個地產(chǎn)項目的委任書。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了。另外,這里面還有一套公寓的鑰匙,三環(huán)內(nèi),精裝修,寫的是你的名字。”
周子昂看著那個信封,眼睛都直了。他呼吸急促,臉上是難以置信的狂喜。
“顧……顧總……這……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拿著?!蔽业恼Z氣不容置疑,“這是你應得的。以后,好好干?!?/p>
他顫抖著手,接過了那個信封。那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再生父母。
我知道,時機到了。
我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種疲憊而感傷的表情。
“子昂啊,其實,我這么急著提拔你,是有原因的?!?/p>
“顧總您說?!?/p>
“我……可能沒多少時間了?!?/p>
我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桌上。
一個白色的藥瓶。
這是我事先準備好的,道具。
“這是什么?”周子昂問。
“醫(yī)院開的藥?!蔽铱嘈α艘幌?,“前段時間車禍,住院檢查。結(jié)果……查出了點別的問題。”
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腦瘤。惡性的?!?/p>
周子昂的臉,瞬間煞白。
“怎……怎么會?”
“醫(yī)生說,是遺傳性的。我爸當年,就是因為這個,才……情緒失控,公司破產(chǎn)的?!蔽野盐壹业谋瘎。苍诹诉@個虛構(gòu)的病癥上。
“所以,我必須盡快把公司的業(yè)務都交接出去。子昂,你是我最信得過的人。以后,公司,還有……我的家庭,都要拜托你多照顧了。”
我說得情真意切,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淚光。
周子昂徹底被我鎮(zhèn)住了。他看著我,又看了看桌上的藥瓶,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同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的光。
“顧總……您放心!我一定!我一定會的!”他信誓旦旦地說。
我知道,魚,上鉤了。
接下來的幾天,周子昂對我,殷勤到了極點。他不僅在工作上大包大攬,甚至在生活上也對我關(guān)懷備至。他會提醒我按時“吃藥”,會監(jiān)督我早點休息。
他的關(guān)心,那么真誠,那么懇切。
如果不是我知道真相,我真的會把他當成我的“親弟弟”。
而林夢和柳琴,在得知我得了“絕癥”之后,也表現(xiàn)出了驚人的“悲痛”。
林夢不再對我冷言冷語,她開始為我研究各種“治療方案”,甚至還聯(lián)系了國外的專家。岳母則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各種“補品”。
我們家,又恢復了那種“其樂融融”的完美景象。
只是,他們每個人,都心懷鬼胎。
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假裝頭疼得厲害,在書房里睡著了。
我知道,他們今晚,一定會采取行動。
半夜,我被一陣極其輕微的開門聲驚醒。我閉著眼,繼續(xù)裝睡。
我感覺到,有人走到了我的桌前。
是周子昂。
他在黑暗中,摸索到了我放在桌上的那個藥瓶。然后,他從口袋里掏出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藥瓶,做了一個調(diào)換。
他把我“治病”的維生素,換成了他們?yōu)槲覝蕚涞?,真正的“藥”?/p>
做完這一切,他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我睜開眼,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個被他調(diào)換過的藥瓶。
我沒有打開。
但我知道,里面裝的,不是治病的良藥。
是能讓我,在睡夢中,無聲無息死去的,劇毒。
我拿著藥瓶,走到窗前。
我看到,樓下的花園里,站著兩個人。
是林夢和岳母柳琴。
周子昂正走到她們面前,把換下來的那個裝滿維生素的藥瓶,交給了林夢。
林夢接過藥瓶,點了點頭,然后,她抬起手,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周子昂的臉。
像是在獎勵一條聽話的狗。
我看著樓下那三個,在月光下,如同鬼魅般的身影。
我笑了。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老陳的電話。
“陳兒,東西都錄下來了嗎?”
“錄下來了。高清,帶夜視。小子,你家這三個,可真他媽是人才啊?!?/p>
“把視頻,發(fā)給我?!?/p>
“然后呢?報警?”
“不?!蔽铱粗巴饽侨齻€自以為得計的身影,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
“我要讓他們,親手,把這瓶藥,吃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