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程似錦，不該為我停留?！彼穆曇糨p得像嘆息，“我本是青崖山的過客，

遲早要回去的?！蹦峭淼娘L(fēng)很涼，帶著汴河水的潮氣。沈硯之看著她素白的背影，

忽然覺得兩人之間隔著層看不見的薄霧，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他想說些什么，

喉嚨卻像被堵住，只能任由沉默蔓延，直到遠(yuǎn)處傳來打更人的梆子聲，才各自回房。

第三章 暗流涌動(dòng)入秋時(shí)，太后突然降下懿旨，要將自己的侄孫女許配給沈硯之。

那郡主是當(dāng)今圣上的表親，金枝玉葉，據(jù)說生得花容月貌，琴棋書畫無所不通。

紅帖送到府里那日，沈硯之正在書房練字，筆尖的墨滴落在宣紙上，暈開好大一團(tuán)黑影，

將“清風(fēng)明月”四個(gè)字染得面目全非?！肮右⒖ぶ髁?？”阿狐不知何時(shí)站在門口，

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手里還端著一碗剛燉好的銀耳羹。他慌忙起身，帶倒了腳邊的硯臺(tái)，

墨汁濺在月白的長衫上，留下深色的印記：“阿狐，我……”“這是天大的福氣。

”她打斷他的話，臉上掛著他從未見過的疏離笑容，將銀耳羹放在案上，“郡主金枝玉葉，

與公子正是天作之合?！蹦峭脬y耳羹熬得極稠，蓮子去了芯，蜜棗切得細(xì)碎，

是他往日最愛吃的模樣。可沈硯之看著它，只覺得喉頭發(fā)緊，連一絲甜味都嘗不出來。

自那日后，阿狐便很少再出西跨院。沈硯之幾次想去探望，都被她以身子不適為由擋在門外。

他站在院門外，能聽見里面?zhèn)鱽矸瓌?dòng)書頁的聲音，或是搗藥的輕響，卻總也等不到她開門。

夜里他伏案時(shí)，窗外的歌聲消失了，只有風(fēng)吹竹葉的蕭瑟聲響，像是誰在低聲啜泣。

府里開始張燈結(jié)彩，大紅的綢緞從門楣一直垂到廊下，剪紙的喜字貼滿了窗欞。

管家忙前忙后地清點(diǎn)嫁妝單子，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堆滿了庫房，

光是陪嫁的丫鬟婆子就有二十余人。沈硯之看著這一切，只覺得像場(chǎng)荒誕的夢(mèng)。

他去找過恩師，想請(qǐng)他向太后求情，恩師卻拍著他的肩嘆道：“硯之，這是皇恩浩蕩，

也是沈家的榮耀，不可任性?！被槠诙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