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的氣氛有點尷尬。
女孩抬手想去摁二樓的電梯鍵,卻被李剛一把抓住了。
“為什么一直不聯(lián)系我?”李剛抓緊她的手往自己身邊一帶,“如果不是因為你媽媽,是不是還不會找我?”
我該怎么解釋?因為良心發(fā)現(xiàn)?還是因為的確不值得?女孩心里想著,盡量站穩(wěn)腳跟,低下頭默不作聲。
“沒想到我還有利用價值吧?”李剛冷笑了一聲。
女孩打了一個冷戰(zhàn),想到了介入室生死難料的媽媽。
自己活著又為了什么呢?
她抬起頭,滿眼含淚,順勢撲進李剛的懷里。自己的冷靜告訴自己,眼前是人是鬼難道還沒看清楚嗎?
“剛才在大門口你都不理我,嚇到我了嘛!”女孩答非所問,一臉的委屈,
“我媽媽還在手術室里,人家相信你,想請你來幫忙,你卻說這種話!”
李剛的心頓時被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萌化了,松開女孩的手,一只手摁下二樓電梯鍵,另一只手摟住她,順著曼妙的身體下滑,滑到腰下,停住,使勁捏了一把她的屁股。
女孩沒敢出聲,但疼痛使她不由自主往前了一步,很自然地貼緊了李剛的身體。
“二樓”,電梯提示音響起,恰到好處。
李剛反射性地撤回手推開女孩,又往后倒退了一步。電梯門開啟,兩個人已經(jīng)拉開半米多的距離。
“李主任,麻煩你了!”李剛走出電梯,徑直向介入室大門走去。女孩在后邊又說了一句:“你一定要做好防護!”
李剛刷臉進門,心里出現(xiàn)一絲得意:嗯,不錯,還知道讓我做好防護!
是的,介入手術暴露在大量的射線下,對醫(yī)生的身體傷害很大,需要穿戴鉛衣鉛帽做好防護。除了關心,女孩的囑咐還能有什么其它含義呢?
介入室門外有一排連椅,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只有她媽媽這一臺急癥介入,走廊里空蕩蕩的根本沒有什么人。
女孩隨便坐到一把椅子上,把挎包放到前面,用手順了順稍顯凌亂的頭發(fā),靠到椅背上開始整理紛亂的思緒。
李剛號稱“心臟介入一把刀”,幾乎全市眾所周知。如果不是因為媽媽病情兇險需要做心臟介入,也許真如他所說,自己永遠不會再聯(lián)系他了。
他開始也不想出面,說這個剛?cè)肼毜牧t(yī)生水平很高。但剛?cè)肼毜哪贻p人怎么能跟經(jīng)驗豐富的專家比呢?需要救治的,可是自己的媽媽啊,既然有李剛,就不能讓一個年輕醫(yī)生單獨做實驗了。
醫(yī)術和仁心,為什么不能被一個人同時擁有呢?如果不是他有醫(yī)術,她甚至想到他都會感到惡心!
女孩嘆了口氣,祈禱李剛和那個柳醫(yī)生,能把媽媽從鬼門關拉回來。
“李主任好!”介入室的護士看到李剛進來打了聲招呼,感覺有點詫異。
李剛換好拖鞋,笑著點點頭,拐去左邊更衣室換衣服。
介入室進門后算個緩沖間。門口是鞋架,上層是干凈的拖鞋,下層放醫(yī)護自己的鞋子。
對面是護士工作臺,左右分別是男女更衣室。護士臺緊靠著里邊的手術間走廊,走廊的一側(cè)是十個整齊劃一的手術間。
3號手術間,內(nèi)間操作室燈火通明,柳亞寒正全神貫注地看著手術床上方的屏幕進行著手術,他身邊的助手是李剛主任的研究生,馬上讀研二,名字叫阿強,今天和他一起值夜班。
內(nèi)外間是防輻射的透明玻璃,外間門口的右手邊,靠近玻璃的條形桌上放著一臺電腦,可以實時觀察手術進程。
外間沒亮燈,稍顯昏暗。一個介入科醫(yī)生坐在電腦跟前認真看著,一個介入科護士穿戴著鉛衣鉛帽站在旁邊,雙手交叉環(huán)抱胸前觀察著介入室的情況。
李剛穿戴整齊進入外間,外間的醫(yī)生和護士聽到動靜不約而同回頭看了一眼。
“李主任,您來了。”醫(yī)生站起身,讓李剛坐下。
李剛擺擺手,又把他摁到椅子上坐好。
看著電腦上的心臟血管,他一下子緊蹙起眉頭。
情況非常不好啊。心臟血管造影已經(jīng)完成,借助造影劑能明顯看出給心臟供血的動脈血管,有多根發(fā)生狹窄,甚至有四五根狹窄達到了90%以上,是不是應該考慮心臟搭橋手術?
不過,看柳亞寒的操作,接下來就要放入心臟支架了。
柳亞寒此時也透過玻璃看到了李剛,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后小聲對阿強說:“出去跟家屬談一下,抓緊時間!”
阿強應聲走出操作間,對著李剛喊了聲“老師好”,準備拿桌子上的簽字本出去找家屬談話。
“先別急?!崩顒傋柚棺∷?,閃身進了操作間。
柳亞寒見李剛進來了,輕輕往旁邊一閃,讓出主操作的位置。
李剛接過導管手柄,改變著手術視野。隨著血管看得越來越清楚,他越發(fā)覺得應該立刻打電話請心臟外科醫(yī)生去手術室做開胸心臟搭橋手術。
“你出來一下?!崩顒偸疽饬鴣喓S自己出來,心里對這個博士有點不滿: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剛?cè)肼氁粋€星期,這么復雜而且風險極大的手術,也不知道請示匯報,就想自己解決?膽子也太大了!你再是博士高材生,你再是出身名門,臨床經(jīng)驗也還是太少了。
柳亞寒沖外面的護士擺擺手,護士會意走進來,站到了病人身邊。
他跟著李剛一前一后走出操作間,關上門。
“小柳,這個病人不適合放支架,有根血管狹窄太長,必須做搭橋才行?!?/p>
李剛指著電腦上的病變血管,繼續(xù)說:“你看,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嚴重狹窄,放支架風險也太大!”
“主任,支架比起搭橋,對病人的創(chuàng)傷小太多。再說,這些支架植入風險都是可以克服的?!?/p>
柳亞寒從來不懂得什么是委婉表達,他在魔都已經(jīng)見過很多這類的病人,感覺眼前的這個上級醫(yī)生太保守,簡直就是在說廢話。
“你繼續(xù)說?!崩顒偟故呛艽蠖龋]有生氣。
“主任您看,”柳亞寒指著電腦屏幕,把自己的手術思路巴拉巴拉一通輸出,“我們可以先這樣解決這根,然后再這樣......”
李剛突然豁然開朗,眼前一亮,點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說:“可以可以,咱倆一起做!”
阿強嚇了一跳,心想,這也太冒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