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么？”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就憑我是江家的血脈，是爺爺遺囑里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之一。就憑我手里有這個。”我從隨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U盤，放在了桌上。
江振國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里面是什么？”
“是宏遠集團的李總，和他秘書的一些‘私人’郵件往來?！蔽逸p描淡寫地說，“郵件內(nèi)容，詳細記錄了他這幾年如何做假賬，如何偷稅漏稅，以及如何將公司資產(chǎn)轉(zhuǎn)移到海外賬戶。我相信，如果這份東西出現(xiàn)在稅務局或者紀檢委的辦公桌上，江先生您在城西那塊地皮的競爭，應該會少一個很麻煩的對手。”
江振國的臉色徹底變了。他死死地盯著那個U盤，眼神里充滿了驚駭和難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他費盡心機都查不到的東西，會出現(xiàn)在我這個剛剛回家的女兒手里。
“你是怎么拿到這個的？”他的聲音干澀。
“秘密。”我微微一笑，“您只需要知道，我能拿到李總的，自然也能拿到王總、張總的。我能幫您掃清障礙，也能給您制造無窮無盡的麻煩?，F(xiàn)在，您還覺得百分之十的股份，多嗎？”
這就是我的底牌。這些年，為了生存，我游走在灰色地帶，建立了一個屬于我自己的信息網(wǎng)絡。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值錢的東西不是金錢，而是信息。信息差，就是權(quán)力和財富。
江振國頹然坐回椅子上，他看著我，這個他從未了解過的女兒，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憤怒，有忌憚，但更多的，是一種被打敗認知的震撼。
“我需要時間考慮?！彼罱K說道。
“當然?！蔽艺酒鹕?，“您有三天時間。三天后，如果您不同意，這份U盤的復制版，會出現(xiàn)在它該出現(xiàn)的地方。哦，對了，”我走到門口，回過頭，補充了一句，“別試圖調(diào)查我，或者對我身邊的人做什么。那樣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您不會想看到那個后果的?！?/p>
說完，我拉開門，走了出去。
當我回到客廳時，江月正和蘇琳坐在沙發(fā)上，看似在看電視，實則耳朵一直豎著，留意著書房的動靜。見我出來，江月立刻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一絲緊張和挑釁。
“姐姐，爸爸找你談什么了？是不是在說你昨晚不懂規(guī)矩，害爸爸丟臉的事？”
蘇琳也擔憂地看著我：“然然，你爸爸是不是生氣了？你別往心里去，他也是為你好……”
我看著她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們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為我依然是那個需要她們“教導”和“提防”的鄉(xiāng)下丫頭。
我沒有回答她們，只是走到她們面前，拿起茶幾上的一個蘋果，自顧自地削了起來。我的動作很慢，刀法卻很穩(wěn)，一圈圈的果皮連綿不斷地垂落下來。
“江月，”我削完蘋果，將它遞到江月面前，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以后在家里，對我客氣點。不然，我怕你會后悔?！?/p>
江月被我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語弄得一愣，她看著我遞過來的蘋果，又看了看我那深不見底的眼神，一時間竟不敢接。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蘋果，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響亮，“哦，對了，以后別叫我姐姐。我嫌惡心?！?/p>
說完，我拿著蘋果，徑直上了樓，留下身后石化的母女二人。
接下來的兩天，江家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江振國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誰也不見。蘇琳和江月則對我避之不及，看到我出現(xiàn)，就像老鼠見了貓。
她們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們能感覺到，這個家的權(quán)力天平，正在發(fā)生劇烈的傾斜。
學校里，我的名聲也因為那場“學術(shù)辯論”而徹底傳開。理科實驗班的學生對我從最初的質(zhì)疑變成了純粹的敬佩，甚至有人開始拿著難題來向我請教。而普通班那邊，林薇薇等人雖然依舊在背地里說我的壞話，但再也不敢當面挑釁。
只有那個叫沈牧的男生，依舊如故。我們偶爾會在圖書館或者走廊上遇到，他只是會對我點點頭，不多一言，但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眼睛，似乎總能看穿一切。
第三天下午，放學回家，陳助理在門口等我。
“江然小姐，”他的態(tài)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恭敬，“董事長請您去書房。”
我走進書房，江振國已經(jīng)等在了那里。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但眼神卻恢復了商人的精明和銳利。
他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這是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百分之十，一分不少。”他看著我，沉聲說道，“我同意你的條件。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我拿起協(xié)議，沒有立刻翻看，而是問道：“什么條件？”
“我要你，贏過江月。全方位地，贏過她?！苯駠吭谝伪成?，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月月被我們寵壞了，驕縱、天真，卻又野心勃勃。這樣的她，守不住江家。我要你用你的方式，徹底打碎她的驕傲，讓她認清現(xiàn)實。只有這樣，她以后才能活下去?！?/p>
我愣住了。我設想過無數(shù)種他可能提出的條件，交換利益，或者限制我的權(quán)力，卻唯獨沒有想到這個。
他不是要保護江月，而是要我，親手“毀掉”她。
“你是在用你的一個女兒，去磨礪另一個女兒？”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不?！苯駠鴵u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復雜情感，那里面有痛苦，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種冷酷的決絕。
“我是在用一塊石頭，去打磨一塊璞玉。至于誰是石頭，誰是玉……”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就要看，誰更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