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是沈家流落在外的真少爺,在陰溝里掙扎了十八年。我以為回到那個家,
就能奪回我的人生??晌叶凡贿^沈庭,那個占據(jù)我身份、完美無瑕的冒牌貨。
我的每一次抗爭,在他無懈可擊的優(yōu)雅面前,都像一出現(xiàn)形的小丑戲。最終,
我被父母以“精神失常”為由,徹底拋棄。死在那個大雪天時,
我正好看見沈氏集團的大樓屏幕上,正播放著他和許晚晴的世紀婚禮。
他擁著我曾愛過的女人,接受著全世界的祝福,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只螻蟻。再睜眼,
我回到了剛被接回沈家的那天。這一次,我不爭了。
家產(chǎn)、地位、父母的愛……這些膚淺的東西,怎能抵消我挫骨揚灰的恨意?沈庭,
你不是完美嗎?我偏要撕開你那張溫文爾雅的皮囊,讓你親眼看看,你骨子里藏著的,
是怎樣一個連你自己都感到恐懼的怪物。我不會再與你為敵。我會成為你最親密的“弟弟”,
你唯一的“軟肋”,你無法擺脫的“責任”。我會成為你最深沉的恐懼,最終,
成為你唯一的神。我要的,是你心甘情愿的,對我俯首稱臣。
1 暗影我被接回沈家的第一天,晚飯的氣氛,壓抑得像一場葬禮。長長的餐桌上,
沈明遠和林婉坐在主位,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審視和疏離。而沈庭,
那個占據(jù)了我十八年人生的冒牌貨,就坐在我的對面。他穿著剪裁合體的白色襯衫,
舉止優(yōu)雅,神情溫和,像一尊完美無瑕的玉像?!靶Z,”他主動開口,聲音溫潤如玉,
“多吃點,你太瘦了?!彼o我夾了一塊排骨。上一世,我因為這句話,
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甚至對他產(chǎn)生了一絲不該有的幻想。這一世,我只是抬起眼,
靜靜地看著他。我的目光,沒有敵意,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我就那樣,
一言不發(fā)地,看著他??粗难劬Γ谋橇?,他含笑的嘴唇。仿佛要把他整個人,
都刻進我的瞳孔里。我的注視,太過專注,也太過漫長。以至于他臉上的微笑,
都開始變得有些僵硬。餐廳里所有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小嶼?”沈庭的語氣,
帶上了一絲不解。我沒有回答。我只是緩緩地,低下頭,拿起筷子,
把我碗里那塊他夾來的排骨,重新夾回了盤子中央。然后,繼續(xù)低頭,
沉默地喝著我面前的湯。整個過程,安靜,流暢,卻帶著一種無聲的,極致的冒犯。空氣,
在那一刻,徹底凝固了。林婉的筷子,“啪”的一聲,落在了桌上?!傲謳Z!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像是被嚇到了,身體猛地一顫,手中的湯匙,也掉進了碗里,
濺起一片湯汁。我沒有看她,而是抬起頭,看向了對面的沈庭。我的眼睛里,沒有恐懼,
只有一種,讓他感到無比陌生的,冰冷的平靜。“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我說,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昂芘K?!蔽艺f完,便放下碗筷,站起身。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比缓?,我轉過身,在三道或憤怒、或錯愕、或復雜的目光中,
獨自一人,走上了樓。我沒有回頭。但我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像跗骨之蛆,
一直黏在我的背上。是沈庭。我知道,從這一刻起,在他那完美無瑕的世界里,我,
成了一道突兀的、無法忽視的暗影。這很好。復仇,就從讓他無法安眠開始。2 裂縫深夜,
我被噩夢驚醒。這不是偽裝。前世被養(yǎng)父毒打、被關進小黑屋的記憶,
像烙印一樣刻在我靈魂深處,它們總會在午夜夢回時,將我拖入絕望的深淵。我渾身冷汗,
大口地喘著氣,心臟狂跳不止。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沈庭穿著一身月白色的睡衣,端著一杯溫牛奶,走了進來。“做噩夢了?
”他把牛奶放在床頭柜上,聲音放得很輕,“我聽到你叫了?!彼蟾攀锹爮牧烁改傅姆愿溃?/p>
來扮演他“好哥哥”的角色。我沒有說話,只是抱著膝蓋,蜷縮在床角,
用一種警惕又疏離的眼神看著他。像一只遍體鱗傷,不相信任何人的野獸。我的抗拒,
似乎激發(fā)了他那該死的同情心。他在我床邊坐下,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溫柔?!皠e怕,
只是夢。在這里,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了?!闭媸侵S刺。前世,傷我最深的,正是他們。
他見我不說話,便伸出手,似乎是想像安撫小動物一樣,摸摸我的頭。就在他的指尖,
即將觸碰到我頭發(fā)的那一刻。我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拍開了他的手。力道之大,
遠超他對我這副瘦弱身軀的預估。他白皙的手背上,瞬間就紅了一片。他愣住了,
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卻像是被徹底激怒了,猛地從床上撲了過去,
將他死死地按在床上。我的身體,依舊瘦弱。但那一瞬間,從我體內(nèi)爆發(fā)出的力量和狠厲,
卻讓他感到了生平第一次的——恐懼。我跨坐在他身上,雙手死死地掐著他的肩膀,
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駭人的幽光。“別碰我!”我從喉嚨里,擠出野獸般的低吼。
“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怪物!”我說的,是前世那些折磨我的人。但在沈庭聽來,
這無疑是對他們沈家,最惡毒的詛咒。他被我身上那股,
混雜著絕望、瘋狂和滔天恨意的氣息,徹底鎮(zhèn)住了。他甚至忘了反抗。只能僵硬地躺在床上,
任由我像一頭瀕死的小獸,在他的世界里,橫沖直撞。我們就這樣,
維持著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僵持了很久。直到我眼中的瘋狂,慢慢褪去,理智,重新回籠。
我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身體猛地一顫,慌亂地從他身上爬了下來,縮回了床角。
“對……對不起……”我抱著頭,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自我厭棄。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住……對不起……”我開始,用一種近乎自虐的方式,
反復地道歉。黑暗中,沈庭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沒有開燈,也沒有說話。
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房間里,只剩下他略顯粗重的呼吸聲,和我壓抑的啜泣聲。過了很久,
他才重新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啊瓫]事?!彼f。“早點睡吧?!闭f完,
他站起身,沒有再看我一眼,默默地退出了我的房間。我知道,他今晚,注定無眠。
那一瞬間的暴力和失控,像一把鑿子,在他完美的面具上,鑿開了一道,微小,
卻再也無法愈合的裂縫。他會開始思考,我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變成這樣。他會開始愧疚,
會開始自責。最重要的是,他會開始,對我產(chǎn)生一絲,
連他自己都未曾察知的……身體上的恐懼。他會發(fā)現(xiàn),我這具看似弱不禁風的軀殼里,
藏著一頭,他完全無法掌控的,瘋狂的野獸。3 凝視第二天去學校,是沈庭親自開車送我。
他沒有再試圖跟我搭話,車里的氣氛,沉默得可怕。我被安排進了他隔壁的班級。
當我穿著嶄新的校服,跟在他身后,走在圣華中學的林蔭道上時,我能感覺到,
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他看似走在我的身前,但他的全部注意力,
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他在防備我。怕我像昨晚一樣,再次突然失控。就在這時,
許晚晴出現(xiàn)了。她像一只歡快的蝴蝶,跑到沈庭身邊,親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鞍⑼?!
我聽說你弟弟今天轉過來了?”她說著,才將目光轉向我,那眼神里的審視和優(yōu)越感,
毫不掩飾。上一世,我因為這一眼,而燃起了熊熊的嫉妒之火,當場就和她起了沖突,
讓沈庭難堪至極。這一世,我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粗菑埱啻红n麗的臉,
看著她挽著沈庭的手臂。然后,我的目光,緩緩地,越過她,落在了沈庭的臉上。
我什么都沒說。只是凝視著他。我的眼神里,沒有挑釁,沒有委屈,只有一種,近乎實質(zhì)的,
沉甸甸的悲哀。像是在看一個,背叛了我的,唯一同類。沈庭被我看得,渾身不自在。
昨晚被我掐住肩膀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身上。他下意識地,就想抽出被許晚晴挽住的手臂。
許晚晴察覺到了他的意圖,手臂收得更緊了?!鞍⑼??”氣氛,在這一刻,變得微妙起來。
我沒有像上一世那樣沖上去拉扯。我只是往后,退了一小步。這個動作,看似是退讓,
實則是將選擇權,完完全全地,交到了沈庭的手上。在我和她之間,你只能選一個。
我用我的眼神,無聲地,對他說道。沈庭的額角,滲出了一絲細密的汗。最終,
他還是輕輕地,掙開了許晚晴的手臂?!巴砬?,”他的聲音,有些干澀,
“我先帶小嶼去報到,我們中午再聊?!彼踔粒桓铱丛S晚晴那瞬間變得錯愕和受傷的臉。
說完,他就快步走到了我身邊。“走吧?!蔽业拖骂^,掩去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的笑意。
然后,跟在了他的身后。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和許晚晴,說一句話。但她知道,她輸了。
輸?shù)?,莫名其妙。輸給了我那道,讓她如芒在背的,沉默的凝視。在教務處辦完手續(xù),
沈庭把我送到班級門口?!胺艑W后在門口等我?!彼诘溃Z氣生硬,
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就在我準備走進教室的時候,
他突然又叫住了我?!傲謳Z?!蔽一仡^看他。他看著我,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
但最后,只是化作了一聲,近乎疲憊的嘆息?!啊懔?,進去吧。
”我看著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挺拔,卻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倉惶。沈庭,你感覺到了嗎?
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只需要,作為一個“受害者”,安靜地存在于你的生命里。我本身,
就是對你那完美人生的,最惡毒的詛咒。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會伴隨著,對我的愧疚。
你的每一次心跳,都會提醒你,你是個“小偷”。這道凝視,將會成為你的夢魘,日日夜夜,
糾纏不休。4 破綻我刻意地,讓自己在圣華中學里,成為一個“異類”。
我穿著最普通的衣服,吃著最便宜的午餐,永遠獨來獨往。我從不參加任何集體活動,
也從不與人交談。我像一個活在玻璃罩里的人,冷漠地,觀察著這個不屬于我的世界。
而沈庭,被迫成為了我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lián)系。他每天接送我上下學,會在課間,
來我的班級門口,確認我的“安全”。他像一個盡職盡責的獄警,而我,
是他無法擺脫的囚犯。這種畸形的關系,讓他在學校里,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關于我們兄弟不和、關于我孤僻怪異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他越是想維持表面的和平,
就越是顯得,欲蓋彌彰。他的完美形象,第一次,出現(xiàn)了破綻。一個周五的下午,
我在學校的圖書館里,看到了他。他正和幾個學生會的成員,討論著一個數(shù)學建模的難題。
那是一道,連他們的指導老師,都感到棘手的題目。我抱著一摞書,安靜地,
從他們身邊走過。然后,“不經(jīng)意”地,停下了腳步。我的目光,
落在了他們面前那塊寫滿了復雜公式的白板上。只看了一眼,我就轉身離開了?;氐浇淌遥?/p>
我拿出一張草稿紙,憑著前世的記憶,和我那顆早已被仇恨磨礪得,如計算機般精準的大腦。
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將那道題的,完整解題步驟,寫了出來。然后,我將那張紙,折好,
放進了口袋。晚上,沈庭又一次,為了那個難題,把自己關在了書房里。直到深夜,
他房間的燈,還亮著。我端著一杯熱牛奶,敲響了他的房門。他看到我,有些意外,
但還是讓我進去了。他的書桌上,鋪滿了各種草稿紙,但他依然,毫無頭緒?!案绺纾?/p>
還在忙嗎?”我輕聲問?!班拧!彼v地捏了捏眉心。我把牛奶放在他手邊,然后,
我的目光,像是被他桌上的草稿紙,吸引了?!巴郏脧碗s的公式……這是什么呀?
”我裝作好奇地問。“一個數(shù)學難題?!薄芭丁蔽宜贫嵌攸c了點頭。然后,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張折好的紙?!案绺?,你看,我今天在學校里,
撿到了一張紙,上面也畫著好多奇怪的符號,是不是和你的這個,有點像?
”我把那張寫滿了解題步驟的紙,遞給了他。他狐疑地,接了過去,展開。
當他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時,整個人,都如遭雷擊。他猛地抬起頭,用一種,前所未有的,
震驚和銳利的眼神,看著我?!斑@……這是你從哪里來的?”他的聲音,
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熬汀驮趫D書館撿的啊?!蔽乙荒槦o辜地回答?!澳銚斓模?/p>
”他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里面,看出些什么??晌业难凵瘢宄?,坦然,
不帶一絲雜質(zhì)。他找不到任何破綻。他只能接受這個,聽起來最荒謬,卻也是唯一的解釋。
——我,只是運氣好,撿到了某個不知名高人,遺落的草稿。他拿著那張紙,如獲至寶。
臉上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解開難題的興奮和喜悅。他甚至,
沒有再跟我說一句話,就立刻投入到了驗算之中。我安靜地,退出了他的書房。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我臉上無辜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
深不見底的,冰冷。沈庭,你感覺到了嗎?我不僅,是你良心上的審判者。我還是,
你智力上的,碾壓者。你引以為傲的,所有東西。你的善良,你的優(yōu)秀,
你的完美……我都會,一點一點地,將它們,徹底擊碎。讓你明白,在我面前,你,
一無是處。5 掌控那次數(shù)學建模比賽,沈庭帶領的團隊,毫無懸念地,拿了全國金獎。
他成了圣華中學,乃至整個市,都聞名的天才少年。鮮花和掌聲,將他包圍。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份榮耀的背后,藏著一個,怎樣荒誕的秘密。他越是風光,
內(nèi)心就越是恐慌。因為,他賴以成功的關鍵,掌握在一個,他完全看不透的人手里?!?。
他開始,更加密切地,“關注”我。他會“無意”地,翻看我的課本,會“關心”地,
詢問我的學習情況。他在試探我。想弄清楚,我到底,是真的愚笨,還是在,偽裝。而我,
則將一個,時而愚笨,時而“靈光一閃”的,精神極不穩(wěn)定的形象,完美地,
呈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我會在一次最簡單的隨堂測驗里,考不及格。也會在,某天晚飯后,
無意間,點破沈氏集團一個,連沈明遠都忽略了的,財務漏洞。我的每一次“靈光一閃”,
都精準地,踩在了他,或者沈家,最需要的節(jié)點上。漸漸地,他看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從最初的,同情和愧疚。變成了,敬畏,和更深的……恐懼。他不再把我當成一個,
需要他照顧的,脆弱的弟弟。而是把我當成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充滿了未知變數(shù)的,
“怪物”。他害怕我。卻又,渴望從我這里,得到更多。因為他發(fā)現(xiàn),只要有我的“幫助”,
他就能,毫不費力地,取得一個又一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成就。這種誘惑,是致命的。
一個周末的晚上,他主動,走進了我的房間。這是那次“沖突”之后,他第一次,
踏足我的領地。他手里,拿著一份,關于家族企業(yè)未來發(fā)展的,戰(zhàn)略規(guī)劃書?!靶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