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南猛地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狂暴的氣勢瞬間壓制了全場,原本嘈雜的現(xiàn)場迅速安靜了下來。
“陳龍,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有沒有說過,我們洪興的人不能打?”
陳浩南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他死死地盯著陳龍,一字一頓地喝問道。
顯然,他還在給彼此留最后一絲余地。
他并不想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和東星全面開戰(zhàn)。
只要對面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陳龍,肯在這個時候低個頭,服個軟,說一句他沒說過。
那么,他就可以借著這個臺階,暫時將此事壓下。
剎那間,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探照燈一般,聚焦在了陳龍的身上。
陳龍卻依舊保持著那個雙臂抱胸的姿勢,臉上掛著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一個局外人。
“沒錯,就是我說的!”
“你們洪興的人,就是不能打!”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誰都沒有想到,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東星草鞋,竟然真的敢當(dāng)著銅鑼灣扛把子陳浩南的面,當(dāng)眾承認(rèn),他說洪興不能打,不夠他打!
如果這都能忍,那他陳浩南以后就真的不用在港島的江湖上混了,可以直接買張船票去非洲了。
陳浩南也沒想到,這個人居然如此油鹽不進,他不再猶豫,當(dāng)機立斷,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
“好!很好!”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親自來領(lǐng)教一下你的高招!”
“我陳浩南,要在一分鐘之內(nèi),把你打得跪在地上唱征服!”
盛名之下,豈有虛士!
陳浩南作為洪興在銅鑼灣的頭號大哥,同時也是洪興社新一代年輕輩中最能打的頂尖高手。
以他現(xiàn)在的年紀(jì),正值當(dāng)打之年,無論是體力還是狀態(tài),都保持在最佳的巔峰。
所以,他才敢口出狂言,要在一分鐘之內(nèi),將對方徹底擊潰。
反觀對面的這個東星陳龍,之前在道上可以說是籍籍無名,手里就只有兩間隨時可能倒閉的破酒吧。
和威名赫赫,如日中天的陳浩南相比,簡直就是云泥之別,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在場的幾百號人,甚至包括陳龍自己那為數(shù)不多的小弟們在內(nèi)。
幾乎沒有一個人,覺得他能夠打得贏陳浩南。
當(dāng)然,除了華女和福生,這兩位身份特殊的金牌臥底之外。
華女和福生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駭然之意。
這個陳龍,到底想干什么?
他這是要踩著洪興社團的臉面,以一種最強勢,最霸道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崛起嗎?
他們兩人心里比誰都清楚,陳龍的真實戰(zhàn)斗力,簡直深不可測,那身蠻力更是大得異乎尋常,完全超出了正常人類的范疇。
眼前的這個陳浩南,雖然氣勢十足,但真的動起手來,還真的未必是他的對手。
不過,陳浩南的實力也絕對不容小覷。
能夠在洪興那數(shù)以萬計的打仔之中脫穎而出,爬上今天這個位置。
手底下要是沒有幾分過硬的真功夫,那是萬萬沒有可能的。
山雞和包皮、巢皮他們,早已激動得滿臉通紅,紛紛扯著嗓子大聲叫好,為自家大佬助威。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南哥就是不可戰(zhàn)勝的神話!
眼前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陳白癡,也配跟南哥動手?
別說一分鐘了,能在他手下?lián)芜^十秒鐘,都算是浪費時間。
面對陳浩南那咄咄逼人的挑戰(zhàn),陳龍卻依舊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他甚至還活動了一下手腕,發(fā)出了幾聲清脆的骨骼爆響。
“光打架多沒意思,不如,我們加點彩頭助助興,你,敢不敢玩?”
陳龍這句輕飄飄的話,卻讓陳浩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不敢有絲毫大意。
“你想加什么彩頭?”陳浩南壓低了聲音,低喝道。
陳龍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臉上露出了一個惡魔般的笑容。
“很簡單,今天你要是能打倒我,我不僅把剛才那十萬塊翻倍還給你,還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給你磕頭認(rèn)錯!”
“可要是你不行,打不贏我,那么,你們洪興在銅鑼灣的所有場子,從今天起,任由我隨便挑選一個,你,敢賭么?”
陳龍的話,囂張到了極點,狂妄到了極點,同時也徹底封死了陳浩南所有的退路。
他不可能不敢!
因為他代表的,是整個洪興的臉面!
就算他心里清楚,自己萬一真的打不贏,也要硬著頭皮跟到底!
“好!我跟你賭了!給我滾下來受死!”
陳浩南一聲暴喝,如同平地起驚雷,瞬間就引起了四周所有古惑仔們的齊聲大吼,士氣如虹,震耳欲聾。
陳龍這才慢悠悠,大搖大擺地走下了酒吧門口的臺階,來到了陳浩南的面前。
雙方的小弟們,加起來足足有四五百人之多。
再加上那些聞訊趕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路人,幾乎將整條街道堵得是水泄不通。
人群非常默契地主動向外擴散,在街道的中央,讓出了一塊巨大的內(nèi)圈。
為陳龍與陳浩南這場世紀(jì)之戰(zhàn),留下了足夠的決斗空間。
陳浩南的眼神,死死地鎖定了對手的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他就如同一頭即將發(fā)動致命一擊的獵豹,盯死了自己的獵物,凝神屏息,一動不動。
反觀陳龍,卻是站得松松垮垮,姿勢顯得很是隨意,仿佛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破綻。
陳浩南的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他腳下猛地發(fā)力,搶步上前,右臂如同出膛的炮彈,掄起拳頭,一記迅猛的直拳,直封對方的眼門。
雙方都是從街頭斗毆中一路打出來的行家內(nèi)手,實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到了極點。
打人先打眼!
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
只要能夠成功封住對方的視野,那就等于提前鎖定了這場戰(zhàn)斗的勝局。
陳浩南的拳頭,迅疾而又兇猛,出拳的角度又快又準(zhǔn),一看就是經(jīng)過了千錘百煉,練習(xí)了不下千萬次的殺招。
哪知道,陳龍只是身體微微向后一仰,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就輕而易舉地避過了這勢在必得的一拳。
陳浩南一擊不中,心中也是一驚,但他反應(yīng)極快,立刻擺臂提膝,用一記兇狠的側(cè)踢,強行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以防止對手的后手還擊。
他這一腿踢出去,動作標(biāo)準(zhǔn)得宛如教科書一般。
無論是蘊含的力量,還是出腿的速度,都已經(jīng)達(dá)到了職業(yè)拳手的頂尖水準(zhǔn)。
就連站在一旁觀戰(zhàn)的華女,這位真正的搏擊高手,也不禁眼皮微微一跳,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她生怕陳龍一個不慎,被這一腿給踢中。
可陳龍的動作,卻快得驚人,甚至超出了人類視覺的捕捉極限。
他只是輕輕地向旁邊一讓,那帶著凌厲風(fēng)聲的腿風(fēng),幾乎是擦著他的身側(cè)掠過,再一次被他輕易地避開了。
而且,他并沒有著急還擊,反而臉上依舊掛著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玩味地望著陳浩-南。
陳浩南的心中,驀然一驚,一股極其不好的預(yù)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了他的心頭。
自己連續(xù)兩次全力出招,竟然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沾到。
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而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
“你他媽的有種別躲啊!”
“就知道跟個兔子一樣到處亂竄,算什么英雄好漢!東星仔!”
“別慫??!是男人就正面剛?。∽寔碜屓サ乃銈€球?。 ?/p>
四周那些洪興的小弟們,見到自家大佬久攻不下,紛紛開始喝倒彩,吹口哨,用各種污言穢語,向陳龍發(fā)出嘲諷。
而此刻的陳浩南,已經(jīng)完全收起了之前所有的輕視之意。
他全神貫注,已經(jīng)將眼前的這個對手,當(dāng)做是自己生平所遇到的最強之?dāng)常桓以儆薪z毫的懈怠。
突然間,陳浩南的腳步開始快速移動,身體左右搖晃,用出了令人眼花繚亂的蝴蝶步,他猛地一記左手刺拳,如同毒蛇出洞,直取對方的胸口。
然而,這只是虛招!
緊接著,陳浩南同時揮出了一記勢大力沉的右鉤拳,以一個極其刁鉆的角度,死死地堵住了對方所有可能閃躲的路線。
這一虛一實,雙拳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打出,快得讓人避無可避。
這也同時說明,陳浩南的身體素質(zhì)強悍到了何種地步,爆發(fā)力又是何等的驚人。
面對如此猛烈的攻勢,陳龍無論是選擇向左閃,還是向右避,都必然會被其中的一拳給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糁小?/p>
所以,他做出了一個在所有人看來,都再正常不過的后退動作,后撤步。
華女一見到陳龍后退,心頭猛地一緊,不由得驚呼出聲。
“小心!”
她的話音未落,場上的陳浩南,突然間沉腰下潛,雙手如同鐵鉗一般,死死地?fù)ё×岁慅埖拇笸?,試圖將他抱起。
一旦讓他抱實,立刻就會銜接上一招抱腿扛身摔。
這是在職業(yè)MMA綜合格斗中,都屬于極高階的格斗技巧。
在正常的情況下,是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一個街頭古惑仔身上的。
可是,陳浩南卻是以一種行云流水,毫無遲滯的方式,將這一招給完美地使了出來。
這一瞬間,華女驚得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連心跳都仿佛漏停了半拍。
同樣是格斗好手的陳家駒,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沖上了頭頂,同時又驚又懼。
他驚懼的是,為什么一個社團的古惑仔,居然會使用這種連他都感到棘手的頂級格斗技巧?
他敢肯定,如果此刻站在場上的是自己,面對這一招,大概率已經(jīng)躺在地上了。
然而,場中的陳龍,卻依舊是一動不動,就那么任由陳浩南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大腿。
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卻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了。
他竟然并沒有像預(yù)料中那樣,被陳浩南給抱摔出去。
準(zhǔn)確地說,是陳浩南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臉都憋得通紅,都不能撼動對方分毫。
陳龍的整個人,就好像是直接焊在了地面上,雙腳如同生了根一般,紋絲不動。
下一秒,陳龍的臉上帶著一絲獰笑,他伸出手,一把揪住了陳浩南那頭飄逸的長發(fā),硬生生地將對方給提了起來。
陳浩南那張英俊的臉龐,被迫仰望著對手那雙如同深淵般的眼眸。
從他的眼眸深處,終于流露出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恐懼之色。
鐵膝硬懟臉!
陳龍的左膝,沒有任何花哨,卻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狠辣,狠狠地砸在了陳浩南那張俊俏的臉上。
砰!
這一記兇狠無比的膝撞,爆發(fā)出的力量是如此的恐怖,竟然直接把陳浩南整個人都撞得倒飛了出去,足足飛出了三四米遠(yuǎn),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全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南哥!”
“南哥!”
“南哥你沒事吧?”
山雞和一眾洪興社的兄弟們,全都像是瘋了一樣,一窩蜂地沖向了倒地不起的陳浩南。
怎么可能沒事?
剛才那一記膝撞,實在是太過兇殘,太過暴力了!
以陳浩南那強悍的體格,竟然會被人一膝蓋給砸得倒飛出去數(shù)米之遠(yuǎn)。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此刻的陳浩南,已經(jīng)像一灘爛泥一樣,癱軟在地,當(dāng)場就暈死了過去。
他那張原本英俊帥氣的臉龐,此刻早已是血肉模糊,一片狼藉,原本高挺的鼻梁骨也明顯斷裂塌陷了下去,鮮血正不斷地從他的口鼻之中冒出來。
曾經(jīng)的靚仔南,估計從今往后,只能被人喊做塌鼻南了。
山雞雙眼通紅,氣急敗壞,他指著陳龍,發(fā)出了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兄弟們,給我上!干-死他!替南哥報仇!”
他這話一出口,在場的數(shù)百名洪興打仔,立刻就如同洶涌的潮水一般,再次躁動了起來。
他們個個目露兇光,捏緊了手中的拳頭,紛紛亮出了藏在身后的刀棍。
黑壓壓的人群,開始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著陳龍逼近。
這一次,洪興社至少來了四百人,將整條街道都圍得水泄不通。
而東星社這邊,陳龍手底下所有的人加起來,也就那么三四十號人。
雙方在數(shù)量上的差距,差了足足有十倍都不止。
一時間,空氣緊張到了極點,那股沉重的壓迫感,幾乎要讓人窒息。
然而,獨自一人,面對著那數(shù)百名如狼似虎的洪興仔的陳龍。
卻依舊是面不改色,甚至,他還旁若無人地放聲狂笑了起來。
“怎么?你們洪興社的人,都是這么玩不起的嗎?一對一打輸了,就要改群毆耍賴了?”
這句話一出口,那些正準(zhǔn)備一擁而上的洪興仔們,腳步紛紛一滯,臉上莫明地都有些發(fā)燙,心虛了。
沒錯!
明明是他們的大佬陳浩南主動發(fā)起的挑戰(zhàn),雙方是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進行的一對一單挑賭斗。
結(jié)果現(xiàn)在打輸了,就要惱羞成怒地改成群毆。
這件丟人現(xiàn)眼的糗事,要是從這里傳了出去,他們洪興社的金字招牌,就算是徹底砸了!
估計在未來的好幾年里,都會成為整個港島江湖同道們茶余飯后的笑柄。
也就是在他們這一遲疑之間,一直站在陳龍身旁的福生,突然間有了動作。
他閃電般地從懷里拔出了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指向了對面的洪興陣營。
“全都給我退回去!全部退回去!”
“今天誰敢再往前上一步,我就一槍打死他!”
福生的臉漲得通紅,情緒激動地大吼道。
他手里的這支槍,正是前幾天從洪樂堂主“人熊”的保險柜里繳獲出來的。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這種場合派上了用場。
一見到東星的人竟然帶了槍,那些洪興仔們的氣焰,頓時就為之一泄,本能地紛紛向后退了幾步。
然而,山-雞卻不肯就此罷休,他還在那里扯著嗓子大叫道:
“大家不要怕!他就只有一支槍而已,我們有這么多人!”
那些洪興仔們聞言,再一次遲疑了,他們所有人都很崇拜陳浩南,也是真的想要替南哥報仇雪恨。
山雞的話音未落,砰的一聲!
槍,響了。
福生竟然真的果斷開槍了,一顆滾燙的子彈,精準(zhǔn)地?fù)糁辛艘蝗骋还眨郎?zhǔn)備帶頭沖鋒的山雞的大腿。
山雞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應(yīng)聲摔倒在地。
那黑洞洞的槍口,再次指向了洪興的眾人,福生咬緊了牙關(guān),臉上的表情顯得相當(dāng)猙獰。
站在一旁的華女,并沒有出聲阻止。
因為她心里很清楚,眼前的這個局面,絕對不能亂,一旦亂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以,福生在這個時候開槍,是對的!
萬一雙方真的爆發(fā)大規(guī)模的混戰(zhàn),造成的損失和傷亡,只會更大。
轉(zhuǎn)眼之間,大佬陳浩南昏死不醒,二號人物山雞也中槍倒地,洪興這邊群龍無首,瞬間就方寸大亂。
只剩下包皮和巢皮這兩個沒什么主見的家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zhuǎn)。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的大天二,站了出來。
“都他媽的別動!愿賭服輸!今天是我們洪興栽了,我們認(rèn)!”
大天二的這一句話,讓全場所有沖動上頭的洪興小弟們,都瞬間冷靜了下來。
“陳龍,你給我等著,今天這個場子,我們洪興早晚一定會找回來的?!?/p>
“我們走!先送南哥和山雞哥去醫(yī)院!”
有了大天二的這一聲吩咐。
包皮和巢皮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立刻指揮著洪興的兄弟們,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地退去。
不愧是沉穩(wěn)冷靜的大天二,他的江湖經(jīng)驗,確實要比山雞他們豐富得多。
這里是銅鑼灣,是港島最繁華的地段,東星的人在這里動了槍,條子很快就會聞風(fēng)趕到。
洪興這邊這么多兄弟繼續(xù)待在這里,不僅討不到任何便宜,反而只會給警方白白送人頭,沖業(yè)績。
正是因為想通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立刻退走。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有仇必報,來日方長。
果然,還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刺耳的警笛聲,便響徹了整條長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