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他是系統(tǒng)派來救我的NPC，
直到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室里999次循環(huán)的錄像—— 每次他都為我而死，而我每次都會忘記。
這次我故意走向怪物，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刺耳警告： “檢測到關(guān)鍵NPC產(chǎn)生自我意識，
立即抹殺——” 他卻笑著掙脫數(shù)據(jù)流抱住我： “笨蛋，這次換我忘記你了。
”墻壁在滲血。不是飛濺的潑灑，也不是淚滴似的滑落，是更緩慢、更黏稠的……滲透。
暗紅色的黏液從灰白墻紙的接縫處一點點擠出來，帶著某種活物般的溫熱，蜿蜒爬行，
留下濕漉漉的痕跡，空氣里彌漫著鐵銹和腐敗糖果混合的甜腥。我在跑。肺葉像破了的風箱，
每一次撕扯都帶著血腥味的痛。冰冷的空氣割著喉嚨。不敢回頭，只知道跑。
身后那東西的聲音如影隨形，不是腳步聲，
是更可怕的——一種濕噠噠的、多足的肢體快速刮過地板的簌簌聲，
夾雜著類似嬰兒吮吸手指又吸不到的、急躁的咂咂聲。走廊長得沒有盡頭，
兩側(cè)是無數(shù)扇一模一樣的、漆皮剝落的暗紅色門，像一排排沉默的、腐爛的牙齒。
頭頂?shù)臒晒鉄艄芙佑|不良，滋滋閃爍著，昏白的光線時明時滅，每一次熄滅的瞬間，
那簌簌聲和咂咂聲就猛地逼近一大截。為什么在這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不知道。
只知道不能停，不能被追上。巨大的、冰涼的恐懼攥緊了心臟，幾乎要壓爆它。
又一盞燈在我頭頂熄滅，黑暗吞沒一切的剎那，側(cè)后方一扇門猛地向內(nèi)炸開！木屑紛飛，
一個難以名狀的、由無數(shù)慘白肢體糾纏堆疊的陰影裹著濃烈的腐臭撲了出來——“這邊！
”一只手猛地從旁邊另一扇門后伸出，精準地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量極大，
幾乎將我拽得雙腳離地。我失控地撞進一個溫熱的懷里，那人帶著我狠狠旋身，
堪堪與那撲出的陰影擦邊而過?！芭?！”門被用力甩上，
隔絕了外面那令人牙酸的刮擦和吮吸聲。世界驟然安靜，
只剩下我自己劇烈的心跳和粗重得無法控制的喘息。我癱軟下去，被一雙手臂穩(wěn)穩(wěn)托住。
“噓……沒事了，暫時?！甭曇舻统?，帶著一點微喘，響在耳邊。我驚魂未定地抬頭。
光線昏暗，隱約勾勒出流暢的下頜線和一雙格外亮的眼睛。是個男人，看著很年輕，
穿著簡單的深色衣褲，與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干凈。“你……”我嗓子干得發(fā)疼，聲音嘶啞。
“先別說話，緩緩。”他松開我，走到門邊，耳朵貼近門板，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的側(cè)臉線條緊繃，神情專注而警惕。我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在地上，
環(huán)抱住自己還在發(fā)抖的膝蓋。安全的假象只維持了幾秒，巨大的茫然和恐懼再次淹沒上來。
“這里是哪？那……那是什么東西？”我聲音發(fā)顫，幾乎語無倫次，“你是誰？”他轉(zhuǎn)過身，
背靠著門，目光落在我身上?；璋倒饩€下，他的眼神有些復雜，似乎有很多話，
但最終只是言簡意賅地回答：“一個不該來的地方。你可以叫它們‘清理者’。
至于我……”他頓了頓，嘴角極輕微地挑了一下，像是個自嘲的弧度，
“你就當我是個路過的，不想看你被它們拆了的倒霉蛋?！彼恼Z氣太過輕描淡寫，
反而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松懈了一絲。是了，這種地方，這種超現(xiàn)實的恐怖，
他出現(xiàn)的時機又這么巧……“是系統(tǒng)……派你來的嗎？”我試探著問，
試圖用這個最近在流行文化里常見的概念來理解現(xiàn)狀，“NPC？引導者？”他聞言，
看著我的眼神更奇怪了，那種復雜的情緒又翻涌起來，最后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
算是默認。“休息好了嗎？這里不能久留，‘門’的隔絕效果有限?！彼蛭疑斐鍪帧?/p>
我看著那只骨節(jié)分明、看起來很有力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抓住了它。他一把將我拉起來。
指尖相觸的瞬間，似乎有種極細微的、電流般的錯覺，一閃而逝?！案遥瑒e掉隊，
別亂碰任何東西?！彼砷_手，語氣變得嚴肅，“無論看到什么，聽到什么，跟緊我，跑。
”他拉開一條門縫，謹慎地向外觀察了片刻，才側(cè)身閃出。我緊隨其后。
走廊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了。血跡干涸了，那甜腥味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陳舊的灰塵氣。
兩旁的房門不再滲血，只是變得更加破敗，有些甚至完全腐朽，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空間。
但那種被窺視、被追蹤的寒意絲毫未減。他走在我前面半步，步伐又快又輕，落地無聲，
像一只習慣于在暗夜中潛行的貓。他對這里的結(jié)構(gòu)熟悉得驚人，
總能在我以為走到死路時推開一扇隱蔽的活板門，或是拐進一條幾乎被雜物淹沒的側(cè)道，
避開那些散發(fā)著明顯不祥氣息的區(qū)域。有幾次，
遠處傳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拖沓聲或非人的低吼，他總能第一時間察覺，
猛地將我拽進最近的掩體，手指壓在我唇上，微微搖頭。他的手指有些涼，
帶著一點陌生的、干凈的氣息。沉默的行進中，偶爾他會極快地說一兩句話?！坝涀。?/p>
它們的視覺基于運動，聽覺敏感，但嗅覺很差，除非新鮮傷口。
”“別相信墻上出現(xiàn)的任何文字，那是‘低語’，會引誘你走向它們的老巢。
”“感到頭暈或者聽見有人叫你名字，立刻告訴我。”他的指引具體、實用，
像背誦了無數(shù)次的守則。我心里那份“他可能是系統(tǒng)NPC”的猜測越來越清晰。
只有預設(shè)的程序，才會對規(guī)則如此熟悉，才會如此……沒有多余的情緒。除了……偶爾，
在極度危險的間隙，我倉惶看向他時，會撞上他的目光。那目光不像機器，
里面有些我讀不懂的東西，沉甸甸的，飛快地移開。有一次，
我們?yōu)榱硕惚芤魂犙策壍?、穿著破爛黑袍、抬著某種沉重物品的佝僂身影，
擠進了一個狹窄的配電柜里。空間太小，我們幾乎貼在一起，我能聽到他沉穩(wěn)的心跳，
感受到他呼吸時胸膛輕微的起伏。外面那單調(diào)而詭異的吟誦聲漸遠，他低下頭，
用氣聲在我耳邊說：“下次循環(huán)……如果還能遇到，別往東區(qū)跑，那邊的‘陷阱’更多。
”循環(huán)？這個詞讓我一怔。沒等我問，他已經(jīng)推開柜門，光線涌入，
他臉上的神情又恢復了那種近乎漠然的平靜，仿佛剛才只是我的幻聽。接下來的路，
越發(fā)兇險。地板開始變得柔軟黏腳，墻壁上浮現(xiàn)出不斷眨動的眼睛，
空氣中開始飄浮細碎的、詛咒般的耳語。他護在我身前，動作凌厲果決，
用一種發(fā)出微光的匕首解決了幾次突然從天花板或地底探出的襲擊。那匕首劃過，
怪物會發(fā)出凄厲的尖嘯，然后像被擦掉的污跡一樣消失。他的動作有一種千錘百煉的流暢，
但也透出一種難以掩飾的疲憊，不是身體上的，更像是……靈魂深處的倦怠。最終，
我們停在一扇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鐵門前。門上是復雜扭曲的浮雕，
描繪著受苦的人形和狂歡的怪物?！俺隹?。”他喘著氣，額角有細密的汗珠，
側(cè)臉有一道被利風劃出的細小血痕，“穿過這里，你就暫時安全了?！彼p手按在門上，
用力。鐵門發(fā)出刺耳的、令人牙酸的呻吟，緩緩打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門后是一片朦朧的、柔和的白光，與這個陰暗恐怖的世界格格不入。希望猛地攫住我。
我迫不及待地想沖向那片光。就在此時——整個空間劇烈地震動起來！
尖銳的、不似任何生物能發(fā)出的嘶吼從我們剛經(jīng)過的走廊深處炸響！狂風驟起，
吹得人睜不開眼。那扇沉重的鐵門像是被無形巨力拉扯，發(fā)出嘎吱的慘叫，
opening的速度驟然減慢，甚至開始閉合！“它醒了！”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是害怕，是一種“又來了”的絕望的認命。他猛地看向我，眼神銳利得像刀，“快走！
穿過門！別回頭！”“那你呢？！”我驚駭?shù)乜粗窃絹碓浇目植琅叵矗?/p>
一股令人戰(zhàn)栗的能量正在高速逼近?！皠e管我！跑！”他幾乎是用盡全力將我往門縫里推去。
就在我半個身子跌入白光的剎那，我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了。
一條巨大無比的、布滿吸盤和慘白眼珠的觸手，如同攻城錘般從走廊盡頭轟然射來，
目標直指我的后背！而他，沒有任何猶豫，猛地轉(zhuǎn)身，將那只發(fā)光的匕首橫在身前，
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像個撲向烈焰的飛蛾。他的身影在那恐怖的巨物面前，渺小得可憐。
“不——！”我的尖叫被巨大的轟鳴吞沒。白光吞噬了我。最后的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