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樓梯間的秘密我和陸沉光從小一起長大,他總冷著臉管我學(xué)習(xí)。 高三那年,
我故意把志愿填到離他最遠的城市。 錄取通知書到手那天,
他把我堵在樓梯間:“就這么討厭我?” 我踮腳親了他一下:“討厭你總把我當小孩。
” 后來大學(xué)報到,系草幫我搬行李到宿舍門口。 門一開,新任輔導(dǎo)員轉(zhuǎn)過身:“歡迎。
” 陸沉光捏著我的錄取通知書,唇角微揚:“又落我手里了,小朋友。
”---夏末的蟬鳴像是黏在了空氣里,撕扯著最后一點燥熱。
沈芊芊攥著手里那張薄薄 yet 分量極重的紙,
冰藍色的“錄取通知書”幾個字幾乎要被她手心的汗浸透。南方理工大學(xué)。
離這座城市足足兩千公里。地圖上都要拉好久才能找到的距離。
她幾乎是踮著腳尖溜進單元樓的,像只偷吃了油的小老鼠,心臟在胸腔里擂鼓,
一半是夙愿得償?shù)目裣玻话胧悄男奶?。樓道里陰涼而安靜,腳步聲被老舊的地面吞噬。
只差幾步,就到家門口了?!斑菄}?!鄙砗笠宦曒p微的門響,像是某種精準的預(yù)判,
截斷了她的去路。沈芊芊背脊一僵,猛地回頭。
隔壁那扇漆成深紅色的防盜門不知何時開了半扇,陸沉光就斜倚在門框上,像是等了很久。
他穿著簡單的白色棉T恤,灰色運動長褲,身姿頎長,
樓道昏暗的光線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那雙眼睛,黑沉沉的,
像浸了寒星的深潭,鎖在她身上。沈芊芊下意識把抓著通知書的手往身后藏?!澳玫氖裁??
”他開口,聲音是一貫的清冷,聽不出情緒。沈芊芊喉嚨發(fā)干,舔了舔嘴唇,沒說話。
那點因為距離而產(chǎn)生的、虛張聲勢的勇氣,在真正面對他時,總是潰不成軍。
陸沉光朝她走過來。步子不大,卻極有壓迫感,一步步,像是踩在她心跳的節(jié)拍上。
老舊樓道的空間逼仄,他輕而易舉就把她堵在了樓梯拐角的三角區(qū)里,
身后是冰涼硌人的石灰墻面,身前是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皂莢味,
混合著少年人特有的溫熱氣息。他太高,沈芊芊不得不仰起頭看他。逆著光,
他下頜線繃得有些緊。“錄取通知書?!彼嫠卮鹆耍Z氣是陳述句,
目光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哪所大學(xué)?”沈芊芊心臟跳得發(fā)疼。逃了這么久,
瞞了這么久,像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叛逃,卻在最后一刻被緝拿歸案。她吸了口氣,
破罐子破摔似的,把那張紙從身后抽出來,猛地遞到他眼前,聲音帶著微顫,
卻又硬撐著揚起:“南理工!南方理工大學(xué)!看見了嗎?”她幾乎是在喊,
用音量掩蓋那點搖搖欲墜的底氣:“兩千公里!以后你再也沒法管著我了!陸沉光!
我解放了!”空氣凝滯了幾秒。只有窗外蟬鳴不休。
陸沉光的目光從通知書上那行醒目的校名抬起,重新落回她臉上。那眼神太深,
沈芊芊看不懂,只覺得被他看得鼻尖有點發(fā)酸。她以為自己會看到怒氣,或者失望,
但他都沒有。他只是看著她,很久。久到沈芊芊舉著通知書的手臂開始發(fā)酸,
久到她快要撐不住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時,他忽然極輕地笑了一下,很低,
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就這么討厭我?”他問。聲音低了下去,像羽毛刮過心尖,
卻帶著沉甸甸的重量。討厭他?
沈芊芊腦子里那根繃了整整一個高三、名為“逃離陸沉光”的弦,嘣地一聲斷了。
怎么會是討厭。是夏天冰鎮(zhèn)好的西瓜最中間那一口,
總是自然而然落到她碗里;是冬天寒風(fēng)凜冽,他一邊冷著臉訓(xùn)她穿得少,
一邊把她的雙手裹進自己溫熱的掌心;是做不出的數(shù)學(xué)題,他敲著她腦袋罵“笨”,
卻會把步驟拆解得細得不能再細,講到她懂為止;是每一次被爸媽訓(xùn)斥,
躲在他身后時那堵看似清瘦卻無比安心的背影。是他永遠把她當小孩,事無巨細地管著她,
卻從來看不見她看他時,胸腔里那頭快要撞死的鹿。委屈,不甘,
還有那點隱秘了太久、幾乎要發(fā)酵的心事,在這一刻轟然決堤。沈芊芊眼圈驀地紅了。
她猛地踮起腳尖,抓住他T恤的衣領(lǐng)往下拉,仰起臉,
不管不顧地朝著那雙總是緊抿著、吐出讓她又氣又羞話語的唇撞了上去。與其說是吻,
不如說是一次笨拙又魯莽的撞擊。牙齒磕碰到柔軟的唇瓣,
帶著孤注一擲的顫抖和咸澀的淚意。一觸即分。她松開他,踉蹌著落回腳跟,胸口劇烈起伏,
聲音帶著哭腔,又亮又狠:“對!討厭你!最討厭你總把我當小孩!”說完,
她再也不敢看他的表情,用力推開他,攥著那張皺了的通知書,像只受驚的兔子,
嗖地躥上樓,鑰匙叮當亂響地打開家門,又砰地一聲甩上。隔絕出一個安全,
卻心跳如雷的世界。樓道里徹底安靜下來。陸沉光還維持著被她推開的姿勢,
靠在冰冷的墻上。許久,他緩緩抬起手,指尖極輕地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唇。
那里還殘留著一點溫熱、柔軟、帶著草莓味唇膏甜香的觸感,以及被牙齒磕碰出的細微麻痛。
他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幾乎要壓制不住的墨色。
空氣中仿佛還彌漫著她身上淡淡的、甜軟的奶香。墻角的陰影里,無人得見,
青年線條冷硬的唇角,一點一點,緩緩地、緩緩地彎起了一個極深極深的弧度。
……2 重逢的驚喜兩個月的時間在忙碌和莫名的忐忑中飛逝。離家那天,秋意漸起,
天高云淡。月臺上人聲鼎沸。沈芊芊扒著車窗,看著站臺下的父母眼圈發(fā)紅地叮囑個不停,
她一一應(yīng)著,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往他們身后瞟。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果然沒來。
從那天樓梯間之后,她就幾乎沒怎么見過他。聽媽媽說,陸沉光好像也很忙,經(jīng)常早出晚歸。
也好。避免了尷尬。沈芊芊心里這么想著,卻有一股說不清的失落感沉甸甸地墜著。
火車鳴笛,緩緩啟動。故鄉(xiāng)的景象逐漸后退、縮小,最終消失在視野盡頭。沈芊芊靠在窗邊,
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田野山川,心里那點離別的愁緒慢慢被對大學(xué)生活的好奇與憧憬取代。
兩千公里!真正的自由!漫長的旅途后,火車終于停靠在南理工所在的繁華都市。
九月的陽光依舊熱烈,校園里熙熙攘攘,到處都是拖著行李箱的新生和熱情洋溢的學(xué)長學(xué)姐。
“同學(xué),是新生嗎?哪個系的?需要幫忙嗎?”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沈芊芊轉(zhuǎn)頭。一個穿著白色籃球服的高個子男生站在旁邊,笑容干凈,眼神明亮,
懷里抱著個籃球,額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像是剛從球場過來。“啊,是的,謝謝學(xué)長,
我是計算機系的。”沈芊芊連忙回答?!扒闪?,我也是計系的,大三,叫陳澈。來,
我?guī)湍隳眯欣?,宿舍區(qū)還有點遠。
”叫陳澈的男生非常自然地從她手里接過了最大的那個行李箱,動作利落,“這邊走。
”“太麻煩你了,學(xué)長。”“客氣什么,迎新的傳統(tǒng)嘛?!标惓盒χ?,
一邊走一邊給她介紹路過的建筑,“那是圖書館,那邊是二食堂,味道不錯……喏,
前面那棟粉色的就是你們新生住的芷蘭苑了?!标惓汉芙≌?,風(fēng)趣又不會過分熱情,
讓沈芊芊初來乍到的拘謹消散了不少。她心里悄悄松了口氣,大學(xué)生活,似乎開局很不錯?
到了宿舍樓下,人更多了。陳澈幫她把行李箱搬到三樓門口?!熬褪沁@間了,307。
”陳澈看了看門牌號,把行李箱遞還給她,額前的碎發(fā)被汗?jié)窳诵?,笑容爽朗?/p>
“我就不進去了,女生宿舍。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薄罢娴奶x謝你了,學(xué)長。
”沈芊芊誠心道謝?!靶∈聝骸!标惓簲[擺手,轉(zhuǎn)身下了樓。沈芊芊深吸一口氣,
整理了一下被行李壓得有些皺的衣擺,臉上帶著對新室友的期待,推開了307宿舍的門。
宿舍是四人間,上床下桌,此時已經(jīng)有兩個女生到了,正在整理東西??块T邊的書桌前,
還站著一個穿著淺藍色襯衫和卡其色長褲的男人,身姿筆挺,正背對著門口,
似乎在查看貼在墻上的宿舍管理規(guī)定。聽到開門聲,那人轉(zhuǎn)過身來。
午后的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在他周身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勾勒出清雋而熟悉的側(cè)影輪廓。沈芊芊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所有的喧囂嘈雜都潮水般褪去。陸沉光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臉上,手里捏著的,
正是她那份眼熟至極的、冰藍色的錄取通知書。他指尖在通知書光滑的封面上輕輕點了點,
像是確認般。然后,他微微抬眸,看向徹底石化在門口、瞳孔地震的沈芊芊,
唇角緩緩勾起一個她無比熟悉的、帶著掌控一切的、意味深長的弧度。聲音溫和,字正腔圓,
如同最標準的迎新致辭,卻清晰地砸進她瞬間空白的腦海里:“歡迎?!彼D了頓,
朝她走近一步,微微傾身,那雙黑沉的眸子攫住她驚慌失措的眼,
近得幾乎能讓她看清他眼底自己呆滯的倒影,
以及那眸底深處再也無需掩飾的、得逞般的輕笑和強勢。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
帶來他壓低的、只有兩人能聽見的嗓音:“又落我手里了,小朋友。
”沈芊芊手里的行李箱拉桿“哐當”一聲砸在地上,震得地板微顫。她像是被釘在了門口,
眼睛瞪得圓圓的,
看著幾步之外那個本應(yīng)在兩千公里之外、此刻卻好整以暇出現(xiàn)在她未來四年小窩里的男人。
陸沉光。怎么會是陸沉光?!他穿著那身略顯正式的襯衫長褲,身姿挺拔,
與周圍堆著行李、略顯凌亂的新生宿舍格格不入。陽光落在他身上,
連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都扣得一絲不茍,和他的人一樣,嚴謹、克制,讓人……頭皮發(fā)麻。
他剛才說什么?歡迎?又落他手里了?小朋友?!那幾個字像帶著鉤子,
把她飄到半空還沒來得及好好感受的自由氣球,“啪”地一下,戳得粉碎。
旁邊兩個正在鋪床的女生好奇地看過來,目光在陸沉光和石化的沈芊芊之間逡巡,
帶著探究和一絲驚艷——顯然是針對陸沉光的。陸沉光仿佛沒看見沈芊芊那副見了鬼的表情,
也沒理會那點小騷動。他神色自若地走上前,彎腰,輕松地提起她砸在地上的行李箱,
指尖甚至不經(jīng)意地擦過她僵直的手指,帶來一陣微小的、卻足以讓她觸電般縮回手的戰(zhàn)栗。
“床位是分配好的,你的在靠陽臺那邊?!彼麄?cè)身,給她讓出進門的空間,
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桌子柜子都擦過了,可以直接用。
”沈芊芊的大腦終于艱難地重啟,血液轟地一下涌上臉頰?!澳恪阍趺磿谶@里?!
”她聲音發(fā)顫,幾乎是擠出來的,帶著難以置信的指控。陸沉光垂眸看她,
眼底那片深潭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快得抓不住。他晃了晃手里那份錄取通知書,
紙張發(fā)出輕微的嘩啦聲?!叭缒闼?,”他語氣平淡,甚至有點公事公辦的調(diào)子,
“我是你們這一級的輔導(dǎo)員。負責你們未來四年的思想政治、日常管理,以及,
”他微微停頓,目光在她臉上意味深長地掃過,“學(xué)業(yè)指導(dǎo)?!陛o、導(dǎo)、員?!
這三個字像三記重錘,砸得沈芊芊眼冒金星。她猛地想起,兩個月前,媽媽好像提過一嘴,
說沉光哥哥保研了,好像還是什么優(yōu)秀畢業(yè)生代表,
擔任助教還是什么……她當時滿心都是即將飛離他掌控的狂喜和志愿表上那個遙遠的城市名,
壓根沒往心里去!她怎么會想到!他留校!是留的這個兩千公里外的“?!??!
不是他們本地的大學(xué)?!所以……他早就知道了?知道她填了這里?
錄取結(jié)果出來那天他就知道了!那他那天在樓道……是故意的?!那句“就這么討厭我?
”……那個被她沖動之下強吻的畫面猛地撞回腦海,沈芊芊的臉頰瞬間爆紅,幾乎要冒煙。
“你……你騙人!”她口不擇言,聲音都變了調(diào)。陸沉光微微挑眉,
從襯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個藍色的工作證,遞到她眼前。照片上的他,
依舊是沒什么表情的冷峻樣子。
旁邊清晰地印著:南方理工大學(xué) 計算機科學(xué)與技術(shù)學(xué)院 輔導(dǎo)員 陸沉光。鐵證如山。
沈芊芊眼前一黑,差點沒站穩(wěn)?!吧蜍奋吠瑢W(xué),以后請多指教。”他收回工作證,
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波瀾,但沈芊芊就是詭異地從中捕捉到了一絲……愉悅?指教個鬼!
她現(xiàn)在只想買張票立刻跳上火車逃回老家!“芊芊?你站門口干嘛呢?
”一個室友好奇地探頭,“這位是……”陸沉光轉(zhuǎn)過身,面對宿舍里的其他女生,
瞬間切換成溫和有禮的輔導(dǎo)員模式:“你們好,我是陸沉光,你們今年的輔導(dǎo)員。
以后學(xué)習(xí)和生活上有什么問題,都可以隨時找我?!彼曇羟鍧?,態(tài)度親和,
配上那張無可挑剔的臉,立刻贏得了兩位室友的好感?!瓣懤蠋熀茫 薄拜o導(dǎo)員好年輕啊!
”沈芊芊看著這幕“變臉”,氣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她磨磨蹭蹭地挪進宿舍,
感覺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不,是踩在陸沉光精心編織的網(wǎng)上!她走到靠陽臺的那個床位,
書桌和柜子果然已經(jīng)被擦拭得一塵不染,連床板的浮灰都沒有。
這絕不是宿舍標配的清潔水平。她下意識地看向陸沉光。他正微微側(cè)頭聽著另一個室友說話,
神情專注,日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線。仿佛感受到她的視線,他眼波微轉(zhuǎn),掠過她,
很快又移開,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沈芊芊憋著一口氣,開始默默地整理行李。
她把衣服一件件掛進衣柜,把帶來的小零食塞進抽屜,動作機械,腦子里亂成一團麻。
陸沉光是輔導(dǎo)員……陸沉光是她的輔導(dǎo)員……這四個字像魔咒一樣循環(huán)播放。
她拿起最后一樣?xùn)|西——一個有點舊的小星星形狀的夜燈。這是她很多年前送的,
非要塞給他,說他房間太冷清,晚上該有點溫暖的光。她沒想到他還留著,
更沒想到……他居然把它塞進了她的行李箱夾層?她捏著那顆小星星,愣愣地轉(zhuǎn)頭。
陸沉光不知何時已經(jīng)和室友說完了話,正站在宿舍門口,似乎準備離開。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小星星上,停頓了一秒。然后,他抬眸,對上她的視線。
隔著幾米的距離,宿舍里還有別人,他的眼神卻驟然深了許多,
像隱含著某種只有他們才懂的密語。他極輕地、幾乎難以察覺地彎了一下唇角,
隨即恢復(fù)如常。“初步安頓好休息一下,晚上七點教學(xué)樓A棟203開年級大會,別遲到。
”他公式化地交代完,對宿舍里的女生們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門輕輕合上。
沈芊芊還捏著那顆小星星夜燈,站在原地,心臟卻在胸腔里失了控地狂跳起來。
3 輔導(dǎo)員的溫柔晚上七點,教學(xué)樓A203階梯教室。計算機系的新生幾乎坐滿了教室,
嗡嗡的議論聲充斥著整個空間。沈芊芊和室友找了個中間的位置坐下,她有點心神不寧,
時不時瞟向門口。七點整,教室門被推開,陸沉光走了進來。他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襯衫,
不過是更顯沉穩(wěn)的深藍色,袖口一絲不茍地挽到小臂,
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和一塊簡約的腕表。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步伐沉穩(wěn)地走上講臺。
教室里的議論聲瞬間小了下去,幾乎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不得不說,
陸沉光這張臉和這副身材,站在哪里都是焦點?!按蠹液?,我是陸沉光?!彼_口,
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清晰地傳遍教室,清冷而沉穩(wěn),“未來四年,將由我擔任大家的輔導(dǎo)員。
”他簡要介紹了一下學(xué)校的規(guī)章制度、新生注意事項、軍訓(xùn)安排等等,條理清晰,言簡意賅。
臺下不少女生眼睛發(fā)亮,竊竊私語。沈芊芊低著頭,假裝在記筆記,
筆尖卻在紙上無意識地劃拉著。突然,她感覺到旁邊的室友輕輕捅了捅她?!败奋罚?/p>
陸輔導(dǎo)員好像在看這邊?”室友小聲嘀咕,帶著點興奮。沈芊芊心里一咯噔,猛地抬頭。
講臺上,陸沉光正講到選課系統(tǒng)的注意事項,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整個教室,
恰好從她這個方向掠過。四目相對。他的眼神沒有任何停頓,無比自然地移開,繼續(xù)往下講,
仿佛只是無意間掃過一片空氣。但沈芊芊的心臟卻像是被那只拿著文件夾的手輕輕捏了一下。
會議結(jié)束,學(xué)生們熙熙攘攘地往外走。沈芊芊收拾好東西,跟著人流擠出教室,
只想趕緊呼吸一下沒有陸沉光存在的空氣。剛走到教學(xué)樓門口,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拿出來一看,是一條新的微信消息。來自【冷面閻王】。
這個備注是她高中時咬牙切齒改的。消息內(nèi)容只有言簡意賅的三個字:「過來拿。」
下面附了一張照片。拍的是她那本冰藍色的錄取通知書,
正安靜地躺在一個看起來像是辦公桌的桌面上。沈芊芊:“……”她差點把手機捏碎!
他居然!把她錄取通知書拿走了?!什么時候的事?!下午在宿舍嗎?!她氣得頭頂冒煙,
卻又不得不屈服。沒有錄取通知書,后續(xù)很多手續(xù)都辦不了。她磨著后槽牙,
根據(jù)照片背景和下午隱約聽到的他和其他人的對話,
艱難地找到了位于行政樓三樓的輔導(dǎo)員辦公室。這個時間點,辦公室走廊很安靜,
大部分老師都下班了。只有最里面那間還亮著燈。門虛掩著。沈芊芊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
才深吸一口氣,抬手敲了敲門?!斑M。”里面?zhèn)鱽黻懗凉馐煜さ穆曇簦?/p>
比平時似乎更低沉一些。她推門進去。辦公室不大,布置簡潔。陸沉光坐在辦公桌后,
正對著筆記本電腦敲打著什么,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明明滅滅。她那本可憐的錄取通知書,
就放在桌角。聽到她進來,他也沒抬頭,只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
”沈芊芊哪有心情坐,硬邦邦地站在桌前:“陸老師,我的錄取通知書。
”陸沉光敲下最后一個鍵,這才緩緩抬起頭。辦公室里只開了桌上一盞臺燈,光線昏黃,
將他籠罩在一片柔和的陰影里,少了些講臺上的疏離感,但那眼神,
卻比在講臺上時更具穿透力。他身體向后靠進椅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指尖在那本錄取通知書上點了點。“沈芊芊同學(xué),”他開口,聲音慢悠悠的,“白天在宿舍,
似乎忘了件事?!鄙蜍奋芬汇叮骸笆裁??”“見到輔導(dǎo)員,”他微微傾身,
臺燈的光線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細碎的光點,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著,“不該問聲好嗎?
”沈芊芊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問好?他把她堵在新生宿舍里,
用輔導(dǎo)員身份砸得她暈頭轉(zhuǎn)向,現(xiàn)在又扣著她的錄取通知書,就為了聽一句“陸老師好”?
她憋紅了臉,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陸、老、師、好。”聲音硬邦邦,
像砸出去的石頭子兒。陸沉光似乎滿意了,唇角那點若有似無的弧度加深了些許。
他這才伸手,將那份錄取通知書推到她面前。沈芊芊一把抓過來,緊緊攥在手里,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轉(zhuǎn)身就想跑?!暗鹊??!彼穆曇粲謴纳砗髠鱽?。
沈芊芊腳步頓住,背影都透著抗拒和警惕?!懊魈扉_始軍訓(xùn),防曬霜和水杯都準備好了?
”他語氣聽起來很平常,像是例行公事的關(guān)心。沈芊芊悶悶地“嗯”了一聲。
“軍訓(xùn)期間按時吃飯,別挑食。不舒服立刻打報告,別硬撐?!薄爸懒?。
”她只想快點離開。“還有,”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
在這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清晰,“晚上別熬夜玩手機?!鄙蜍奋访偷鼗仡^,
瞪他:“陸老師,這你也要管?!”陸沉光迎著她炸毛的視線,
神色淡然:“輔導(dǎo)員關(guān)心學(xué)生身心健康,份內(nèi)之事?!鄙蜍奋窔獾门ゎ^就走,
門被她帶得“哐”一聲響。陸沉光看著那扇還在微微震顫的門,半晌,低下頭,
極輕地笑了一聲。臺燈柔和的光線落在他微揚的唇角,融化了幾分平日里的冷硬。
……4 軍訓(xùn)的甜蜜接下來的日子,沈芊芊陷入了水深火熱的“雙重管轄”之下。軍訓(xùn)場上,
教官嚴厲。場邊,偶爾會出現(xiàn)陸沉光的身影,他有時是來檢查軍訓(xùn)情況,有時只是路過,
但那道目光總像有溫度一樣,精準地烙在沈芊芊背上。她站軍姿偷懶晃了一下,
晚上就能收到他的微信:「軍姿要領(lǐng),需要我單獨給你輔導(dǎo)?」她累得偷偷撇嘴,
他遠遠看著,下次路過她身邊時,會不動聲色地放下一瓶擰開了蓋子的電解質(zhì)水。
她晚上和室友聊嗨了睡晚了些,第二天一早必定能接到他的電話:“沈芊芊,
還有五分鐘查寢,你被子疊好了?”他簡直無孔不入!沈芊芊一邊咬牙切齒,
一邊卻又可恥地……慢慢習(xí)慣了。習(xí)慣了他看似冷硬實則細碎的關(guān)照,
習(xí)慣了他無處不在的“監(jiān)管”。只是那聲“陸老師”,她始終叫得別別扭扭。
室友們偶爾會羨慕地說:“芊芊,陸輔導(dǎo)員好像特別關(guān)照你???”沈芊芊心里一虛,
嘴上強硬:“哪有!他是對誰都這樣……工作狂!控制欲強!”室友將信將疑。
5 火鍋店的曖昧軍訓(xùn)最后一天,匯報表演結(jié)束后,隊伍解散。新生們歡呼著解放,
三五成群地商量著晚上去哪里聚餐慶祝。沈芊芊也被室友拉著,正準備走,
系草陳澈又笑著走了過來:“沈芊芊,晚上我們幾個學(xué)長學(xué)姐組織新生聚餐,一起去吧?
就在學(xué)校后街那家火鍋店?!薄昂冒『冒?!”室友搶先替她答應(yīng)下來,擠眉弄眼。
沈芊芊想著回去也沒事,便點了點頭。陳澈笑容更明朗了些:“那說定了,六點半,
火鍋店門口見?!比巳簼u漸散去,沈芊芊和室友笑著鬧著往回走,沒注意到不遠處樹蔭下,
陸沉光正和幾個學(xué)生干部交代著什么,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她和陳澈道別的方向,眼神微凝。
晚上六點半,火鍋店人聲鼎沸,熱氣蒸騰。計算機系的新生來了不少,
加上陳澈等幾個學(xué)長學(xué)姐,坐了兩大桌。沈芊芊被室友拉著坐在了陳澈旁邊的那一桌。
陳澈很照顧人,不停地給大家夾菜、倒飲料,風(fēng)趣地活躍氣氛,引得桌上笑聲不斷。
他尤其照顧沈芊芊,涮好的嫩牛肉、撈起的蝦滑,總是第一個轉(zhuǎn)到她碗里?!皩W(xué)長,
你也太偏心了吧?”有新生起哄。陳耳根微紅,笑著看了沈芊芊一眼:“照顧學(xué)妹應(yīng)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