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他!這副窮酸樣,渾身地攤貨,加起來夠我買個包帶嗎?DNA檢測肯定搞錯了!
他怎么可能是我的親哥哥?”尖銳的女聲像一把刀子,
瞬間刺破了林家別墅客廳里本就凝重的空氣。說話的是林家千金林薇,
她穿著精致的名牌連衣裙,雙手抱胸,上下打量著剛被接回來的林楓,
眼神里的嫌棄和厭惡幾乎要滿溢出來。林楓站在光潔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上,
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T恤和一條舊的牛仔褲,與這個奢華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剛想開口,
另一個聲音響起了。那聲音溫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和哽咽,是養(yǎng)子林皓?!稗鞭保?/p>
別這么說。”林皓走上前,輕輕拉住林薇的胳膊,
眼神卻瞟向坐在真皮沙發(fā)上的父母——林國棟和張婉,“林楓哥哥剛回來,肯定還不適應。
雖然他在鄉(xiāng)下長大,沒什么……見識,舉止可能粗魯了些,但我們可以慢慢教他嘛。
”他頓了頓,微微低下頭,聲音更咽了:“爸爸,媽媽,你們別生氣,
薇薇也是心疼我……怕我受了委屈?!边@話看似勸解,實則句句都在給林楓上眼藥。
坐在主位的林國棟,眉頭緊鎖,威嚴的目光掃過林楓,帶著明顯的不悅:“夠了!林楓,
你聽到沒有?既然回來了,就要守林家的規(guī)矩!看看小皓,多么懂事得體!你多跟他學學!
別一回來就弄得家里雞飛狗跳!”林楓張了張嘴,他想解釋。
剛才明明是林薇故意伸腳絆了他一下,他失去平衡才不小心打翻了茶幾上的水杯,
弄濕了林皓那件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襯衫。但他話還沒出口,
母親張婉冰冷的聲音就打斷了他?!靶○﹦e難過,你永遠是媽媽最疼愛的兒子。
”張婉先是心疼地拍了拍林皓的手背,然后轉向林楓,眼神里沒有絲毫溫度,只有責備,
“林楓,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跟你弟弟道歉?看你回來把他嚇的!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盡添亂!”道歉?向一個故意陷害他的人道歉?林楓看著眼前這一幕:父親的不分青紅皂白,
母親的偏心疼愛,妹妹的刻薄刁難,還有那個“弟弟”林皓——他正趁著父母不注意,
向林楓投來一個極快卻充滿得意和挑釁的眼神,嘴角那絲虛偽的悲傷幾乎快要掛不住。
一股郁氣堵在林楓胸口。他感到體內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其微弱地悸動了一下,
像是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泛起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漣漪,但瞬間又歸于死寂。他深吸一口氣,
將所有辯駁的話壓了回去。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他們只相信他們愿意相信的。他選擇了沉默,
垂下眼瞼,將所有情緒掩蓋在看似順從的表情之下。看到林楓這副“窩囊”的樣子,
林國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揮揮手,像是要趕走什么晦氣的東西:“行了!
家里沒準備你的房間。劉媽,帶他去保姆房旁邊那個雜物間收拾一下,先住那里!
”一直候在旁邊的傭人劉媽愣了一下,小心地應了聲:“是,先生?!绷逐┝⒖烫痤^,
臉上寫滿了“擔憂”:“爸,那房間又小又潮,還有霉味,
讓哥哥住那里是不是太……”“小皓你就是太善良!”林薇打斷他,嗤笑道,
“他能有地方住就不錯了,挑三揀四的,真當自己是回來享福的大少爺了?
”林國棟顯然也沒改變主意的打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林楓依舊沉默,
仿佛他們討論的不是他的住處。他對著劉媽微微點頭示意,然后轉身,
跟著她走向那位于別墅角落、偏僻潮濕的狹小房間。門被關上,
隔絕了外面客廳里隱約傳來的、林皓“安撫”父母和妹妹的溫言細語。房間很小,
只放得下一張狹窄的鐵架床和一個舊柜子,空氣中確實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塵氣。
林楓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粗糙冰涼的床板,然后躺了下去。堅硬的床板硌著后背,
很不舒服。他望著天花板上那盞昏暗的小燈,眼神平靜,卻深邃得看不見底。許久,
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凡俗磨礪,亦是道心修行……只是,這滋味,
確實不太好受。”幾天后,林家餐廳。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菜肴,
氣氛卻比林楓剛回來那天好不了多少。他坐在最末位,沉默地吃著飯,
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林皓坐在他對面,姿態(tài)優(yōu)雅,正微笑著給母親張婉夾菜:“媽,
您嘗嘗這個,廚房新學的菜式,味道很鮮。
”張婉臉上頓時漾開慈愛的笑容:“還是小皓貼心。”林薇在一旁撇嘴,瞪了林楓一眼,
意有所指:“哼,有些人就知道悶頭吃,跟餓死鬼投胎一樣,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
”林楓拿筷子的手頓了頓,沒理會。林國棟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林楓,帶著審視:“林楓,
回來也有幾天了,有什么打算?總不能一直在家閑著。”林楓放下筷子,剛要開口說點什么,
哪怕是去公司從底層做起。突然,對面的林皓發(fā)出一聲低低的驚呼?!斑??我的手表呢?
”他皺著眉,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拔夷菈K百達翡麗剛才還戴著的。
”那塊表價值不菲,是林國棟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餐桌上頓時安靜下來。“快找找,
是不是掉哪兒了?”張婉立刻緊張起來。林皓站起身,裝作焦急地在自己座位附近查看,
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林楓的方向。他彎下腰,隨即“驚訝”地“啊”了一聲。
眾人的目光瞬間被他吸引。只見林皓從桌子底下,靠近林楓腳邊的地方,直起身,
手里捏著一塊閃閃發(fā)光的名貴手表。
他的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恰到好處”的困惑:“這……怎么會在桌子底下?
剛才好像……好像是林楓哥哥你那邊碰了一下桌子……”這話說得含糊其辭,
卻瞬間將所有人的懷疑引向了林楓。林薇第一個炸了,猛地站起來指著林楓:“好?。×謼?!
原來是你偷的!你窮瘋了是不是?連小皓的表都敢偷!”“我沒有?!绷謼魈痤^,
平靜地反駁,他看著林皓,“他自己弄掉的。”“我自己弄掉的?
”林皓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眼圈瞬間就紅了,聲音帶著委屈的顫抖,“林楓哥哥,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我,覺得我搶了你的東西……可、可你也不能這樣誣陷我啊!
這表我一直很珍惜的,怎么會自己弄掉?”他看向林國棟和張婉,眼淚要掉不掉:“爸,媽,
可能……可能只是哥哥好奇,拿去看看,不小心掉地上了,
不是故意的……你們別怪他……”這番綠茶言論,簡直是火上澆油?!昂闷妫坎恍⌒??
”林國棟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猛地一拍桌子,“林楓!人窮志不能窮!
我們林家怎么會有你這種手腳不干凈的兒子!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張婉也氣得胸口起伏,
看著林楓的眼神冰冷徹骨:“小皓處處為你著想,你還反過來偷他東西、誣陷他?
你的心腸怎么這么壞!”“我說了,我沒有拿他的表?!绷謼髦貜偷溃曇粢琅f平靜,
但放在桌下的手已經微微握緊。他清楚地看到林皓彎腰時,
手腕極快地將表滑落到了自己腳邊?!白C據確鑿你還狡辯!”林薇尖叫,“爸,媽,
這種人就該給他點教訓!不然以后還不得把家都搬空了!”林國棟深吸一口氣,
似乎下了決定,他冷冷地看著林楓:“看來讓你閑在家里確實不行。從明天起,
你去公司項目部報道,從最底層的助理做起,工資按實習期發(fā)。
你的所有銀行卡我會暫時凍結,等你什么時候學會規(guī)矩,知道什么叫自食其力,
什么叫林家臉面再說!”斷絕經濟來源,發(fā)配邊疆。林皓聞言,低下頭,
掩飾住嘴角一閃而過的得逞笑意,嘴上卻還在“求情”:“爸,
不用這樣的……哥哥他知道錯了……去項目部太辛苦了……”“小皓,你不用再替他說話了!
”林國棟打斷他,“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林楓看著這一家子,父親的不容置疑,
母親的深惡痛絕,妹妹的幸災樂禍,還有假弟弟那精湛的表演。他再次選擇了沉默。
辯解無用,徒增屈辱。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林皓,將那副虛偽的嘴臉刻在心里。
然后,他推開椅子,站起身,一句話也沒說,轉身離開了餐廳。
身后傳來林薇不滿的嘟囔:“什么態(tài)度啊!”以及張婉安慰林皓的溫言細語:“好了小皓,
別難過了,為這種人不值得……”林楓走上樓梯,回到那間狹窄的雜物間。關上門,
他靠在門板上,窗外昏暗的光線落在他臉上,明明滅滅。他緩緩攤開手掌,剛才極力壓制,
指甲幾乎嵌進了掌心。體內那絲微不可察的力量,似乎又因情緒的波動而躁動了一瞬,
隨即再次被無形的枷鎖死死摁住。凡俗磨礪……這磨礪,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第二天,
林楓準時到林氏集團總部報到。項目部經理是個戴著金絲眼鏡、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姓王。
他早就接到了上面的“叮囑”,看到林楓,臉上沒什么表情,公事公辦地遞過一份文件。
“林楓是吧?你的工位在那邊角落。這些是公司近三年所有已完成項目的歸檔資料,
有些混亂,你盡快把它們分類整理好,電子目錄和紙質目錄要同步更新,周五之前給我。
”王經理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沒什么溫度,“這是基礎工作,能讓你盡快熟悉業(yè)務。
”林楓看了一眼那幾乎堆成小山的文件盒,周五之前?即使是熟手,
這也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昂玫模踅浝??!彼麤]有多說,接過文件清單。
他的工位確實是角落,緊挨著打印機和飲水機,人來人往,嘈雜不堪。同事們經過時,
目光或多或少都帶著好奇、審視,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關于林家真少爺的“光輝事跡”(主要是偷手表和不受待見),經過林皓有意無意的透露,
早已在小范圍內傳開。沒人主動跟他說話。林楓坐下,開始整理。動作不慢,條理清晰,
那些繁雜的項目名稱、編號、日期,在他眼中似乎自有規(guī)律。中午吃飯,沒人叫他。
他自己去了食堂,打好飯,找了一張空桌子坐下。剛吃沒幾口,
就聽到旁邊桌幾個明顯是項目部的人在高談闊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傳到他耳朵里。
“哎,聽說了嗎?那位大少爺,一來就接了‘好活兒’,整理三年歸檔呢!” “噗,
王總真會安排人。那堆破爛,老劉整了半個月都沒整利索?!?“哼,人家可是‘太子爺’,
下來體驗生活的唄。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幾天?!?“什么太子爺啊,沒聽皓少那邊的人說嗎?
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手腳還不干凈……” “噓!小點聲,
人就在那邊呢……”議論聲低了下去,但那種排斥和孤立感,像冰冷的空氣一樣包裹著林楓。
下午,王經理又來了,丟給他一沓厚厚的紙質報表:“林楓,把這些數據手動錄入系統(tǒng),
核對三遍,不能有錯??偛考敝?。”說完就走了。
林楓看著那堆幾乎不可能在下班前完成的報表,又看了看旁邊堆積如山的歸檔文件。
他沉默片刻,先將報表放在一邊,雙手更快地整理起歸檔文件,速度驚人,幾乎不需要思考,
分類、標注、錄入……行云流水。就在他專注工作時,
林皓“恰好”陪著客戶路過項目部區(qū)域。林皓穿著高定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笑容溫煦,
與客戶談笑風生,儼然是林家未來的接班人模樣。經過林楓工位時,林皓腳步未停,
仿佛沒看見他,只是笑著對客戶說:“我們項目部最近干勁都很足,正在攻堅幾個大項目。
”但他的眼角余光,精準地掃過了林楓桌上那恐怖的工作量和簡陋的工位,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林楓頭也沒抬。臨近下班,王經理突然急匆匆走過來,
臉色難看:“我們提交給星源集團的方案數據對不上!對方很生氣!
是誰負責最后核對的初級數據?怎么犯了這么低級的錯誤!
”一個年輕員工嚇得臉色發(fā)白:“經理,我……我是核對了,
但基礎數據是……”林楓抬起頭,平靜地說:“基礎數據是我錄入的,
但我提交的版本編號是V0.9,最終版不是我合并的。
”他精準地報出了文件傳輸的時間和版本號。王經理一愣,檢查記錄,發(fā)現果然如此。
是另一個老員工圖省事,用了錯誤的舊版本合并,
卻想甩鍋給剛來的、正在處理基礎數據的林楓。林楓不僅快速完成了大部分歸檔整理,
還在處理枯燥數據時,下意識地發(fā)現了幾處前后矛盾的小問題,并做了標注,只是沒人注意。
此刻,他條理清晰的辯解和準確的記錄,讓王經理一時無法發(fā)作。“哼,
就算這次不是你的主要責任,你的工作完成了嗎?歸檔整理完了?報表錄入了?
”王經理惱羞成怒,指著那堆東西,“完不成就加班!公司不養(yǎng)閑人!
”那個真正出錯的老員工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林皓的心腹一眼,
然后也鄙夷地瞥了林楓一下。同事們交換著眼神,仿佛在說:看吧,果然是個麻煩精。
下班時間到了,同事們陸續(xù)離開,沒人跟他打招呼。林楓坐在角落里,
燈光只照亮他那一小片區(qū)域,周圍是沉寂的黑暗。他看了一眼那堆報表和剩下的文件,
眼神依舊平靜。他重新坐下來,拿起一份報表,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速度遠超常人,
仿佛不需要思考,數據便精準地流入系統(tǒng)。同時,他另一只手還能偶爾拿起一份歸檔文件,
掃一眼便準確歸類。高效,精準,近乎機械。仿佛這種程度的腦力與體力勞動,對他而言,
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發(fā)呆。只是在他深邃的眼眸底處,一絲極淡的譏諷一閃而過。龍門,
豈是池中物。周末,林楓難得有一點自己的時間。
他被指派去城西的建材市場取一份項目部急要的樣品。天氣悶熱,市場里人頭攢動,
嘈雜不堪。林楓拿著地址,穿梭在堆滿材料的攤位之間。在一個轉角處,
他差點與一個抱著沉重資料袋的女孩撞上。兩人同時抬頭,都愣了一下?!傲謼??
”“……小雅?”女孩叫蘇雅,是林楓在鄉(xiāng)下小鎮(zhèn)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她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素面朝天,額頭上帶著細密的汗珠,看起來有些疲憊,
但眼睛依然明亮,帶著他熟悉的鄉(xiāng)音和驚訝。“真的是你!”蘇雅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我聽鎮(zhèn)上說你家……家里人找到你了,接回大城市了?太好了!”她由衷地為他高興。
林楓也難得地露出一絲淺淡的笑意。在這個冰冷陌生的城市里,遇到故鄉(xiāng)舊識,
讓他心中微微一動?!班?,回來了。你呢?怎么在這里?”他看著她懷里沉重的資料袋,
很自然地伸手接了過來?!拔襾碚夜ぷ餮健!碧K雅松了口氣,活動了一下發(fā)酸的手臂,
“想在城里立足,總得先找點活干。這邊有個設計公司招助理,我來送作品集。
”她語氣里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一絲忐忑。兩人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簡單聊了幾句。鄉(xiāng)音鄉(xiāng)情,
暫時驅散了林楓周身沉寂的氣息。他簡單問了問鎮(zhèn)上幾位老人的情況,
蘇雅都一一笑著回答了?!澳恪谀沁呥^得怎么樣?”蘇雅小心地問,
她隱約覺得林楓似乎比小時候更加沉默內斂了?!斑€好?!绷謼餮院喴赓W。就在這時,
一個溫和驚訝的聲音插了進來:“林楓哥哥?這么巧,你也在這里?”林楓回頭,
看到林皓不知何時出現了。他穿著休閑但價值不菲的品牌服裝,笑容恰到好處,
目光落在蘇雅身上,帶著一絲好奇和審視?!斑@位是?”林皓看向林楓,語氣友善。
“老家的朋友,蘇雅。”林楓介紹道。蘇雅看到氣質不凡、笑容溫暖的林皓,略微有些拘謹。
“你好,我是林皓,林楓的弟弟。”林皓主動伸出手,笑容極具親和力,“你是哥哥的朋友,
那就是我的朋友。剛來城里找工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我們林家在這邊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彼捳Z得體,態(tài)度熱情,瞬間贏得了蘇雅的好感。
她連忙擺手:“不用不用,太麻煩你了。”“不麻煩?!绷逐┬Φ谜嬲\,又看向林楓,
語氣略帶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哥,你也是,蘇小姐來了怎么也不說一聲,
家里也好安排一下,怎么能讓朋友自己跑來市場這種地方辛苦。”這話聽起來像是關心,
卻暗指林楓冷漠、不近人情。林楓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林皓又熱情地和蘇雅交換了聯系方式,說會幫她留意合適的工作機會。蘇雅感激不已,
看林皓的眼神充滿了欣賞和信任。分別時,林皓還特意對林楓說:“哥,爸讓你早點回去,
好像有事。”說完,才對蘇雅點點頭,優(yōu)雅地轉身離開。接下來的幾天,
林皓果然“熱心”地給蘇雅介紹了幾次面試機會,還時不時以關心為名,約她出來喝咖啡,
噓寒問暖。交談中,林皓“無意”間透露了許多信息:“唉,
我哥他……可能是在鄉(xiāng)下習慣了,性子比較獨,也不太會表達,在家里也總是這樣,
爸媽都很頭疼……” “上次他還……唉,算了不說了,可能他也不是故意的。
” “他現在在公司基層鍛煉,可能壓力也比較大吧,脾氣有時不太好,
蘇小姐你多理解……” “其實他能回來,我們都很高興,就是希望他能盡快適應,
別總是……惹爸媽生氣?!边@些話像慢性毒藥,一點點滲入蘇雅的認知里。
她聯想到林楓之前的沉默和簡略,再對比林皓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心中的天平逐漸傾斜。
一天,蘇雅終于通過自己的努力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興奮地想告訴林楓這個好消息。
她去了林氏集團樓下等他下班。看到林楓出來,她高興地迎上去:“林楓!我找到工作了!
”林楓看著她,點了點頭:“恭喜?!彼恼Z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甚至因為剛結束一天疲憊的工作(以及同事的刁難)而顯得有些冷淡。
蘇雅滿腔的熱情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她看著林楓沒什么表情的臉,
忽然想起了林皓的那些話?!宰颖容^獨,不太會表達。 ——脾氣不太好。
——惹爸媽生氣。一股委屈和失望涌上心頭。這時,林皓的豪車恰到好處地停在了路邊。
他降下車窗,笑容溫暖:“蘇雅?恭喜啊!找到工作了?太好了!上車吧,正好順路,
送你回去慶祝一下!”他完全無視了旁邊的林楓。蘇雅看了看衣著普通、面色冷淡的林楓,
又看了看車里英俊熱情、家世顯赫的林皓。那一刻,鄉(xiāng)下女孩的自卑、對城市繁華的向往,
以及連日來被灌輸的偏見,讓她做出了選擇。她避開林楓的目光,低聲說了句:“我先走了。
”然后,她拉開車門,坐進了林皓的車里。車窗升起,隔絕了內外。林楓站在原地,
看著那輛豪車匯入車流,消失不見。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比平時更沉靜了一些,
深不見底。風吹過,帶起路邊的落葉,打著旋兒。昔日的青梅竹馬,
終究敵不過都市的浮華和精心編織的謊言。他站了一會兒,然后轉身,
朝著與豪車相反的方向,獨自走入人流。林家要舉辦一場重要的商業(yè)晚宴,
邀請了眾多合作伙伴和名流。目的之一是正式將林皓推介給商圈,
穩(wěn)固他“林家繼承人”的形象。宴會前夜,林皓“貼心”地拿了一套西裝給林楓:“哥,
明天晚宴很重要,你沒合適的正裝吧?這套是我以前買的,沒穿過幾次,
尺寸可能有點不合適,你先將就一下?!蹦翘孜餮b顏色老氣,尺寸明顯偏大,肩線垮塌,
褲腿過長,材質也透著廉價感。與其說是正裝,不如說是刻意找來的戲服。
林楓看著那套衣服,沒說什么,接了過來。宴會當晚,林家別墅燈火輝煌,賓客云集。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林楓穿著那套極不合身的西裝出現時,
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是那種帶著詫異、玩味和鄙夷的打量?!班邸鞘钦l?。?/p>
怎么穿成這樣就來了?” “好像是林家剛找回來的那個真少爺……” “天哪,
這品味……跟皓少真是沒法比?!?“聽說一直在鄉(xiāng)下長大,果然上不了臺面。
”竊竊私語聲像蒼蠅一樣嗡嗡作響。林皓正被父母帶著,周旋于賓客之間。
他穿著剪裁合體的高定西裝,舉止優(yōu)雅,談笑風生,與林楓形成了慘烈的對比??吹搅謼鲿r,
他眼中閃過快意,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尷尬”和“無奈”,對身邊人低聲解釋:“唉,
我哥他……比較節(jié)儉,不喜歡穿新衣服。”林國棟和張婉臉色鐵青,
覺得林楓讓他們丟盡了臉面,恨不得他立刻消失。林楓對周圍的議論置若罔聞,
自顧自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宴會進行到一半,有一個品鑒環(huán)節(jié)。
侍者端上一瓶包裝古樸的紅酒,
林國棟笑著對眾人說:“這是一位老朋友特意從法國古堡帶來的珍藏,年份特殊,
請大家品鑒一下?!本票来蝹鬟f,賓客們紛紛小酌,發(fā)表著贊賞。輪到林楓時,
他也接過酒杯,卻沒有喝,只是輕輕晃了晃,聞了一下。林薇一直盯著他,
立刻尖聲嘲笑道:“喂!土包子,會不會品酒???裝模作樣!聞得出什么嗎?別糟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