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VIP病房。
經(jīng)過一夜的“穩(wěn)定”，張蕙蘭的情況讓所有專家都稱奇，雖然還未蘇醒，但生命體征平穩(wěn)得不像話。
聞池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削著一個蘋果。水果皮連綿不斷，厚度均勻得如同機器切割。
病房門被輕輕推開。
聞天豪幾乎是半押著聞白羽走了進來。短短時間，聞天豪像是老了十歲，頭發(fā)凌亂，眼神里充滿了血絲和壓抑不住的恐懼。而聞白羽則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抖得幾乎站不住，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看聞池一眼。他脖子上那圈指痕似乎更紫了。
“逆子！跪下！”聞天豪一腳踹在聞白羽腿彎，將他狠狠踹倒在地，然后自己對著聞池，九十度深深鞠躬，聲音顫抖，充滿了卑微和驚惶：“小…聞先生…對不起！是我教子無方！是我昏聵糊涂！聽信了這個孽障的讒言，冒犯了您！求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放過聞家吧！”
跪在地上的聞白羽被父親這前所未有的卑微姿態(tài)和話語里的內(nèi)容徹底擊垮了最后一絲僥幸，嚇得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磕頭：“哥…哥哥…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
他哭得真情實感，這次是真的恐懼到了極點，可惜，他那被剝奪了【梨花帶雨】光環(huán)的效果大打折扣，只剩下狼狽和滑稽。
聞池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專注地將最后一點蘋果皮削斷，然后將晶瑩剔透的蘋果切成小塊，放在旁邊的碟子里，仿佛眼前跪著的兩個人只是空氣。
這份無視，比任何斥責和怒火都讓聞天豪感到恐懼。他腰彎得更低，幾乎要匍匐在地上，聲音帶上了哭腔：“聞先生…龍…龍先生已經(jīng)訓斥過我了…求您…給我們聞家一條活路…”
聽到“龍先生”三個字，聞池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他終于抬起眼，目光平靜地掃過幾乎要癱在地上的聞天豪，最后落在抖成篩糠的聞白羽身上。
“活路？”
聞池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聞家父子心上。
“我媽還沒醒。”
“她什么時候醒了，心情好了，再說?！?/p>
他拿起一塊蘋果，遞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現(xiàn)在，滾出去?！?/p>
“別吵著她休息?！?/p>
聞天豪如蒙大赦，又像是被判了死緩，不敢有絲毫違逆，連拖帶拽地把已經(jīng)軟成一灘爛泥的聞白羽拖出了病房，輕輕帶上門，仿佛里面住著什么洪荒巨獸。
走廊上，聞天豪看著癱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聞白羽，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憤怒，有后怕，但最終，只剩下一種冰冷的、基于利益的權(quán)衡。
這個養(yǎng)子，這次恐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甚至聞家，都懸了。
病房內(nèi)，聞池吃完那塊蘋果，拿起紙巾擦了擦手。
帝都龍家？倒是有點眼色。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呼吸平穩(wěn)的母親，眼神微凝。
母親魂魄似乎受到過驚嚇，有些微弱的不穩(wěn)，需要一味安魂定魄的藥材……
他記得，江城今晚，似乎有個地下拍賣會？
夜色下的江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囂，霓虹閃爍勾勒出冰冷的現(xiàn)代輪廓。但在某些不為人知的角落，另一種規(guī)則開始悄然運行。
城南，一家掛著“古籍修復”幌子的老舊店鋪早早打了烊，后巷卻停著幾輛價值不菲、車牌低調(diào)的豪車。兩個穿著黑色唐裝、氣息精悍的男人守在不起眼的側(cè)門外，眼神銳利地掃過每一個接近的身影。
這里是“隱巷”，江城乃至周邊區(qū)域頗有名的地下交易場所，每月只開一次，門檻極高，交易的物品大多游走在法律與認知的邊緣。
聞池到的時候，拍賣似乎已經(jīng)開始了一會兒。他沒走正門，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縷薄霧，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二樓一個不起眼的陰影角落，下方大廳的格局盡收眼底。
大廳不大，約莫三四十個座位，稀稀拉拉坐了一半多人。燈光昏暗，空氣里混雜著淡淡的檀香、雪茄煙味以及一些難以名狀的、微弱卻奇異的能量波動。參與者大多低調(diào)，或用帽檐遮擋，或氣息內(nèi)斂，但非富即貴，偶爾流露出的眼神都帶著精明的審視和不易察覺的戒備。
臺上，拍賣師正小心翼翼地展示著一塊銹跡斑斑的青銅殘片，口若懸河地介紹著其如何來自某個神秘古墓，可能蘊含長生奧秘。臺下有人舉牌，價格不溫不火地攀升。
聞池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掃過，那青銅殘片在他眼中毫無靈光，只有死寂的腐朽之氣，所謂的能量波動微弱得近乎錯覺。他興趣缺缺地移開視線。
接下來的幾件拍品，同樣乏善可陳。一株被吹噓能延壽一紀的畸形老參（靈氣稀?。?、一本字跡模糊號稱絕世功法的皮卷（后人偽造）、甚至還有一柄煞氣濃重卻已然殘破的古劍（兇器，反噬其主）。
這個世界所謂的“奇物”，大多如此。末法時代，傳承斷絕，明珠蒙塵，真東西太少，騙子太多。
直到拍賣師捧出一個不起眼的黑木盒子。
盒子打開的瞬間，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純凈溫和的清涼氣息逸散出來，讓在場少數(shù)幾個似乎有點門道的人精神微微一振。
盒子里襯著明黃綢緞，上面躺著一塊拇指大小、形狀不規(guī)則、顏色深紫近黑的塊狀物，表面粗糙，甚至沾著些許泥土，像是剛從什么地方挖出來。
“諸位，此物無名，”拍賣師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絲神秘，“乃委托人偶然從一處極陰古墓的棺槨夾層中發(fā)現(xiàn)，伴尸千年而不腐，反生此異香。經(jīng)多位大師鑒定，雖不明其具體功效，但佩戴于身，有靜心凝神、安眠定魂之奇效。起拍價，八十萬?！?/p>
安魂定魄？
聞池原本慵懶的目光驟然聚焦在那塊深紫色的東西上。
紫魄幽檀！
雖然只是最低年份的殘片，雜質(zhì)極多，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安魂圣物！對他母親受驚不穩(wěn)的魂魄而言，正是最合適不過的溫養(yǎng)之物！碾成粉摻入水中服下，效果立竿見影。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還能碰到一件真東西。雖然品相差得可憐，但夠用了。
臺下顯然識貨的人不多，或者對其功效存疑。畢竟“安魂”這種虛無縹緲的效果，遠不如“延壽”、“功法”吸引人。只有兩三個人試探性地舉了牌，價格緩慢爬升到一百二十萬。
聞池懶得浪費時間，直接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拍賣師的報價，傳入每個人耳中：“兩百萬。”
一下子抬高了八十萬，引得不少人側(cè)目看來，但二樓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面容。
之前出價的一個胖商人猶豫了一下，似乎還想加價。
就在這時，前排一個一直沒什么動靜的身影忽然動了。那是一個穿著定制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的年輕男人，翹著二郎腿，姿態(tài)傲慢，正是昨晚在網(wǎng)上幫聞白羽帶節(jié)奏最后卻慘遭社會性死亡的紈绔之一——趙銘。他顯然沒認出陰影里的聞池，只是覺得被人截胡有些不爽，加之昨晚憋了一肚子火氣正沒處發(fā)，下意識就想抬杠。
他斜睨了一眼二樓的方向，懶洋洋地舉牌：“兩百五十萬。”說完，還故意打了個哈欠，顯得志在必得又漫不經(jīng)心。
聞池看都沒看他一眼：“五百萬。”
直接翻倍！
大廳里響起一陣低低的吸氣聲。為這么一塊不明功效的東西出五百萬？冤大頭也不是這么當?shù)模?/p>
趙銘被這價格噎了一下，臉上有點掛不住，尤其是在幾個同伴看過來之后，虛榮心和火氣一起往上冒。他家里剛給他收拾完爛攤子，嚴令他最近安分點，但爭強好勝的脾氣一時壓不住。
“五百五十萬！”他咬著牙又加了一口，試圖用氣勢壓倒對方。
“一千萬。”聞池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仿佛報出的不是錢，而是一串無關緊要的數(shù)字。
全場瞬間寂靜！
就連拍賣師都愣住了。一千萬買這個？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物品本身價值幾十倍了！這已經(jīng)不是競拍，這是拿錢砸人！
趙銘的臉徹底漲成了豬肝色，舉著牌子的手僵在半空，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加？為了塊破木頭花一千多萬，回家他爹能打斷他的腿！不加？眾目睽睽之下，這臉丟大了！
他旁邊的同伴趕緊悄悄拉了他一把，低聲道：“趙少，算了算了，跟瘋子置什么氣，這玩意不值……”
趙銘死死瞪了一眼二樓陰影，最終還是悻悻地放下了牌子，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針一樣扎在他身上，恥辱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昨晚的噩夢仿佛又開始重演。
“一千萬一次！一千萬兩次！一千萬三次！成交！”拍賣師落槌的速度快得生怕聞池反悔。
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那黑木盒子蓋上，準備送往二樓。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大廳側(cè)后方，一個一直沉默寡言、穿著灰色舊中山裝、干瘦得像根柴火的老頭，突然猛地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里爆射出駭人的精光，死死盯著那個盒子，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等等！”
他聲音嘶啞尖銳，如同砂紙摩擦。
一股陰冷、帶著腐朽腥氣的無形力量驟然從他身上爆發(fā)開來，如同毒蛇出洞，直撲那名端著盒子的工作人員！
那工作人員只是個普通人，被這股力量一沖，頓時臉色慘白，哼都沒哼一聲就雙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手中的盒子脫手飛出！
老頭干瘦的身形如同鬼魅，快得只剩一道灰影，直取空中的木盒！他的目標，赫然也是那紫魄幽檀！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廳里所有人都驚呆了，幾個保鏢下意識要動作，卻被那老頭身上散發(fā)出的陰邪氣息震懾，動作慢了半拍。
眼看那木盒就要落入老頭手中。
二樓陰影里，聞池微微蹙眉。
麻煩。
他并指如劍，隔著虛空，對著那飛出的木盒輕輕一點。
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金色流光后發(fā)先至，精準地纏繞住下落的木盒，輕輕一拽。
木盒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穩(wěn)穩(wěn)地落入了剛剛從陰影中緩步走出的聞池手中。
而那撲來的灰衣老頭，志在必得的一抓落空，身體因慣性前沖，差點摔個狗吃屎。他猛地剎住身形，霍然轉(zhuǎn)頭，那雙充滿貪婪和暴戾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拿著盒子的聞池。
“小輩！找死！”
老頭怪叫一聲，根本不多廢話，干枯如同雞爪的手掌猛地探出，五指指尖冒出幽幽黑氣，帶著刺骨的陰寒和腥臭，直抓聞池面門！那架勢，竟是打算直接下死手奪寶！
臺下眾人被這狠辣的手段嚇得驚呼后退。
聞池一手托著木盒，看都沒看那襲來的一爪，另一只手隨意地抬起，像是驅(qū)趕蒼蠅般，輕輕一揮袖袍。
沒有驚人的聲勢，沒有狂暴的能量對撞。
那氣勢洶洶、爪風凌厲的老頭，就像是被一柄無形巨錘正面砸中！
“嘭！”
一聲悶響！
他前沖的身形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狠狠撞在大廳堅實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然后軟軟滑落在地，噴出一大口發(fā)黑的鮮血，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腦袋一歪，昏死過去。周身那陰邪的氣息瞬間潰散消失。
整個大廳，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二樓樓梯口那個拿著木盒、神情淡漠的年輕人，又看看墻腳下不知死活的老頭，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剛才那老頭散發(fā)出的氣息何等恐怖陰邪，讓他們這些見多識廣的人都感到心悸。
結(jié)果……
就被這么隨手一揮袖……就像拍死一只蚊子一樣解決了？
這年輕人到底是什么來頭？！
之前還想抬杠的趙銘，此刻臉色煞白如紙，雙腿不受控制地發(fā)抖，褲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溫熱感……他再一次，被嚇尿了。他終于明白，昨晚那些黑料，恐怕也是這位爺隨手為之……自己居然敢跟這種存在搶東西？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然后徹底暈過去。
聞池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都沒看那昏死的老頭，低頭打開盒子確認了一下里面的紫魄幽檀。
嗯，沒錯。
他合上蓋子，目光掃向還處于石化狀態(tài)的拍賣行負責人。
“東西我拿走了?！?/p>
“錢，找聞天豪要?！?/p>
說完，不再理會滿場死寂和無數(shù)驚懼的目光，轉(zhuǎn)身，一步踏出，身影如同融入空氣中，瞬間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個被徹底震懾、世界觀受到劇烈沖擊的地下拍賣場，以及一個昏迷的邪修老頭，還有那句在空氣中緩緩飄散的話——
找聞天豪要。 招待所那間狹小的房間里，空氣似乎都比外面凝重幾分。
聞池攤開手掌，那塊花了“一千萬”拍來的紫魄幽檀靜靜躺在掌心，深紫近黑，粗糙的表面在昏暗燈光下泛著啞光。他指尖微微一搓，一縷極細的金色丹火溢出，并非灼熱，反而帶著一種凈化與提煉的柔和力量，將那小塊幽檀包裹。
沒有煙霧，沒有聲響。
雜質(zhì)在那金色火焰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虛無，只留下最精華的一小撮深紫色粉末，散發(fā)出愈發(fā)濃郁的寧靜清涼氣息，只是聞一下，都讓人感覺神魂舒泰，雜念頓消。
聞池走到床邊，倒了小半杯溫水，將那些粉末小心地調(diào)入其中，清水瞬間渲染開一抹極淡的紫色，氤氳著奇異的光澤。
他扶起依舊昏迷但面色紅潤不少的養(yǎng)母張蕙蘭，動作輕柔地將水杯邊緣湊近她的唇瓣。
那蘊含著安魂定魄效力的液體，仿佛有生命般，絲絲縷縷地滲入她的口中。
幾乎是立竿見影。
張蕙蘭原本平穩(wěn)卻略顯僵滯的呼吸，陡然變得深沉而富有生機起來。眼皮下的眼球開始輕微轉(zhuǎn)動，喉嚨里發(fā)出一聲極輕的、仿佛掙脫了什么束縛的呻吟。
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終于緩緩睜開。
眼神初時有些茫然和渙散，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聞池的臉。
“……小池？”她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剛蘇醒的虛弱和不確定，“我…我這是在哪？我好像…做了個噩夢…好多車燈…好響的聲音……”
記憶如同潮水般涌入腦海，被跑車撞飛瞬間的劇痛和恐懼讓她身體猛地一顫，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被子。
“媽，沒事了，都過去了?！甭劤氐穆曇舴啪彛瑤е环N能安撫人心的力量，他輕輕握住母親冰涼的手，“一點小意外，你已經(jīng)好了?！?/p>
“好了？”張蕙蘭愣愣地重復著，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手腳，除了有些無力，竟然真的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仿佛那場可怕的車禍真的只是一場夢。她這才注意到房間的簡陋，“這…這是醫(yī)院？不像啊……”
“暫時住的地方，醫(yī)院人多眼雜，不方便?！甭劤睾唵谓忉專瑢⑺f到她嘴邊，“再喝點水?！?/p>
張蕙蘭就著他的手又喝了兩口，那水入口清甜，一股難以形容的舒適感從喉嚨直通四肢百骸，連最后那點虛弱感都似乎被驅(qū)散了，腦子也變得異常清明。
她這才徹底回過神，猛地抓住聞池的胳膊，上下打量他，眼圈瞬間就紅了：“小池！你沒事吧？他們…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我聽說…聽說撞我的是…是聞家那個少爺？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是不是要很多錢？媽沒事，媽真的沒事了，咱們不惹他們，咱們回家……”
她語無倫次，焦急和擔憂溢于言表，生怕兒子因為自己而吃虧受苦，甚至想去惹那個她潛意識里覺得惹不起的豪門聞家。
看著她這第一時間只顧著關心自己、甚至想息事寧人的模樣，聞池心底那萬年冰封的某個角落，似乎微微松動了一絲。他反手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
“放心，媽，沒人能為難我。”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讓人莫名信服的篤定，“撞你的人，我會處理。你安心養(yǎng)著就好?！?/p>
“處理？你怎么處理？小池，你可別做傻事！”張蕙蘭更急了，“聞家有錢有勢，咱們平頭老百姓斗不過的！媽真的沒事了，你看，好好的！”她強撐著想要坐直身體證明自己。
“媽?！甭劤匕醋∷抗獬领o地看著她的眼睛，“你信我嗎？”
張蕙蘭看著兒子那雙深不見底、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帶著郁氣和叛逆的眼睛，忽然愣住了。眼前的兒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樣了，具體說不上來，但就是一種……讓人心安的感覺。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信我就好好休息。”聞池語氣不容置疑，“其他的，交給我。”
或許是那杯水的作用，或許是兒子前所未有的沉穩(wěn)態(tài)度感染了她，張蕙蘭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慢慢放松下來，巨大的疲憊感襲來，她點了點頭，重新躺好，眼皮開始打架，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之中。但這一次，是真正安穩(wěn)深沉的睡眠，眉宇間再無痛苦驚懼之色。
確認母親氣息平穩(wěn)，魂魄已然穩(wěn)固，聞池才輕輕替她掖好被角。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車水馬龍，眼神微冷。
處理？
當然要處理。
不過，在那之前……
他神識微動，如同無形的雷達掃過整個江城，瞬間便鎖定了聞家別墅的方向，以及別墅里那個剛剛遭受巨大驚嚇、正被系統(tǒng)懲罰和恐懼折磨的聞白羽。
還有……那個剛剛在拍賣場被他隨手拍暈過去、此刻正被聞天豪的人手忙腳亂“請”回別墅、試圖搶救或者說審問的灰衣邪修老頭。
聞天豪倒是會撿“垃圾”。
正好。
一鍋端了，省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