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秦淮月影·玉璧驚鴻
標(biāo)題： 月下流螢初照夜
時間： 仲夏夜，亥時三刻（約晚上10點）
地點： 金陵城（南京），秦淮河畔，富商王百萬的私邸“攬月樓”及周邊區(qū)域。
(一) 月華如水，盜亦有道
仲夏的金陵，暑氣未消，秦淮河上卻已浮動著絲絲涼意。畫舫如織，燈火通明，絲竹管弦與脂粉香氣交織，勾勒出十里秦淮的醉人風(fēng)情。然而，在遠(yuǎn)離喧囂河岸的一角，一座依山傍水、守衛(wèi)森嚴(yán)的宅邸——“攬月樓”，卻透著一股與這浮華格格不入的肅殺。
宅邸的主人王百萬，是金陵城新晉的巨富，傳聞其發(fā)家手段頗不光彩，強(qiáng)取豪奪、勾結(jié)官府之事時有耳聞。今夜，他正大宴賓客，慶賀新得的一件稀世珍寶——“流螢璧”。此璧據(jù)傳乃前朝宮廷秘藏，玉質(zhì)溫潤如脂，在暗處能自發(fā)朦朧微光，如同夏夜流螢，故名。王百萬將其視為祥瑞，更視為身份象征，特意在“攬月樓”最高處的“摘星閣”設(shè)宴炫耀，閣外更有十?dāng)?shù)名精悍護(hù)院來回巡視。
誰也沒注意到，一道比月光更淡、比流螢更迅捷的白影，悄無聲息地滑過攬月樓高聳的飛檐。他足尖點在琉璃瓦上，輕盈得如同柳絮拂過，未驚動一絲塵埃，更未引起下方任何護(hù)院的警覺。正是逍遙。
他今夜的目標(biāo)，正是那塊“流螢璧”。不過，并非貪圖寶物，而是受一位曾遭王百萬陷害、家破人亡的老者所托，取回其祖?zhèn)髦?。老者所求，非為?fù)得，只愿此璧不落于小人之手，玷污先祖清名。
逍遙立于“摘星閣”對面一座更高的樓閣陰影中，身形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并未蒙面，月光勾勒出他俊逸的側(cè)臉輪廓，眼神沉靜如水，嘴角卻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眼前森嚴(yán)的守衛(wèi)不過是場有趣的游戲。他換下了常穿的素白長衫，著一身便于行動的深灰色勁裝，只在袖口和領(lǐng)口繡著不易察覺的銀色云紋。
(二) 踏月無痕，智取流螢
摘星閣內(nèi)觥籌交錯，王百萬正得意洋洋地向賓客展示流螢璧。那玉璧置于錦盒之中，在燈火下流轉(zhuǎn)著溫潤內(nèi)斂的光華，偶爾在陰影處，卻實有極淡的、如同呼吸般的微光一閃而逝，甚是奇異。
閣外，護(hù)院們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逍遙的目光卻落在閣樓飛檐下懸掛的一串風(fēng)鈴上。那風(fēng)鈴由精銅打造，造型古樸，在夜風(fēng)中發(fā)出細(xì)微的清響。
“時機(jī)到了。”逍遙心中默念。他深吸一口氣，身形驟然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有一道模糊的灰影，如同被夜風(fēng)吹起的一片落葉，貼著陡峭的墻壁向上飄升。他的動作流暢至極，每一次借力都精準(zhǔn)地落在磚縫、窗欞或凸起的雕花上，快如鬼魅，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下方護(hù)院的目光掃過，只覺眼前一花，仿佛錯覺，再看時又空無一物。
他并非直撲摘星閣，而是先落足于那串風(fēng)鈴附近。指尖微動，一枚細(xì)小的石子無聲彈出，精準(zhǔn)地?fù)糁酗L(fēng)鈴中一個特定的銅片。
“叮鈴——！”
一聲比平時略顯突兀的鈴響在夜空中蕩開。閣樓下的護(hù)院們下意識地循聲抬頭望去。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逍遙的身影已如離弦之箭，從風(fēng)鈴旁側(cè)掠過，直撲摘星閣敞開的雕花木窗！他的速度在這一刻提升到極致，衣袂帶起的風(fēng)聲被下方更大的喧囂和那聲鈴響完美掩蓋。
閣內(nèi)，王百萬正舉起酒杯。逍遙的身影已如一片輕云，飄然落在窗欞之上，足尖一點，整個人便滑入閣內(nèi)，無聲無息地落在梁柱的陰影之中。整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閣內(nèi)賓客無人察覺，連離窗最近的一個侍女，也只感覺一陣微涼的夜風(fēng)拂過。
逍遙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錦盒中的流螢璧。他并未立刻動手，而是靜靜觀察著閣內(nèi)的格局、賓客的位置以及王百萬的動作。王百萬炫耀完畢，將錦盒交給身后一名心腹管家，示意其收好。
管家捧著錦盒，走向通往內(nèi)室的一扇側(cè)門。逍遙眼中精光一閃，機(jī)會就在此刻！
他手腕一翻，一枚薄如柳葉、邊緣打磨得異常鋒銳的玉片（非月魄引，而是普通工具）出現(xiàn)在指間。他屈指一彈，玉片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白線，精準(zhǔn)地射向側(cè)門上方懸掛的一盞琉璃宮燈！
“啪！”
一聲輕微的脆響，宮燈連接燈罩的細(xì)小銅鏈應(yīng)聲而斷！沉重的琉璃燈罩帶著火光驟然下墜！
“啊——！”管家和附近的賓客驚呼出聲，本能地后退躲避。
混亂頓生！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吸引。逍遙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流水，在管家下意識護(hù)住錦盒、視線受阻的剎那，已欺近其身側(cè)。兩根修長的手指閃電般探出，輕輕一夾一勾，那盛放著流螢璧的錦盒便已落入逍遙手中，而管家竟毫無所覺，只當(dāng)是自己慌亂中沒拿穩(wěn)。
得手！逍遙毫不遲疑，身形倒掠而出，如一只歸巢的雨燕，瞬間便從敞開的窗戶中穿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從制造混亂到取寶脫身，不過呼吸之間。
(三) 月下驚鴻，初露鋒芒
逍遙并未遠(yuǎn)遁，而是如一片羽毛般，輕盈地落在秦淮河畔一株百年老柳的枝頭。他打開錦盒，確認(rèn)流螢璧安然無恙，那溫潤的玉質(zhì)在月光下流轉(zhuǎn)著柔和的光暈，確實非凡品。他嘴角微揚，正欲離去。
“好俊的功夫！月下取物，踏雪無痕，閣下莫非是傳說中的‘踏月留香’楚香帥再世？”
一個清冷如冰泉的女聲突然自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逍遙身形未動，心中卻微微一驚。以他的感知，竟未提前察覺此人的靠近！他緩緩轉(zhuǎn)身。
只見不遠(yuǎn)處的另一株柳樹下，立著一位女子。她身著一襲玄色勁裝，勾勒出修長矯健的身姿，長發(fā)束成高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和一雙在夜色中依然明亮銳利的眼眸。她背負(fù)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劍鞘在月光下泛著幽暗的光澤。整個人如同出鞘的利劍，英氣逼人，卻又帶著一種遺世獨立的孤高氣質(zhì)。
正是驚鴻。
逍遙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最后落在那柄劍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姑娘謬贊。楚香帥乃前輩高人，在下不過是個愛管閑事的閑人罷了?！彼Z氣從容，帶著慣有的慵懶笑意，“倒是姑娘，夜深露重，在此賞月，雅興不淺。”
驚鴻向前一步，月光照亮她清麗卻冷峻的面容?！伴e人？閑人可不會對王百萬的‘流螢璧’感興趣。更不會身負(fù)如此絕頂?shù)妮p功和妙手空空之技?！彼抗馊珉姡币曞羞b，“我追蹤此璧多日，只為查明其與一樁舊案的關(guān)聯(lián)。閣下可否行個方便，將此璧借我一觀？”
逍遙把玩著手中的錦盒，笑容不變：“姑娘所求，怕不只是‘一觀’吧？此物關(guān)系一位老人清譽(yù)，恕難從命?！彼D了頓，饒有興致地問，“不過，姑娘所說的‘舊案’，莫非與那‘月宮遺卷’的傳聞有關(guān)？”
“月宮遺卷”四字一出，驚鴻的眼神驟然一凝，周身氣息瞬間變得凌厲起來，手已按上劍柄?！澳憔烤故钦l？為何知曉此事？”
(四) 流螢指路，暗藏玄機(jī)
就在兩人對峙，氣氛一觸即發(fā)之際，異變陡生！
“咻！咻！咻！”
三道烏光毫無征兆地從河面一艘看似普通的烏篷船中激射而出，分取逍遙、驚鴻以及逍遙手中的錦盒！來勢又快又狠，角度刁鉆，顯然是淬了劇毒！
逍遙反應(yīng)奇快，在烏光破空聲響起的同時，身形已如鬼魅般橫移半步，同時手腕一翻，錦盒已被他穩(wěn)穩(wěn)護(hù)在身后。那射向他的毒針擦著他的衣角飛過，釘入身后的樹干，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
驚鴻的反應(yīng)同樣不慢，長劍瞬間出鞘半尺，一道寒光閃過，“?！钡囊宦暣囗懀珳?zhǔn)地將射向她的毒針擊飛。
然而，射向錦盒的那枚毒針最為陰險，直取逍遙護(hù)盒的手腕！逍遙似乎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逍遙左手拇指與食指看似隨意地一拈——正是那融合了“靈犀一指”與“小李飛刀”精髓的“逍遙指”！動作快得只剩殘影！
“叮！”
一聲極其輕微的金屬碰撞聲。那枚疾如閃電的毒針，竟被他用兩根手指穩(wěn)穩(wěn)夾?。♂樇饩嚯x他的手腕皮膚，不足一寸！針尾兀自震顫不已。
逍遙看也未看指間的毒針，目光如冷電般射向那艘烏篷船。船中黑影一閃，似乎有人沒入水中。
“哼，宵小之輩。”驚鴻冷哼一聲，收劍回鞘，看向逍遙的目光中卻多了一絲凝重和探究。剛才那神乎其技的一夾，絕非尋常高手可為。
逍遙松開手指，毒針掉落在地。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錦盒，眉頭微蹙。剛才毒針雖未擊中錦盒，但勁風(fēng)激蕩之下，盒蓋被震開了一條縫隙。借著月光，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在流螢璧的下方，錦盒的襯墊絲綢似乎有被掀開過的痕跡，下面隱約露出一點異色。
他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用指尖輕輕挑開襯墊一角。
只見襯墊之下，并非盒底木板，而是一塊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薄片！薄片呈暗青色，上面用極其精細(xì)的線條刻畫著……一片星空？不，更像是某種星圖的局部！在星圖一角，還有一個模糊的、如同殘月般的印記！
“這是……”逍遙心中劇震。這絕非流螢璧原有的東西！是王百萬無意間所得？還是有人故意藏入？
驚鴻也察覺到了逍遙的異樣，目光掃過錦盒內(nèi)部，同樣看到了那奇異的薄片。她瞳孔微縮，低聲道：“星圖殘片？難道……”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與凝重。這小小的流螢璧，竟?fàn)砍冻隽艘庀氩坏降臇|西！那月下偷襲之人，目標(biāo)恐怕也不僅僅是奪寶！
逍遙迅速合上錦盒，將那份震驚壓下，恢復(fù)了慣常的從容，對驚鴻微微一笑：“看來，今夜這秦淮月色，比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姑娘，后會有期?！?/p>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如一道輕煙般融入夜色，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鱗次櫛比的屋脊之后，只留下驚鴻獨立柳下，望著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她低頭看了看地上那枚被夾住的毒針，又望了望河面那艘沉寂的烏篷船，眼神越發(fā)深邃。
“逍遙……月下游龍？有趣?！彼吐曌哉Z，隨即身形一閃，也消失在黑暗中。
秦淮河依舊流淌，畫舫笙歌依舊，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月下交鋒從未發(fā)生。只有那株老柳樹干上被腐蝕的痕跡，和地上那枚幽藍(lán)的毒針，無聲地訴說著一個傳奇之夜的開始。而那枚意外現(xiàn)世的星圖殘片，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注定將激起更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