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漠孤煙·生死兄弟
標題: 黃沙劫中見肝膽
時間: 璇璣約定三日后的卯時初刻出發(fā),數(shù)日后進入西域大漠。
地點: 金陵城西十里亭;通往西域的官道;大漠邊緣遭遇沙暴之地。
(一) 十里亭會,初踏征程
卯時初刻,晨光微熹,薄霧籠罩著城西的十里亭。逍遙一襲便于行動的素白勁裝,背負一個輕便的行囊,腰間掛著酒葫蘆和那柄薄如蟬翼的“月魄引”飛刀囊,準時出現(xiàn)在亭外。
璇璣比他更早一步。她換下了那身月白長裙,穿著一身同樣素凈但更利落的淺灰色布衣,長發(fā)依舊簡單束起,背著一個看似不大卻顯得頗為沉重的特制皮囊,里面想必裝滿了她的星盤、工具和一些必要的物資。她安靜地站在亭邊,晨風吹拂著她的衣袂,清冷依舊,只是身邊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油紙包——正是逍遙帶來的三斤上好醬牛肉。
“璇璣姑娘,早?!卞羞b笑著打招呼,目光掃過那包牛肉,笑意更深。
璇璣微微頷首,算是回應,言簡意賅:“出發(fā)吧?!彼坪醪⒉涣晳T寒暄。
兩人沒有馬車,也沒有馬匹(璇璣嫌馬匹在復雜地形不夠靈活且目標大),選擇了步行。逍遙的輕功卓絕,璇璣的步伐也異常穩(wěn)健輕盈,顯然也身負不俗的功夫。兩人沿著官道向西而行,速度竟不比尋常馬匹慢多少。
一路無話。逍遙偶爾會指著沿途的風景說上幾句,璇璣大多只是靜靜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句,也多是關于地質、星象或植物特性的專業(yè)見解。逍遙也不以為意,自得其樂地喝著酒,欣賞著沿途風光。他知道,這位清冷的姑娘,心思恐怕早已飛到了那片神秘的大漠深處。
(二) 大漠邊緣,沙暴突襲
數(shù)日后,兩人已遠離中原腹地,踏入西域地界。眼前的景象逐漸荒涼,植被稀疏,黃土裸露,空氣中開始彌漫著干燥的風沙氣息。天空顯得格外高遠,烈日灼灼。
根據(jù)璇璣對星圖殘片的初步推算,他們需要穿越一片被稱為“死亡瀚?!钡膹V袤沙漠,才能接近目的地。這片沙漠以變幻莫測的天氣和吞噬生命的流沙著稱。
進入沙漠邊緣的第一天,天氣尚算晴朗。兩人尋了一處背風的沙丘巖壁下過夜。璇璣利用隨身攜帶的簡易工具,觀測星象,修正著行進方向。逍遙則負責生火、取水(從攜帶的皮囊和偶爾發(fā)現(xiàn)的少量耐旱植物中提取)、加熱醬牛肉(璇璣雖然清冷,但對這醬牛肉似乎情有獨鐘)。
然而,大漠的脾氣說變就變。第二天正午,當兩人頂著烈日跋涉在一片相對平坦的沙地時,逍遙忽然停下了腳步,眉頭緊鎖。
“怎么了?”璇璣問道,她也察覺到了異樣。風似乎停了,空氣變得異常沉悶,遠處的地平線仿佛蒙上了一層灰黃色的薄紗。
“沙暴要來了。”逍遙沉聲道,語氣凝重,“而且……來勢不小。”他常年行走江湖,對危險的直覺異常敏銳。他迅速環(huán)顧四周,尋找避風處,但目之所及,盡是連綿起伏的沙丘,并無理想的遮蔽。
“來不及找高地或巖壁了!”逍遙當機立斷,“快!就地挖坑!用布蒙住口鼻!”
兩人都是行動派,立刻抽出隨身攜帶的短鏟(璇璣的工具包里有),奮力在沙地上挖掘。沙子松軟,挖起來并不費力,但要在沙暴來臨前挖出一個足夠兩人容身的深坑,時間異常緊迫!
風,開始呼嘯!起初是低沉的嗚咽,很快便化作尖銳的嘶鳴!天空迅速被翻滾的、如同巨大黃龍般的沙塵遮蔽!陽光消失,世界陷入一片昏黃!細密的沙粒如同無數(shù)鋼針,瘋狂地抽打在臉上、身上!
“快!下去!”逍遙大吼一聲,率先跳入剛挖好、勉強夠一人多深的沙坑,同時將璇璣也拉了下來。他迅速將兩人攜帶的厚油布(原本用于夜間御寒和隔潮)展開,緊緊蓋在坑口,并用沙袋和身體死死壓住邊緣!
幾乎就在油布蓋上的瞬間,恐怖的沙暴便席卷而至!狂風卷起萬噸黃沙,如同滔天巨浪般狠狠拍下!沙坑劇烈地震動著,仿佛隨時會被掩埋或掀翻!油布被狂風撕扯得獵獵作響,沙粒瘋狂地從縫隙中涌入!
坑內一片漆黑,充斥著嗆人的沙塵味和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逍遙用身體護住璇璣,兩人緊緊蜷縮在狹小的空間里,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
“撐住!”逍遙在呼嘯的風聲中喊道,聲音被淹沒大半。他咬緊牙關,調動全身內力,死死壓住油布邊緣,對抗著外面毀天滅地的力量。璇璣也冷靜地配合著,用身體和手肘幫忙固定。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沙粒不斷涌入,坑內的空間越來越小,空氣也越來越稀薄。逍遙甚至感覺到沉重的沙土已經(jīng)壓在了油布之上,整個坑體在緩緩下沉!
這樣下去不行!會被活埋!逍遙心中焦急,但此刻出去,無異于送死!
就在這生死攸關之際——
(三) 劫中援手,生死兄弟
“下面有人嗎?!撐?。?!”一個粗獷豪邁、如同洪鐘般的聲音,穿透了狂風的嘶吼,隱約傳入坑中!
逍遙精神一振!有人!他立刻運足內力,回應道:“有!兩人!快被埋了!”
“等著!”那聲音吼道。
緊接著,坑頂?shù)挠筒紓鱽韯×业睦陡?,似乎有人在奮力清理覆蓋在上面的沙土!同時,另一個方向也傳來挖掘的聲音!
“老胡!這邊!再加把勁!”另一個略顯低沉沙啞,卻同樣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響起。
“知道!老巴!你護住那邊,別讓沙再灌進去!”粗獷的聲音回應道。
坑外的挖掘速度極快!很快,油布一角被掀開,刺眼的黃光和狂風沙粒猛地灌入!但與此同時,一只粗壯有力、布滿老繭的大手伸了進來!
“抓住我的手!快!”那粗獷的聲音吼道。
逍遙毫不猶豫,一把抓住那只大手!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傳來,將他猛地向上拉去!同時,他另一只手緊緊抓住璇璣的手臂!
“起!”隨著一聲大喝,逍遙和璇璣如同拔蘿卜般,被硬生生從幾乎被掩埋的沙坑中拽了出來!
狂風裹挾著沙粒,打得人睜不開眼。逍遙勉強站穩(wěn),抹去臉上的沙土,看清了救命恩人。
那是兩個風塵仆仆、宛如從沙子里鉆出來的漢子。
左邊一人,身材異常高大魁梧,比逍遙還高出半個頭,穿著一身被風沙染成土黃色的破爛皮襖,敞著懷,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膛和濃密的胸毛。他滿臉虬髯,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但一雙虎目卻炯炯有神,此刻正咧著大嘴,露出兩排白牙,沖著逍遙豪爽地大笑:“哈哈哈!好小子!命真大!這鬼天氣也敢往里闖?”
右邊一人,身材精瘦,個子中等,穿著一身同樣破舊但緊身的深褐色勁裝,腰間挎著一柄造型奇特、帶著弧度、類似彎刀卻又更短更厚的兵器(類似尼泊爾彎刀或戰(zhàn)壕刀)。他臉上有一道從眉骨劃到嘴角的猙獰刀疤,讓他看起來格外兇悍。他沉默寡言,只是用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掃視著逍遙和璇璣,眼神中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他手中還拿著一把沾滿沙土的短柄工兵鏟,顯然剛才挖掘的主力是他。
“多謝二位壯士救命之恩!”逍遙抱拳,由衷感謝。璇璣也微微躬身致謝,雖然依舊清冷,但眼神中也帶著感激。
“哈哈,舉手之勞!”魁梧大漢拍著胸脯,聲如洪鐘,“我叫胡鐵柱,朋友們都叫我‘老胡’!這悶葫蘆是巴圖爾,我兄弟!你們倆是……”
“在下逍遙,這位是璇璣姑娘?!卞羞b介紹道。
“逍遙?月下游龍逍遙公子?”胡鐵柱眼睛一亮,驚喜道,“嘿!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老胡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行俠仗義,好漢子!”他顯得十分熱情。
巴圖爾聽到“逍遙”的名字,刀疤臉上也掠過一絲異色,但依舊沉默,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老胡,巴圖爾兄弟,你們怎么會在這里?”逍遙問道,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沙暴雖然還在肆虐,但似乎有減弱的趨勢。
“嗨!別提了!”胡鐵柱一臉晦氣,“接了趟鏢,押送一批藥材去西域邊城,結果半路遇到馬賊!他奶奶的,點子扎手,鏢隊被打散了!我和老巴殺出重圍,馬匹貨物全丟了!本想找個地方避避風頭,結果又撞上這鬼沙暴!幸好老巴鼻子靈,聞到你們埋在沙里的汗味和人味了!”他指了指巴圖爾。
巴圖爾依舊沒說話,只是用那雙鷹眼再次掃過逍遙和璇璣,尤其是在璇璣那與沙漠格格不入的清冷氣質和她背負的特制皮囊上多停留了一瞬。
逍遙心中了然。這兩人身手不凡(能在沙暴中救人,絕非等閑),胡鐵柱豪爽仗義,巴圖爾沉穩(wěn)機警且似乎有極強的追蹤能力。他們此刻也身處困境,目標暫時一致——活下去,走出沙漠。
“相逢即是有緣,何況二位還救了我二人性命?!卞羞b正色道,“眼下沙暴未歇,危機四伏,不如結伴同行,彼此也有個照應?待出了沙漠,再做打算,如何?”
胡鐵柱一拍大腿:“好!逍遙公子快人快語!老胡我最喜歡爽快人!就這么定了!同生共死,一起闖出這鬼門關!”他看向巴圖爾,“老巴,你說呢?”
巴圖爾沉默片刻,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特的異域口音:“可以。但,目標?”他言簡意賅,目光直視逍遙,顯然在問他們深入沙漠的目的。
逍遙與璇璣對視一眼。璇璣微微點頭。逍遙坦然道:“不瞞二位,我們此行,是為尋找一處上古遺跡。”
“上古遺跡?”胡鐵柱來了興趣,“乖乖,刺激!比押鏢有意思多了!老巴,干不干?”
巴圖爾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璇璣身邊,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點沙土,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抬頭望向沙暴漸弱后顯露的天空方向(西方),似乎在判斷著什么。片刻后,他站起身,看向逍遙,只說了一個字:
“西?!?/p>
(四) 患難同行,初顯情誼
沙暴終于漸漸平息。劫后余生的四人,在巴圖爾的指引下,找到了一處相對堅固的背風巖壁,作為臨時營地。
胡鐵柱是個閑不住的人,主動承擔起生火、打水(從巖縫中收集少量滲水)的任務。他力氣大得驚人,徒手就能掰開堅硬的巖石尋找水源。他一邊忙活,一邊大嗓門地講著自己走南闖北的趣聞軼事,雖然粗俗,卻充滿豪情和生命力,極大地緩解了劫后緊張的氣氛。
巴圖爾則沉默地檢查著幾人的裝備,尤其是璇璣的皮囊和逍遙的飛刀囊。他動作麻利,眼神銳利,很快便指出了逍遙水囊的一個細微裂縫和璇璣皮囊綁帶的一個隱患,并用自己的備用皮繩和一種特制的粘合劑(似乎是某種沙漠植物的樹脂)進行了修補加固。他的專業(yè)和細心,讓逍遙和璇璣暗暗點頭。
璇璣則利用這難得的喘息之機,再次取出星圖殘片和她的星盤,在篝火旁仔細推算著。胡鐵柱好奇地湊過去看,被那些復雜的星圖和符號繞得頭暈眼花,嘟囔著:“乖乖,這比老胡我當年看的賬本還難懂!”但他對璇璣的本事顯然十分佩服。
逍遙看著這一幕:豪爽如烈火的老胡,沉靜如磐石的老巴,清冷如寒月的璇璣。雖然性格迥異,背景不明,但一場突如其來的沙暴和生死救援,卻讓他們奇異地聯(lián)結在了一起。
他拿出酒葫蘆,給每人倒了一小杯(水很珍貴,酒更珍貴)?;鸸庥痴罩膹埥?jīng)歷風沙卻依然堅毅的臉龐。
“敬劫后余生?!卞羞b舉杯。
“敬他奶奶的運氣!”胡鐵柱咧嘴大笑,一飲而盡。
巴圖爾默默舉杯,飲盡,目光在火光中顯得深邃。
璇璣也端起杯,清冷的眸子映著跳動的火焰,輕輕抿了一口,算是回應。
篝火噼啪作響,驅散著沙漠之夜的寒意。雖然前途依舊兇險莫測,但逍遙知道,他此行,不再孤單。身邊這三位,無論是紅顏知己,還是新結識的生死兄弟,都將成為他追尋“月宮遺卷”路上,不可或缺的力量。
而巴圖爾最后指出的那個“西”字,也清晰地指明了他們下一步的方向——深入“死亡瀚?!保瑢ふ夷鞘湟丫玫摹皦嬓峭趿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