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緩緩行駛，車輪壓過黃土路面，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陸玖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神情淡然。
一手握著韁繩，姿態(tài)嫻熟。
他身上的乞丐裝在風中微微擺動，與此刻沉穩(wěn)的氣質形成了鮮明對比。
過了許久，車簾被輕輕掀開。
蘇卿卿探出小腦袋，好奇地看著陸玖的背影。
她猶豫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
“大俠，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p>
清脆的聲音在午后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動聽。
車廂內，柳如煙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目光透過車簾的縫隙，望向那個挺拔的背影。
是啊，這位救命恩人，她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陸玖沒有立刻回頭，只是看著前方的路。
“我姓陸，單名一個玖字?！?/p>
陸玖。
這個名字在柳如煙的心里過了一遍，很普通，也很陌生。
江湖上似乎沒有聽過這么一號人物。
但轉念一想，也對。
如此年輕便有這般驚世駭俗的武功，若非是哪個隱世門派的弟子，便是刻意隱姓埋名。
看他這身打扮和行事風格，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陸九……陸大哥！”
蘇卿卿在車廂里念叨了一遍，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她掀開車簾，露出半個小腦袋。
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里滿是好奇。
“陸大哥，你好厲害呀！你剛才用的那個是什么功夫？一拳就把那個壞蛋打飛了那么遠！”
經歷過生死一線的恐懼后，少女的心性反倒被激發(fā)了出來。
對強大的力量充滿了最純粹的崇拜。
“莊稼把式，沒什么名堂?！?/p>
陸玖回了一下馬繩，隨口答道。
太祖長拳確實算不上什么高深武學。
只是在他雄渾的九陽內力加持下，才有了化腐朽為神奇的威力。
“才不是呢！”
蘇卿卿不信，她嘟了嘟嘴。
“我爹爹以前也請過武師護衛(wèi)，他們的功夫軟綿綿的，跟陸大哥你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她的話語天真爛漫，卻讓車廂里的柳如煙臉色微微一白。
蘇卿卿口中的“爹爹”，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家道中落，遭逢大變，這才有了她們母女二人千里迢迢投奔外公的這趟旅程。
柳如煙輕輕拉了拉女兒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蘇卿卿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
吐了吐舌頭，神情黯淡了下來，乖乖地縮回了車廂里。
車廂內外，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
陸玖能感覺到身后氣氛的變化。
他雖然不是什么解語花，但也明白這對母女心中定然藏著不少傷心事。
他本不想多管，可系統(tǒng)的提示音還在腦海里回響。
好感度這東西，顯然不是救一次命就能刷滿的。
他想了想，從懷里掏出那個從劫匪身上搜刮來的錢袋。
掂了掂，然后頭也不回地朝后遞了過去。
“拿著?！?/p>
車簾被掀開，柳如煙看著遞到面前的錢袋，愣了一下。
連忙推辭：“公子，這萬萬使不得！這是你的戰(zhàn)利品，我們怎能再要回來。”
“你們的護衛(wèi)和匪徒勾結，想必你們身上的盤纏也被他們算計進去了吧?！?/p>
陸玖刻意放緩了語速，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又像在無聲地給予安慰。
“有點錢傍身，總歸有底氣一些。”
柳如煙一時語塞。
陸玖說得沒錯。
她們的錢財確實都在另一輛裝載貨物的馬車上，而那輛車，恐怕早就在追逃中走丟了。
她們現在身上，確實已無多少銀兩。
“可是……”
柳如煙還想說些什么。
“拿著吧，娘?！?/p>
蘇卿卿卻比母親要干脆得多。
她探過身子，從陸玖手里接過了錢袋。
然后對著陸玖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謝謝陸大哥！你真是個好人！”
被發(fā)了一張好人卡，陸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柳如煙見狀，也只能嘆了口氣，不再推辭。
只是輕聲道：“陸公子高義，這份恩情，我們母女銘記在心?！?/p>
“我不是什么好人?！?/p>
陸玖忽然開口，聲音里有些惆悵。
“我救你們，只是因為那幾個匪徒礙了我的眼?！?/p>
“這錢給你們，也只是因為我一個人用不了這么多。”
“所以，你們不必記什么恩情，萍水相逢，各取所需罷了?！?/p>
他說得直白，刻意淡化這段恩情。
施恩不圖報，才能在人心里留下更深的印象。
柳如煙怔住了，她看著陸玖的背影，心中反倒更加溫暖。
反倒是蘇卿卿，似乎完全沒聽出陸玖話里的深意。
她抱著錢袋，脆生生地問：“陸大哥，你也是要去大理城嗎？”
“嗯。”
“太好啦！”
蘇卿卿拍手道。
“我外公家就在大理城，等到了地方，我一定讓我外公好好謝謝你！我外公可厲害了，他是……”
“卿卿！”
柳如煙再次打斷了女兒的話，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責備。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們對陸玖的底細一無所知，怎能輕易將家底透露出去。
陸玖沒有理會她們的對話，忽然勒住韁繩，讓馬車停了下來。
“怎么了？”
柳如煙緊張地問道，以為又遇到了什么危險。
陸玖指了指路邊的一條小溪。
“馬要喝水，人也要休息一下。天黑前，我們恐怕趕不到下一個鎮(zhèn)子了，今晚得在野外露宿?！?/p>
說著，他跳下馬車，牽著馬往溪邊走去。
柳如煙和蘇卿卿對視一眼，也跟著下了車。
午后的陽光溫暖和煦，照在身上懶洋洋的。
小溪潺潺，清澈見底。
周圍是茂密的樹林，鳥語花香，景色竟是相當不錯。
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此刻的寧靜顯得尤為珍貴。
蘇卿卿跑到溪邊，脫下鞋襪。
將一雙白生生的小腳丫伸進冰涼的溪水里。
舒服得瞇起了眼睛，口中發(fā)出一聲愜意的輕吟。
劫后余生的喜悅和少女的天性，讓她暫時忘記了之前的恐懼和悲傷。
柳如煙看著女兒恢復了活力，臉上也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她走到溪邊，用手掬起一捧水，輕輕地洗了把臉。
水珠順著她光潔的臉頰滑落，洗去了風塵，也洗去了幾分愁緒。
她抬起頭，不經意間，目光與正在溪邊飲馬的陸玖對上了。
陸玖也在看她。
陽光下，這位風韻猶存的婦人，素裙?jié)窳艘黄o貼著身體。
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成熟曲線，
那不盈一握的纖腰，向上承接著山巒般起伏的豐盈，每一道弧光都散發(fā)著攝人心魄的韻味。
她那張美麗的臉龐上，褪去了驚慌和戒備，多了幾分屬于這個年紀的嫵媚與性感。
四目相對，柳如煙的臉頰微微一熱。
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了視線。
陸玖卻沒什么反應，收回目光，繼續(xù)照料馬匹。
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陸大哥！”
蘇卿卿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她指著陸玖破爛的衣服，好奇地問。
“你這身衣服都破成這樣了，為什么不換一件呀？上面還有血呢。”
柳如煙也注意到了。
陸玖的衣服破破爛爛，上面確實沾著已經干涸發(fā)黑的血跡和污泥。
但透過破洞露出的皮膚，卻白皙得不像話，完全不像一個風餐露宿的江湖人。
“沒錢買新的?！?/p>
陸玖的回答言簡意賅。
“噗嗤。”
蘇卿卿忍不住笑了出來。
“陸大哥你騙人，你剛才還給了我們那么大一袋錢呢?！?/p>
“那是剛才，之前沒有?！?/p>
陸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這個理由強大到讓蘇卿卿無法反駁。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后從自己的小包袱里翻找起來。
片刻之后，她拿出了一件男子的外袍。
獻寶似的遞到陸玖面前。
“陸大哥，這是我爹爹的衣服，還很新呢！我一直收著做個念想，你若不嫌棄，就先穿著吧！”
那是一件青色的長袍，料子不錯，做工也精細。
柳如煙看著那件衣服，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她沒有阻止女兒。
陸玖看了一眼那件衣服，又看了看蘇卿卿滿是期盼的眼睛，沉默了片刻，還是接了過來。
“多謝?！?/p>
他沒有避諱，直接當著她們母女的面，脫下了身上那件破爛的乞丐裝，露出了精壯結實的上身。
他的身材極好，不是那種夸張的肌肉疙瘩，而是線條流暢，充滿了爆發(fā)力的美感。
蘇卿卿“呀”的一聲，小臉瞬間紅透，連忙用手捂住了眼睛，但又忍不住從指縫里偷偷地看。
柳如煙也是心頭一跳，呼吸都漏了半拍。
她雖然是過來人，但如此近距離地看到一個陌生男子的身體，
還是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意亂，臉頰也泛起了紅暈。
她下意識地別過頭，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被那具充滿力量感的身體所吸引。
陸玖很快就換好了衣服。
青色的長袍穿在他身上，雖然尺寸稍微大了一點，但更襯得他身姿挺拔，氣質也為之一變。
如果說之前他是個落魄的乞丐，那么現在，他就像一個出身不凡、暫時蒙塵的世家公子。
“合身嗎？”
蘇卿卿轉過身來，看到煥然一新的陸玖，眼睛都亮了。
“還行?！?/p>
陸玖活動了一下手腳。
“好看！比我爹爹穿著還好看！”
蘇卿卿由衷地贊嘆道。
柳如煙看著眼前的陸玖，心中更是波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