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載光陰,如指間流沙。
趙王府西跨院的海棠樹又開了滿樹繁花,粉白的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像鋪了層輕薄的雪。楊康穿著一身湖藍色的錦袍,正蹲在樹下,用樹枝在地上畫著奇怪的符號。
“小王爺,該去前院了,丘道長快來了?!?侍女青禾的聲音帶著笑意,手里捧著一件嶄新的杏黃色道袍。
楊康抬起頭,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三年來,他早已習慣了這個身份,也漸漸摸清了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滿武系統(tǒng)從未消失,只是不再頻繁出現(xiàn)光幕,只有在他接觸新武功時,才會在意識深處泛起細微的漣漪。而那部《先天功》,他早已借著每日打坐的機會練得爐火純青,丹田內(nèi)的內(nèi)力雖然還不及江湖好手,卻精純得驚人。
“知道了。” 他奶聲奶氣地應著,聲音清脆如銀鈴。心里卻在盤算著,丘處機今日前來,會先教他什么武功。是全真教的基礎(chǔ)拳法,還是那套靈動飄逸的 “全真劍法”。
穿過雕梁畫棟的回廊,前院已經(jīng)布置妥當。香案上擺著香爐、燭臺和三牲祭品,完顏洪烈穿著紫色蟒袍,正站在階前等候,臉上帶著難得的鄭重。包惜弱站在他身側(cè),穿著素雅的襦裙,看向楊康的目光里滿是慈愛,只是眉宇間那抹淡淡的憂愁,三年來從未散去。
“康兒來了。” 完顏洪烈笑著招手,將他拉到身邊, “今日拜師后,你便是丘道長的弟子了,要好好學武,不可懈怠。”
楊康乖巧地點頭,目光卻越過人群,望向王府大門的方向。他能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正在靠近,清冽如松風,正是丘處機。
果然,沒過片刻,管家便高聲唱喏:“丘道長到 ——”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丘處機身著八卦道袍,背負長劍,步履穩(wěn)健地走進王府。三年未見,他鬢角多了幾縷銀絲,眼神卻愈發(fā)銳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徑直走到香案前,對著完顏洪烈拱手道:“王爺,貧道來遲了?!?/p>
“道長客氣了,快請上坐?!?完顏洪烈側(cè)身相讓,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他對丘處機的武功既敬佩又忌憚,卻又不得不倚重這位全真七子之一來教導兒子。
丘處機卻沒有入座,而是看了一眼完楊康,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完顏洪烈:“王爺,還記得三年前的約定嗎?”
楊康上前一步,按照早已演練好的禮節(jié),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個拱手禮:“康兒記得,愿拜道長為師,學習武功?!?/p>
丘處機點點頭,聲音沉穩(wěn)有力:“學武先學德,習武先習心。我全真教武功雖強,卻絕不許弟子恃強凌弱、為非作歹。你能做到嗎?”
“能?!?楊康的回答斬釘截鐵。他抬起頭,迎上丘處機的目光,清澈的眼眸里沒有絲毫怯懦。這三年來,他早已不是那個對武俠世界一無所知的穿越者,他清楚地知道,丘處機這是在敲打他,提醒他莫忘本分。
丘處機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轉(zhuǎn)身走到香案前。完顏洪烈示意管家開始儀式,鞭炮聲噼里啪啦地響起,驚飛了檐下的燕子。
楊康按照禮儀,先向天地磕了三個頭,再轉(zhuǎn)向丘處機,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奉上一盞清茶:“師父,請喝茶?!?/p>
丘處機接過茶碗,一飲而盡,從懷里取出一本藍色封皮的小冊子遞給楊康:“這是《全真教基礎(chǔ)心法》,你先收好,我之后我逐字逐句教你?!?/p>
【檢測到武學:全真教基礎(chǔ)心法】
【是否學習?】
意識深處傳來熟悉的提示音,楊康在心里默念 “是”。剎那間,無數(shù)信息涌入腦海,從吐納的節(jié)奏到內(nèi)力運轉(zhuǎn)的路線,無不清晰明了。這本基礎(chǔ)心法與《先天功》相比雖然淺顯,卻勝在易學易懂,更適合打基礎(chǔ)。他甚至能立刻指出其中三處可以優(yōu)化的地方,只是此刻自然不能說出口。
“多謝師父?!?他雙手接過小冊子,恭敬地捧在胸前。
完顏洪烈見狀,哈哈大笑:“好!從今往后,康兒便是道長的高徒了。來人,擺宴!”
丘處機卻擺手道:“宴席就不必了,貧道今日便開始傳授小王爺武功?!?他看向楊康,“隨我來后院?!?/p>
楊康跟在丘處機身后,穿過花園來到后院的演武場。演武場鋪著平整的青石,四周立著刀槍劍戟等兵器,陽光灑在上面,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今日先教你‘全真拳’的入門式?!?丘處機站在場中,身形挺拔如松,“看好了?!?/p>
話音未落,他便動了起來。只見他左腿向前邁出半步,右腿微屈,雙手緩緩抬起,掌心相對,正是 “全真拳” 的起手式 “白云出岫”。緊接著,他的身影如同行云流水般輾轉(zhuǎn)騰挪,時而拳風凌厲如驚雷,時而掌勢柔和如春風。一招 “霧鎖青山”,雙臂環(huán)繞,仿佛能擋住四面八方的攻擊;一式 “金鵬展翅”,身形躍起,雙腿微分,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楊康站在一旁,目光緊緊鎖定丘處機的每一個動作。他的大腦像最精密的儀器,將招式的角度、發(fā)力的技巧、內(nèi)力的流轉(zhuǎn)一一記錄下來。系統(tǒng)在意識深處微微震顫,將這些信息瞬間轉(zhuǎn)化為他自己的東西。
不過片刻功夫,一套 “全真拳” 已經(jīng)演練完畢。丘處機收勢而立,氣息均勻,仿佛只是做了套廣播體操。他看向楊康:“看清楚了嗎?你來試試。”
楊康深吸一口氣,走到場中。他沒有立刻出招,而是先在腦海里將整套拳法過了一遍,確保每一個細節(jié)都沒有遺漏。 然后,他邁開腳步,一招 “白云出岫” 打了出來。
他的動作還帶著孩童的稚嫩,卻將招式的精髓演繹得淋漓盡致。起手時的沉穩(wěn),出拳時的迅捷,收勢時的圓潤,都與丘處機如出一轍,甚至在某些細微的轉(zhuǎn)折處,比丘處機本人還要標準。
丘處機原本抱著指點的心態(tài)看著,漸漸的,他的眼睛越睜越大,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這哪里是初學乍練?分明是練了數(shù)年的熟手!尤其是那招 “金鵬展翅”,楊康雖然沒能躍起太高,卻將全身內(nèi)力凝聚在指尖的技巧掌握得恰到好處,這可是許多弟子練了半年都未必能領(lǐng)悟的訣竅。
“停。” 丘處機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楊康立刻收勢,抬頭看向他,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師父,怎么了?”
丘處機走到他面前,仔細打量著他的小臉,仿佛想從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半晌,他才緩緩道:“你以前學過這套拳法?”
“沒有呀?!?楊康搖搖頭,一臉天真,“只是覺得師父打得好看,不知不覺就學會了?!?/p>
這話半真半假。他確實是第一次見這套拳法,卻借著系統(tǒng)的能力瞬間掌握。這種天賦,足以讓任何武者震驚。
丘處機沉默了片刻,忽然放聲大笑:“好!好!真是天縱奇才!我丘處機能收得如此弟子,實乃幸事!” 他原本還擔心楊康在王府的錦衣玉食中變得驕奢懶惰,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既然你悟性如此之高,那我便再傳你幾招?!?丘處機心情大好,又接連演示了 “全真劍法” 的前六式。
楊康依舊是看一遍就能完美復制,甚至在使到 “分花拂柳” 時,手腕轉(zhuǎn)動的角度比丘處機更加精妙,避開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破綻。
丘處機越教越是心驚,越教越是興奮。他干脆將 “金雁功” 的入門心法也傳授給楊康,想看看這個弟子的極限在哪里。
夕陽西下,將演武場的影子拉得很長。楊康已經(jīng)學會了三套武功,卻依舊精神奕奕,小臉不紅氣不喘。丘處機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欣慰和期待。
“今日就到這里吧?!?丘處機收劍回鞘,“明日我再來教你新的招式。記住,每日寅時起身打坐,不可間斷。”
“是,師父?!?楊康躬身應道。
看著丘處機離開的背影,楊康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三年的等待,終于沒有白費。丘處機的到來,意味著他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觸更高深的武功,意味著他的 “滿武系統(tǒng)” 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抬頭望向天邊的晚霞,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丹田內(nèi)的內(nèi)力隨著剛才的演練更加活躍,《先天功》與全真心法相互滋養(yǎng),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增長著。
“郭靖,黃蓉,黃老邪……” 他在心里默念著這些名字,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屬于他的江湖,終于要開始了。
而此刻,剛走出王府的丘處機,卻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西跨院的方向,眉頭微微皺起。他總覺得,這個弟子身上,似乎藏著什么秘密。那遠超常人的悟性,那過于沉穩(wěn)的眼神,都不像是一個三歲孩童該有的。
“或許是我多心了。” 他搖搖頭,轉(zhuǎn)身消失在暮色中。無論如何,楊康是楊鐵心的兒子,是他的弟子,他都會傾囊相授,引導他走上正途。
王府內(nèi),楊康回到自己的小院,青禾已經(jīng)準備好了晚飯。他坐在小桌前,一邊吃飯,一邊在腦海里回味著今日學到的武功。系統(tǒng)清晰地將每一招每一式都儲存起來,隨時可以調(diào)用。
“接下來,該學‘三花聚頂掌’了吧?!?他舔了舔嘴角,眼中閃過一絲期待。這個世界的武學寶庫,正在他面前緩緩打開大門。而他,將會用最快的速度,將這些寶藏一一收入囊中。
窗外的海棠花又落了幾片,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楊康稚嫩的臉上,卻映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堅定與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