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站在綜藝《周末歡唱營》的后臺，指尖反復(fù)摩挲著麥克風(fēng)的防滑圈，
耳麥里傳來導(dǎo)演不耐煩的催促：“蘇晚，快點，該你上場了，就唱半首《螢火》，別超時。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鏡子扯出一個得體的微笑。鏡中的女人穿著節(jié)目組統(tǒng)一的亮片裙，
妝容精致，可眼底的疲憊藏不住 —— 這是她這個月接的第三檔綜藝，
全是 “鑲邊嘉賓” 的角色，鏡頭加起來不超過十分鐘，
唯一的作用就是在當(dāng)紅流量唱歌時，配合著鼓掌、歡呼。舞臺燈光亮起，
蘇晚提著裙擺走上臺。前奏響起的瞬間，臺下觀眾的歡呼聲稀稀拉拉，
倒是有幾個舉著 “某流量名字” 燈牌的粉絲，不耐煩地喊著 “快點唱”。
她攥緊麥克風(fēng)，剛唱到副歌，耳麥里突然傳來音樂總監(jiān)的聲音：“降調(diào)，快降調(diào)，別破音了。
”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蘇晚下意識地壓低聲音。五年前，她憑借《螢火》爆紅，
舞臺上的她敢唱敢跳，高音清亮得能穿透屋頂；可現(xiàn)在，一場 “唱功造假” 的惡意抹黑，
一場公司運營失誤導(dǎo)致的資源斷層，讓她從 “螢火歌后” 淪為 “綜藝混子”，
連唱自己的成名曲，都要被質(zhì)疑 “會不會破音”。唱完下臺，經(jīng)紀人林姐遞過來一瓶水，
語氣帶著無奈：“剛接到通知，下周的音樂直播，你的獨唱環(huán)節(jié)被砍了，換成和新人合唱。
”蘇晚接過水，指尖冰涼：“是因為上次那個‘耍大牌’的熱搜？”“不然呢？
” 林姐嘆了口氣，“現(xiàn)在沒人愿意用有爭議的藝人，能有合唱機會就不錯了。對了，
你還記得陸承澤嗎？剛才我和節(jié)目組制片人聊天，他說陸承澤現(xiàn)在好像在城郊開了家琴行，
只教小孩彈琴，徹底退出圈子了?！薄瓣懗袧伞?三個字，像一顆石子投進蘇晚的心湖，
瞬間激起千層浪。她攥著水瓶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那是她的整個青春啊。
16 歲那年，父母離異，她跟著母親搬到出租屋，夜里總躲在被子里哭。直到有天，
她在電臺里聽到一首《逆光》，歌手用干凈又有力量的聲音唱：“就算烏云遮住月亮，
也要朝著光的方向走?！?她記下歌手的名字 —— 陸承澤，
然后把他所有的歌都找出來聽。他寫的《留白》教會她 “遺憾也是成長的一部分”，
他唱的《拾光》讓她明白 “平凡日子里也有溫暖”。后來她考上音樂學(xué)院，
報名時在 “音樂啟蒙” 那一欄，工工整整地寫了 “陸承澤” 三個字。22 歲那年，
她憑借《螢火》提名金曲獎，在后臺偶遇陸承澤。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
笑著對她說：“你的聲音很有力量，繼續(xù)加油。” 那是她離偶像最近的一次，
也是她后來支撐著走過低谷的光。“我想去看看。” 蘇晚突然說。
林姐愣了一下：“看什么？陸承澤？人家都隱退十年了，你現(xiàn)在去找他，萬一被拍到，
又要被說‘蹭熱度’?！薄拔也蝗ゴ驍_他，就遠遠看一眼?！?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林姐，就一次。”第二天下午，蘇晚戴著口罩和帽子，打車到了城郊的 “承澤琴行”。
琴行不大，門口種著幾盆向日葵，
玻璃門上貼著 “招收 4-12 歲鋼琴學(xué)員” 的海報。她站在馬路對面，
看著一個穿著黑色衛(wèi)衣的男人從里面走出來，手里牽著一個小女孩，應(yīng)該是剛下課的學(xué)生。
是陸承澤。他比十年前胖了一點，頭發(fā)長了些，垂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眉眼，
可蘇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彎腰和小女孩說著什么，語氣溫柔，
和當(dāng)年舞臺上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創(chuàng)作歌手判若兩人。直到小女孩被家長接走，他才轉(zhuǎn)身回琴行，
關(guān)門時，蘇晚清楚地看到他手腕上戴著一串佛珠，是當(dāng)年他在采訪里說過的，
母親留給他的遺物。她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夕陽把琴行的影子拉得很長，才轉(zhuǎn)身離開。
心里既失落又慶幸 —— 失落的是，她的偶像真的退出了他熱愛的舞臺；慶幸的是，
他現(xiàn)在過得平靜安穩(wěn)?；氐绞袇^(qū)時，林姐發(fā)來一條消息：“有個好消息，
一檔叫《聲而遇》的小眾音樂綜藝找你，節(jié)目組說，邀請的神秘創(chuàng)作人是陸承澤。
”蘇晚的手機差點掉在地上。她反復(fù)確認了好幾遍，
才敢相信 —— 那個隱退十年、拒絕一切公開露面的陸承澤，居然要參加綜藝？
還要和她合作？第二天，蘇晚去了《聲而遇》的節(jié)目組。制片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姓周，
見到蘇晚，開門見山地說：“蘇晚，我們找你，是因為你的聲音很適合這個節(jié)目。
至于陸承澤老師…… 其實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答應(yīng)的?！薄八麨槭裁磿饝?yīng)？
” 蘇晚忍不住問。周制片笑了笑：“我和他是老相識了，十年前他隱退時，我勸過他。
這次我找他，說‘有個歌手，唱你的歌時眼里有你當(dāng)年的光’，
還給他看了你去年在小劇場翻唱《逆光》的視頻。他沉默了很久，說‘想看看，
現(xiàn)在還有人記得純粹的音樂嗎’?！碧K晚的眼眶猛地?zé)崃恕Ｋ肫鹑ツ昴莻€小劇場，
臺下只有幾十個觀眾，她抱著吉他，唱了《逆光》。唱到 “逆光時別低頭” 時，
她看到臺下有人紅了眼，當(dāng)時她以為，那只是偶然，卻沒想到，這段視頻會被陸承澤看到，
還成了他們重逢的契機。“節(jié)目形式是‘歌手與神秘創(chuàng)作人合作，改編經(jīng)典歌曲，
最后在總決賽舞臺上合唱原創(chuàng)’。” 周制片繼續(xù)說，“下周一開始錄制，第一次見面，
你們可以在陸老師的琴行，先聊聊合作的歌曲?！彪x開節(jié)目組時，蘇晚走在大街上，
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拿出手機，
翻出當(dāng)年陸承澤在簽售會上給她簽的《逆光》專輯照片，照片里的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
簽名末尾帶著一個小小的音符標(biāo)記。她又翻出自己去年在小劇場翻唱《逆光》的視頻，
視頻里的她穿著簡單的白 T 恤，抱著吉他，眼里滿是對音樂的熱愛。原來，
那些她以為單向的仰望，從未停止過；那些她以為早已熄滅的光，其實一直都在。回到家，
蘇晚打開衣柜，
找出那件壓在最下面的白襯衫 —— 這是她 22 歲參加金曲獎時穿的衣服，
后來因為身材變瘦，一直沒再穿。她試著穿上，居然還合身。她對著鏡子，
輕輕哼起《逆光》的旋律，這一次，沒有降調(diào)，沒有顧慮，只有純粹的熱愛。她拿出手機，
給林姐發(fā)了條消息：“下周去琴行，我想帶那張《逆光》專輯，找陸老師再簽個名。
”林姐很快回復(fù)：“好，我陪你去?！碧K晚放下手機，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的夕陽。
她想起陸承澤在《逆光》里唱的 “每一步都朝著光，就不會迷失方向”?；蛟S，這場重逢，
不只是為了合作，更是為了讓她重新找回那個敢唱敢闖的自己，重新朝著光的方向，
一步步走回去。她輕輕摸著衣柜里的白襯衫，嘴角忍不住上揚。下周，她就要見到她的光了。
這一次，她想告訴他：“陸老師，謝謝您的歌，陪我走過了所有黑暗的日子?，F(xiàn)在，
我想和您一起，再唱一次《逆光》?！碧K晚站在城郊琴行門口，
指尖攥著那張邊緣泛白的《逆光》專輯，
指腹反復(fù)摩挲著陸承澤早年的簽名 —— 字跡清雋，末尾帶著一個小小的音符標(biāo)記。
這是她 16 歲那年，攥著攢了三個月的零花錢，在簽售會擠了三個小時才拿到的寶貝，
也是她在父母離異、躲在出租屋哭到喘不過氣時，唯一能慰藉她的東西。
琴行的玻璃門半掩著，隱約能聽到里面?zhèn)鱽砑暎墒恰读舭住返那白啵?/p>
陸承澤十年前寫給一位女歌手的歌，后來成了蘇晚每次低谷時必唱的 “秘密曲目”。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門，風(fēng)鈴叮當(dāng)作響，打斷了屋內(nèi)的旋律。陸承澤坐在靠窗的琴凳上，
穿著簡單的黑色衛(wèi)衣，頭發(fā)比早年長了些，垂在額前，遮住了部分眉眼。聽到動靜，
他抬頭看來，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沒有驚訝，也沒有波瀾，
仿佛她不是曾經(jīng)紅過半邊天的 “螢火歌后”，只是一個普通的顧客?！疤K小姐？
” 他先開口，聲音比唱片里低沉些，帶著點歲月沉淀的沙啞，“制片人說你會來。
”蘇晚瞬間慌了神，原本準(zhǔn)備好的 “您好，我是您的粉絲” 卡在喉嚨里，
最后只憋出一句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陸、陸老師，我…… 我?guī)Я四缒甑膶］嫞?/p>
想、想請您再簽個名。” 說完她就后悔了 —— 現(xiàn)在是談工作，
提粉絲身份會不會太不專業(yè)？陸承澤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專輯上，頓了兩秒，才起身走過來。
他接過專輯，指尖碰到封面時，蘇晚清楚地看到他指節(jié)上有一道淺疤，
像是被琴弦劃破的舊傷?！斑@個簽名，是十年前在市體育館簽的吧？” 他忽然說。
蘇晚愣住：“您、您記得？”“那天雨下得很大，你排在最后一個，衣服濕了大半，
還抱著這張專輯不肯撒手。” 陸承澤低頭，筆尖在專輯內(nèi)頁落下新的字跡，“當(dāng)時我問你，
為什么這么喜歡這首歌，你說‘它能讓我覺得，再黑的夜也能等到光’。
”蘇晚的眼眶猛地?zé)崃恕Ｋ龔臎]想過，十年前那個被人群淹沒的小小身影，會被偶像記住。
原來那些她以為單向的仰望，在某個瞬間，也曾被對方短暫地留意過。“謝謝陸老師。
” 她接過專輯，指尖有些發(fā)顫?！跋日劰ぷ靼伞！?陸承澤轉(zhuǎn)身走回琴凳旁，
語氣又恢復(fù)了之前的平靜，“《螢火》這首歌，我想改改編曲。” 他打開放在桌上的樂譜，
指著其中一段，“現(xiàn)在的版本編曲太華麗，掩蓋了你的聲線優(yōu)勢。我想去掉電子音效，
只用鋼琴和吉他伴奏，突出人聲。”蘇晚的心猛地一沉?！段灮稹肥撬某擅?，
也是爭議的導(dǎo)火索 —— 當(dāng)年她被質(zhì)疑 “唱功造假”，黑粉翻出的 “證據(jù)” 里，
就有這首歌的現(xiàn)場版，說她 “靠后期修音，現(xiàn)場連原調(diào)都唱不穩(wěn)”。
這些年她不敢再唱原編版，每次演出都要求降調(diào)，陸承澤的提議，
無疑是讓她直面最痛的傷疤?！安恍?。”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比預(yù)想中更尖銳，
“這樣會暴露我的短板，萬一……”“音樂的核心是情緒，不是技巧。” 陸承澤打斷她，
眼神里多了幾分認真，“你唱《螢火》的時候，想表達的是什么？
是‘在黑暗中抓住一點光’的慶幸，對嗎？可現(xiàn)在的編曲太亮，像裹了一層糖衣，
把那種‘脆弱又倔強’的情緒遮住了。”蘇晚啞口無言。她不得不承認，
陸承澤說中了她的心事。這些年她唱《螢火》，總想著 “不能出錯”“要證明自己能唱”，
卻忘了最初唱這首歌時，那種 “哪怕只有一點螢火，也要往前跑” 的孤勇。
“我知道你怕?！?陸承澤的語氣軟了些，他拿起吉他，輕輕撥動琴弦，
《螢火》的旋律緩緩流淌出來，沒有華麗的配器，只有簡單的吉他聲，卻比原版更動人，
“你試試，用你 16 歲聽《逆光》的心情，唱這段副歌。”蘇晚站在原地，
看著陸承澤低頭彈琴的側(cè)影，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像給他鍍了一層淺金。
她想起 16 歲那個雨夜，她躲在被子里聽《逆光》，陸承澤在歌里唱 “逆光時別低頭，
影子會落在身后”；想起 22 歲拿到金曲獎提名時，她在后臺偶遇陸承澤，
他笑著說 “繼續(xù)加油，你的聲音很有力量”；想起這兩年被黑到谷底時，
她靠聽他的歌撐過一個又一個失眠的夜晚。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跟著吉他聲開口：“我曾在黑暗里摸索，直到你提著螢火路過……” 聲音起初有些發(fā)緊，
唱到 “你說別怕，光會跟著我走” 時，
她忽然找回了熟悉的感覺 —— 不是為了證明給別人看，
只是單純地想把心里的情緒唱出來。陸承澤的手指頓了一下，抬頭看向她，
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明顯的波瀾，像是驚訝，又像是欣慰。等蘇晚唱完，他放下吉他，
輕聲說：“就是這個感覺。蘇晚，你的聲音從來沒有問題，
有問題的是那些不肯認真聽你唱歌的人。”那之后的半個月，
蘇晚每天都來琴行和陸承澤磨合歌曲。他們很少聊工作以外的事，
大部分時間都在討論旋律、歌詞，或是沉默地彈琴、唱歌。但蘇晚總能在細節(jié)里，
感受到陸承澤的溫柔 —— 他會記得她喝奶茶不加糖，每次她來，
桌上都會放一杯溫的無糖綠茶；他會注意到她唱高音時習(xí)慣捏著衣角，
悄悄把樂譜架調(diào)整到她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他會在她因為舊事低落時，不說安慰的話，
只是彈起《逆光》的前奏，讓她跟著唱。這天錄制完 demo，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蘇晚收拾東西時，不小心碰掉了陸承澤放在桌上的相框。照片里是個十幾歲的女孩，
抱著吉他笑得燦爛，眉眼和陸承澤有幾分相似?！斑@是我妹妹，陸欣?！?陸承澤走過來，
撿起相框，指尖輕輕擦過照片邊緣，眼神里帶著蘇晚從未見過的溫柔與傷感，
“她以前也喜歡唱歌，夢想是成為像我一樣的創(chuàng)作人。
”“那她現(xiàn)在……” 蘇晚小心翼翼地問?！笆昵?，她寫了首歌，被人指控抄襲。
” 陸承澤的聲音低了下去，“她那時候才 17 歲，受不了輿論壓力，患上了抑郁癥，
還自殺過一次。我沒辦法，只能替她頂下‘抄襲’的罪名，宣布隱退。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揪。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陸承澤會突然隱退，為什么他提起音樂時，
眼神里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那些年外界對他的謾罵、嘲諷，原來都是替妹妹承受的。
“陸老師，” 她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哽咽，“你的歌從來沒有傷害過人，它救過我。
如果不是你的《逆光》，我可能撐不過 16 歲那年的冬天?！标懗袧商痤^，
看著她泛紅的眼睛，愣了愣，然后輕輕說了句：“謝謝?！?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
流露出除了平靜和認真以外的情緒，像是卸下了一點點偽裝。第二天，蘇晚打開手機，
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熱搜。
起因是她的粉絲截到一張截圖 —— 一個沒有頭像、ID 是 “C” 的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