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桐打了一個寒顫,面色頓時煞白。
他,竟知道她懷過一個孩子——卻一直沒有和她提起過。
這兩年多,他一直和她冷戰(zhàn),是因為她去做了手術(shù)嗎?
明疏桐深吸氣,手指不由自揪緊了裙擺,用無比冷酷的語氣說道:
“你可以讓別的女人給你生。你也已經(jīng)這么做了。陸野,你有那實力,只要你招招手,有的是年輕小姑娘想給你生,不是嗎?”
這話一出,她的下巴再次被狠狠捏住,抬起,而她不得不面對他越來越冰冷的眼神。
伴著一記冷哼聲,他咬牙落下一句:
“陸太太倒是真大方!”
明疏桐微微一笑,面色蒼白如雪,卻毫不掩飾地點下了頭:
“我說了,我可以讓賢。當年,你娶我,是形勢所迫;我嫁你,是為了家里人。
“四年時間可以證明,我們完全不合適……離婚不是壞事,是給彼此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p>
她聲音輕而決絕:
“陸野,我們放過彼此吧!你是天之驕子,何必和我相看兩相厭。”
但被男人寒聲打斷:
“爺爺現(xiàn)在病成這樣,你說要離婚,是想把他活活氣死嗎?”
他的目光越來越凌厲:
“明疏桐,這幾年,爺爺可沒虧待過你。你這是想恩將仇報?”
一句話,將她堵得啞口無言。
在陸家,待她最好的就只有陸爺爺。其他人都瞧不起她。
這時,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
她急急推開他,跑去拿手機,混亂的心情,在看到顯現(xiàn)的那個多年未曾響起過的來電時,不自控地就打了一個激靈,雙目瞬間發(fā)直。
手機/吧嗒落到地上。
陸野看她神情如此失態(tài),快步上前,撿起手機,掃了一眼來電備注:
“我的歲月靜好。”
男人原來平靜下來的眸光,在這一刻變得烏云密布。
他用駭人的眸色盯向瞬間變得失魂落魄的妻子。
下一刻,他扔下手機,一把扣住她的后腦,五指深深/插/入她發(fā)間,帶著狠勁將她按向自己。
他的吻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fēng)雨,重重碾過她的唇瓣。
她能嘗到他舌尖濃烈的威士忌味道,混合著壓抑已久的怒意,灼燒著她的呼吸。
"看著我。"
他抵著她的唇命令,聲音沙啞得可怕。
明疏桐被迫仰著頭,睫毛劇烈顫抖。
他的另一只手掐著她的腰,力道大得幾乎要留下淤青。
可她的沉默像一堵冰墻。
陸野突然咬住她的下唇,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
這個吻帶著懲罰的意味,像是要用這種方式證明什么。
可不管他如何吻,她都沒有反應(yīng)……
地上的手機,竟通了,傳來了一個溫柔似水、又帶著些許激動的男子嗓音:
“小桐,我在轉(zhuǎn)機,明天回京市……能和你約個時間見個面嗎……我……我想你……很想很想……”
房內(nèi)是如此的安靜。
而顯得男人的嗓音如此的熱烈,又充滿深情。
明疏桐的身體猛地僵住。
她開始拼命掙扎,雙手抵在他胸膛上用力推拒,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打濕了兩人的唇瓣。
陸野頓時變得索然無味,用力一推,險些將她推倒,轉(zhuǎn)身就撿起那只手機,按下掛斷鍵,將那該死的號碼刪了。
如此還不夠。
緊跟著,他打開窗,將手機往窗外狠狠扔了下去。
那邊是湖。
清冷的月輝撒了進來,男人幽冷勾唇,甩門決然離去前落下一句:
“你說的對,有的是女人給我生兒子。我沒必要犯賤,非你不可。”
窗外一陣陣冷冷的夜風(fēng)吹進來。
帶著絲絲寒意,拂過她的臉頰。
她縮成一團,心臟在一陣陣緊縮,寒意刮骨,刮疼了她記憶:
她嫁人四年,她的初戀,死而復(fù)生回來找她了。
*
明疏桐有一個初戀——是高中同學(xué),名叫:江淮。
那是一個陽光少年,擅長籃球,精通數(shù)理化,斯文,英俊,一米八的大高個。
他愛笑。
一笑,臉上有一對漂亮的酒窩。
他成績年年第一,他待人彬彬有禮,但也總與人保持一定距離。
明疏桐從小生活在姥姥家。
因為父親工作忙,因為母親是醫(yī)生,無法顧家。
姥姥是退休老師,就兼顧了照顧她的責(zé)任。
她不聰明,有點迷糊,長得也小家璧玉,屬于那種扔在人海當中,很不起眼的姑娘。
江淮是學(xué)霸。
明疏桐是學(xué)渣,怎么努力都不開竅的那種。
高二時候,明疏桐和江淮成為前后桌。
有過一回,江淮被兩個社會青年欺負,明疏桐看到了,心下雖然很怕,但還是勇敢地拿著防狼噴霧沖上去,對他們一陣瘋狂輸出。
而后,拉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江淮跑了。
江南細雨綿綿小巷里,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瘋了似地狂跑,成為了那一年春季一抹亮色。
那天,江淮沖自己笑得亮晶晶的,離她那么近那么近,轉(zhuǎn)個臉就能看到。
少女的心,就此怦然而動。
后來,老師讓江淮幫助明疏桐補習(xí),一向不愿管閑事的他竟答應(yīng)了。
她的成績,能在最后一年,突飛猛進,一半是他的功勞。
那一年,學(xué)校的教室里,全是他們奮起做題的影子。
感情就是在那時一點一點積攢下來的。
高考完她考了一個普通一本,他可以進985,當她知道他報考的學(xué)校在京市后,她雖然討厭京市,但還是選擇留在京市。
離他的學(xué)校,很近。
高三最后一次聯(lián)誼時,她喝得有點醉,看著被老師和同學(xué)簇擁著的驕子,她不敢告白,害怕被拒絕。
在所有人眼里,江淮將有個錦繡前程,而自己能考個一本已是燒高香,在他面前,她太渺小。
別的同學(xué),都爭著和他留影,獨她,只知道一個勁兒猛喝啤酒,焦慮從此再沒有借口找他。
直到他直直走向她,笑容張揚地送上一支花,笑著問:
“明疏桐,我喜歡你很久了,你可以當我女朋友嗎?”
那一刻,包廂內(nèi)靜止了,所有人臉上浮現(xiàn)出不可思議之色。
而她也驚呆當場。
學(xué)霸喜歡上了學(xué)渣。
在所有人的鼓掌中,她接過了花,而他直接將她抱了起來,鬧得她羞紅了小臉。
整個人飄飄然間,她聽到有人在嫉妒地潑涼水:
“等著吧,門不當,戶不對,遲早得分?!?/p>
后來呢……
果然分了。
大四那年,他和她大吵一架后,就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后來,她遇上他母親,他母親瘋癲地沖她大吼大叫:
“江淮死了……全是你害的,全是你……全是你,他說要出去找你,遇上車禍,死了!”
她徹底驚呆。
心,跟著也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