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筆尖沙沙的摩擦聲中悄然流逝,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計時”數(shù)字一日日變小,像懸在每個人頭頂?shù)睦麆Α?/p>
空氣里彌漫著油墨、汗水和焦慮混合的氣息。
齊云舒的目標明確得像一道激光——楚航報考的頂尖學府A大。
那所大學的名字,不僅是楚航母親楚梅規(guī)劃中的“復仇起點”,也是齊云舒眼中能繼續(xù)站在楚航身邊的唯一路徑。
“楚航,”一次晚自習結(jié)束,兩人走在被路燈拉長影子的回家路上,齊云舒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想…我想試試A大。”
楚航腳步未停,側(cè)臉的輪廓在昏黃光線下顯得愈發(fā)冷峻。
他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隔了幾秒才補上一句:“考什么都行,看你自己。” 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討論明天的天氣。
齊云舒的心沉了一下,但很快又燃起一絲微弱的火苗——他沒有直接否定!
這在她看來,已經(jīng)是某種默許和希望。
然而,楚航內(nèi)心的風暴遠比表面洶涌。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齊云舒和A大分數(shù)線之間的差距。
尤其是她的數(shù)學,是最大的短板。
那句“考什么都行”出口的瞬間,他就后悔了。
一種隱秘的焦慮啃噬著他:如果她考不上,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他周圍了?
一個念頭在他心底瘋狂滋生,帶著違背他所有信條的叛逆。
于是,在齊云舒不知道的角落,楚航開始了他的“秘密行動”。
他利用午休、課間,甚至犧牲自己一部分的復習時間,埋頭整理針對齊云舒薄弱環(huán)節(jié)的數(shù)學筆記。
那些被他用最簡潔易懂的方式重新梳理的公式、題型和解題思路,凝聚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超越“冷漠”界限的心血。
他像一個小心翼翼的工匠,在無人知曉的暗夜里,打磨著能讓她更靠近夢想的階梯。
晚上在所有人放學之后為齊云舒補習。
只是沒想到楚梅會來學校。
“我說你怎么最近總是魂不守舍!原來是在這里浪費時間!給這種——”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足以穿透教室的穹頂,“——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補課?!”
“媽!”楚航霍然站起,臉色煞白如紙,試圖去奪那本錯題集,“你干什么!把東西放下!”
“我干什么?!”
楚梅猛地后退一步,避開楚航的手,臉上的肌肉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變形。
她死死攥著那本錯題集,仿佛那是萬惡的根源,目光像淬毒的針一樣射向臉色慘白、僵在原地的齊云舒:
“齊云舒!你給我聽清楚了!你算個什么東西?!
一個整天就知道圍著我兒子轉(zhuǎn)、不知廉恥的賤丫頭!你以為你配得上他嗎?!
你這種底層人家的女兒,連給他提鞋都不配!還想考A大?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抽在齊云舒的心上。
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凝固,手腳冰涼,巨大的屈辱感讓她無法呼吸,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才不至于當場崩潰。
“媽!你閉嘴!不許你這么說她!”楚航的怒吼帶著前所未有的痛苦和絕望,他試圖去捂住母親的嘴,卻被楚梅狠狠推開。
“不許我說?!我偏要說!”
楚梅徹底陷入了瘋狂,她高高舉起那本錯題集,在齊云舒和楚航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用盡力氣——
“嘶啦——!??!”
刺耳絕望的撕裂聲,如同驚雷在寂靜的教室炸響。
那本凝聚了楚航無數(shù)個夜晚的心血、承載著齊云舒全部希望和少女心事的錯題集,被楚梅當眾、在齊云舒面前,狠狠地、殘忍地撕成了碎片!
紙頁像破碎的蝴蝶翅膀,慘白地飄散在空氣中,有幾片甚至落在了齊云舒僵直的手臂上,冰冷得如同死亡的宣告。
“看見了嗎?!齊云舒!”
楚梅將撕爛的本子狠狠摔在桌上,指著齊云舒,聲音因亢奮而顫抖。
“這就是你癡心妄想的下場!離我兒子遠點!別用你這種低賤的心思來玷污他!
他將來是要進A大,要去奪回屬于他的一切,要站在最高處的!你這種螻蟻,只會拖垮他!”
“你……”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
楚航匆匆對著齊云舒說了對不起,就拉著楚梅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