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
永和宮小廚房飄出能饞哭隔壁小孩的甜香。
明芙指揮著秋月打蛋清。
沒有打蛋器?！
麒麟臂練起來好吧。
她自己則快速處理著草莓。
一部分切丁，一部分搗成泥。
空間里兌換的少量砂糖被她奢侈地用上了。
當(dāng)散發(fā)著蛋奶香的蛋糕胚在土窯烤爐里成型。
再涂上草莓奶油，點綴上鮮紅的草莓丁。
秋月：目瞪狗呆.jpg
胤祚：丟掉磨牙棒，小手伸向粉色小山。
“次，次！”
小家伙好奇地伸著小手要去夠蛋糕。
“主子，這也是點心嗎？”
秋月聲音都發(fā)顫了。
她家主子自從難產(chǎn)死里逃生后，就像開了竅，總能弄出些聞所未聞的東西。
明芙切下一小塊，先喂給眼巴巴的胤祚一小口。
小家伙的眼睛瞬間亮得像星星，滿足得手舞足蹈。
又切了一大塊遞給秋月。
“嘗嘗，這叫草莓奶油蛋糕?！?/p>
秋月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綿密香甜的口感在舌尖化開。
在這禁宮深處，這一口甜，是主子給她的。
明芙自己也吃了一口，感受著久違的甜蜜在口腔蔓延。
看著秋月滿足的笑臉和胤祚咿咿呀呀要更多的饞樣，心中的憋悶也散去不少。
然而，溫馨不過三秒。
胤祚吃著吃著，忽然小臉漲紅，劇烈地咳嗽起來。
小小的身子蜷縮著，呼吸急促。
“小六！”
明芙趕緊放下蛋糕，一把將孩子抱緊。
手掌快速在他后背特定穴位上有節(jié)奏地拍撫。
同時低聲對秋月道：“快！溫水。”
這是胤祚先天心疾帶來的支氣管痙攣，時不時就會發(fā)作。
秋月立刻去倒來溫水。
明芙則迅速從貼身荷包里取出一個極小的小瓷瓶，里面是靈泉水。
她往溫水里滴入一滴，然后一點點喂給胤祚。
稀釋的靈泉水滑入喉嚨，配合明芙的拍撫，胤祚急促的喘息終于慢慢平復(fù)下來。
小臉雖然依舊蒼白，但總算緩過氣。
疲憊地靠在明芙懷里，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襟，仿佛抓著唯一的浮木。
明芙抱著輕飄飄的孩子，感受著他微弱的心跳，眼神沉靜如水，深處卻翻涌著堅定。
康熙的厭棄，禁足的冷宮，外界的流言，都見鬼去吧。
她的崽，她拼了命也要養(yǎng)好。
午后的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在永和宮后院灑下斑駁的光影。
明芙把草莓湊到胤祚嘴邊。
小家伙立刻丟掉奶瓶。
兩只小胖手抱住比他拳頭小不了多少的草莓。
啊嗚就是一大口。
鮮紅的汁水沾滿了小下巴和鼻尖，甜得他瞇起了眼睛。
小腳丫在明芙懷里歡快地蹬著。
“慢點吃，小饞貓?！?/p>
明芙用額頭親昵地蹭了蹭兒子的小腦門，抱著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桌上放著她一小籃草莓，紅艷艷的，散發(fā)著誘人的甜香。
看著兒子吃得香甜滿足的小模樣，明芙眼中掠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這溫馨的一幕，與一年多前她剛醒來時經(jīng)歷的煉獄，形成了刺目的對比。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陰暗壓抑的產(chǎn)房里。
撕裂般的劇痛幾乎將她淹沒。
耳邊是穩(wěn)婆焦急的喊叫，是秋月壓抑的哭泣。
還有那個冰冷威嚴(yán)、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穿透層層帷幔砸落：
“保??！”
那一刻，原身殘留的絕望和不甘似烈火灼燒著她的靈魂。
她甚至能感覺到原身最后一絲氣息，在聽到這命令時徹底消散了。
“保你個頭！”
明芙的怒罵卡在喉嚨里，最終化為一股蠻力。
她用盡全身力氣將胎盤奮力推出體外。
如果當(dāng)時康熙在眼前，她真恨不得扔他臉上！
緊接著，是無邊的黑暗和嬰兒微弱的、貓兒般的啼哭。
再次醒來，她成了剛剛鬼門關(guān)闖過的德貴人烏雅氏。
懷里多了一個孱弱得像只小病貓的嬰兒，六阿哥胤祚。
康熙確實來了，只隔著屏風(fēng)看了一眼襁褓。
胤祚早產(chǎn)體弱，哭聲細(xì)弱，小臉青白。
落在正值壯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皇帝眼中，不是惹人憐惜，而是帶著晦氣。
他只皺了皺眉。
甚至沒多看剛從生死線上掙扎回來的女人一眼，便拂袖離去。
“六阿哥體弱不詳，沖撞圣躬”的流言悄然彌漫。
永和宮的宮門再次被無聲地合上，落了鎖。
她剛生下皇子，本該解禁、晉封，卻因此被遺忘在了永和宮深處。
這一禁，就是一年多。
原身熬了七個月，在絕望和病痛中香消玉殞，換來了她這個異世之魂的接手。
“額涼？”
胤祚啃完了草莓。
小爪子糊著黏糊糊的汁水，好奇地拍了拍明芙微微出神的臉頰，留下幾道草莓醬腮紅。
明芙回神，抓住兒子作亂的小手，親了親。
“額娘沒事。小六吃飽啦？額娘給你和秋月姐姐做好吃的點心好不好？”
“好，糕糕?！?/p>
胤祚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拍著小手歡呼。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甜絲絲的香氣。
明芙剛用空間里有限的材料和簡陋的小泥爐，給胤祚和秋月做了幾塊簡易版的奶香小饅頭。
還在上面刷了一層用紅糖和靈泉水熬的薄薄焦糖。
雖然比不上現(xiàn)代精致的點心，但在這物質(zhì)匱乏又受限制的永和宮，已是難得的美味。
胤祚被秋月抱在懷里，小嘴塞得鼓鼓囊囊，像只貪食的小松鼠。
吃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
小手還努力想去夠盤子里的另一塊。
秋月也小口吃著，臉上是滿足的笑。
“慢點吃，小饞貓，都是你的。”明芙笑著，用帕子擦掉胤祚下巴上的糖漬。
自己也拿起一塊，感受著甜味在舌尖化開。
這片刻的寧靜，是她在這宮墻內(nèi)最大的慰藉。
永和宮后院的西墻角，有一棵年歲不小的老槐樹投下濃密的陰影。
就在這時，明芙敏銳地察覺到一絲異樣。
就在那片樹影的晃動間，一個小小的身影，正悄悄探出半個腦袋。
那是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