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
胤祚看著突然跑掉的小身影，困惑地眨巴著大眼睛。
小手指著胤禛消失的方向，不解地看向明芙。
明芙伸出的手還停在半空，掌心躺著那顆草莓。
她看著胤祚純真的小臉，又看向胤禛消失的門口。
只覺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地疼。
“沒事。”
她蹲下身把兒子摟進(jìn)懷里，用臉頰蹭了蹭他軟軟的頭發(fā)。
聲音有些發(fā)澀:
“那個(gè)小哥哥，他大概是迷路了，現(xiàn)在要回家找他額娘了?！?/p>
她壓下心頭的酸楚，把草莓放到胤祚的小手里。
“來，我們小六吃?！?/p>
秋月站在一旁，看著主子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和門口的方向，無聲地嘆了口氣。
“主子，四阿哥他回去會(huì)不會(huì)... ...”
景仁宮，東暖閣。
檀香裊裊。
佟貴妃身著華貴的絳紫色宮裝，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
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只有一片沉沉的冷意。
她手里捻著一串翡翠珠，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⑽⒎喊住?/p>
小胤禛垂著小腦袋，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在下首，小小的身體繃得像根拉緊的弦。
他身上那件寶藍(lán)色的小褂子，此刻看起來更像是束縛他的枷鎖。
他不敢抬頭，更不敢去看佟貴妃的臉色。
帶胤禛回來的李嬤嬤，正湊在佟貴妃耳邊，用壓得極低的聲音說：
“奴才們找了好一陣，才在永和宮后墻外頭找到的。四阿哥他趴在墻根那棵老槐樹后面，偷偷往里頭瞧。
德貴人抱著六阿哥，在院子里像是在摘什么果子。”
佟貴妃捻動(dòng)珠子的手指猛地一頓。
永和宮？
德貴人？
烏雅氏?!
那個(gè)低賤的包衣奴才。
還有那個(gè)病懨懨的、據(jù)說不詳?shù)牧⒏纭?/p>
她精心教養(yǎng)的皇子，竟然跑到那種晦氣地方去偷看？！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和忌憚?dòng)可闲念^。
她精心隔絕，就是不想讓胤禛和那個(gè)生母有任何牽扯。
那個(gè)烏雅氏，被禁足這么久，竟然還不安分？
是想通過孩子... ...
“啪！”翡翠珠被重重拍在桌幾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小胤禛嚇得渾身一抖，小臉更白了，頭垂得更低。
“胤禛，”佟貴妃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寒意，“抬起頭來?！?/p>
胤禛小小的身體又抖了一下，艱難地抬起頭。
嘴唇微微哆嗦著，卻死死抿住。
“本宮問你，”佟貴妃盯著他，“你今日為何要去那永和宮附近？”
女人語氣帶著威壓。
胤禛的小拳頭在身側(cè)緊緊攥著。
他想起那紅紅的果子，想起小弟弟軟軟的聲音。
但這些都不能說。
嬤嬤們說過，那個(gè)地方，那個(gè)人，是佟額娘最不喜的。
說了，只會(huì)讓佟額娘更生氣。
他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個(gè)字也吐不出來。
巨大的恐懼下，他小小的身體開始抑制不住地顫抖。
佟貴妃看著他這副模樣，眼中的冷意更甚，還夾雜著厭煩。
朽木！
教了這么久，還是這副上不得臺(tái)面的小家子氣。
定是那低賤血脈的影響。
“看來是本宮平日對(duì)你太過寬縱，讓你連規(guī)矩都忘了。”
佟貴妃的聲音陡然拔高。
“身為皇子，行止無狀，窺探禁地，你可知錯(cuò)？！”
“兒臣知錯(cuò)。”
胤禛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強(qiáng)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佟額娘說過，阿哥不能哭。
“既然知錯(cuò)，便去好好反省?！?/p>
佟貴妃收回目光，仿佛多看這個(gè)不成器的養(yǎng)子一眼都嫌煩。
“回你的屋子去，《孝經(jīng)》抄寫十遍！抄不完，不準(zhǔn)用晚膳，李嬤嬤，看著他?！?/p>
“是。”李嬤嬤立刻躬身應(yīng)道。
李嬤嬤上前一步，看似恭敬實(shí)則強(qiáng)硬地拉住胤禛的小胳膊。
“四阿哥，跟奴才回去吧?！?/p>
胤禛被拉得一個(gè)趔趄。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座上冰冷的佟額娘。
然后像個(gè)沒有靈魂的木偶，被李嬤嬤半拖半拽地帶離了暖閣。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暖閣里只剩下佟貴妃一人。
她重新拿起那串冰涼的翡翠珠，眼神晦暗不明。
烏雅氏，永和宮... ...
看來，是時(shí)候讓某些人徹底安靜下去了。
與此同時(shí)，被判定為不安分的明芙，正盤腿坐在永和宮暖炕上，興致勃勃地逗弄著兒子。
“小六，看額娘?！?/p>
明芙手里拿著一個(gè)用彩色碎布和棉花縫制的、造型抽象的小老虎布偶，在胤祚面前晃來晃去。
“嗷嗚~小老虎來啦。它說，我們小六今天真棒！叫‘額娘’聽聽？”
胤祚坐在厚厚的錦墊上，手里抓著一個(gè)打磨光滑的小木塊，試圖往嘴里塞。
聽到聲音，小團(tuán)子抬起小臉，咧開嘴露出無齒的笑容，口水滴答。
“啊... ...呀！虎虎！”
“不是虎虎，是額娘?！?/p>
“額......涼！”
胤祚努力地模仿。
雖然發(fā)音含糊，但小眼神亮晶晶的。
“對(duì)，額娘?！?/p>
明芙高興地親了兒子一口。
把布老虎塞到他懷里。
“小六真聰明！再叫一聲？”
“額... ...涼涼?！?/p>
胤祚抱著布老虎，開心地?fù)]舞著小胳膊。
暖炕的另一邊，秋月正在整理幾件小衣服。
看著眼前這溫馨又帶點(diǎn)傻氣的一幕，忍不住抿嘴笑。
自家主子自從病好后，雖然處境艱難，但這精氣神和哄孩子的花樣，真是前所未見的好。
明芙看著兒子天真無邪的笑臉，白日里因胤禛而起的郁氣也消散了不少。
她拿起一塊干凈柔軟的帕子，輕輕給胤祚擦口水。
歷史上，胤祚六歲夭折。
可小家伙現(xiàn)在的額娘，是明芙，而不是烏雅明芙。
不管怎樣，她會(huì)想辦法護(hù)住她的崽崽的。
改變歷史怎么了?
她都穿了，這不算離譜嗎?！
如果后果真是要她消失也好，死亡也罷，她也認(rèn)了。
她是真真切切經(jīng)歷了難產(chǎn)之痛，生下小六崽崽的。
那她就是小六的親媽。
“我們小六呀，要快快學(xué)會(huì)說話，健健康康長(zhǎng)大，氣死那些說你不詳?shù)膲募一??！泵鬈饺嗔巳嘈F(tuán)子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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