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
女兵們端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眼神卻像雷達(dá)一樣。
滴溜溜地掃視著這間辦公室的每一個角落。
“哥,你這兒……收拾得也太干凈了吧?”
田果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話里帶著一絲驚嘆。
何止是干凈。
簡直是一塵不染。
這跟她們印象中那些堆滿雜物、煙霧繚繞的男性辦公室,完全是兩個世界。
更離譜的是,桌子上還擺放著水果。
這畫面怎么看怎么違和。
“他有潔癖。”
她硬邦邦地解釋了一句。
陳陽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一副“我妹妹說得都對”的模樣。
女兵們交換了一個“我信你個鬼”的眼神。
葉寸心的目光,落在了那書架上。
上面沒有亂七八糟的小說或者雜志,而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放著一排排書籍。
全是專業(yè)到不能再專業(yè)的軍事歷史類期刊書籍。
而且,很多書的封皮上,都印著外文。
葉寸心瞇了瞇眼,她對這些東西可不陌生。
為了成為最優(yōu)秀的狙擊手,她也曾瘋狂地閱讀過大量相關(guān)資料。
她很清楚,這些書,很多在國內(nèi)根本就買不到,屬于內(nèi)部資料,甚至有些是禁書。
一個普通的倉庫管理員,哪來的渠道搞到這些?
她的視線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最上面一本期刊上。
那是一本《世界軍報》的最新期刊。
葉寸心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記得很清楚,這一期的《世界軍報》,還未正式發(fā)售!
她一步上前,伸手將那本期刊抽了出來。
入手是嶄新而平滑的銅版紙質(zhì)感,連一絲折痕都沒有。
“陳陽哥?!?/p>
葉寸心晃了晃手里的期刊。
“據(jù)我所知,這本期刊還沒有公開發(fā)行吧?”
“你怎么現(xiàn)在就有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陽身上。
田果和唐笑笑可能還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但譚曉琳和安然的臉色,卻齊齊變了。
提前拿到未發(fā)行的權(quán)威軍事期刊?
這已經(jīng)不是“有門路”能解釋的了。
這背后代表的,是普通士兵根本無法觸及的人脈和資源!
然而,面對葉寸心咄咄逼人的質(zhì)問,陳陽的表情卻依舊平靜。
“哦,這個啊?!?/p>
“一個在編輯部的朋友,提前寄給我的。”
“你知道的,搞印刷嘛,總會多出來幾本樣刊。”
這個解釋,聽起來天衣無縫。
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可葉寸心卻一個字都不信。
朋友?
能把未發(fā)行的《世界軍報》樣刊隨便寄出來的朋友?
你這朋友是總編還是社長啊!
她還想再問,旁邊的譚曉琳卻忽然拉了她一下。
譚曉琳沖她微微搖了搖頭,然后上前一步,臉上帶著溫和而知性的微笑。
“陳陽哥,看你這里有這么多軍事書籍,想必你對這方面很有研究吧?”
譚曉琳主動岔開了話題,但誰都聽得出來,她這是換了種方式繼續(xù)試探。
“談不上研究?!?/p>
陳陽謙虛地擺擺手。
“就是當(dāng)兵的,瞎看看,總比看那些情情愛愛的小說強(qiáng)?!?/p>
“是嗎?”譚曉琳笑了笑。
“那正好,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最近國際上最火的軍事新聞,就是楓葉國外籍兵團(tuán)那個新任團(tuán)長,威廉姆上校。”
譚曉琳看著陳陽,眼神里帶著幾分考量。
“不知道,陳陽哥你怎么看這位威廉姆上校?”
這個問題,問得極有水平。
威廉姆上校,是時下最熱門的軍事人物。
關(guān)于他的報道鋪天蓋地,幾乎所有軍事論壇和媒體都在吹捧他的戰(zhàn)績。
在譚曉琳看來,一個普通的軍事愛好者。
如果想在她這個心理學(xué)碩士、特戰(zhàn)隊情報分析員面前賣弄一下自己的軍事知識。
最好的方式,就是順著媒體的口風(fēng)。
把威廉姆上校的戰(zhàn)績和指揮藝術(shù)大大吹捧一番。
這樣既顯得自己緊跟時事,又不會出錯。
然而,陳陽的反應(yīng),卻完全超出了她的預(yù)料。
聽到“威廉姆上?!边@個名字,陳陽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他嗤笑一聲,那表情,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
“威廉姆?”
“就那個頂著皇室頭銜的草包?”
“噗——”
旁邊正在喝水的田果,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草……草包?
這評價,也太勁爆了吧!
譚曉琳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她設(shè)想過陳陽的無數(shù)種回答,唯獨沒有想到這一種。
這已經(jīng)不是唱反調(diào)了。
這簡直就是把全世界的軍事媒體按在地上摩擦!
“他不是草包是什么?”
他看向譚曉琳,眼神里帶著一絲玩味。
“你們看到的,都是媒體想讓你們看到的。”
“什么四天閃擊戰(zhàn),聽起來很厲害是吧?”
“可你們知道雙方的裝備差距有多大嗎?”
“他的對手呢?”
陳陽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連一門像樣的火炮都沒有,防空武器更是天方夜譚?!?/p>
“說得難聽點,這不是戰(zhàn)爭,這是屠殺?!?/p>
陳陽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已經(jīng)完全呆滯的女兵們。
“在擁有絕對制空權(quán)、絕對信息權(quán)、絕對火力權(quán)的情況下?!?/p>
“面對一群連飯都吃不飽的烏合之眾,他居然用了整整四天,才推平一座小城?!?/p>
“這不叫戰(zhàn)神?!?/p>
“這叫恥辱!”
陳陽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一樣,狠狠地砸在女兵們的心上。
整個辦公室,死一般地寂靜。
所有人都被陳陽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給震懵了。
尤其是譚曉琳。
她作為火鳳凰的情報分析員,當(dāng)然也研究過這場戰(zhàn)役。
但她的所有資料,都來自于公開的渠道和媒體報道。
報道里,只強(qiáng)調(diào)了威廉姆上校如何英勇,如何指揮若定,卻對雙方懸殊的裝備差距一筆帶過。
而陳陽,他不僅清楚地知道雙方的兵力構(gòu)成,甚至連對方指揮官的名字、部隊的裝備型號、背后的情報支持體系,都說得一清二楚!
這些東西……
很多細(xì)節(jié),甚至是軍方的內(nèi)部戰(zhàn)報里都未必會寫得這么詳細(xì)!
他一個普普通通的倉庫管理員,到底是從哪里知道這些的?
“你……你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譚曉琳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眼前這個男人一點一點地敲碎。
“現(xiàn)代戰(zhàn)爭,打的早就不只是人海戰(zhàn)術(shù)了?!?/p>
陳陽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情報、科技、后勤、輿論……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是戰(zhàn)場。”
“那個威廉姆,他根本沒明白這個道理?!?/p>
“他還在用一百年前的思維,去打一場二十一世紀(jì)的戰(zhàn)爭?!?/p>
“他以為開著坦克碾過去就是勝利?”
“愚蠢!”
“他面對裝備落后的敵人,還要打四天,這本身就說明他的戰(zhàn)術(shù)呆板,應(yīng)變能力差到了極點!”
“換做任何一個我們炎國合格的營級指揮官去,同樣的裝備,同樣的敵人,最多半天,就能解決戰(zhàn)斗。”
“他打贏了,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純粹是因為他的對手,比他還菜!”
陳陽的語氣,充滿了斬釘截鐵的自信。
那是一種真正洞悉了戰(zhàn)爭本質(zhì),才能擁有的從容。
譚曉琳徹底說不出話了。
她呆呆地看著陳陽,腦子里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