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暴雨催命暴雨砸在鐵皮屋檐上的聲音像催命鼓點。我正用左手數(shù)著皺巴巴的鈔票，
卷簾門突然被撞得凹進來三大塊。三個黑西裝跨過變形門框時，雨幕在他們身后拉成銀線。
領頭那個甩了甩傘尖的血水，我才看清他戴著印有山菱紋的皮手套。"陳老板。
"他彈過來一張幺雞牌，麻將牌邊緣黏著暗紅碎屑，"小姑娘手速太快，
我們只好幫她...減速。"我盯著卡在收銀臺縫里的水鉆發(fā)卡——那是小雨昨天剛買的。
玻璃柜臺突然映出我抽搐的左手，掌紋里埋著的微型馬達正在發(fā)燙。西裝男們離開時，
最矮那個故意踩碎了監(jiān)控主機。暴雨聲里混進芯片碎裂的脆響，
和十年前澳門**監(jiān)控室的動靜一模一樣。冰柜不銹鋼表面凝著水珠，
在某個角度突然顯出油漬劃痕。我抹開霜花，
醬油畫的坐標在低溫下凝固成蛛網(wǎng)——尖沙咀碼頭第三貨倉，我們約定的死亡訊號。
卷簾門再次震動時，我左手已經(jīng)摸到凍肉刀。林峰舉著警官證闖進來，警徽在閃電里泛青。
"又死人了。"他甩出照片，泛黃的案卷上是我妻子墜海那晚的碼頭監(jiān)控截圖。
"現(xiàn)在死的是我的人。"我把凍得梆硬的帶魚摔在桌上，魚鰓里卡著半枚芯片。
林峰瞳孔驟縮，那是警方專用的追蹤器型號。后巷排水溝飄來幺雞牌，卡在生銹鐵柵上。
我數(shù)著上面二十三道指甲刮痕，和小雨破譯密碼時的習慣分毫不差。暴雨突然停了，
月亮照出牌背面的金屬反光——微型發(fā)信器正在規(guī)律閃爍，頻率像極了摩斯密碼。
林峰突然按住我左手："你掌心的震動頻率...和警用通訊波段一致？
"他警服袖口露出半截疤痕，那是十年前我替他擋下武士刀留下的。貨輪汽笛在遠處嘶鳴，
冰柜壓縮機發(fā)出最后一聲哀鳴。我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露出內(nèi)側(cè)縫著的賭神徽章，
金屬在月光下泛著尸斑似的青灰。2 血染山菱林峰的槍管硌得我后腰生疼。
天臺鐵欄桿銹蝕的氣味混著海風灌進鼻腔，遠處霓虹燈在雨霧里暈成血色光團。
他甩過來的檔案袋砸中我鎖骨，牛皮紙裂開的剎那，
我看見了夾在尸檢報告里的婚戒特寫——佐藤龍一的尾指正套著它，
金屬戒圈內(nèi)側(cè)還留著那道我親手刻的劃痕。"十年前結(jié)案太快了。
"林峰扳開擊錘的聲響格外清脆，"現(xiàn)在法醫(yī)確認他殺。"我捏著檔案袋的手指突然發(fā)麻。
紙張內(nèi)側(cè)有暗褐色紋路，湊近看是干涸血跡繪成的微型電路板。小雨上個月炫耀過這技術(shù)，
她說人體血紅蛋白能當導電墨水用。林峰的配槍突然移開半寸。他也發(fā)現(xiàn)了，
警用戰(zhàn)術(shù)手電照出電路圖里隱藏的坐標——太平山纜車維修站，九指阿坤的監(jiān)控死角。
"你左手又在抖。"林峰扯開我袖口，微型發(fā)牌器的散熱孔正在滲出冷凝水，
"這次要發(fā)死人牌？"電纜橋架突然傳來金屬變形聲。我們同時撲向水箱后方，
原先站的位置釘滿麻醉鏢，鏢尾纏繞著山口組特制的紅絲線。林峰對著黑影連開三槍。
跳彈擊中儲水罐，銹水淋在我們頭上時，
我看清襲擊者戴著數(shù)據(jù)義眼——佐藤的瞳孔在暗處泛著機械紅光，像瞄準鏡的十字準星。
"陳先生喜歡看舊照片？"佐藤的皮鞋碾過婚戒照片，義眼閃過數(shù)據(jù)流，"不如看實時影像。
"他拋來的平板電腦里，小雨被鐵鏈吊在**輪盤上方。鏡頭拉近時，
我發(fā)現(xiàn)她睫毛正用摩斯密碼的節(jié)奏顫動——她在重復我教她的應急代碼。
林峰的槍口突然轉(zhuǎn)向自己太陽穴。我抓住他手腕才看見，
**監(jiān)控畫面角落有腦電波干擾儀的藍光。他虎口舊傷崩裂，血滴在檔案袋電路圖上，
竟激活了隱藏的音頻文件。
籌碼流水線在冰雕骰子里...阿坤用殘疾人通道運輸..."佐藤的義眼突然過載般閃爍。
我趁機甩出左手藏的凍魚，魚鰓里藏的微型冷凝器在空中爆開，冰霧瞬間籠罩天臺。
林峰趁機一槍打爆電纜終端箱，火花引燃了早被做過手腳的煤氣管。
爆炸氣浪掀飛佐藤的瞬間，我扯開檔案袋夾層。
血繪電路在高溫下顯影完整——是地下**的通風管道圖，標注點正是冰庫位置。
林峰咳著血沫把車鑰匙拍給我："后廂有液氮罐。"他警服后背插著半截麻醉鏢，
說話開始大舌頭，"**...荷官...左肩..."我扛起他時摸到后腰硬物。
撩開警服下擺，玫瑰的蝴蝶紋身貼正黏在他皮膚上，
芯片指示燈和遠處直升機探照燈同步閃爍。太平山纜車的鋼索開始嗡嗡震顫。
我盯著掌心開始融化的冰雕骰子，
里面凍著的假籌碼芯片正在顯影——是十年前澳門**的財務流水，
每一筆都指向我亡妻的賬戶。3 冰庫密碼冰雕骰子在掌心融化的速度比預想的快。
**空調(diào)開得太低，冷氣混著雪茄煙味往骨頭縫里鉆。九指阿坤的輪椅碾過紅毯，
橡膠輪胎發(fā)出黏膩聲響。"陳老板。"他敲了敲輪椅扶手，籌碼檢測儀突然尖叫起來，
"你的錢不干凈。"滿桌西裝革履的賭客齊刷刷后退。我甩出骰子的瞬間，
玫瑰剛好端著香檳經(jīng)過。冰晶在空中炸開，融水順著籌碼紋路滲進去，
納米追蹤器的金屬脈絡在紫外線燈下像蛛網(wǎng)般浮現(xiàn)。阿坤的假笑僵在臉上。
他輪椅扶手的暗格彈開半寸，
我瞥見里面藏著的控制器——和太平山纜車監(jiān)控室的型號一模一樣。
玫瑰的發(fā)牌器擦過我手背。她左肩的蝴蝶紋身在吊燈下變色，
鱗粉里藏著的經(jīng)緯度坐標一閃而過。22.3193°N，114.1694°E。
小雨被關在維多利亞港的某艘貨輪上。"驗資繼續(xù)。"阿坤突然拍下警鈴按鈕，
"給陳老板換副新籌碼。"保鏢們圍上來時，我左手小指無意識抽搐了兩下。
微型發(fā)牌器的備用程序啟動了，掌紋里滲出冷汗混著冷凝液。玫瑰突然踉蹌著撞進我懷里，
她耳釘刮破我衣領，冰涼的金屬片滑進襯衫口袋。洗手間隔間的鏡子上結(jié)著霜。
我掰開金屬片，是微型冷凝器的儲能模塊，邊緣刻著林峰的警號。
鏡面突然映出通風口的陰影，有人正用口型重復"液氮"二字?；氐劫€桌時籌碼堆成了小山。
玫瑰的發(fā)牌手法很怪，每次翻牌都讓戒指刮過牌面。
第三輪發(fā)牌時我終于聽懂了——她在用摩斯密碼敲擊聲復述小雨的求救信號。
阿坤的輪椅突然橫在賭桌中央。"最后驗一次。"他按下扶手上的按鈕，
所有籌碼突然開始發(fā)燙。假籌碼的聚合物外殼遇熱變形，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追蹤芯片。
我抄起冰桶澆在賭桌上。冷霧彌漫的瞬間，玫瑰的指甲劃過我左手腕，她留的傷口滲出血珠，
在綠呢桌布上匯成微型電路圖——是**地下冰庫的平面圖。"陳先生不信我們的籌碼？
"阿坤從輪椅上抽出根金屬杖，杖尖戳向我喉嚨，"那就賭點別的。
"他杖頭突然射出的激光點在玫瑰紋身上。蝴蝶翅膀反射的光斑燒穿了撲克牌，
牌面黑桃A的圖案在焦痕中變成數(shù)據(jù)流——正是十年前澳門**的交易記錄。
洗手間方向傳來爆炸聲。我趁機掀翻賭桌，液氮罐從天花板通風管砸下來，
砸碎了阿坤的輪椅控制器。冷霧中玫瑰的紋身開始發(fā)光，經(jīng)緯度坐標在低溫下變成血紅色。
保鏢們的慘叫混著冰層碎裂聲。我踹開變形的籌碼箱，
里面滾出幾十個冰雕骰子——每個核心都凍著假籌碼的芯片組，
排列方式和小雨發(fā)明的加密算法完全一致。玫瑰突然撕開半邊衣袖。
蝴蝶紋身下的追蹤芯片正在超頻運轉(zhuǎn)，她忍痛扯掉芯片的瞬間，
**所有屏幕同時跳出佐藤龍一的實時影像。"真遺憾。"他撫摸著右眼的機械義眼，
鏡頭轉(zhuǎn)向被鐵鏈鎖住的小雨，"看來陳先生更喜歡解謎游戲？"小雨的睫毛突然快速眨動。
我數(shù)到第七下時，**金庫傳來密碼鎖解除的聲響——她在用摩斯密碼操控阿坤的安防系統(tǒng)。
阿坤的金屬杖突然刺向我左眼。偏頭閃避時，杖尖擦過耳垂，
帶血的耳釘飛出去砸在籌碼檢測儀上。機器爆出的火花引燃了假籌碼里的納米導線，
火線順著地毯直奔輪椅底下的液氧罐。玫瑰撲過來時，她殘破的紋身剛好映在監(jiān)控鏡頭上。
蝴蝶翅膀的鱗粉在高溫中汽化，形成的數(shù)據(jù)流干擾了佐藤的實時影像。屏幕雪花點里，
語清晰可辨："籌碼流水線在殘疾人通道...冰庫有..."爆炸氣浪把我們都掀飛出去。
我撞碎鋼化玻璃墻時，左手下意識護住胸前——林峰給的液氮罐正在發(fā)燙，
罐體溫度顯示已降到零下196度。**警鈴響得像催命符。
冰庫方向傳來卷簾門開啟的轟鳴，二十臺輪椅組成的運輸隊正碾過碎玻璃，
每臺輪椅坐墊下都藏著未組裝的假籌碼。玫瑰咳著血沫爬過來，把染血的撲克牌塞進我口袋。
黑桃A背面用熒光涂料寫著時間——23：17，正是維多利亞港漲潮時刻。
阿坤的輪椅殘骸在燃燒。他從廢墟里舉起個遙控器，大拇指按在紅色按鈕上："陳老板，
現(xiàn)在賭命嗎？"遙控器液晶屏顯示著倒計時，和小雨被吊著的貨輪監(jiān)控畫面同步。
15分23秒，正好是貨輪駛?cè)牍Ｋ璧臅r間。4 賭局生死阿坤拇指懸在紅色按鈕上，
遙控器液晶屏的倒計時數(shù)字像毒蛇吐信。15分22秒。
佐藤的投影突然覆蓋了整個**天花板。他的機械義眼360度旋轉(zhuǎn)，
瞳孔分裂成六個監(jiān)視器畫面。其中三個畫面鎖定了小雨——她被困在注滿液體的圓柱艙里，
頭發(fā)像水草般漂浮。"賭注升級了。"佐藤的合成音帶著電流雜音。
賭桌中央升起全息投影臺，顯示著五千萬美金的虛擬籌碼，"贏家?guī)ё吲ⅲ?/p>
輸家..."他打了個響指。小雨的囚禁艙突然注入電流，她身體痙攣著撞向玻璃壁。
我左手掌心的發(fā)牌器瘋狂震動，微型馬達過熱燒焦了皮膚。玫瑰突然撲到賭桌上。
她撕開衣領露出完整的蝴蝶紋身，
鱗粉在激光照射下形成三維地圖——是維多利亞港的實時洋流圖。
23：17的漲潮紅線正穿過第七號貨輪。"跟注。"我把液氮罐砸在投影臺上。
冷霧中浮現(xiàn)出我茶餐廳的地契，"加碼。"佐藤的義眼閃過數(shù)據(jù)流。賭桌突然裂開，
露出底下埋著的腦電波干擾儀。藍色脈沖波掃過太陽穴的瞬間，
我看見亡妻站在**二樓向我招手?；糜X里的她穿著墜海那天的紅裙子。可當她抬起右手，
無名指戴著佐藤展示過的婚戒。"專注。"玫瑰用指甲掐進我手腕。
真實的痛感讓幻覺波動了一下，她蘸著血在桌面寫"摩斯密碼"。小雨在囚禁艙里瘋狂眨眼。
右眼三下，左眼一下，間隔0.5秒——是當年我教她的應急編碼。她重復到第三遍時，
我終于破譯出完整信息："菠蘿包發(fā)酵時間"。腦電波干擾儀突然增強功率。
幻覺里的亡妻開始融化，血肉順著樓梯流到我腳邊。她張開的嘴里吐出半枚芯片，
正是茶餐廳保險柜的密鑰型號。佐藤的機械眼瞳孔收縮："陳先生臉色很差？
"他敲了敲賭桌，干擾儀頻率調(diào)到最大，"要棄牌嗎？"我甩出左手藏的冰雕骰子。
它在干擾儀上方炸開，冰晶里凍著的納米導線形成法拉第籠。幻覺消失的剎那，
看見玫瑰把發(fā)卡刺進了自己左肩——蝴蝶紋身下的追蹤芯片冒出青煙。
**所有屏幕同時閃爍。小雨的眨眼頻率突然變成二進制代碼，
投影臺上浮現(xiàn)出茶餐廳廚房的3D模型。
面粉袋、烤箱定時器、菠蘿包模具在她代碼操控下重組，最終定格在冰箱冷凝管的位置。
"開牌。"佐藤亮出底牌。
皇家同花順的虛擬影像在顫抖——玫瑰的血正順著桌縫滴到干擾儀電路板上。
我的袖口藏著小雨上次留下的數(shù)據(jù)針。彈開保護帽的瞬間，針尖刺入全息投影臺。
五千萬籌碼的影像扭曲成茶餐廳的菠蘿包配方，砂糖克數(shù)欄跳動著加密數(shù)據(jù)流。
阿坤突然慘叫起來。他的輪椅冒出電火花，
假肢接口處噴出液體氮——林峰給的液氮罐不知何時被接進了**電路系統(tǒng)。
冷凍的撲克牌在桌面炸裂。我抓住飛濺的黑桃A碎片，鋒利邊緣割開左手掌紋。
鮮血滴在配方數(shù)據(jù)流上，竟激活了隱藏的賬本密鑰。佐藤的投影開始失真。
他機械眼瘋狂轉(zhuǎn)動，試圖掃描突然出現(xiàn)的賬本數(shù)據(jù)，
卻沒發(fā)現(xiàn)小雨正用囚禁艙里的導電液體畫電路圖。"你輸了。
"我按下藏在臼齒里的信號發(fā)射器。茶餐廳廚房的蒸籠定時器突然出現(xiàn)在投影里，
倒計時與貨輪爆炸倒計時同步歸零。玫瑰撞翻了干擾儀。
她在爆炸前一刻對我做口型："紋身是反射鏡。"佐藤的機械眼突然爆出火花。
他最后的影像里，
小雨的囚禁艙玻璃映出蝴蝶紋身反射的激光軌跡——那道光正沿著玫瑰預設的路徑，
射向貨輪油箱的焊接點。全息投影熄滅前，菠蘿包配方的數(shù)據(jù)流凝結(jié)成實體。
一張泛黃的烘焙紙飄落到賭桌中央，上面除了糖和面粉比例，
還有小雨用食用色素畫的完整賬本解密流程圖。阿坤的輪椅爆炸氣浪掀翻了賭桌。
我在玻璃碎片雨中抓住那張紙，背后的油漬指紋組成經(jīng)緯度——茶餐廳后廚的坐標，
精確到微波爐的位置。玫瑰的尸體壓著半張撲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