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德打卡點】
【作者第一次寫小說，希望各位喜歡】
【此文為架空歷史，注意：這是另一個時間線?！?/p>
威廉·腓特烈·維克托·阿爾伯特·馮·霍亨索倫，德意志帝國皇帝兼普魯士國王，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劇痛中驚醒。
這不是他熟悉的、因縱情享樂或騎馬摔傷帶來的宿醉或鈍痛。
這是一種撕裂靈魂般的眩暈，仿佛整個意識被粗暴地塞進一個狹小、生銹的鐵盒里，又被投入沸騰的油鍋。
他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大學(xué)宿舍那熟悉的天花板霉斑，也不是熬夜寫論文時電腦屏幕幽幽的藍光，而是一片沉甸甸、繡著金色鷹徽的深紅色絲綢床幔，厚重得幾乎能壓碎空氣。
“上帝啊……” 一聲沙啞的呻吟不受控制地逸出喉嚨。
這聲音……蒼老、威嚴，帶著一種他極其陌生卻又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日耳曼腔調(diào)。
不是他自己那屬于歷史系大三學(xué)生林曉的清朗嗓音。
他試圖抬手揉揉劇痛的太陽穴，左臂卻傳來一陣尖銳的麻痹和無力感。
驚愕地低頭，他看到一只保養(yǎng)得宜卻明顯缺乏力量感的手，皮膚松弛，帶著歲月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痕跡。
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這只手……只有三根手指能勉強活動！一個塵封在歷史課本角落的綽號，帶著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他——“跛子皇帝”威廉二世！
“不……這不可能……” 他猛地從那張寬大得能跑馬的床上坐起，動作因為左臂的不便而顯得笨拙踉蹌。
沉重的絲綢睡衣摩擦著皮膚，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奢華觸感。
環(huán)顧四周，房間的奢華程度遠超他參觀過的任何一座宮殿復(fù)制品。
巨大的水晶吊燈即便未點亮也折射著窗外微弱的晨光，墻壁上掛著巨幅的戰(zhàn)爭油畫，描繪著祖先們策馬揚鞭、征服四方的場景。
厚重的橡木家具泛著幽暗的光澤，空氣中彌漫著昂貴的雪茄、皮革和一種……陳腐的、屬于舊時代的權(quán)力氣息。
他幾乎是撲到房間另一端那面巨大的鍍金穿衣鏡前。
鏡子里映出的，是一個年近六旬、身材高大的男人，花白的、精心修剪過的八字胡向上翹起，帶著一種近乎滑稽的傲慢弧度。
深陷的眼窩里，一雙銳利的藍眼睛此刻卻盛滿了驚惶與難以置信。
最刺眼的，是那左側(cè)微微下垂的肩膀和明顯萎縮、無力垂落的手臂。
這張臉，這副身軀……他在無數(shù)歷史紀錄片、黑白照片、甚至諷刺漫畫里見過無數(shù)次！
德意志帝國皇帝！凱撒！那個在歷史評價里被釘在“魯莽”、“自負”、“導(dǎo)致一戰(zhàn)失敗最大責任人之一”恥辱柱上的威廉二世！
林曉，或者說，此刻占據(jù)著威廉二世軀殼的靈魂，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他，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歷史系學(xué)生，主攻方向就是二十世紀初的歐洲國際關(guān)系史，尤其對德意志第二帝國和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有著深入的研究。
他太清楚這副軀殼的原主在1914年干了什么——那封著名的“空白支票”，對奧匈帝國入侵塞爾維亞的全力支持，把整個歐洲推向了火藥桶！而現(xiàn)在是……？
他跌跌撞撞地沖向窗戶，厚重的天鵝絨窗簾被他用尚算有力的右手粗暴地扯開。
窗外，晨曦微露，柏林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遠處，勃蘭登堡門的輪廓依稀可見，更遠處，似乎有巨大的起重機在工作。
街面上，穿著灰色軍大衣、戴著尖頂盔的士兵巡邏隊踏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走過，馬蹄聲在清晨空曠的街道上顯得格外清晰。
空氣中，似乎隱隱傳來一種低沉的、持續(xù)不斷的轟鳴，不是雷聲，更像是……遙遠戰(zhàn)場傳來的炮火回音？不，柏林不可能聽到西線的炮聲，這更像是一種心理暗示，一種帝國心臟為戰(zhàn)爭而搏動的沉重脈搏。
“1915年……” 一個可怕的年份在他腦中炸開。
一戰(zhàn)爆發(fā)已經(jīng)半年多了！馬恩河的奇跡阻止了德國速勝法國的“施里芬計劃”，東線雖然取得了坦能堡大捷，但俄國這個龐然大物依然在緩慢而痛苦地調(diào)動它那龐大的身軀，兩線作戰(zhàn)的絞索正一點點勒緊德國的脖子。
而更致命的是……那個原主很快就要批準無限制潛艇戰(zhàn)了！那將直接成為美國參戰(zhàn)的導(dǎo)火索，徹底葬送德國的最后希望！
“陛下？您醒了？” 一個恭敬但刻板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林曉（威廉）猛地回頭，心臟幾乎跳出嗓子眼。
門口站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穿著筆挺宮廷制服、胸前掛滿勛章的老者。
他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每一道都寫著“普魯士式的嚴謹”和“不容置疑的忠誠”。侍從長，古斯塔夫·馮·德·戈爾茨伯爵。
一個在原主威廉二世身邊服務(wù)了三十年的老臣，也是舊秩序最頑固的象征之一。
威廉二世記憶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林曉的意識，帶來一陣眩暈。
他強迫自己站穩(wěn)，模仿著記憶中那位皇帝慣有的、帶著神經(jīng)質(zhì)的高昂語調(diào)，盡管聲音因為驚魂未定而有些發(fā)顫：
“古斯塔夫！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外面……外面是什么聲音？” 他指向窗外那隱約的轟鳴方向。
古斯塔夫微微鞠躬，動作標準得像用尺子量過：“陛下，現(xiàn)在是清晨六時三十分。您聽到的可能是波茨坦火車站轉(zhuǎn)運物資的機車聲，或者……是提爾皮茨海軍元帥閣下正在擴建造船廠區(qū)的工程機械聲?！?/p>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帶著一絲憂慮，“您昨晚的御前會議后似乎……情緒非常激動，很晚才就寢。御醫(yī)建議您需要靜養(yǎng)。”
御前會議？林曉迅速在殘存的記憶里搜索。
模糊的印象是，海軍元帥阿爾弗雷德·馮·提爾皮茨，那個“大洋艦隊之父”，正在極力鼓吹加強對英國的封鎖，要求皇帝陛下批準更大規(guī)模的潛艇出擊，甚至暗示……要不分國籍地攻擊所有前往協(xié)約國港口的船只！
會議上，原主似乎被提爾皮茨描繪的“餓死英國佬”的前景刺激得熱血沸騰，差點當場拍板。是了，這就是無限制潛艇戰(zhàn)的起點！
一股怒火混雜著后怕瞬間沖散了部分驚惶。這個提爾皮茨！還有那個被忽悠得找不著北的原主！他們知不知道這是在給美國遞刀子？
知不知道這會讓大洋彼岸那個工業(yè)巨人找到完美的參戰(zhàn)借口？歷史的結(jié)局清晰地刻在林曉的腦子里：美國的參戰(zhàn)，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徹底決定了同盟國的敗局。
“激動？” 林曉（威廉）努力控制著面部肌肉，試圖擠出一點屬于帝王的威嚴冷笑，但鏡子里的自己看起來更像是嘴角在抽搐。
“不，古斯塔夫，那不是激動，那是……” 他卡殼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
總不能說“那是愚蠢的前兆”吧？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先轉(zhuǎn)移話題，同時測試一下自己的處境，“我的……咖啡呢？要最濃的，不加糖奶?！?/p>
他記得原主喜歡這種能提神醒腦的苦澀飲品。
“遵命，陛下?！?古斯塔夫再次鞠躬，一絲不茍地轉(zhuǎn)身，對門外低聲吩咐了幾句。很快，一個年輕的侍從低著頭，捧著一個鑲嵌金邊的精致瓷杯，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
濃郁的咖啡香氣暫時驅(qū)散了房間里的壓抑感，林曉（威廉）接過咖啡杯，滾燙的溫度透過杯壁傳來，讓他稍微踏實了一點。
他抿了一口，那極致的苦澀讓他差點噴出來，但也瞬間刺激得他更加清醒，他需要思考，需要整理這混亂的一切。
他揮了揮手，示意侍從和古斯塔夫暫時退下：“我需要安靜，古斯塔夫。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陛下?！?古斯塔夫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陛下以往醒來后總是立刻要求聽取最新的戰(zhàn)報和政務(wù)簡報，像今天這樣要求“安靜”實屬罕見。
但他沒有多問，只是再次鞠躬，帶著侍從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厚重的橡木門。
房間里再次只剩下林曉（威廉）一人，以及那無處不在的、象征著霍亨索倫家族權(quán)力的鷹徽。
他緩緩踱步到巨大的紅木書桌前。桌面上攤開著一張巨大的歐洲地圖，上面用紅藍鉛筆密密麻麻地標注著戰(zhàn)線、箭頭和部隊番號。
西線，從瑞士邊境一直延伸到北海之濱，一條蜿蜒的、代表塹壕戰(zhàn)的粗重紅線幾乎貫穿了整個法國北部和比利時。
東線，廣袤的波蘭平原和俄羅斯邊境地區(qū)，代表德奧聯(lián)軍的藍色箭頭深深插入俄國的腹地，但后方同樣被代表俄軍的紅色箭頭包圍著，形成犬牙交錯的態(tài)勢。
地圖旁邊，散落著幾份文件。林曉（威廉）隨手拿起最上面一份，標題是《關(guān)于擴大潛艇作戰(zhàn)范圍以徹底封鎖不列顛群島之可行性及必要性報告——帝國海軍部呈皇帝陛下御覽》。
報告人是：阿爾弗雷德·馮·提爾皮茨。
“果然……” 林曉（威廉）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fā)白，指關(guān)節(jié)敲在那份報告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蠢貨！一群被軍功章晃瞎了眼的蠢貨！” 他低聲咒罵，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這罵的既是提爾皮茨，更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歷史的車輪正轟隆隆地朝著深淵駛?cè)?，而他現(xiàn)在，就被綁在了駕駛座上！
他煩躁地丟開那份該死的報告，目光掃過桌面。
一個鑲嵌著寶石的黃金鼻煙盒，一個造型夸張、雕著勝利女神像的純金墨水臺，一本燙金的、記錄著宮廷宴會賓客名單的冊子……奢華，浮夸，充滿了舊時代貴族腐朽的審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桌角一個不起眼的、黃銅邊框的相框上 照片里是年輕時的威廉二世，穿著筆挺的海軍元帥制服，意氣風發(fā)地站在一艘戰(zhàn)列艦的甲板上，左臂自然地垂在身側(cè)，眼神銳利，充滿了征服海洋的野心。
看著照片里那張年輕、完整、充滿力量感的臉，再看看鏡子里如今這副蒼老、殘疾、因震驚和焦慮而扭曲的面容，林曉（威廉）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
有對這具軀殼原主的鄙夷，有對自身命運的荒誕感，更有一種沉甸甸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巨大壓力。
他成了威廉二世，在帝國命運最關(guān)鍵的十字路口，他了解歷史所有的走向，知道每一個錯誤的決定將導(dǎo)向何等可怕的深淵。
他手中握著無上的權(quán)力，卻也背負著整個德意志民族，乃至整個歐洲未來的重擔。
他猛地將照片扣在桌面上，發(fā)出一聲輕響，窗外的天色又亮了一些，但那象征著戰(zhàn)爭的低沉轟鳴（或者只是心理作用？）似乎更清晰了。
他走到鏡子前，再次凝視著鏡中那個身著絲綢睡袍、一臉驚魂未定卻又隱隱透出一股狠厲的老人。
花白的八字胡依舊可笑地翹著，但那深陷的藍眼睛里，屬于林曉的現(xiàn)代靈魂正在經(jīng)歷著前所未有的風暴。
恐懼、茫然、荒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斷沖擊著他，但在這混亂的漩渦中心，一種屬于歷史研究者的冷靜分析能力，以及一個知曉未來者的巨大優(yōu)勢感，開始頑強地生根發(fā)芽。
“威廉二世……” 他對著鏡中的自己，用一種混合著嘲諷與決絕的語氣，低聲說道，“你這個被歷史釘在恥辱柱上的老家伙……現(xiàn)在，這副爛攤子，這副最爛的牌……歸我了?！?/p>
他抬起唯一好用的右手，用力地、近乎粗暴地，將那撮滑稽的、翹起的胡子尖狠狠按了下去。
動作笨拙，甚至扯掉了幾根胡須，帶來一絲刺痛，但這微不足道的疼痛卻像一劑強心針。
鏡子里的人，眼神似乎銳利了一分，那屬于帝王的、睥睨一切的氣勢，正艱難地從這具驚魂甫定的軀殼里，被那個來自未來的靈魂，一點一點地……強行喚醒。
柏林冬日的晨光，透過高大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冰冷的影子，新的一天開始了。
對于德意志帝國，對于整個歐洲，對于鏡中這個剛剛經(jīng)歷了靈魂置換的皇帝來說，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而一場注定要打敗歷史、充滿荊棘與未知的征途，就在這彌漫著絲綢氣息與硝煙預(yù)兆的皇宮深處，悄然拉開了序幕。
窗外的馬蹄聲再次響起，踏在清晨冰冷的石板路上，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帝國的命運在敲響戰(zhàn)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