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很陌生,內(nèi)容也是尋常的,無非是一些“你還好嗎”“務必保重身體”“忍耐,靜候佳音”之類的話。然而,當季淮澈看見結尾的名字時,瞳眸一縮。
——凌飛羽!
這三個字如同針一般狠狠扎進了他的眼底。
“原來他還活著?”
他一把扼住蘇錦姝的脖頸,陰鷙的目光釘在她臉上,胸中翻涌著沸騰的怒火,裹挾著令人窒息的酸妒,幾乎要將眼前的人焚成灰燼。
“好!很好!一個身份卑微的啞奴,一條喪家之犬,你們兩個,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
蘇錦姝掙扎著,無助的搖著頭,心中一片惶惶不安。
被他發(fā)現(xiàn)了,她還能如愿離開季家嗎?
季淮澈怒極反笑,突然將紙條扔到了一旁的火燭上,跳躍的火焰瞬間貪婪的吞噬了脆弱的紙張。
不——
蘇錦姝眼睜睜的看著紙條被燒毀,眼中的光漸漸也熄滅了下來。
季淮澈心中怒火更盛,火光照亮了他扭曲暴怒的臉,“他讓你忍耐什么?莫非他要救你出去?你是不是也想離開?呵!蘇錦姝!”
“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求到我面前,那么你這輩子,都只能待在我身邊,便是死,都不能離開我!”
季淮澈掐住蘇錦姝脖子的手因怒氣逐漸用力,她感到呼吸被一寸寸剝奪,眼前泛起黑霧。
那張被燒毀的紙條灰燼飄落在她腳邊,如同她破碎的希望。
“求我?!奔净闯旱穆曇衾涞孟翊懔吮爸灰汩_口求我,我就放你出柴房?!?/p>
蘇錦姝的視線模糊了,她看見季淮澈眼中翻涌的怒火,那怒火深處似乎還藏著什么更復雜的東西,但她已經(jīng)無力分辨。
她垂下眼,不再掙扎,像是一具失去生氣的木偶。
“好,很好!”季淮澈猛地甩開她,蘇錦姝踉蹌著撞在墻上,舊傷被牽動,疼的她眼前發(fā)黑。
“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氣到幾時!”
他最討厭的就是她頂著這張美貌的臉,卻在面對他時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機,沒有一絲靈魂。
蘇錦姝越是這樣,季淮澈就越是想讓她低頭求饒。
他轉身大步離開,玄色衣袍在火光中翻卷如烏云。
“傳我命令,任何人不得給她送飯送水!”
這句話隨著柴房門重重關閉的巨響,一起砸在蘇錦姝心上。
黑暗重新籠罩了柴房,蘇錦姝滑坐在地上,顫抖的手摸索著撿到那個掉在地上的小瓷瓶,自己給自己上藥。
“凌公子說請您務必撐住……”翠兒的話在她耳邊回響。
她一定要活著,活著逃出季府和弟弟團聚。
第一夜最難熬,高燒反復折磨著她,傷口火辣辣地疼,胃里空蕩蕩的,像有把刀在攪動。
柴房外偶爾傳來腳步聲,她總是下意識繃緊身體,但沒人進來。
她的兩個孩子更是從沒來看她一眼,她這個卑賤的啞奴生母對遠兒和嵐兒來說,只是恥辱……
天蒙蒙亮時,蘇錦姝餓得蜷縮在地上,已經(jīng)進氣多出氣少了。
憑著求生的本能,她艱難地爬到墻角,用指甲摳下一塊潮濕的墻皮。
苦澀的泥土混著青苔的味道讓她作嘔,但她強迫自己咽下去。
喉嚨干的冒煙,她仰頭看向高處那個巴掌大小的天窗,晨露正順著窗欞緩緩滑落。
她扶著墻壁艱難站起,踮起腳尖去夠那些水珠。
粗糙的木刺扎進掌心,她卻渾然不覺,只是貪婪地舔、舐著那一點點的濕、潤。
一滴露水滑入喉嚨,清涼的讓她想哭……
書房內(nèi)。
季淮澈將手中的密報捏的變了形,紙上赫然寫著“凌飛羽疑似現(xiàn)身城南”幾個字。
他果然沒死,還敢回來救蘇錦姝。
那他就讓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