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大梁朝的皇帝蕭予安，在我生辰那日，親手將我囚禁于這冷宮。
他以為我害死了他的白月光，那個(gè)柔弱不能自理的柳拂衣。他不知道，柳拂衣的心，
比蛇蝎還毒，她腹中的孩子，也根本不是龍種。而我，沈青梧，為護(hù)他江山，為保他性命，
甘愿背負(fù)這所有罵名。只是，當(dāng)他捏著我的下巴，眼底淬著寒冰，一字一句地說：“沈青梧，
你好臟?！钡臅r(shí)候，我的心，還是碎了。01“跪下。”蕭予安的聲音像是臘月的寒風(fēng)，
沒有一絲溫度。我順從地彎下膝蓋，額頭貼著冰冷的金磚。今天是我被廢后的第三個(gè)月，
也是柳拂衣被封為貴妃的第一天。按宮中規(guī)矩，我這個(gè)廢后，需親自為新晉的貴妃娘娘奉茶。
滾燙的茶水從青瓷杯中溢出，燙得我指尖發(fā)麻，可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姐姐，
你這是做什么？快快請起?！绷饕碌穆曇魦傻蔚蔚?，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驚慌。
她親自來扶我，柔軟的指尖卻在我手背上輕輕一劃，動(dòng)作隱秘而迅速。我抬起頭，
正好對上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懊妹萌缃袷琴F妃，身份尊貴，我一個(gè)廢后，
行個(gè)禮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蔽颐鏌o表情地抽回手。蕭予安坐在上首，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像是在看一個(gè)死物。他曾經(jīng)不是這樣的。我們青梅竹馬，他曾許諾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偌大的后宮，只會(huì)有我一個(gè)女主人?？蛇@一切，都從柳拂衣的出現(xiàn)開始，變得面目全非。
“沈青梧，你的心，就是石頭做的嗎？”蕭予安終于開了口，語氣里滿是失望與厭惡。
“拂衣念著舊情，好心扶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蔽掖瓜卵酆?，
長長的睫毛掩去眸中的情緒。知好歹？若我真的知好歹，當(dāng)初就該眼睜睜看著他被柳家算計(jì)，
而不是賠上我沈家滿門的性命和聲譽(yù)?！氨菹陆逃?xùn)的是，臣妾知錯(cuò)。”“姐姐，你別這樣說，
陛下也是心疼我……”柳拂衣說著，眼眶就紅了，她柔弱地靠在蕭予安的懷里，
像一朵不勝風(fēng)雨的嬌花。而我，就是那人人唾棄的毒婦。蕭予安將她摟得更緊，
看向我的眼神，冰冷得像一把刀?！吧蚯辔?，你可知，你最令人厭惡的是什么？
”“是你這副永遠(yuǎn)不會(huì)錯(cuò)的嘴臉?！彼D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殘忍的快意。“朕聽說，
你父親，鎮(zhèn)國公沈毅，在邊疆受了風(fēng)寒，怕是熬不過這個(gè)冬天了?！蔽业纳眢w猛地一僵，
血液瞬間凝固。父親……我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他，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蕭予安，
你答應(yīng)過我的！禍不及家人！”“家人？”他嗤笑一聲，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澳愕募胰耍峭〝撑褔淖锶?。朕留他一條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賜。
”他的靴尖，輕輕碾過我的手指?！皠e忘了，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朕給的。朕能給你，
也能隨時(shí)收回來?！蹦请p我曾無數(shù)次撫摸過的手，如今卻捏住了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盎蛘?，你現(xiàn)在求求拂衣，若她肯為你求情，
朕或許可以考慮，讓你父親……死得體面一些。”我的尊嚴(yán)，被他毫不留情地踩在腳下，
碾得粉碎。柳拂衣靠在門邊，唇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像是在欣賞一出精彩絕倫的好戲。
我看著蕭予安，這個(gè)我愛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心中一片荒蕪。原來，所謂的愛情，
竟是如此不堪一擊。我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shí)，眼中已是一片死寂?！安槐亓恕?/p>
”“我父親戎馬一生，忠君愛國，天地可鑒。他就算死，也死得坦蕩，無需任何人求情。
”我說完，便看到蕭予安的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他猛地甩開我，力道之大，
讓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昂茫靡粋€(gè)沈青梧！真是死不悔改！”“來人！
”殿外的侍衛(wèi)立刻沖了進(jìn)來?！皞麟拗家猓瑥U后沈氏，言行無狀，頂撞君上，即日起，
遷往浣衣局，非召不得出！”浣衣局，那是宮里最臟最累的地方，是所有宮人的噩夢。
他這是要，徹底毀了我。我的目光越過他，看向他身后巧笑嫣然的柳拂衣。她用口型，
無聲地對我說了一句話。“這才……剛剛開始?！蔽倚闹幸黄鶝?，卻還是掙扎著站了起來，
挺直了脊梁。沈家的女兒，可以死，但絕不能輸?shù)麸L(fēng)骨?！俺兼裰??！蔽肄D(zhuǎn)身，
一步一步地走出這富麗堂皇的宮殿，身后，是他們肆無忌憚的笑聲。天，好像要塌了。
02浣衣局的日子，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熬。刺骨的冷水，洗不完的衣服，
還有管事姑姑刻意的刁難。不過短短幾天，我的雙手已經(jīng)布滿了凍瘡，又疼又癢。夜里，
我蜷縮在潮濕冰冷的被褥里，渾身都在疼?？缮眢w的痛，遠(yuǎn)不及心里的萬分之一。
我不知道父親怎么樣了，蕭予安有沒有真的對他下手。我在這里，就像一個(gè)瞎子，一個(gè)聾子，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這種無力感，幾乎要將我吞噬。這天，
我正在河邊捶打一件龍袍，那是蕭予安的衣服。上面沾了柳拂衣最喜歡的熏香，刺鼻的味道，
熏得我陣陣作嘔。一個(gè)尖細(xì)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皢?，
這不是我們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嗎？怎么淪落到洗衣服了？”我回頭，
看到一個(gè)穿著華麗的小太監(jiān)，正用眼角鄙夷地掃視著我。他是柳拂衣宮里的人，我認(rèn)得。
我沒有理他，繼續(xù)低頭洗著衣服?！霸趺?，啞巴了？”小太監(jiān)見我沒反應(yīng)，走上前來，
一腳踹翻了我身邊的木盆?！澳锬锏囊路彩悄氵@種賤人配洗的？”我默默地扶起木盆，
將散落一地的衣服重新?lián)旎貋??！皾L。”我冷冷地吐出一個(gè)字。“你敢叫我滾？
”小太監(jiān)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尖著嗓子笑了起來?！耙粋€(gè)廢后，
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gè)人物了？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洗不完這些衣服，就別想吃飯！
”他將一大堆衣服扔在我面前，趾高氣揚(yáng)地走了。我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衣服，
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本就有舊傷，這幾日又累又餓，早已是強(qiáng)弩之末?！扒辔啵?/p>
”一個(gè)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到我的貼身侍女，采薇，正端著一個(gè)食盒，
滿臉焦急地向我跑來?！靶〗?，你怎么樣了？”她一看到我滿手的凍瘡，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沒事?！蔽覔u了搖頭，接過她手中的食盒。里面是一碗還冒著熱氣的參雞湯。
“這是……哪里來的？”我有些疑惑?！笆恰潜菹峦低蒂p的?！辈赊钡穆曇粲行┆q豫。
蕭予安？我的心猛地一跳，一絲微弱的希望，在心底悄然升起。他……還是關(guān)心我的嗎？
“他還說什么了？”我急切地問?！氨菹抡f……讓你好好照顧自己，別讓他擔(dān)心。
”我的眼眶，瞬間就紅了。原來，他不是真的那么恨我。他只是……被蒙蔽了。
我端起那碗?yún)㈦u湯，一口氣喝了下去。暖流涌入四肢百骸，驅(qū)散了些許寒意?！安赊保瑤臀?。
”“小姐？”“幫我傳個(gè)消息出去，告訴我哥哥，計(jì)劃……提前?！蔽也荒茉俚攘?。
我不能讓父親出事，也不能讓蕭予安，一直被柳拂衣蒙在鼓里。采薇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但最終還是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靶〗悖惴判?。”送走采薇，我感覺身上又有了力氣。
只要蕭予安心里還有我，只要我能見到哥哥，一切就都還有希望。我將所有的衣服都洗完，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住處。剛推開門，就看到一個(gè)人影，背對著我，站在窗前。那身形，
那背影……是蕭予安！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他怎么會(huì)來這里？
“陛下……”我輕聲喚道。他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那雙深邃的眼眸里，
甚至比這冬夜還要寒冷?！吧蚯辔啵愫么蟮哪懽??！蔽倚闹幸粍C，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油然而生?！澳憔垢遥o朕下毒？”什么？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氨菹拢?/p>
您在說什么？我沒有……”“沒有？”他冷笑一聲，將一個(gè)空碗，狠狠地摔在我腳下。
那是我剛剛喝過湯的碗。“御醫(yī)已經(jīng)查過了，這湯里，有‘牽機(jī)’之毒。
”“若不是拂衣心細(xì)，發(fā)現(xiàn)湯的顏色不對，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盃繖C(jī)”？
那不是……柳拂衣用來害死前朝太子的毒藥嗎？怎么會(huì)……“不是我！我沒有！
”我拼命地?fù)u頭，試圖解釋。“那是誰給你的湯？”“是采薇……”我說出口的瞬間，
就后悔了。“采薇？”蕭予安的眼神，變得愈發(fā)冰冷?！皝砣?，把采薇帶上來！”很快，
采薇就被兩個(gè)侍衛(wèi)押了上來。她的臉上，滿是淚痕?！罢f！是誰指使你的！
”蕭予安厲聲喝道。采薇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陛下饒命！
陛下饒命！是……是皇后娘娘……不，是沈青梧！是她逼奴婢的！”“她說，只要陛下死了，
她就能重新當(dāng)上皇后！奴婢也是一時(shí)糊涂，才……才……”我如遭雷擊，渾身冰冷。
采薇……她為什么要這么說？“你胡說！”我沖過去，抓住她的肩膀，“你為什么要誣陷我？
！”“小姐……對不起……我不想死……”采薇哭著，不敢看我的眼睛。“好，
好一出主仆情深。”蕭予安鼓著掌，一步步向我走來。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沈青梧，朕真是小看你了。”“為了后位，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害死，如今，
又想來害朕？”他口中的妹妹，是我同父異母的庶妹，沈青鸞?？伤乃?，根本與我無關(guān)！
“我沒有！”我聲嘶力竭地喊道?！白C據(jù)確鑿，你還想狡辯？”他掐住我的脖子，
將我狠狠地抵在墻上。窒息感傳來，我的眼前開始發(fā)黑?！吧蚯辔?，朕曾經(jīng)那么愛你，
你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讓朕失望？”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我聽不懂的痛楚。
“朕不會(huì)讓你死的?！薄半抟慊钪?，好好地活著，看著朕和拂衣，是如何恩愛白頭。
”“朕要你，永生永世，都活在這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之中！”他松開手，我像一灘爛泥一樣，
滑落在地。我劇烈地咳嗽著，眼淚和著血絲，從嘴角溢出。我看著他決絕的背影，心，
徹底沉入了谷底。原來，他今晚來，不是因?yàn)殛P(guān)心我。而是來，審判我的。而那碗?yún)㈦u湯，
從一開始，就是柳拂衣設(shè)下的局。一個(gè)，讓我永無翻身之日的死局。03采薇死了。
就在第二天，被人發(fā)現(xiàn)吊死在了房梁上。所有人都說她是畏罪自殺。我知道，
她是被人滅口的。蕭予安下令，將我嚴(yán)加看管，浣衣局的活，一件也不能少。他要折磨我，
要讓我生不如死。管事姑姑得了授意，對我的刁難變本加厲。我常常一整天都吃不上一口飯，
喝不上一口熱水。舊傷加上新疾，我的身體，很快就垮了。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咳，
有時(shí)候甚至?xí)瘸鲅獊?。我知道，我的時(shí)間不多了?？晌也荒芩馈Ｖ辽?，
在沈家的冤屈被洗刷之前，在柳家的陰謀被揭穿之前，我不能死。我強(qiáng)撐著，
日復(fù)一日地做著那些繁重的活計(jì)。我的意識(shí)，時(shí)常會(huì)陷入昏迷。在那些昏昏沉沉的夢里，
我又回到了過去?；氐轿液褪捰璋玻羁鞓返哪嵌螘r(shí)光。他會(huì)拉著我的手，
在桃花樹下舞劍；他會(huì)背著我，走遍整個(gè)京城的長街；他會(huì)在我生病的時(shí)候，
笨拙地為我熬一碗根本喝不下去的湯藥。他說：“青梧，等我當(dāng)了皇帝，就封你為后，
我們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永遠(yuǎn)在一起?！笨墒呛髞恚€是納了柳拂衣。他說，
那是權(quán)宜之計(jì)，是為了穩(wěn)固朝堂。我相信了他。直到柳拂衣小產(chǎn)，所有的證據(jù)都指向我。
直到我父親被誣陷通敵叛國，沈家滿門抄斬。我才明白，原來一切，
都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而我，就是那個(gè)最愚蠢的傻瓜。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將我從夢中驚醒。我掙扎著坐起來，用手帕捂住嘴。
攤開手，掌心一片刺目的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個(gè)穿著太監(jiān)服飾的人，端著一碗藥，
走了進(jìn)來?！盎屎竽锬?，該喝藥了。”這個(gè)聲音……我猛地抬頭，看清了來人的臉。
“王公公？”王德全，是蕭予安身邊最得力的太監(jiān)，從小看著我們一起長大?！澳锬铮?/p>
您受苦了?！蓖醯氯难劭艏t了，聲音也有些哽咽?！氨菹滤睦锲鋵?shí)是有您的。
”我的心，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若心里有我，就不會(huì)讓我在這里等死。
”我自嘲地笑了笑。“娘娘，您誤會(huì)陛下了?！蓖醯氯珜⑺幫敕旁谖掖策叄?/p>
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這是陛下讓奴才偷偷給您的。”信？我顫抖著手，接過那封信。
信封上，是蕭予安熟悉的字跡?！扒辔嘤H啟?！蔽业难蹨I，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我有多久，沒有見過他的字了？我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信上的內(nèi)容，卻讓我如墜冰窟。他說，
他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他說，柳家勢大，他不得不虛與委蛇。他說，他做這一切，
都是為了保護(hù)我。他說，讓我再忍一忍，等他將柳家一黨連根拔起，就會(huì)還我清白。最后，
他寫道：“青梧，等我。”等他？多么可笑的兩個(gè)字。如果他真的想保護(hù)我，
為什么在我最需要他的時(shí)候，他選擇相信別人？如果他真的知道我是冤枉的，
為什么他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沈家滿門被屠？這封信，不過是他又一個(gè)虛偽的謊言。一個(gè)，
讓我心甘情愿去死的謊言?！澳锬铮彀阉幒攘税?，這是陛下特意為您尋來的良藥。
”王德全催促道。我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良藥？我怕是，
穿腸毒藥吧。蕭予安，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我的命嗎？我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就當(dāng)是，還你當(dāng)年，在桃花樹下，為我舞的那一套劍法?！巴豕?，替我謝謝陛下。
”“告訴他，沈青梧，不悔?！辈换谟鲆娝换趷凵纤?。只悔，信錯(cuò)了人，付錯(cuò)了情。
若有來生……我們，還是不要再見了吧。04我以為我會(huì)死?？僧?dāng)我再次睜開眼，
看到的卻不是陰曹地府，而是熟悉的床幔?！靶〗悖阈蚜?！”采薇……不，不是采薇。
是哥哥，沈清源。他穿著一身夜行衣，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哥？你怎么會(huì)在這里？
”我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渾身無力。“你別動(dòng)?！鄙蚯逶窗醋∥?，“你中了毒，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來?！蔽疫@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陌生的屋子里。“我們這是在哪里？
”“京城外的一處別院，暫時(shí)是安全的。”我心中一驚：“你劫了法場？”“不是法場，
是浣衣局?！鄙蚯逶吹哪樕行┠?，“你喝下的那碗藥，確實(shí)是毒藥，
但也被我提前換掉了。我制造了你中毒身亡的假象，才把你帶了出來。”我的腦子有些亂。
“那蕭予安……”“他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彼懒恕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案赣H呢？
父親怎么樣了？”我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問。沈清源的眼神暗了暗，他沉默了片刻，
才緩緩開口?！案赣H他……半個(gè)月前，就已經(jīng)在獄中……病逝了?！鞭Z隆——我的世界，
徹底崩塌了。父親……死了？那個(gè)頂天立地，為大梁戍守了一輩子邊疆的男人，
就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陰暗的牢獄里？
“不……不可能……蕭予安答應(yīng)過我的……”我拼命地?fù)u頭，眼淚洶涌而出?！扒辔啵?/p>
你醒醒吧！”沈清源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fù)u晃著我?！笆捰璋菜?，從來就沒有信過你！
他要的，只是我們沈家的兵權(quán)！”“當(dāng)初，他之所以娶你，不過是為了利用父親，
助他登上皇位。如今他坐穩(wěn)了江山，我們沈家，自然就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不是這樣的……他愛過我的。我能感受到。那些溫柔的眼神，那些炙熱的親吻，
不可能是假的?！澳欠庑拧o我寫了信……”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說他是有苦衷的，他說他會(huì)還我清白……”“信？”沈清源冷笑一聲，
從懷里拿出另一封信，扔在我面前。“你看看這個(gè)！”我顫抖著手，打開那封信。
那是蕭予安寫給柳拂衣的。信里，他極盡溫柔，字字句句，都充滿了愛意。他說，
沈青梧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如今棋子已廢，不足為懼。他說，他真正愛的人，從始至終，
都只有她一個(gè)。他說，等除掉了沈家余孽，就廢黜我這個(gè)占著位置的皇后，封她為后，
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落款的日期，是我收到那封“等我”的信的前一天。原來，
我所以為的深情，不過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我所以為的苦衷，
不過是他用來穩(wěn)住我的借口。我所以為的希望，不過是他精心編織的，另一個(gè)謊言。
“噗——”一口鮮血，猛地從我口中噴出，染紅了那封信。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蕭予安……你好狠的心。05我在別院里，養(yǎng)了三個(gè)月的傷。沈清源請來了最好的大夫，
用盡了各種名貴的藥材，才勉強(qiáng)吊住了我的一條命?？晌抑?，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
那碗毒藥，雖然被換掉了，但常年累月的勞累和郁結(jié)于心，早已掏空了我的身子。
我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每天清醒的時(shí)間，越來越短。
沈清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常常一個(gè)人，坐在我的床邊，一言不發(fā)地看著我，
眼底是化不開的悲傷。“哥，對不起。”我輕聲說?！吧笛绢^，說什么對不起。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聲音沙啞?！笆俏覜]用，護(hù)不住你，也護(hù)不住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