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銹蝕的追獵者雨從未停歇。酸性的雨水永無止境地沖刷著銹都的金屬建筑，
將本就斑駁的墻面腐蝕出更多坑洼。街道上行人稀少，
偶有幾個裹著防酸雨斗篷的身影也是匆匆走過，腳下的金屬靴子踏在積水中，
發(fā)出沉悶的回響。凱爾藏在一條窄巷的陰影中，呼吸輕緩得幾乎聽不見。
他右眼的機械義眼不斷調(diào)整著焦距，在昏暗的雨幕中掃描著街道。
雨水順著他的黑色斗篷滑落，在腳邊匯成一小灘渾濁的水洼。“目標接近，東南方向，
一百五十米。”他耳中的內(nèi)置通訊器傳來一道冷靜的女聲，“兩名公司安保人員陪同，
標準武裝，可以行動?！眲P爾無聲地點頭，盡管對方看不見他的動作。
他的左手輕輕撫過腰間的脈沖槍，
右手則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口袋里那枚老舊的齒輪掛墜——這是他每次行動前的小習慣。
“記住，凱爾，我們要的是他芯片里的數(shù)據(jù)，不是他的命?！蓖ㄓ嵠骼锏呐暵曇籼嵝训溃?/p>
“對方公司已經(jīng)提高了警戒級別，任何不必要的傷亡都會讓我們的處境更加艱難。
”“我明白的，莉娜?！眲P爾低聲回應(yīng)，聲音被面罩下的變聲器處理成毫無感情的機械音。
他的目光鎖定在逐漸走近的三個身影。
中間那個矮胖的男人正是他的目標——一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數(shù)據(jù)管理員，
據(jù)說今天攜帶了公司最新的基因編輯技術(shù)數(shù)據(jù)。兩側(cè)的安保人員身材魁梧，
穿著標準的公司防護裝甲，頭盔上的掃描器不斷巡視著周圍環(huán)境。
…凱爾心中如此想——對方公司真的會如此大意地讓如此重要的數(shù)據(jù)就這樣走在銹都的街頭？
他的直覺警鈴大作，但已經(jīng)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當三人走到巷口時，
凱爾按下了手中早已準備好的干擾器。霎時間，街道上本就昏暗的燈光完全熄滅，
連雨幕中隱約可見的全息廣告牌也瞬間消失。安保人員的頭盔顯示器顯然也受到了干擾，
他們慌亂地舉槍四顧。就是現(xiàn)在！凱爾如鬼魅般從巷中閃出，
脈沖槍精準地擊中一名安保人員的胸部，將其震暈而不致命。
另一名安保人員此刻剛反應(yīng)過來，舉槍射擊。但凱爾早已預(yù)判到他的動作，
側(cè)身躲過能量光束的同時，一記肘擊重重砸在對方頭盔側(cè)面。不到五秒，
兩名安保人員已經(jīng)倒地。凱爾轉(zhuǎn)向他的目標——那個矮胖的男人。并沒有預(yù)想中的驚慌失措，
更是出乎意料地沒有逃跑，反而是站在原地，臉上帶著一種詭異的微笑。“追獵者凱爾，
”男人說道，聲音平靜得不合時宜，“我們一直在等你。”糟！這是陷阱！
凱爾立即意識到這一點，轉(zhuǎn)身欲退，但已經(jīng)太遲了。
四周建筑物的屋頂突然亮起刺目的探照燈，十幾名全副武裝的公司突擊隊員從隱藏處現(xiàn)身，
能量武器全部瞄準了他。雨幕在強光下變得清晰可見，如同一道道銀線貫穿黑夜。
“放下武器，追獵者?！币粋€經(jīng)過擴音器放大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你被逮捕了。
”凱爾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計算著各種逃脫路線的可能性，結(jié)果都不容樂觀。
他的目光掃視四周，注意到右側(cè)建筑物三樓的一扇窗戶似乎沒有伏兵。
或許……他的思緒被突然的響動打斷——街道盡頭，一道強烈的白光迅速接近，
伴隨著高性能引擎的轟鳴聲。一輛流線型的黑色懸浮車沖破雨幕，毫不減速地直沖向包圍圈。
突擊隊員們慌亂地分散閃避，幾聲能量光束擊中車體卻被輕易彈開。
懸浮車在凱爾面前猛地剎住，車門向上開啟，露出駕駛座。“上車！”駕駛者喊道，
雖然聲音被頭盔遮擋但隱約覺得有些莫名的耳熟。凱爾沒有猶豫，躍入車內(nèi)，
車門尚未完全關(guān)閉，懸浮車已再次加速，沖破尚未重新組織起來的包圍圈。“坐穩(wěn)了！
”駕駛者喊道，猛地轉(zhuǎn)動控制桿。懸浮車幾乎垂直上升，鉆入銹都密集的建筑群中，
在摩天樓之間靈活穿梭。凱爾抓緊座椅，看著后方幾輛公司追擊車輛窮追不舍。
他們的駕駛者技術(shù)顯然也不錯，但比起現(xiàn)在這輛車的駕駛者，還是遜色不少?！澳闶钦l？
”凱爾終于問道，手仍緊握脈沖槍，他無法確定這是否是另一個陷阱。駕駛者沒有立即回答，
而是完成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飛行動作，將追擊者暫時甩開一段距離，然后才轉(zhuǎn)過頭來。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氣響聲，他的頭盔開始分開。當對方整張臉浮現(xiàn)在凱爾眼前時，
凱爾呼吸瞬間一滯。銀白色的短發(fā)，幾近透明的灰色眼眸，
以及右眼下那道熟悉的細微疤痕——盡管已經(jīng)過去了八年，凱爾仍瞬間認出了這張臉。
艾瑞斯·索恩。他曾經(jīng)的最好搭檔，理論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在八年前八年的人?！昂镁貌灰姡?/p>
凱爾?！卑鹚棺旖枪雌鹨唤z苦笑，“看來我救了你一命。”凱爾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
突然警報聲大作。一道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們的車輛。兩人同時抬頭，
透過車頂透明面板看到一艘公司裝甲懸浮艦正從上方逼近，底部武器口已經(jīng)開始聚集能量。
“抓緊了！”艾瑞斯喊道，猛拉控制桿試圖閃避，
但已經(jīng)太遲了……一道熾熱的能量束擊中他們車輛的尾部，整輛車瞬間失去控制，
旋轉(zhuǎn)著向下墜落。警報聲、金屬撕裂聲和艾瑞斯的咒罵聲混雜在一起。
凱爾最后看到的是迅速逼近的地面，然后一切陷入黑暗。
2 幽靈歸來疼痛是凱爾恢復(fù)意識后的第一感覺。他的頭部劇烈抽痛，
每一次心跳都似乎在撞擊受傷的太陽穴。他緩緩睜開眼，右眼的機械義眼率先調(diào)整焦距，
左眼則花了幾秒鐘才適應(yīng)昏暗的光線。他躺在一張簡陋的床上，
身處一個看起來像是廢棄工廠改造的空間。高聳的天花板上，銹跡斑斑的金屬橫梁交錯，
幾根導(dǎo)管沿著墻壁延伸，偶爾滴下水珠?？諝庵袕浡鴻C油和金屬腐蝕的氣味，
混合著某種消毒劑的味道。凱爾嘗試移動，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臂被固定住，胸口也纏著繃帶。
他注意到自己的裝備被整齊地放在床邊的金屬桌上，脈沖槍也在其中，但能量匣被卸除了。
“你醒了。”一個聲音從角落傳來。凱爾猛地轉(zhuǎn)頭，動作太快導(dǎo)致一陣眩暈。
艾瑞斯從陰影中走出，手中拿著兩個金屬杯。他遞給凱爾一杯，聲音溫和，“喝點水吧，
你有點脫水。”凱爾沒有接杯子，只是死死盯著艾瑞斯，
試圖從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上找出答案。八年了，艾瑞斯幾乎沒什么變化，
只是眼角多了些細紋，灰色的眼眸中多了些凱爾讀不懂的東西——那是滄桑。
“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凱爾最終說道，聲音因久未開口而有些沙啞，“八年前，任務(wù)失敗，
爆炸現(xiàn)場找到了你的DNA?！卑鹚箛@了口氣，將杯子放在桌上，
“公司需要我相信我死了，所以留下了足夠的‘證據(jù)’?！彼噶酥竸P爾身邊的空位，
“可以請你坐下聊嗎？”凱爾微微點頭，
手悄悄摸向藏在腿側(cè)的匕首——幸好他們沒搜走這個。“我知道這很難接受，
”艾瑞斯坐下時說，“我當時也以為自己死定了。醒來時已經(jīng)在公司的實驗室里?！薄肮?？
”凱爾皺眉，“你是說諾克斯科技？”艾瑞斯點頭，“他們策劃了整個行動，就為了抓我。
至于你，他們顯然認為不如我‘死亡’來得方便?！眲P爾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著八年前那個導(dǎo)致艾瑞斯“死亡”的任務(wù)——當時他們奉命潛入諾克斯科技的秘密研究設(shè)施，
盜取某種新型能源技術(shù)的數(shù)據(jù)。任務(wù)中途警報大作，他們被迫分開撤離。凱爾成功逃脫，
但艾瑞斯所在的區(qū)域發(fā)生了劇烈爆炸?！盀槭裁?？”凱爾問，“為什么諾克斯要你？
”艾瑞斯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因為他們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
在我身體里植入了一些東西。當我離開特定范圍時，那些東西就會...失效。
他們不能讓我就這么走了?！薄爸踩耄俊眲P爾的機械義眼自動掃描艾瑞斯，
但被某種干擾阻擋了，“植入了什么東西？”艾瑞斯沒有立即回答，
而是站起身走向房間中央的工作臺。他激活了幾個全息界面，手指快速操作著。
“更重要的是，他們現(xiàn)在也在追捕你。今天的陷阱就是證明。”凱爾終于拿起水杯，
喝了一口。水是干凈的，沒有異味。“莉娜警告過我這可能是個陷阱，但我沒得選擇。
那份數(shù)據(jù)太重要了?！薄袄蚰取ゑR科斯？地下情報網(wǎng)的‘織網(wǎng)者’？”艾瑞斯挑眉，
“你們還在合作？”“戰(zhàn)后的世界很小。”凱爾簡短地回答，不想透露太多關(guān)于莉娜的信息。
他開始小心地移動身體，試圖評估自己的傷勢?！拔覀冊谀模俊薄拔业囊粋€安全屋，
”艾瑞斯說，“諾克斯的追蹤系統(tǒng)找不到這里。”凱爾終于艱難地站起來，踉蹌了一下。
艾瑞斯下意識伸手扶他，但凱爾避開了。“我需要聯(lián)系莉娜，告訴她我還活著。
”“通訊設(shè)備在那邊，”艾瑞斯指向角落的工作臺，“但建議你使用加密頻道。
諾克斯肯定在監(jiān)聽所有常規(guī)頻道?！眲P爾點頭，走向工作臺。雖然他的身體每處都在疼痛，
但還在可承受范圍內(nèi)。他注意到工作臺上散落著各種精密的機械零件和工具，
有些甚至是軍方級別的。艾瑞斯這些年顯然沒有閑著。接通加密頻道后，
莉娜的聲音幾乎立刻響起，帶著罕見的急切：“凱爾？天哪，你還活著！
我監(jiān)測到爆炸和追擊，但然后你的信號就消失了?！薄拔沂芰它c傷，但沒事?！眲P爾回答，
瞥了一眼艾瑞斯，“有人救了我?！薄罢l？”莉娜警惕地問。凱爾猶豫了一下，
“艾瑞斯·索恩！”通訊那頭沉默了長達十秒鐘。“這不可能！”莉娜最終說道，聲音低沉，
“凱爾，你能確定嗎？艾瑞斯已經(jīng)死了八年?！薄拔乙惨詾槿绱恕?/p>
”凱爾看著正在整理工具的艾瑞斯，“但他就在這里。”“多留意些，凱爾。”莉娜警告道，
“可能是克隆體或仿生人。諾克斯科技有這種技術(shù)。”凱爾也有過同樣的懷疑，
但他感覺并不是。他結(jié)束通訊后，轉(zhuǎn)向艾瑞斯：“說說植入物的事?！卑鹚箛@了口氣，
放下手中的工具?！拔抑滥銘岩晌遥響?yīng)如此?！彼呦騽P爾，停在幾步遠的地方，
“諾克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將一種實驗性納米機械植入了我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
這些納米機械能夠增強我的反應(yīng)速度、修復(fù)損傷，甚至可以直接與機器交互。
”“聽起來像是禮物而不是囚禁的理由?！眲P爾冷聲道?！懊糠荻Y物都有代價，
”艾瑞斯苦笑，“這些納米機械需要定期‘校準’，否則就會開始攻擊宿主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
而只有諾克斯有校準技術(shù)。”說著，他撩起左袖，露出手腕內(nèi)側(cè)的皮膚。隨著他集中注意力，
皮膚下浮現(xiàn)出細微的銀色紋路，如同電路般延伸至小臂。
凱爾的義眼捕捉到這些紋路中微小的能量流動，與他見過的任何技術(shù)都不同。
“你為什么現(xiàn)在出現(xiàn)？八年后？”“因為我終于找到了擺脫它們的方法，”艾瑞斯說，
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而你需要我的幫助，正如我需要你的。”“我需要你的幫助？
”凱爾挑眉。“今天的陷阱不只是為了抓你，”艾瑞斯走向主控制臺，
調(diào)出幾個全息新聞界面，“看看這個。
”新聞標題醒目：“諾克斯科技宣布新一代基因編輯技術(shù)突破”。
報道稱這項技術(shù)能夠消除遺傳性疾病，甚至增強人類能力。
公司發(fā)言人微笑著承諾這將是“人類進化的下一步”。“這是假的？”凱爾問?！安唬?/p>
技術(shù)是真的，”艾瑞斯表情嚴肅，“但它的真正目的不是治療疾病。這是一種基因武器，
能夠針對特定基因序列進行編輯。諾克斯計劃用它來消除‘不受歡迎’的人口元素。
”凱爾感到一陣寒意。“你如何知道這些？”“因為我參與了它的早期開發(fā)，
在我被囚禁期間。”艾瑞斯的聲音帶著難以壓抑的憤怒，“我設(shè)法銷毀了大部分數(shù)據(jù)，
但顯然他們已經(jīng)重建了它?，F(xiàn)在他們計劃在即將到來的全球峰會上展示這項技術(shù)，
一旦被各國政府采納...”“就相當于給了諾克斯消滅任何他們想消滅的人的能力。
”凱爾接完他的話。“正是如此?！卑鹚裹c頭，
“而我們需要在峰會前盜取并銷毀這項技術(shù)?！眲P爾沉默片刻，評估著情況。
如果他相信艾瑞斯，那么他們面臨的是阻止一場可能影響全人類的陰謀。如果他不相信，
那么他可能正陷入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凹僭O(shè)我相信你，”凱爾最終說，“你有什么計劃？
”艾瑞斯微微一笑，眼中閃過凱爾熟悉的光芒——那是他們年輕時共同行動時常有的神情，
混合著冒險的興奮和謹慎的計劃?！笆紫?，”艾瑞斯說，“我們需要去見一個人，
一個能幫助我們潛入諾克斯核心設(shè)施的人?！薄罢l？
”“你的朋友莉娜可能已經(jīng)提到過他——他們稱他‘鐘表匠’?！眲P爾皺眉。
他的確聽說過鐘表匠的傳說——一個能夠破解任何系統(tǒng)、制造任何設(shè)備的天才黑客和工程師，
極少數(shù)人聲稱見過他，更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或下落。“你認識鐘表匠？”凱爾問。
艾瑞斯的笑容變得神秘：“某種意義上，是的?！本驮谶@時，警報突然響起。
艾瑞斯迅速切換到監(jiān)控界面，數(shù)個屏幕上顯示出一隊武裝人員正在接近他們的位置。
“諾克斯的追蹤隊，”艾瑞斯冷靜地說，“比預(yù)期來得快?！彼D(zhuǎn)向凱爾，“能戰(zhàn)斗嗎？
”凱爾已經(jīng)拿起他的脈沖槍，裝上能量匣?！翱偸悄軕?zhàn)斗的?！彼卮鸬?，
右眼的機械義眼在昏暗的燈光中發(fā)出微弱的紅光。艾瑞斯遞給凱爾一個奇怪的裝置，
“用這個。設(shè)置頻率到4.7千兆赫，能干擾他們的裝甲系統(tǒng)?！眲P爾接過裝置，
挑眉問道：“你自己做的？”“鐘表匠的設(shè)計，”艾瑞斯笑著說，舉起自己的武器，“現(xiàn)在，
讓我們歡迎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吧?！碑?shù)谝宦暠ㄕ饎诱麄€建筑時，凱爾突然意識到，
盡管八年過去，他們?nèi)匀幌裨?jīng)那樣默契十足——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足以傳達戰(zhàn)術(shù)。
這讓凱爾感到莫名的不安，卻又莫名地安心。隨著戰(zhàn)斗的臨近，
凱爾將心中的疑問和顧慮暫時壓下?，F(xiàn)在最重要的是生存和戰(zhàn)斗。答案可以稍后再尋找。
但在他心中，一個聲音輕聲提醒：有些答案可能改變一切，而有些重逢可能不是偶然。
3 舊傷新痛爆炸聲震耳欲聾，整個安全屋都在顫抖?；覊m和碎屑從天花板簌簌落下，
在空氣中形成朦朧的霧靄?！皷|側(cè)入口被突破！”艾瑞斯喊道，
手中的脈沖步槍精準地擊中一名試圖沖進來的突擊隊員?！案襾恚 眲P爾緊隨其后，
兩人背靠背移動，互相掩護著向建筑深處撤退。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
仿佛八年的分離從未存在。凱爾負責左側(cè)，艾瑞斯照顧右側(cè)，每一步都默契十足，
無需言語交流。“記得‘血吻行動’嗎？”艾瑞斯突然問道，同時擊倒兩名敵人。
凱爾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那是他們第一次重大合作任務(wù)，在霓虹城的地下**。
“你當時扮成貴族少爺，我當你的保鏢。”“你差點真的打碎那個軍火商的下巴。
”“他摸你腰的時候就該知道后果?！币欢位貞涢W過凱爾腦海：艾瑞斯穿著昂貴的絲綢禮服，
眼睛在霓虹燈下閃爍如寶石；他自己則一身黑衣，手指緊扣武器，
時刻準備為艾瑞斯擋下任何危險。那時他們之間就有某種難以言說的張力，從未被正視，
卻始終存在?，F(xiàn)實的爆炸將凱爾拉回當下。一塊金屬碎片劃過他的手臂，
鮮血立刻染紅了衣袖。“你受傷了！”艾瑞斯喊道，聲音中有凱爾不熟悉的急切。“小傷。
”凱爾咬牙回應(yīng)，繼續(xù)射擊。但艾瑞斯已經(jīng)改變戰(zhàn)術(shù)，不再謹慎地尋找掩護，
而是更加激進地前進，仿佛急于結(jié)束戰(zhàn)斗。當一名突擊隊員從高處瞄準凱爾時，
艾瑞斯毫不猶豫地撲向他，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道能量光束。“不！”凱爾驚呼，
看到艾瑞斯肩部裝甲被擊中，冒出黑煙。艾瑞斯悶哼一聲，卻立即反擊，
精準地解決了那名狙擊手?！拔覜]事，”他喘著氣說，“納米機械已經(jīng)在修復(fù)損傷。
”凱爾的心仍在狂跳。那一刻的恐懼過于真實，過于強烈——他不能再成熟一次失去艾瑞斯，
也不能再經(jīng)歷那種空洞的痛楚。他們終于突破包圍，進入一條狹窄的維修通道。
艾瑞斯迅速關(guān)閉身后的安全門，激活了多重加密鎖。“暫時應(yīng)該是安全了。”他喘息著說，
靠在金屬墻上，“他們需要時間破解這些鎖?！蓖ǖ罉O其狹窄，
兩人不得不緊貼在一起才能容納。黑暗中，凱爾能感受到艾瑞斯呼吸的節(jié)奏，
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在密閉空間中回蕩。八年來的疑問和未說的話懸在空氣中，
幾乎觸手可及。“你為什么那么做？”凱爾最終問道，聲音比預(yù)期中柔和許多，“為我擋槍。
”艾瑞斯在昏暗中微笑，凱爾的義眼能捕捉到他嘴角微弱的弧度：“習慣了。一直如此，
不是嗎？”確實如此。從他們成為搭檔的第一天起，保護對方似乎就成了本能。
但這次感覺不同——更強烈，更迫切。“你的傷，”艾瑞斯說，
手指輕輕碰觸凱爾流血的手臂，“需要處理?！眲P爾點頭，允許艾瑞斯幫他處理傷口。
當艾瑞斯的手碰到他的皮膚時，一陣熟悉的戰(zhàn)栗傳遍全身。八年了，身體卻還記得這種感覺。
在處理傷口的過程中，凱爾注意到艾瑞斯裸露的手腕上那些細微的銀色紋路再次浮現(xiàn)，
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微微流動。“這就是諾克斯放在你身體里的東西？”凱爾問。
艾瑞斯點頭，“納米機械網(wǎng)絡(luò)。它們增強我的能力，但也讓我成為公司的財產(chǎn)。
”他的聲音中帶著苦澀，“八年，凱爾。我花了八年才找到暫時抑制它們的方法，
才能出現(xiàn)在這里?！眲P爾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輕輕撫過那些銀色紋路。艾瑞斯顫抖了一下，
但沒有退縮?！疤蹎幔俊眲P爾問。“有時候，”艾瑞斯承認，“當它們‘饑餓’時。
就像現(xiàn)在?！彼麄兊哪抗庠诨璋抵邢嘤觯四陙淼木嚯x似乎在這一刻縮短。
凱爾心中那堵為了保護自己而筑起的高墻開始出現(xiàn)裂痕?！拔乙詾槟闼懒?，”凱爾輕聲說，
話語中的痛苦毫無掩飾，“我參加了那場該死的葬禮，看著空棺入土。
我——”他停頓了一下，從未說出口的 confession 懸在唇邊。
艾瑞斯的手覆蓋在凱爾的手上，機械與皮膚接觸的地方傳來微弱的溫暖。“我知道，
”他低聲回應(yīng)，“我能想象。對不起，凱爾。對于一切?！蓖ǖ劳鈧鱽碜矒袈?，
提醒他們危險尚未結(jié)束。但在這個狹小空間里，時間仿佛靜止了。凱爾突然意識到，
無論艾瑞斯隱瞞了什么，無論前方有什么危險，
他再也無法否認自己仍然在乎這個人的事實——比應(yīng)該的更多，比安全的更多。
“我們得繼續(xù)移動，”艾瑞斯最終說，但他的手指與凱爾的交纏了片刻才分開，
“我知道另一個出口。”當他們沿著狹窄通道爬行時，凱爾忍不住問：“這八年，
你想起過我嗎？”艾瑞斯停頓了一下，聲音從前方傳來，輕柔卻清晰：“每一天，凱爾。
每一天?！边@句話在凱爾心中回蕩，比任何爆炸都更有力量。他知道，
無論這場重逢將引領(lǐng)他們?nèi)ハ蚝畏剑承〇|西已經(jīng)永遠地改變了。
4 鐘表匠的真面目穿過一系列錯綜復(fù)雜的通道和廢棄管道，
艾瑞斯帶領(lǐng)凱爾來到一扇毫不起眼的金屬門前。門上的油漆已經(jīng)剝落，露出底下生銹的金屬，
看起來就像銹都無數(shù)被遺忘的角落之一。艾瑞斯沒有敲門，
而是在門側(cè)的鍵盤上輸入一長串代碼，然后將手掌按在掃描儀上。
細微的銀色紋路再次在他皮膚下浮現(xiàn)，發(fā)出柔和的藍光。“生物密鑰，”他解釋道，
“只有我能打開這扇門?！彪S著氣密聲響起，厚重的門緩緩打開，露出后面的景象，
讓凱爾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與門外銹跡斑斑的衰敗景象截然不同，
門內(nèi)是一個寬敞、明亮的高科技空間。墻上布滿了顯示屏，展示著實時數(shù)據(jù)流和監(jiān)控畫面。
工作臺上散落著精密的儀器和零件，一些微型機器人正在自動整理工具。
空氣中彌漫著臭氧和新鮮咖啡的味道——在銹都，咖啡是極其昂貴的奢侈品。房間中央，
一個老人坐在輪椅上，背對著他們。他正在操作一個全息界面，
手指以驚人的敏捷度在空中舞動?！鞍鹚??！崩先藳]有轉(zhuǎn)身，“你帶了客人來。
而且你受傷了?！薄靶?，已經(jīng)在愈合了，”艾瑞斯回答，聲音中帶著凱爾從未聽過的尊敬，
“博士，這是凱爾。凱爾，這是阿爾布雷希特·馮·霍夫曼博士?！陛喴无D(zhuǎn)過來，
凱爾終于看到了傳說中的“鐘表匠”的真面目。老人看上去七十多歲，
滿頭銀發(fā)整齊地梳向腦后，銳利的藍眼睛 behind 半月形眼鏡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盡管坐在輪椅上，他身姿挺拔，穿著簡單的灰色毛衣，卻散發(fā)著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