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十年前的夏天,我剛結(jié)束高三最后一次摸底考試。
我是易胖體質(zhì),加上父母對我疼愛有加,高中時體重已達三百斤。
身體笨重沒有妨礙我頭腦靈活,每次考試我基本都是年級第一。
拿著好成績,我興沖沖地跑回家,卻看到媽媽癱坐在地上。
姑姑、姑父則坐在客廳的椅子上。
還沒等我開口,媽媽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過來抱住我。
[晨晨,你總算回來了。]
媽媽泣不成聲,斷斷續(xù)續(xù)哽咽著,想跟我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你爸爸,爸爸他……]
表姐媛媛睨了媽媽一眼,小聲嘟囔著。
[裝這一出給誰看,磨磨唧唧的。]
我轉(zhuǎn)而問姑姑、姑父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你爹在礦場被砸死了,到現(xiàn)在尸體還沒挖出來,估計都成肉泥了。]
爸爸是我們當?shù)亟鸬V上的勘察員,每天都要下井看礦脈。
[既然還沒找到人,說不定爸爸還活著,怎么可以這么早就下定論。]
姑姑不耐煩的擺擺手,好像剛才是讓人厭的蒼蠅在她耳邊嗡嗡叫。
[說什么胡話,都一天一夜了,當你爹是大羅神仙??!]
姑父制止了姑姑的抱怨,直接說出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這房子是你爺爺留給你爹的,現(xiàn)在他沒了,房子我們要收回。]
爸爸還生死不明,他們就來要房子。
媽媽扯著姑父的領(lǐng)子質(zhì)問他怎么可以這么沒人性。
表姐媛媛一個健步?jīng)_上去,把媽媽推倒在地。
[我媽媽才是長女,這房子本來就是我們的。]
[姥爺偏心,給了你們。舅舅被埋在礦地下,就是報應。]
當初爺爺病重,癱瘓在床。
姑姑一家不管,全是媽媽和爸爸忙前忙后、端屎端尿。
所以爺爺把房子留給了我們,姑姑他們一直想鬧苦于沒有借口。
[當初是你們不管爺爺,爺爺寒了心,才把房子留給我們的。]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我臉上。
尖利的指甲劃破了我的皮膚,鮮紅的血液慢慢滲出來。
姑姑甩著她的手抱怨。
[三百斤的肉不是白長的,打的我手疼。]
長這么大我從沒被人打過,不知作何反應,愣在原地。
媽媽心疼我,撲上去抓姑姑的頭發(fā),跟她撕扯,被姑父一腳踹開。
看著捂著肚子疼痛不已的媽媽,我才反應過來,想跟姑父撕扯。
但我徒有三百斤虛肉,被長期干農(nóng)活的姑父父按倒在地、反抗不了。
他隨手抄起茶杯砸我的頭,一下一下。
媽媽被嚇壞了,想從姑父手底下救出我,但不是他的對手。
只好跪地求饒。
姑姑看著狼狽的我們冷笑。
[命賤的人就得學會求人。你要好好給我磕幾個,說不定我一高興饒了你們。]
媽媽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姑姑磕頭。
頭骨一下下磕在瓷磚上。邦、邦、邦、邦…
媽媽的頭泛起淤青,持久的撞擊碾爛了額頭的皮肉。
從傷口滲出的組織液,混著新鮮血紅細胞,從額頭流至眼睛,在慘白的臉上蔓延,好不狼狽。
姑姑捏著媽媽的下巴,朝她臉上吐了口唾沫。
[呸,我就看不慣你端著的勁,我看現(xiàn)在還有誰說我不如你。]
我們跪在地上,在他們的言語羞辱和暴力壓制下不知過了幾個小時。
我整個人已經(jīng)木了,媽媽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姑父拿出一張紙,拿媽媽的手指沾地上磕出的鮮血按了手印。
那張干干凈凈的紙,成了壓垮我們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