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士，我們這里是心理咨詢，不負(fù)責(zé)尋找遺囑?！蔽以噲D解釋。
“少廢話！”那女人從包里甩出一張銀行卡，“這里面有五十萬，算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給你五十萬。干不干？”
我還沒說話，旁邊的沈若就抱起了手臂，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我騎虎難下。
“好?！蔽倚囊粰M，答應(yīng)了。不就是讓她觀摩嗎？讓她看看，這世界上，有些事，是科學(xué)解釋不了的。
我讓那女人坐下，問了她爺爺?shù)纳桨俗趾托彰?/p>
女人叫孫倩，她爺爺孫國富，是本市有名的地產(chǎn)大亨，半年前因?yàn)樾呐K病突發(fā)去世了。留下一個巨大的商業(yè)帝國，卻沒有留下任何遺囑，導(dǎo)致現(xiàn)在幾個子女為了爭家產(chǎn)，鬧得不可開交。
“我爺爺最疼我，他肯定把大部分財(cái)產(chǎn)都留給我了！”孫倩信誓旦旦地說。
我沒理她，開始閉目凝神，準(zhǔn)備“問米”。
沈若就站在我旁邊，掏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表情嚴(yán)肅，像是在做學(xué)術(shù)研究。
我點(diǎn)燃三炷香，口中默念請神詞。
這一次，過程卻出奇地不順利。香點(diǎn)燃后，米碗里毫無動靜。我感覺像是打一個無人接聽的電話。
怎么回事？
我額頭上滲出了冷汗。在美女警官面前第一次“出診”就失敗，這臉可丟大了。
我集中全部精神，再次嘗試溝通。
這一次，米碗終于有了反應(yīng)。但不是顯現(xiàn)人臉，而是米粒開始劇烈地抖動，像一鍋燒開的水。一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強(qiáng)烈的陰冷氣息，從碗里噴涌而出，整個茶室的溫度，仿佛瞬間降到了冰點(diǎn)。
沈若下意識地抱緊了手臂，臉上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變化。
一個極其怨毒、蒼老的聲音，從碗里傳了出來，在茶室里回蕩。
“……不……孝……孫……”
緊接著，一個瘦小的、穿著病號服的老人身影，從碗里掙扎著爬了出來。他的面容因?yàn)閼嵟鴺O度扭曲，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孫倩。
“爺爺？”孫倩看到他，非但沒有害怕，反而一臉驚喜，“爺爺，真的是你！你快告訴我，遺囑在哪兒？”
“遺囑？”孫國富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冷笑，“你還有臉問我遺囑？！”
他猛地飄到孫倩面前，枯瘦的手指，幾乎戳到她的鼻子上。
“我根本就沒有心臟?。∈悄?！是你每天在我的藥里，加了東西！是你……害死了我！”
孫倩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你……你胡說！我沒有！”她尖叫起來，聲音因?yàn)榭謶侄兊眉饫?/p>
“還敢狡辯！”孫國富怒吼著，整個茶室的桌椅都開始輕微地晃動，“那天晚上，我胸口疼，讓你拿速效救心丸。你拿給我的，是什么？！是維生素片！你眼睜睜地看著我……倒在地上……掙扎……斷氣……就為了我那點(diǎn)家產(chǎn)！”
“不是我！不是我！”孫倩徹底崩潰了，她癱坐在地上，語無倫次，“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你早點(diǎn)解脫……你病得那么痛苦……”
“我痛苦？”孫國富的聲音里充滿了悲涼和失望，“我最痛苦的，是養(yǎng)了你這么一個狼心狗肺的孫女！”
他說著，怨氣大盛，整個身體都開始變得漆黑，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他伸出利爪般的手，掐向?qū)O倩的脖子。
“我要你……償命！”
“小心！”
一直站在旁邊的沈若，突然動了。她一個箭步?jīng)_上來，把我推到一邊，然后從腰間拔出配槍，對準(zhǔn)了孫國富的“鬼影”。
當(dāng)然，子彈對魂體是沒用的。
我穩(wěn)住身形，立刻從懷里掏出一把糯米，混合著朱砂，朝孫國富撒了過去。
“滋啦”一聲，像滾油碰到了冷水。孫國富發(fā)出一聲慘叫，被彈開了幾米遠(yuǎn)，身上的黑氣也消散了不少。
“江舸！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若一手持槍，一手護(hù)著嚇傻的孫倩，對我厲聲喝道。她的臉上，滿是震驚和無法理解。
“這就是我的‘心理療法’。”我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眼見為實(shí)。沈警官，現(xiàn)在，你還覺得這是科學(xué)嗎？”
沈若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那套引以為傲的犯罪心理學(xué)理論，在眼前這離奇的一幕面前，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我不再理她，走到怨氣稍減的孫國富面前。
“老人家，殺人償命，自有國法。你若在此行兇，只會讓自己怨氣加重，永世不得超生?！?/p>
“我不甘心！”孫國富嘶吼著。
“我?guī)湍??！蔽艺f，“我會讓這位警官，查明真相，還你一個公道?！?/p>
我轉(zhuǎn)向依舊處于震驚中的沈若：“沈警官，你都聽到了。這已經(jīng)不是商業(yè)糾紛，是刑事案件了。接下來，該怎么做，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p>
沈若看著我，又看了看地上的孫倩和半空中的孫國富，眼神復(fù)雜到了極點(diǎn)。
最終，她收起了槍，拿出手機(jī)，撥通了市局的電話。
“……這里是沈若，請求支援。案情……可能有些復(fù)雜?！?/p>
掛了電話，她看著我，問出了那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笑了笑，指了指快要燃盡的香。
“我只是個，負(fù)責(zé)讓他們把話說完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