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以為，我是那塊可以隨意踐踏、用完即棄的墊腳石。侯爺顧長淵視我為恥辱，
他的寵妾柳如眉視我為眼中釘。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意外”，我腹中的胎兒化為一灘血水，
而我被鎖進這冰冷的祠堂，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僧?dāng)額頭撞上堅硬的青石板，再睜眼時，
世界變了。每個人頭頂都懸浮著一行我看得到、他們卻不自知的墨字。那些字，
是他們最深處的秘密，最惡毒的念頭，最致命的弱點。他們以為游戲才剛剛開始，卻不知，
我看穿了所有人的底牌。1祠堂里的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我臉上，
身上單薄的囚衣根本抵擋不住寒意。我縮在角落，腹部的絞痛還未完全散去，
那是我的孩子離我而去的證明。“夫人，該喝藥了?！币粋€婆子端著黑漆漆的藥碗走進來，
臉上沒有半點同情。她是柳如眉的陪嫁，張媽媽。在過去，
我只會看到她滿臉的褶子和刻薄的眼神。但現(xiàn)在，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頭頂上懸著一行字：【受柳姨娘指使，灌下這碗絕子湯，永絕后患。
】我的心猛地一沉，血液仿佛瞬間凝固。絕子湯！柳如眉，你好狠的心！
不僅害死了我的孩子，還要斷了我做母親的最后希望！我撐著墻壁，虛弱地站起來，
渾身都在發(fā)抖。是氣的，也是怕的?！安弧也缓取蔽业穆曇舾蓾硢?。
張媽媽冷笑一聲，捏住我的下巴，就要強行灌藥。就在這時，祠堂的門被推開了。
一身錦衣的侯爺顧長淵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的，
正是那張我恨不得撕碎的、楚楚可憐的臉——柳如眉。我立刻看向他們的頭頂。
顧長淵頭頂?shù)淖质牵骸緟拹?，這個女人讓侯府蒙羞?！慷缑迹?/p>
她頭頂?shù)淖肿屛易鲊I：【得意，看她這副賤樣，孩子沒了，馬上她也要廢了。
】她臉上卻掛著恰到好處的擔(dān)憂，“姐姐，你怎么樣了？聽說你身子不適，
妹妹特地求了侯爺，讓府醫(yī)給你熬了安神補身的藥，你快喝了吧?！彼f著，
就要從張媽媽手里接過藥碗。我死死盯著那碗藥。
一行新的墨字在碗的上方浮現(xiàn)：【藥性霸道，摻有大量紅花，足以毀其根基。
】我渾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不能喝！喝下去，我就全完了！可我怎么拒絕？
直接說藥里有毒嗎？誰會信我這個“害死自己孩子”的罪人？他們只會覺得我瘋了。
柳如眉已經(jīng)端著碗走到了我面前，眼里的得意一閃而過，聲音卻愈發(fā)溫柔：“姐姐，
良藥苦口，為了你的身子，忍一忍就過去了?！鳖欓L淵皺著眉，不耐煩地催促：“沈玉薇，
別不識好歹，如眉為你費盡心思，你還想怎樣？”我看著他頭頂那行【厭惡】，
心中一片冰涼。這就是我愛了三年的男人。我深吸一口氣，在他和柳如眉驚愕的目光中，
猛地抬手，不是打翻藥碗，而是抓住了柳如眉的手腕。我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往我身前一拽。
“妹妹，還是你對我好。”我虛弱地笑著，身體卻“恰好”因為無力而向前傾倒。
柳如眉猝不及防，手中的藥碗不穩(wěn)，大半碗黑褐色的藥汁，
全都潑在了她那身昂貴的月白色錦裙上！“?。 彼饨幸宦?，連忙松手。
藥碗“哐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濃重的藥味瞬間彌漫開來?！敖憬隳悖?/p>
”柳如眉又驚又怒。我卻先一步倒在地上，捂著肚子，
痛苦地呻吟起來：“侯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謝謝妹妹，
可我……我肚子好痛……”我的眼淚說來就來，混雜著屈辱、痛苦和滔天的恨意。
顧長淵立刻上前扶住柳如眉，緊張地檢查她的裙子。而我，倒在冰冷的地上，看著他們，
嘴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笑。柳如眉，游戲才剛開始。2“傳府醫(yī)！
”顧長淵的聲音里滿是焦躁。他看都沒看我一眼，全部心神都在柳如眉被弄臟的裙子上。
柳如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頭頂?shù)淖肿兂闪耍骸驹撍赖馁v人，竟敢毀了我的計劃！
】她強忍著怒氣，擠出幾滴眼淚，“侯爺，不怪姐姐，她也是無心的。
只是這藥……是妹妹好不容易為姐姐求來的，都浪費了。”我趴在地上，冷眼看著她表演。
很快，府里的張大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他一進門，先行禮，
目光卻不著痕跡地和柳如眉對視了一下。我立刻看向他的頭頂。
一行小字讓我心驚肉跳：【已被柳家收買，無論如何都會診斷成郁結(jié)于心，需要靜養(yǎng)。
】原來如此。連大夫都是她的人。這張網(wǎng)，織得可真密啊。張大夫裝模作樣地要來給我診脈，
我立刻縮回了手，蜷縮成一團，抖得更厲害了。
“別碰我……別碰我……都想害我……”我喃喃自語，眼神渙散，
一副被刺激到神志不清的模樣。顧長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頭頂?shù)摹緟拹骸颗赃叄?/p>
多了一行小字：【瘋瘋癲癲，不成體統(tǒng)。】柳如眉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頭頂?shù)淖忠沧兞耍骸警偭瞬藕茫粋€瘋子，更好拿捏?！克崧晞竦溃骸敖憬?，
張大夫是來給你看病的，你別怕?！薄安唬 蔽颐偷丶饨衅饋?，指著張大夫，“他是壞人！
他的藥會害死我！就像那碗藥一樣！好苦，好燙……我的孩子……”我開始語無倫次，
時而哭泣，時而傻笑。一個被奪走孩子、又被關(guān)押的女人，精神失常，再正常不過了。
顧長淵的耐心顯然已經(jīng)到了極限。他揮揮手，對張大夫說：“算了，
她現(xiàn)在這樣也問不出什么。你看看她身體如何，別死在祠堂里，晦氣?！睆埓蠓蜻B忙應(yīng)是，
上前強行抓過我的手腕。我沒有再反抗，只是任由他施為，嘴里依舊胡言亂語。片刻后，
張大夫起身回話：“回侯爺，夫人只是失子后悲傷過度，氣血兩虛，加上受了驚嚇，
才有些神思不屬。待微臣開幾副安神的方子，靜養(yǎng)些時日便好?！焙退^頂?shù)淖郑荒Ｒ粯印?/p>
顧長淵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就這么辦吧。如眉，我們走?！绷缑紲仨樀貞?yīng)了一聲，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物件。
她頭頂?shù)淖质牵骸緛砣辗介L，總有辦法弄死你?！课铱粗麄兿鄶y離去的背影，
慢慢停止了哭喊。祠堂里再次恢復(fù)了死寂。我不能坐以待斃。這個侯府里，
到處都是柳如眉的眼睛和爪牙。我需要一個幫手，一個能信任的人。
一個被我遺忘許久的名字，忽然從記憶深處浮現(xiàn)出來。青兒。我母親當(dāng)年的陪嫁丫鬟，
后來被我指給了府里的管事，生了孩子。母親去世后，她曾求我，想回到我身邊照顧我，
但我那時滿心都是顧長淵，覺得她礙眼，便拒絕了。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在浣衣局。我閉上眼，
開始盤算。就在這時，祠堂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
一個小丫鬟端著一碗清水和一塊冷硬的饅頭走了進來。她低著頭，不敢看我，
放下東西就要走。我瞥了一眼她的頭頂：【奉命行事，心有不忍?！坎皇菙橙恕?/p>
可也不是朋友。我正失望，眼角的余光卻瞥見門外走廊上，
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婦人正探頭探腦地朝里望。她很瘦，臉上帶著風(fēng)霜的痕跡，
但那雙眼睛里滿是焦急和擔(dān)憂。我集中精神看過去。一行字，
清晰地出現(xiàn)在她的頭頂：【小姐受苦了，我該如何是好？】是青兒！我的心猛地一跳，
機會來了！3我沒有立刻聲張，只是默默看著青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我知道，
她會再來的。接下來的兩天，我繼續(xù)裝瘋賣傻。送來的飯菜，我時而打翻，
時而對著空氣說話。送來的“安神湯”，我每次都趁人不備倒掉。那些婆子見我如此，
漸漸放松了警惕，只當(dāng)我是個徹底廢了的瘋女人。第三天夜里，風(fēng)很大，
祠堂的窗戶被吹得“吱呀”作響。一個瘦小的身影，借著夜色，悄悄溜了進來。是青兒。
她看到我蜷縮在冰冷的地上，頭發(fā)散亂，衣衫單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小姐……”她哽咽著，跪倒在我身邊，“是奴婢沒用，沒能護好您?！蔽易プ∷氖?，
她的手很粗糙，卻很溫暖。我看著她的頭頂，那行字還是：【小姐受苦了，我該如何是好？
】我壓低聲音，用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冷靜對她說：“青兒，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你聽我說。
”青兒愣住了，她沒想到我的神智如此清晰。“小姐，您……”“我沒瘋。”我打斷她，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我將柳如眉如何設(shè)計陷害我、如何用絕子湯想斷我根基的事情，簡明扼要地告訴了她。
當(dāng)然，我隱瞞了我能看到秘密的能力。青兒聽得臉色發(fā)白，氣得渾身發(fā)抖，“柳姨娘！
她……她簡直是蛇蝎心腸！”“所以，我需要你幫我。”我直視著她的眼睛，“青兒，
你還認(rèn)我這個小姐嗎？”青兒沒有絲毫猶豫，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小姐說的哪里話！
當(dāng)年夫人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這條命就是小姐的！只要小姐一句話，刀山火海，
奴婢都去！”我看著她頭頂?shù)淖?，在那一瞬間，從【擔(dān)憂】變成了【誓死效忠】。我賭對了。
我扶起她，“好，第一件事，我需要你想辦法聯(lián)系上我外祖家，定國公府。告訴他們，
我性命垂危?！蔽夷赣H是定國公府的嫡女，只是當(dāng)年為了嫁給還未襲爵的顧長淵，
與家里鬧翻了。但血濃于水，外祖父最疼我母親，不可能對我見死不救?！暗诙?，
”我頓了頓，“幫我查一個人，張大夫。我要知道他家里的所有情況，特別是他有什么把柄。
”一個被收買的大夫，就是柳如眉的軟肋。青兒重重地點頭，將我的話一一記下。就在這時，
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快走！”我急忙催促。青兒不敢耽擱，迅速隱入黑暗中。門被推開，
進來的竟是顧長淵的母親，侯府的老夫人。她由兩個丫鬟攙扶著，面色嚴(yán)肅。我立刻低下頭，
恢復(fù)了那副癡傻的模樣，嘴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老夫人站在我面前，久久不語。
我偷偷抬眼，看向她的頭頂。一行字讓我心頭一震：【此事有蹊蹺，需查明真相，
不能讓侯府基業(yè)毀于婦人之手?！克恍帕缑?！我的機會，比我想象中來得更快！
老夫人終于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玉薇，抬起頭來?！蔽颐Ｈ坏靥痤^，
眼神空洞地看著她。她嘆了口氣，揮揮手，讓身邊的丫鬟都退下。祠堂里只剩下我們兩人。
“我知道你沒瘋。”老夫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她頭頂?shù)淖譀]有變，
依舊是【尋求真相】。我該怎么辦？繼續(xù)裝下去，還是向她坦白？坦白，她會信嗎？
一個失了勢的媳婦，和一個正得寵的姨娘，她會選擇誰？不，不能賭。
我必須拿出讓她不得不信的證據(jù)。我看著她，眼淚忽然流了下來，卻癡癡地笑道：“母親，
你看，天上有好多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我寶寶的眼睛……”老夫人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她頭頂?shù)淖?，多了一行：【看來是真的傷心過度，魔怔了?！克帕宋业寞偛 ＿@樣也好。
一個瘋子說的話，或許在某些時候，比一個正常人更有分量?！皝砣耍崩戏蛉藫P聲道，
“把夫人帶回她的清秋院，好生照料著。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任何人探視。
”這是……要將我保護起來？4回到熟悉的清秋院，雖然依舊冷清，但比起祠堂，
已是天壤之別。老夫人派來的兩個婆子，看管的意味多于照顧，但至少，
柳如眉的人不敢再明目張膽地對我下手。我繼續(xù)扮演著我的瘋女人角色，時而清醒，
時而糊涂。這天下午，我正坐在院子里對著一棵海棠樹說話，青兒借著送浣洗衣物的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