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巖壁貼著后背,總算壓下些許眩暈。孟凡成癱在陰影里,像件被打碎的陶俑——每口呼吸都扯得肋間刺痛,左臂固定處的骨茬似在互相摩擦,頭上包扎的葉片邊緣仍在滲血,帶來陣陣虛弱。
汗水混著血污在臉上沖出泥痕,又被新的冷汗覆蓋。身上的闊葉“衣物”磨得擦傷處生疼,可他顧不上了——喉嚨干得像被砂紙磨過,吞咽時灼痛難忍,干渴像火焰般燒上來,比傷口更急迫。
沒有水,撐不過一天。
他在凹陷里掃了圈,只有巖石底部的潮濕苔蘚。艱難地伸出右手,刮下點苔蘚塞進嘴里,那點土腥味的濕意根本不夠,反而更勾得喉嚨發(fā)緊。
絕望悄悄漫上來。陌生星球、重傷、干渴…哪一樣都能致命。那筆巨債的陰影雖被生存危機壓著,卻像毒蛇般盤在意識深處——就算活下來,前路也難。
“樣本…”不甘的念頭又冒出來。他用右手在身上、石縫里摸索,動作扯得胸口劇痛,嗆得眼前發(fā)黑。還是什么都沒有。
“該死!到底掉哪了?”他咬牙。那是任務(wù)關(guān)鍵,是救命稻草!墜毀時毀了?還是…被人拿走了?想起自己醒來時一絲不掛,他心猛地一沉。
正亂想著,一陣強烈的惡心涌上來。他側(cè)頭干嘔,只吐出點酸澀膽汁和苔蘚渣。隨之而來的,是體內(nèi)深處的細微灼燒感,像微弱電流在血管里竄,帶著奇異的麻癢,還讓虛弱感更重了。
“輻射病?還是空氣有毒?”這過于“生機勃勃”的環(huán)境,對地球人或許是毒藥?
求生欲壓下雜念。脫水是最要命的,必須找水。
他小心探出頭。光線亮得不真實,帶著光暈;巨大的彩色植物在風(fēng)里沙沙響,遠處那株散發(fā)甜香的巨花在微微開合;金屬光怪鳥早沒了影。
目光落在幾十米外的低洼地——那里植被極茂,葉片上凝著晶瑩的水珠,在光下泛著七彩。
希望剛?cè)计?,又被不安壓下去。那片洼地太靜了,植被排列也透著詭異,直覺在瘋狂報警。
這時,眼角瞥見凹陷邊緣、他爬來的路上,有片異樣痕跡。
不是血。是攤粘稠的淡藍色液體,泛著微弱熒光。液體邊,幾株怪模怪樣的嫩芽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破土——生長速度遠超常理!
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就從那邊來的!
他猛地看向低洼地。剛才還靜的植被,此刻竟有了騷動。幾根帶暗紫色斑點的藤蔓,正從葉片下緩緩探出來,蜿蜒的方向,正是他藏身的凹陷,還有那灘淡藍色液體!
它們不是普通植物!在“嗅探”液體的能量!
危機感像冰水澆頭,干渴和疼痛瞬間被恐懼壓下。前有可疑水源(說不定是陷阱),后有被液體引來的詭異藤蔓!他這副身子,根本扛不住任何一方!
怎么辦?
他屏住呼吸,死死貼住巖壁,連疼都忘了。右手摸到塊棱角尖銳的碎石——這是他唯一的武器。
藤蔓越來越近,暗紫色斑點像活物般脈動,悉索聲細得像死神的低語。
就在他快絕望,想拼死沖去低洼地時,體內(nèi)的灼燒感突然變清晰。這次不只是麻癢,竟有絲細微的感知在延伸——能模糊“感覺”到藤蔓移動帶起的氣流,甚至“感覺”到那灘液體像磁石般的吸引力。
是幻覺?瀕死錯覺?還是這世界的空氣在改造他?
念頭剛過,就被眼前的危機砸散。藤蔓尖端已經(jīng)碰到淡藍色液體邊緣的泥土!
孟凡成攥緊碎石,指節(jié)發(fā)白?;钕氯サ挠诮^境里燒得熾烈,他死死盯著藤蔓,大腦在劇痛、干渴、恐懼和那絲詭異感知里瘋狂轉(zhuǎn),找著一線生機……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極細卻清晰的聲音,像直接響在他混亂的腦海里,帶著非人的冰冷和……好奇?
“痛…弱…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