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那青玉令牌并沒有應(yīng)聲而碎，反而是完好地彈了起來。
“滾開！”林頭頭看都不看那令牌一眼，推開身前的人，帶著倆女兒離去。
在林頭頭離開后場面即時陷入了混亂，為了搶奪令牌，大家相互咒罵著，相互推搡著；甚至有人被推倒在地，被人踩著而發(fā)出痛苦的慘叫聲和呼救聲。
“奉苗哥，怎么辦？”顧大?？粗@場面不禁有點害怕。
“這樣會出禍事的！”顧奉苗也沒想過大家會如此的瘋狂，緊張地想著辦法。
“有了，快去找鐵器或者銅器！”顧奉苗說完就跑一邊去。
顧大牛也跟著過去，來到堆放農(nóng)具的地方。
兩人都拿著一把寬大的鐵鏟回來，在人群邊沿奮力地敲打著。
“大家，不要爭了，沒用的?！?/p>
顧奉苗帶著顧大牛一邊敲擊鐵鏟，一邊驅(qū)散人群。
敲了幾十下終于分開了人群，然后人群又迅速地南北分立對峙著。
“三叔，李叔?！鳖櫡蠲鐏淼竭@兩位怒目圓睜的大漢旁邊，他們各自拿著令牌的一端，手背上青筋畢現(xiàn)。
“這令牌只有村長才能使用，你們又不是沒有看見，就算搶到了又能怎樣？”見這兩邊的壯漢均不相讓，顧奉苗出言勸說。
“管他，先拿到手，到時要林頭交出使用權(quán)就行?！?/p>
“我呸，你們南村的這群老弱婦幼也敢惦記我們北村的神物？要不是因為顧老年紀太大，我們連他手上令牌也搶了！”
“哈哈哈，我沒事，我沒事！”這時在南村的人群外面有人十分激動的大聲說，然后大聲質(zhì)問：“剛剛是哪個王八蛋推倒我，又踩我的？出來，出來單挑??！”
顧大牛正尷尬地站這人身邊，剛才他見這同村的張姓大叔被人抬一邊，像是昏迷了，又見他嘴角還有點血跡，就走過去看看他怎么樣了。
誰知道剛剛走到他身邊，這大叔就突然跳起來，嚇了顧大牛一跳。
這位大叔一雙手上下翻飛，把自己周身摸了個遍，發(fā)現(xiàn)沒有受傷后就開始罵人了。
這位大叔發(fā)現(xiàn)大家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紛紛轉(zhuǎn)過頭去，就滿腔怒火地走了過去，然后也加入到南北對峙之中。
顧奉苗退出了人群，來到顧大牛身邊，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
“奉苗哥，如果真的打起來，我們應(yīng)該不是北村的對手吧？”顧大牛低聲問。
“確實，他們村的壯年漢子多，真打起來我們很吃虧。”顧奉苗走到一邊坐下，又說：“所以，我們南村的令牌在爺爺手中才是最安全。”
“也對，族長是這里最年長的，只要還有點廉恥之心都不會搶他的東西。”顧大牛找了根還沒劈開的木頭坐下。
顧大牛的眼光喜歡亂飄，過了一會他留意到林頭頭正在走回來，而他的一對女兒竟向著自己這邊走來。
他知道這對北村村花姐妹眼中是看不見自己的，她們走來完全是因自己的族兄；自卑心作祟，就謊稱要回去幫忙照顧堂弟春生，離開了。
顧奉苗不以為意，直到聽到腳步聲他才發(fā)現(xiàn)林氏姐妹。
“你們怎么過來了？”顧奉苗笑著站起來。
“在里面就像坐牢一樣，很不舒服?！绷謰蓛阂参⑿χf，兩個淺淺的酒窩，甚是可愛。
“也是。”顧奉苗轉(zhuǎn)過身在柴堆里翻找，找到兩段比較粗的木頭，豎起來，讓林氏姐妹坐。
林嬌兒在靠近顧奉苗的木段上坐下，然而剛剛坐下就緊張地站了起來，因為她父親正在靠近那對峙的人群。
“你們在這等著，不要過去?！鳖櫡蠲缂泵Φ卣f完，就跑向人群。
“你們丟人要丟到什么時候？”
顧奉苗跑到一半，就聽見林頭頭大聲呵斥北村的一群壯漢。
“林頭，這令牌你要是收回去，我就松手。”顧家三叔說。
“對，林頭，我們只信你?！崩钚諠h子也說。
“既然你們信我，那還圍在這里干嘛？”林頭頭翹起雙手，并不去接令牌。
“可是我們信不過南村的人，如果他們愿意交出令牌和使用權(quán)，我們立馬回去?！崩钚諠h子說。
“我呸，你們北村除了林頭，還有誰值得讓人信的？”顧家三叔毫不示弱。
兩人的眼睛都是有多大瞪多大，額頭的皺褶都能夾死一頭牛，誰都不想弱了氣勢。
“林頭。”顧奉苗終于跑了過來。
“好小子，再過兩年要把我們都比下去了?！绷诸^頭笑著拍了拍顧奉苗寬厚的肩膀，眼里滿是欣慰——曾經(jīng)的模仿者，如今已經(jīng)具備了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林頭頭年輕時在外混江湖，學(xué)了一身硬功夫，在女兒出生后才回來安家的。
如今他已經(jīng)把一身武藝都傳授給了顧奉苗，按道上的規(guī)矩他們就是師徒關(guān)系，不過在鄉(xiāng)里卻不講究這些。
“替換的衣服都還沒有找出來?！鳖櫡蠲绮缓靡馑嫉匦α诵?，他現(xiàn)在還是光著膀子。
“這有什么，平常熱的時候，誰不是光著膀子的。”林頭頭哈哈大笑，又問：“你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嗎？”
“連林頭你也笑話我了?！鳖櫡蠲鐦O力地控制著自己的眼神，不要看向林嬌兒，說：“暫時還沒有想這方面的事情。”
“我知道顧老對你的期盼，但你也不要把自己束縛的太緊，先談個姑娘也是可以的?！绷诸^頭好像已經(jīng)忘記正在瞪眼的兩人，繼續(xù)說：“如果覺得南村的太熟悉，不好下手，可以多看看我們村，我們也有很多好姑娘的?！?/p>
“林頭你看這？”正在相互斗眼的兩人被林頭頭這么一晾，火氣一下去就下去了，氣氛陷入了尷尬；見林頭頭興致勃勃樣子，都不知道要跟顧奉苗聊到什么時候，趕緊出聲拉回他的注意力。
“拿來吧，丟人現(xiàn)眼。”林頭頭往前走兩步，拿過令牌，又轉(zhuǎn)身對顧奉苗說：“你先去陪陪嬌兒和媚兒，我們有時間再聊?！?/p>
林頭頭在外混過，也算是見過世面，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保不住這令牌；也知道不能真的交給其他村民，否則定會早早內(nèi)訌。
“對啦，剛才你們?nèi)ツ睦锪?？”顧奉苗回到林嬌兒身邊問?/p>
“我和妹妹想去解手，但他們不讓我們一起去，可媚兒又不敢一個人去。所以阿爹就跟他們吵起來了?！绷謰蓛嚎粗櫡蠲绲碾p眼說。
“原來是這樣?！鳖櫡蠲缯f完就看向人群，不再說話。
“奉苗哥，為什么在過去一年里，你一直躲著我？”沉默了好一會之后，林嬌兒才問。
“到了秋天，我也跟你同歲了，你什么時候娶我過門？”又沉默了一會，林嬌兒繼續(xù)問。
“我不是說過了嗎？小時候的話不做準?！鳖櫡蠲鐩]敢回頭看林嬌兒。
“你敢看著我說這話嗎？”林嬌兒走到顧奉苗身前。
“就是你把頭埋地里，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币婎櫡蠲绲拖骂^，林嬌兒聲音里稍帶怒氣，繼續(xù)說：“你無非是發(fā)現(xiàn)幾個堂弟也喜歡我和媚兒，就想把我讓出去，對不對？”
“你看看他們現(xiàn)在有誰還當你是大哥的？你那幾個好弟弟是什么貨色，你還不清楚嗎？”
“就是幾個癩蛤蟆，特別是那個顧大牛，沒爹沒娘的，自己還沒有本事?！绷謰蓛涸秸f越生氣。
“不許你這樣說他們！”顧奉苗終于抬起頭來，可是眼中的不滿在看見林嬌兒白皙的面容時瞬間就消失。
“誰不知道，你們顧家這一代除了你，其余的全是廢物？要不是看在你份上，我會給他們好臉色看？”林嬌兒氣在心頭，寸步不讓。
“我知道了，你罵過大牛是不是？所以剛才他才會特意走開的?！鳖櫡蠲缤蝗幌肫鹆舜掖译x開的堂弟。
“沒有，我們從來就沒有搭理過他?！绷謰蓛合乱庾R地回答。
“你……”顧奉苗轉(zhuǎn)身就想去找顧大牛。
“顧奉苗，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非你不嫁；你要么娶我，要么害我一輩子！”林嬌兒指著顧奉苗后背憤怒地說。
顧奉苗停下來腳步，深呼吸兩下，繼續(xù)離開。
“顧奉苗！”
然而，顧奉苗再也沒有停下腳步。
遠處人群聽不見這邊的話，但其中不少年輕人的眼睛一直盯著林嬌兒和顧奉苗，他們的心情緊隨林嬌兒的動作而變化；從開始的緊張與憤怒，最后變成了竊喜。
顧奉苗被林嬌兒這樣一鬧，心情更加沉悶；他當然知道顧小果他們是怎么樣的人，不愛動腦子，也不愛干活，可是被人當面點破心里總歸不好受。
但對于顧大牛，顧奉苗卻是有不同的看法；他覺得這位堂弟非常善于動腦子，這方面很像自己爺爺。
找了一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顧大牛，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奉苗哥！”
正當顧奉苗想回去請教爺爺?shù)臅r候，就聽見顧大牛的聲音從西邊傳來。
“你跑哪里去了，正想找你?！?/p>
“山上的東西不是都被吹飛了嗎？剛剛我就去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陣法外面堆滿了連根拔起的樹木，用來建房子就省力了?！?/p>
“這樣好。”顧奉苗臉色一喜，可是隨后就喪氣地說：“可是現(xiàn)在大家都沒心思重建家園?！?/p>
“對了，你知道我們還有多少糧食嗎？”顧大牛突然問。
“怎么突然問這？”
“因為這陣法在外面看依舊是乳白色的，那么大的一個罩子，遠遠就能看見。所以我們這的異樣可能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了?！鳖櫞笈？焖俚卣f。
“我們這里被發(fā)現(xiàn)是遲早的事情啊?！?/p>
“不是的，我是怕消息還沒傳到那些仙門里，我們這里就被壞人圍困了?！?/p>
“對，必須有人去國都散布消息，讓盡可能多的仙門知道，我們才能得到更多的東西?！?/p>
“奉苗哥，要不我去國都吧，反正我不可能有仙緣的。”
“不是哥不讓你，而是就你這小身板，出去了還未必回得來?！鳖櫡蠲缯f完就展示自己強壯的臂彎。
“可是……”
“怎么，大哥的話都不聽了？就這樣決定了?！鳖櫡蠲绱驍嗔祟櫞笈５脑?，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直接就跑向兩位村長。
顧奉苗轉(zhuǎn)述了顧大牛的發(fā)現(xiàn)和擔憂，也直接說了自己的決定。
“奉苗，你要是外出，可要是仙師們先到了，那我們家怎么辦？”說話的是顧奉苗的母親張氏。
“娘，能得到仙緣的人，萬中無一，我們這里才多少人？我們能換一點財富，找一個新的地方安家就好了?！鳖櫡蠲缈吹瞄_。
“我也聽過一些傳聞，得了仙緣的人也未必就能一帆風(fēng)順的。所以，奉苗你看得開的話，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绷诸^頭支持顧奉苗的想法。
“爺爺，你的認為呢？”顧奉苗走近一步問。
“去吧，還可以增加一下見聞?！鳖櫪洗彘L不假思索地說。
“老爺子?！币呀?jīng)回到父親身邊的林嬌兒卻是急了，她站起來，一手拉著顧奉苗的手腕才說：“不能讓奉苗哥去，他是這里最優(yōu)秀的，有仙緣的話，一定是他的?！?/p>
林嬌兒說完還不忘側(cè)頭，用刀一樣的眼神剮了一下站一旁的顧大牛。
這一眼，讓他只敢低頭看著地面。
“嬌兒，你還沒看出來嗎？”顧奉苗想推開林嬌兒的纖纖玉手，可是輕輕推了一下，推不開，又不敢用力，就繼續(xù)說：“大牛才是我們家的希望，因為他的腦袋最好使。”
顧奉苗的話讓顧老爺子陷入思索，像是在翻查關(guān)于顧大牛的記憶。
“顧大牛！”林嬌兒放開顧奉苗，雙手叉腰地站到顧大牛面前，厲聲問：“你是故意支開奉苗哥的是不是？”
這嬌呵聲讓帳篷外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的，使得大家紛紛停止了竊竊私語，開始凝神靜聽，甚至有人想靠近帳篷去聽。
“奉苗哥，你走開。我今天非要罵死他不可！”
“顧大牛，你以為低著頭不說話，我就猜不到你的壞心思？”
“你就是怕爭不過我奉苗哥，才故意使壞，要支開他?！?/p>
“想不到你是這樣黑……”
這憤怒但動聽的聲音戛然而止，應(yīng)該是誰捂著了她的小嘴。
誰都想不到美麗而溫柔林家長女，竟有如此強勢的一面。
不過這也擊碎了很多少年心中的那份希冀，因為林嬌兒的這番話就是在公開說，顧奉苗是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