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吼聲如同驚雷，瞬間炸開了虎頭山祭壇上凝固的空氣。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那個正用一雙“慈悲”的巨眼審視我的“虎頭山大王”。
它的巨型身軀在原地頓了頓，身上那層帶著血腥氣的妖氣竟然微微晃了一下。我看到它那雙原本被系統(tǒng)標(biāo)注為“偽裝”的兇惡獸瞳里，閃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屬于人類的錯愕，接著，便是被激怒的陰鷙。
【真相觀測系統(tǒng)提示：目標(biāo)諦聽情緒波動劇烈，偽裝等級下降5%?！?/p>
下降5%？這狗東西居然還有偽裝等級！果然是戲精本精！
“凡人村姑，你說什么？！”那“大王”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浪掀起一陣腥風(fēng)，吹得我的頭發(fā)狂舞，臉頰生疼。它龐大的身軀前傾，一股無形的威壓鋪天蓋地而來，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然而，憤怒讓我忘記了恐懼，我反而更進(jìn)一步，脖子因為用力而青筋暴起。
“我說你是走狗！你不是什么大王，你分明是地藏王菩薩座下的諦聽！”我指著它巨大的腦袋，聲嘶力竭地喊道，每個字都像帶血的釘子，要扎進(jìn)它的皮肉里?！澳愀揪筒怀匀耍阒皇欠蠲輵?，演一場‘妖魔作祟，佛門降臨’的戲碼，好收割這些無辜村民的信仰和功德！”
話音落下，祭壇四周的村民們像是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他們臉上的麻木和恐懼瞬間被更深的疑惑和震驚取代。竊竊私語聲開始在人群中蔓延，但很快又被“大王”的又一聲怒吼蓋過。
“胡言亂語！本王乃是虎頭山之主，豈容你這區(qū)區(qū)凡人污蔑！”“大王”的巨爪猛地砸向地面，“轟”的一聲，泥土飛濺，地面龜裂。它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里面除了憤怒，還有一絲被戳穿秘密的慌亂。
【真相觀測系統(tǒng)提示：目標(biāo)諦聽情緒失控邊緣，偽裝等級下降10%?！?/p>
“失控？慌了是吧？”我冷笑一聲，盡管雙腿還在打顫，但嘴上卻絲毫不讓?！叭裟闶钦嫜?，早就將我一口吞了，何必與我廢話？”我環(huán)顧四周，目光掃過那些村民?！澳銈兛纯?！它在演戲！它在等什么？它在等你們哭著喊著求佛祖來救，它在等佛門的人過來‘降妖伏魔’，然后把你們當(dāng)作待宰的羔羊！”
“住口！”諦聽徹底暴怒了，巨大的身軀猛地朝我撲來，帶起的狂風(fēng)吹得我衣衫獵獵作響。我?guī)缀跄苈劦剿谥心枪筛嗟男葰?。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但這次，我沒有絕望，反而有種“老娘跟你拼了”的豁出去的癲狂。
就在那巨爪即將拍下的一瞬，遠(yuǎn)處天邊突然傳來一聲清越的佛號，一道金光劃破陰沉的云層，直奔虎頭山而來。
“阿彌陀佛，妖孽休得猖狂！”
金光中，蓮花座上，一位身披袈裟、面容慈悲的菩薩緩緩降臨，正是南海觀世音！
村民們見到菩薩駕臨，瞬間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激動得涕泗橫流?！捌兴_顯靈了！菩薩救命??！”哭喊聲震天。
我看著觀世音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胃里又是一陣翻騰。真是演得一出好戲！來得可真及時！
【真相觀測系統(tǒng)提示：觀世音菩薩已出現(xiàn)。系統(tǒng)檢測到佛門功德體系正在激活?！?/p>
【任務(wù)更新：揭露觀世音菩薩此行“降妖”的真實目的?！?/p>
【目標(biāo)：觀世音菩薩?！?/p>
【任務(wù)描述：她此行并非真心為民除害，實為配合諦聽完成“篩選信仰”之局，并為西方取經(jīng)之路提前鋪墊，收割凡人感恩之功德，鞏固佛門在凡間的聲望?！?/p>
好家伙！果然是沆瀣一氣！
觀世音菩薩雙目微垂，圣潔的光輝籠罩了整個山頭。她先是看了一眼被我指著鼻子罵的諦聽，眼神中沒有任何責(zé)備，反而隱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默契。接著，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鎖定，靈魂深處都被看透。
“凡人，你為何口出狂言，污蔑神佛？”觀世音的聲音清冷而威嚴(yán)，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判意味。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胸中翻滾的怒火。這可是觀世音，不是諦聽那只演戲的狗腿子，是真正的上位者。但我既然已經(jīng)開口，就沒有退縮的余地。
“我并非污蔑，我只是說出了真相！”我仰起頭，直視著觀世音，盡管那雙眼睛里蘊含著足以壓垮凡人的神光，我卻硬是沒讓自己的目光有絲毫閃避?！捌兴_，您當(dāng)真不知這‘虎頭山大王’的真實身份嗎？您當(dāng)真不知，它不過是地藏王座下的諦聽，奉命在此演戲，收割信仰，篩選凡人？”
我的話如同鋒利的刀刃，瞬間在人群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剛才還對菩薩頂禮膜拜的村民們，此刻都愣住了，眼神在我與菩薩之間來回游移，帶著疑惑、恐懼，以及一絲絲被背叛的痛苦。
觀世音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她的目光變得冰冷，眉宇間隱隱透出一股殺意。
“大膽凡人！竟敢妄議天機，擾亂凡心！此乃大不敬！”觀世音的聲音陡然提高，伴隨著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直接沖向我的識海。我感覺腦袋像是被巨錘狠狠砸了一下，耳鳴眼花，身體搖搖欲墜。
“天機？這叫天機嗎？這分明是彌天大謊，是佛門為了自身利益，將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騙局！”我咬緊牙關(guān)，舌尖抵住上顎，拼命讓自己保持清醒。身體上的痛苦，反而讓我的意志更加堅定。
【真相觀測系統(tǒng)提示：宿主意志力增強，獲得臨時抗壓能力?！?/p>
“呵，狗系統(tǒng)，關(guān)鍵時刻倒還挺有用?！蔽以谛睦锢湫?。
“放肆！再敢胡言，休怪本座不客氣！”觀世音身上散發(fā)出更加耀眼的佛光，周圍的空氣都開始凝固，仿佛要將我直接壓成齏粉。
這時，諦聽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顫抖：“菩薩，這凡人已然被妖邪附體，心智迷亂，恐怕需菩薩大發(fā)慈悲，將其凈化，以免擾亂世間清凈?！?/p>
我聞言，差點氣笑了。凈化？凈化就是抹除我這個知道真相的人吧！
“凈化我？”我艱難地站穩(wěn)身子，看向諦聽，又看向觀世音?！澳銈兎痖T最喜歡說的，不就是‘我佛慈悲’嗎？現(xiàn)在真相被揭露，就要殺人滅口？這就是你們的慈悲？”
我轉(zhuǎn)向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撕心裂肺地喊道：“你們還看不清嗎？它們所謂的‘慈悲’，不過是對聽話的奴隸施舍的憐憫！對不聽話，敢揭穿謊言的人，它們只會露出獠牙，將你徹底毀滅！”
“他們不是慈悲！他們是吸血鬼！”
我的話，像一道道利刃，狠狠刺入那些村民麻木的心。他們的臉上，恐懼、疑惑、憤怒、絕望，各種復(fù)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幾個年輕的村民，眼中開始閃爍出不安的光芒，他們抬起頭，看向觀世音的眼神，不再是純粹的虔誠，而是充滿了審視和猜疑。
觀世音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她沒有再說話，而是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朝下，一股浩瀚無匹的佛力開始凝聚。我知道，她要動手了，她要將我這個“擾亂凡心”的“妖孽”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等等！”一個顫抖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老村長，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渾濁的淚眼看著觀世音，又看看我。
“菩薩……青兒她……她說的，是真的嗎？”老村長顫巍巍地問，聲音中帶著凡人面對神靈的卑微，卻又夾雜著一絲無法抑制的痛苦和懷疑。
觀世音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看向老村長，眼神中的殺意收斂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那種慣常的“慈悲”面具。但系統(tǒng)卻告訴我，她的情緒正在劇烈波動。
【真相觀測系統(tǒng)提示：觀世音菩薩對凡人懷疑信仰的容忍度已降至警戒線?！?/p>
“凡人，莫要被妖言蠱惑。這世間自有因果輪回，這女娃心智已失，本座不過是替天行道，助其解脫?！庇^世音的聲音再次變得平靜，但那平靜中卻蘊含著更深層的冰冷和殺意。
“解脫？好一個解脫！”我忍不住嗤笑一聲，強忍著腦海中傳來的陣陣眩暈，看向老村長和其他村民?！澳銈兿胂耄@虎頭山的大王，幾十年來，是不是每年都來吃人？每次吃人前，是不是都會有‘仙跡’顯現(xiàn)，讓你們?nèi)デ蠓?？然后，是不是總有‘好心’的僧人或者仙家路過，‘降服’了那大王，得了你們的感恩戴德？”
我指著諦聽巨大的身體：“可是它又在哪里？它每次都被降服了，可每年它又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這難道不是演戲嗎？它根本就沒被降服，它只是換了個地方，等下次再出來嚇唬你們！”
這些話，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村民們之前麻木的眼神，此刻徹底被點亮。恐懼漸漸被更深的憤怒取代。他們開始騷動，低聲議論，不再是單純的求饒，而是帶著質(zhì)疑的目光看向觀世音。
觀世音的眼神變得極為危險，她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而我只是回以輕蔑的笑容。
“孽障！竟敢如此蠱惑人心！”觀世音厲喝一聲，這一次，她沒有再給任何人機會，掌心佛光驟然爆發(fā)，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直接向我轟來！
我已經(jīng)做好了死亡的準(zhǔn)備。然而，就在那金光即將吞噬我的瞬間，腦海中“?！钡囊宦?，系統(tǒng)再次跳出新的提示。
【突發(fā)任務(wù)：激發(fā)凡人反抗之心，阻止觀世音菩薩施展“凈化”?！?/p>
【任務(wù)獎勵：凡人信仰之力轉(zhuǎn)化，獲得臨時庇護(hù)?！?/p>
“反抗之心？”我愣了一下。
“菩薩！不要?。 ?/p>
“難道青兒說的是真的？”
“我們被騙了！”
突然，祭壇下方的村民們，竟然爆發(fā)出了此起彼伏的怒吼。他們雖然跪著，但眼神卻不再是卑微，而是憤怒。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甚至站了起來，雖然手中沒有武器，但那股被欺騙后的怒氣，卻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燒。
他們的怒吼和質(zhì)疑，竟然讓觀世音那道轟向我的金光，微微顫抖了一下！
一股奇異的力量，從這些村民身上涌出，如同涓涓細(xì)流匯入大海，瞬間沖入了我的身體。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力量，我的身體不再那么虛弱，腦海中的眩暈感也減弱了。
【凡人信仰之力已開始轉(zhuǎn)化，獲得臨時庇護(hù)（持續(xù)時間：30秒）?！?/p>
“原來如此！這就是信仰之力！”我心頭狂跳。我明白了，這些凡人雖然渺小，但他們的集體憤怒和質(zhì)疑，卻能形成一種對抗神靈的力量！
“你們看清楚了嗎？！”我再次對著村民們大喊，聲音比之前更加洪亮，帶著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威嚴(yán)?！斑@就是他們的真面目！你們的苦難，他們的功德！你們的生命，他們的道具！你們還愿意繼續(xù)被蒙蔽嗎？！”
“我們不愿！”
“還我們清白！”
“還我們孩子！”
無數(shù)的凡人憤怒咆哮著，他們的聲音，竟然與觀世音那強大的佛光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抗！
觀世音的臉色變得鐵青，她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凡人村姑，竟然能煽動凡人，讓她的佛光都受到了影響。這簡直是對佛門最大的褻瀆和挑釁！
“不自量力！”觀世音怒喝一聲，佛光再次增強，這一次，她勢必要將我徹底抹除。
但我的心卻在此刻出奇的平靜。我知道，我爭取到了時間，也點燃了火種。我沒有能力對抗神佛，但這些凡人有。
“系統(tǒng)，我該怎么辦？”我緊急在心里問道。
【任務(wù)完成，獲得臨時庇護(hù)。宿主可利用庇護(hù)時間，進(jìn)一步揭露真相，或?qū)で竺撋碇??！?/p>
“脫身？”我環(huán)顧四周，觀世音和諦聽都把我視為眼中釘，他們是不可能放過我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制造更大的混亂！
“你們佛門號稱慈悲，卻眼睜睜看著諦聽食人！你們號稱普度眾生，卻將凡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我指向觀世音，目光如同利劍?！坝^世音！你敢說，你南海的紫竹林里，沒有圈養(yǎng)著為西行取經(jīng)人準(zhǔn)備的‘妖精’嗎？！你敢說，你沒有利用凡人的生死劫難，來為你們的‘功德’鋪路嗎？！”
這話一出，觀世音的眼中終于閃過一絲真正的震驚。她的表情管理徹底崩塌了。
“你……你怎么會知道？！”
她的聲音雖然極力壓低，但那瞬間的失態(tài)，卻被我捕捉得清清楚楚。而系統(tǒng)，再次發(fā)出了提示：
【真相觀測系統(tǒng)提示：觀世音菩薩因被揭露核心秘密，心境大亂，法力波動異常?！?/p>
【系統(tǒng)檢測到觀世音菩薩與地藏王菩薩的因果線產(chǎn)生劇烈震蕩！】
原來如此！紫竹林的“妖精”就是她的秘密！我隨意一詐，竟然真的戳到了她的痛處！
“我怎么會知道？因為這世間，就沒有你們神佛能夠完全遮蔽的真相！”我大聲說道，盡管臨時庇護(hù)時間已經(jīng)所剩無幾，我的身體再次開始疼痛，但我知道，我已經(jīng)贏得了這一回合！
“總有一天，凡人會徹底看清你們的真面目！”我指著觀世音，又指著那頭還在發(fā)懵的諦聽，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一句振聾發(fā)聵的話：
“你們，都將接受凡人的審判！”
話音剛落，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強烈的脫力感瞬間襲來，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耳邊，是觀世音氣急敗壞的怒吼，是諦聽?wèi)嵟呐叵约?，村民們愈發(fā)激烈的、帶著希望和憤怒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