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回林家的第一天,假千金林薇薇紅著眼眶對我說:「姐姐,這十八年的人生,
我終于可以還給你了。」全家人都心疼地圍著她,警告我別妄想搶走她的東西。
我低頭藏起手腕那圈與她一摸一樣的紅色胎記,笑了。他們不知道,林家領養(yǎng)她,
不是因為她幸運,而是因為她和我一樣,都是林家為鎮(zhèn)壓詛咒而選中的「雙生祭品」。
十八年輪回已至,他們很快就要跪下來,求我這個人憎狗厭的真千金,
去替他們的心肝寶貝……死。1 雨夜歸家飛機落地時,京市正下著瓢潑大雨。
黑色的加長林肯穿過雨幕,駛?cè)肽瞧瑐髡f中的頂級富人區(qū)——半山楓林。我,蘇念,或者說,
林念,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一件舊T恤,抱著一個簡單的行李包,走下了車。
雨水瞬間打濕了我的頭發(fā)和肩膀,冰冷黏膩。司機撐著傘,卻更多地遮著剛下車的,
穿著香奈兒套裝的貴婦——我的生母,柳如玉。她蹙著精致的眉,
看了眼我腳上沾了泥的帆布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嫌惡,
語氣卻盡量溫和:“快進去吧,別淋濕了。薇薇身體弱,可不能感冒了?!鼻?,
甚至還沒進門,關懷的第一句,還是給了那個占據(jù)了我身份十八年的人。我低頭,
扯出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跟在她身后,踏進了那棟燈火輝煌得像宮殿一樣的別墅。玄關處,
價值不菲的水晶燈傾瀉下璀璨的光芒,照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幾乎能映出人影。
一家人幾乎都到齊了。我的生父,林國棟,穿著剪裁得體的家居服,坐在沙發(fā)上,面容威嚴,
打量我的眼神像在評估一件不甚滿意的商品。我的哥哥,林浩軒,靠在樓梯扶手上,
雙手插兜,眉眼間是全然的冷漠與不耐煩,仿佛我的到來打擾了他們的清凈。
而眾星捧月的中心,是那個穿著白色蕾絲連衣裙,肌膚白皙,
眼睛像小鹿一樣純凈又帶著怯意的女孩——林薇薇,曾經(jīng)的假千金。她看到我,
立刻走上前來,眼眶說紅就紅,聲音柔軟又帶著哽咽:“你就是姐姐吧?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都是我,占了你的人生這么多年……”她伸出手,似乎想拉我,
又怯怯地收回,眼淚恰到好處地滾落:“這十八年的人生,我……我如今終于可以還給你了。
”好一招以退為進。果然,我那位哥哥林浩軒一個箭步?jīng)_上來,心疼地把林薇薇護在身后,
對著我怒目而視:“林念!你擺這副死人樣子給誰看?薇薇也是受害者!她身體不好,
你別嚇著她!”母親柳如玉也趕緊上前摟住林薇薇,輕聲細語地安慰:“傻孩子,
胡說什么呢?你就是媽媽的女兒,什么還不還的?沒人能搶走你的東西?!闭f完,
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父親林國棟清了清嗓子,打著圓場,語氣卻不容置疑:“好了,
既然回來了,以后就是一家人。念念,你以前的生活條件差,很多規(guī)矩不懂,多跟薇薇學學。
薇薇有的,也不會短了你。但要記住,安分守己,不要起不該有的心思。”看,多有趣。
他們找回了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沒有失而復得的喜悅,沒有愧疚補償?shù)臏嘏?/p>
有的只是戒備、警告和施舍。仿佛我不是歸來,而是入侵。我自始至終沒說話,
目光淡淡地掃過林薇薇那張我見猶憐的臉,最后,落在她纖細手腕上。
那里系著一條精致的銀色手鏈,但隱約可見,手鏈下方,有一小圈紅色的印記,
像一簇小小的火焰。我的指尖,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手腕的相同位置。那里,
有一模一樣的一圈紅色胎記。無人察覺。我抬起頭,迎上他們各異的目光,
露出了回到這個家后的第一個微笑,輕聲說:“好的,我知道了。”聲音平靜無波。
林薇薇似乎被我的平靜噎了一下,眼淚都忘了掉。林浩軒則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越發(fā)覺得我城府深沉,眼神更冷了。我被傭人張媽帶到了三樓盡頭的一個房間。房間不小,
布置也奢華,但比起樓下林薇薇那間通透華麗、帶著巨大陽臺和衣帽間的臥室,
這里顯然更像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客房,冷清,沒有多少生活氣息。窗外,依舊大雨滂沱,
敲打著玻璃,發(fā)出沉悶的聲響。張媽語氣平淡,帶著疏離:“大小姐,這就是您的房間了。
夫人說您先休息,晚飯時間會叫您?!蔽尹c點頭:“謝謝?!睆垕岆x開后,我關上門,
走到窗邊。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窗外花園里的景致變得模糊扭曲。
我的指尖輕輕劃過冰冷的玻璃,感受著那下面幾乎要破窗而入的陰寒之氣。這個家,
從里到外,都透著一股不正常的氣息。奢華之下,是另一種難以言說的冰冷和窒息。晚飯時,
氣氛依舊詭異。長桌擺滿了精致的菜肴,但幾乎大半都是林薇薇愛吃的口味,清淡,滋補。
她小口吃著,時不時輕聲咳嗽幾聲,引得全家關切注目。柳如玉不斷給她布菜:“薇薇,
多吃點,你最近氣色又不好了。”林國棟也放緩了語氣:“是啊,醫(yī)生開的補藥要按時吃。
”林浩軒甚至親自給她盛了一碗湯。我像個透明的局外人,沉默地吃著眼前的飯食,
味同嚼蠟?!敖憬?,你嘗嘗這個,這是家里廚師最拿手的。
”林薇薇忽然主動用公筷給我夾了一塊魚肉,笑容溫婉。然而,就在筷子遞過來的瞬間,
她的手幾不可查地一抖,那塊魚肉“啪嗒”一下掉在了我干凈的衣服上,留下油膩的污漬。
“?。Σ黄饘Σ黄?!”林薇薇驚慌失措地站起來,拿起餐巾就要給我擦,眼睛瞬間又紅了,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別生氣……”“林念!薇薇好心給你夾菜,你躲什么?!
”林浩軒猛地放下筷子,聲音怒沉。柳如玉也皺起眉:“念念,一點小事,別大驚小怪。
”我看著衣服上的污漬,又看看表演得情真意切的林薇薇,以及無條件護著她的家人。
“我沒躲。”我平靜地開口,拿起紙巾慢慢擦拭,“是她自己沒拿穩(wěn)。”“你!
”林浩軒氣得額頭青筋跳起?!皦蛄耍 绷謬鴹澋秃纫宦?,打斷這場鬧劇,“吃飯!念念,
你妹妹身體不好,讓著她點?!笨矗@就是邏輯。她手抖,是因為我該死地存在于飯桌上,
驚嚇到了她。我垂下眼睫,繼續(xù)吃飯。只是沒人看到,我垂在桌下的手,指尖微微收緊。
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就在剛才魚肉掉落的瞬間,我清晰地感受到,
一股若有似無的黑氣,從林薇薇身上一閃而過,纏繞著她,帶著一種腐朽的甜膩氣息。
那不是活人該有的氣息。晚飯后,我借口透氣,回到了三樓房間。深夜,別墅徹底安靜下來,
只有雨聲未停。我悄無聲息地走出房間,如同幽靈般在這巨大的宅子里穿梭。
某種直覺牽引著我,走向西翼一處偏僻的樓梯。這樓梯通往樓下,卻并非通往客廳或廚房,
而是向著更深處延伸。越往下走,空氣中的寒意越重,燈光也越發(fā)昏暗。最終,
我在一扇不起眼的、厚重的橡木門前停住。門上了鎖,但那鎖孔樣式古老。我摸了摸發(fā)梢,
取下一枚纖細的發(fā)卡,掰直,輕輕探入鎖孔。幾聲細微的“咔噠”聲后,鎖開了。推開門,
一股混合著灰塵和陳舊氣息的冷風撲面而來,里面是一片漆黑。我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光柱劃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這是一個家族祠堂。
正中間層層疊疊擺放著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莊嚴肅穆。但詭異的是,所有牌位的前方,
并非供奉著香爐祭品,而是并排放著兩個栩栩如生的木質(zhì)人偶!人偶一男一女,
穿著紅色的古老服飾,臉上涂著鮮紅的腮紅,嘴角咧開巨大的笑容,在手機冷白的光線下,
那笑容顯得無比詭異陰森。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光柱緩緩移動。然后,我看到了。
在密密麻麻的牌位最上方,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年代久遠的畫像。
畫像上是一個穿著明清時期服飾的男人,面容模糊,
但一雙眼睛卻描繪得極其傳神——充滿了貪婪、惡毒和一種瘋狂的占有欲。他的目光,
正死死地“盯”著下方的那對木偶!而在供桌上,
攤開放著一本邊緣破損、紙頁泛黃的線裝古書。我的手電光落在那一頁上。
上面是豎排的繁體字,還有詭異的插圖。
文字記載著一個血腥而古老的契約——**“雙生獻祭,偷天換日,以陰養(yǎng)宅,
富貴綿延”**。插圖則畫著兩個手腕有火焰胎記的女嬰,被放在祭壇上,
一個身上連接著線條,引向家族的繁華宅邸,另一個則被黑色的、觸手般的線條纏繞,
拖向無盡的深淵。我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jié)。
雖然早已從那個臨終前告訴我真相的老乞丐口中知曉一二,但親眼看到這邪異的契約,
沖擊依舊巨大。十八年前,林家生意瀕臨破產(chǎn),祖宅不寧,屢出怪事。
請來的高人布下了這個邪陣。需要一對生辰八字極陰的雙生女嬰作為祭品,一個為“明祭”,
享受十八年虛假的富貴,滋養(yǎng)家族氣運;一個為“暗祭”,被拋棄在貧賤苦難中,
吸收家族所有的災厄詛咒。十八年輪回期滿,“明祭”和“暗祭”必須互換命運。
“明祭”將代替家族,承受所有被“暗祭”吸收凝聚的災厄反噬,痛苦而死。
而“暗祭”則需回歸,繼續(xù)作為新的“明祭”,用血肉魂魄延續(xù)家族的富貴。
直到下一代雙生祭品被找到……林薇薇,就是那個被選中的“明祭”。而我,蘇念,
才是那個從出生就被拋棄,在貧民窟掙扎求生,
替他們林家承受了十八年災厄折磨的“暗祭”!他們?nèi)缃裾椅襾恚皇且驗槔⒕危?/p>
不是因為親情。只是因為,十八年期限要到了。林薇薇手腕上的胎記顏色開始變深,
她近期莫名的體弱多病,都是反噬開始的征兆。他們需要我回來,不是為了認祖歸宗。
是為了讓我這個真正的、吸收了所有詛咒的祭品,回來替換他們嬌養(yǎng)了十八年的“明祭”,
替她去死!手電的光柱微微顫抖。我死死盯著那本古書,盯著那對詭異的木偶,
盯著畫像上那個貪婪的祖先。冰冷的憤怒和巨大的諷刺,像毒藤一樣纏繞住我的心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第二天清晨,雨停了,但天色依舊陰沉。早餐桌上,
林薇薇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乎不見血色,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仿佛一夜未睡。
她拿著勺子的手都在微微發(fā)抖。柳如玉擔憂極了:“薇薇,是不是又沒睡好?
要不要再讓陳醫(yī)生來看看?”林薇薇柔弱地搖搖頭:“媽,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