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蠢的事，就是相信總裁會娶你。”我捏著那張薄薄的驗孕棒，
兩條紅杠刺得眼睛疼。手機屏幕還亮著，是傅承澤他媽，
傅氏集團的董事長夫人沈玉蘭發(fā)來的信息?！耙话偃f，打掉。別妄想用孩子綁住承澤。
”“你這種出身的女人，只配拿錢走人。”“明天下午三點，市婦產(chǎn)醫(yī)院，見不到你，
后果自負。”冰涼的字，像刀子。心口那點剛冒頭的、對傅承澤最后一絲可笑的期待，
徹底死透了。三個月前，他抱著我說：“晚晚，給我生個孩子吧?！?現(xiàn)在，
是他媽替他遞來冰冷的刀。一百萬？買我孩子的命？我姓石，單名一個晚字。石晚。
石頭縫里掙扎著活下來的小草，總比別人晚一步看到光。但這一次，我不想再晚了。
第二天下午，市婦產(chǎn)醫(yī)院VIP通道?？諝饫锵舅奈兜篮苤亍Ｉ蛴裉m一身高定套裝，
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只有刻薄。她身后站著兩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像兩堵墻。“還算識相。
” 她丟過來一張卡，“密碼六個零。進去吧，醫(yī)生等著了。”我彎腰，撿起那張卡。很輕，
很燙手?！案捣蛉?，” 我抬頭，聲音很平，“錢，我收了。
”沈玉蘭眼底劃過一絲輕蔑的得意?！暗⒆?，” 我把卡揣進兜里，看著她瞬間僵住的臉，
“我不打?！薄澳阏f什么？”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我說，” 我重復，字字清晰，
“您的錢，我收了。就當是傅承澤給我的青春損失費。至于這孩子，
” 我摸了摸還很平坦的小腹，“是我的。跟你們傅家，沒關系了。”“石晚！你敢耍我？！
” 沈玉蘭那張優(yōu)雅的面具終于裂開，露出猙獰?！敖o我把她拖進去！今天這孩子，
必須弄掉！”兩個保鏢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鉗住我的胳膊。力道很大，骨頭生疼?！胺砰_我！
” 我掙扎。周圍的人投來異樣的目光，但沒人敢上前。沈玉蘭在這座城市，有這個威勢。
“由不得你！下賤胚子，也配生傅家的種？做夢！” 沈玉蘭的聲音又尖又利，
像指甲刮過玻璃。我被強行拖向手術室的方向。冰冷的絕望涌上來。力量懸殊太大。
就在這時，一聲厲喝響起：“住手！”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女醫(yī)生快步走過來，
胸牌上寫著“林醫(yī)生”。她身后還跟著兩個高大的男護工?！案墒裁?！這里是醫(yī)院！沈董，
您再這樣擾亂秩序，我叫保安了！” 林醫(yī)生聲音不大，但很有力。她擋在我面前，
眼神銳利地看著沈玉蘭。沈玉蘭臉色鐵青：“林醫(yī)生，這是我的家事！”“在醫(yī)院里，
只有病人和醫(yī)生?！?林醫(yī)生毫不退讓，“這位女士是我的病人，預約了咨詢。
她不愿意做手術，誰也不能強迫她。否則，就是違法?！彼砗蟮膬蓚€男護工往前站了一步。
沈玉蘭帶來的保鏢明顯遲疑了。在正規(guī)醫(yī)院里強行拖人去做流產(chǎn)手術？傳出去，
傅氏的臉還要不要？沈玉蘭死死地盯著我，又狠狠剜了一眼林醫(yī)生，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好！石晚，你有種！咱們走著瞧！”她帶著人，怒氣沖沖地走了。
走廊里安靜下來。我渾身脫力，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下去?！爸x謝您，
林醫(yī)生……”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林醫(yī)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溫和但疲憊的臉。她蹲下來，
拍拍我的背：“不用謝。跟我來診室吧?！痹\室里。林醫(yī)生遞給我一杯溫水?！捌鋵崳?/p>
你懷孕八周了。” 她看著剛出來的B超單，“雙孕囊。是雙胞胎?！蔽夷X子嗡地一聲。
雙胞胎？“剛才那么說，是為了救你?！?林醫(yī)生嘆了口氣，“沈玉蘭不會放過你的。
孩子月份再大點，更麻煩。你現(xiàn)在……有什么打算？”打算？我摸著肚子。
那里有兩個小生命。傅承澤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拔蚁肷滤麄儭！?我說。
這個念頭從未如此清晰堅定?！半y。” 林醫(yī)生很直接，“傅家勢力太大。
他們有的是辦法讓你‘自愿’消失，或者‘意外’流產(chǎn)。你還年輕，斗不過的?！笔前 ?/p>
我只是個普通小白領，沒背景沒靠山，父母早亡，唯一的奶奶還在鄉(xiāng)下。拿什么跟傅家斗？
一個瘋狂的念頭，卻像野草一樣瘋長。“林醫(yī)生，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
“就這一次?！彼q豫了一下：“你說?！薄敖裉煜挛绲氖中g……請您在系統(tǒng)里登記一下，
石晚，已完成人工流產(chǎn)手術?！?我一字一句地說。林醫(yī)生猛地睜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掌心，“讓他們以為孩子沒了。
只有這樣，我才能喘口氣，生下他們?！边@是我唯一的機會。林醫(yī)生沉默了。
診室里只有儀器的嗡鳴。過了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不會答應。“風險很大?！?她終于開口，
“一旦被發(fā)現(xiàn)，我的職業(yè)生涯就毀了?！薄拔抑馈！?我低下頭，“求您了。孩子生下來，
我會立刻帶他們離開，永遠不出現(xiàn)在傅家人面前。您就當……沒救過我?！庇质且魂嚦聊?/p>
“……好?！?她低低地說，“但你要記住，從今天起，這個孩子，不，這兩個孩子，
從醫(yī)學記錄上，已經(jīng)不存在了。你必須藏好，直到生產(chǎn)。
不能去任何傅氏關聯(lián)的醫(yī)院建檔產(chǎn)檢?！薄拔颐靼祝 ?我?guī)缀跏菗溥^去抓住她的手，
“謝謝！謝謝您！”“別謝我?！?她抽出手，眼神復雜，
“我是為了那兩個還沒出世的孩子。”走出醫(yī)院時，夕陽刺眼。
口袋里那張一百萬燙得像烙鐵。我用它，買了我兩個孩子暫時的“死亡證明”。九個月，
像在刀尖上跳舞。我辭了職。用那一百萬，加上自己所有的積蓄，
在一個偏僻的沿海小城租了房子。深居簡出。所有產(chǎn)檢都在鄰市的小醫(yī)院，用假名登記。
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雙胞胎的負擔很重，孕吐、浮腫、失眠折磨得我形銷骨立。夜深人靜時，
摸著高聳的腹部，感受里面兩個小家伙有力的胎動，是我唯一的慰藉和力量。傅家那邊，
果然消停了。沈玉蘭沒再找我麻煩。傅承澤……呵，大概正在哪個溫柔鄉(xiāng)里快活，
早就忘了有我這個人，也忘了他曾經(jīng)“想要”的孩子。孩子出生那天，是冬天最冷的時候。
順產(chǎn)，兩個健康的男孩。撕裂般的劇痛過后，聽到他們洪亮的哭聲，我的眼淚決堤了。
哥哥五斤二兩，妹妹四斤八兩。小小的，紅紅的，像兩只脆弱的小貓。
我給他們?nèi)∶焊绺缃惺瘯劊筷氐臅?。妹妹叫石曉，破曉的曉。黑暗中掙扎出的光?/p>
日子更艱難了。帶一個孩子都難，何況兩個。奶粉、尿布、看病，錢像流水一樣出去。
那一百萬，支撐不了多久。我必須工作?？蓭е鴥蓚€嗷嗷待哺的嬰兒，沒人愿意雇我。
只能在網(wǎng)上接些零散的設計活兒，經(jīng)常通宵畫圖，一手抱一個哭鬧的孩子，一手點鼠標。
累得站著都能睡著。最難熬的是孩子生病。有一次，晞晞和曉曉同時發(fā)高燒，小臉燒得通紅。
我一個人抱著兩個，跌跌撞撞跑到醫(yī)院急診。排隊、繳費、化驗。深夜里，
醫(yī)院的走廊冰冷刺骨。兩個孩子在懷里哭得撕心裂肺，我抱著他們，也跟著無聲地掉眼淚。
那一刻，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幾乎要把我淹沒。“傅承澤……” 我咬著牙，
把這三個字嚼碎了咽下去，“你欠我們的！”恨意，成了支撐我的另一根骨頭?？恐藓蛺?，
我熬過了最艱難的三年。孩子們會走路了，會奶聲奶氣地叫“媽媽”了。我拼命接活，
省吃儉用，攢下一點錢。在小城開了個小小的廣告設計工作室。生意剛起步，勉強糊口。
我知道，傅家不會真的放過我。沈玉蘭那種人，不親眼看到“證據(jù)”，是不會徹底放心的。
果然，晞晞和曉曉三歲生日剛過。一個陌生號碼打進來。接起，是沈玉蘭冰冷倨傲的聲音，
像來自地獄。“石晚，三年了，日子過得挺滋潤？”我全身的血都涼了。她怎么找到我的？
“傅夫人，有何貴干？” 我強迫自己鎮(zhèn)定?！昂?，別裝了。你以為躲到這種窮鄉(xiāng)僻壤，
就能瞞天過海？” 她的聲音淬著毒，“我查過了，你身邊帶著兩個孩子。誰的野種？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的孩子，跟傅家無關?！薄盁o關？” 沈玉蘭冷笑，
“承澤最近身體不太好，做了個全面檢查。醫(yī)生說他三年前那次車禍后遺癥，
導致精子活性極低，幾乎不可能讓人受孕?！?她頓了頓，每個字都像冰錐，“也就是說，
你當年肚子里那個野種，根本不可能是傅家的！你騙了我一百萬！”原來如此！
他們不是發(fā)現(xiàn)了孩子，而是傅承澤自己出了問題！巨大的荒謬感沖上頭頂。我反而冷靜下來。
“傅夫人，” 我語氣平靜，“當年您逼我打掉的孩子，確實‘沒了’。您親手安排的，
忘了嗎？至于我現(xiàn)在的孩子，是我跟我現(xiàn)任丈夫生的。跟傅承澤，跟傅家，
一毛錢關系都沒有。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查?！薄艾F(xiàn)任丈夫？” 沈玉蘭顯然不信，
充滿譏諷，“就你？哪個瞎了眼的男人會要你這種帶著拖油瓶的爛貨？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手心全是汗。后背冰涼。傅承澤不能生育？
那晞晞和曉曉……？不可能！當年他抱著我說想要孩子的時候，身體好得很！
一定是沈玉蘭為了撇清關系在撒謊！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但眼下最重要的是，
她既然找到了我，就不會善罷甘休。為了兩個孩子，我必須反擊。機會來得很快。兩個月后，
我在本地一個不起眼的行業(yè)論壇上，看到了傅氏集團尋求新媒體推廣合作伙伴的小道消息。
傅氏集團要進軍這個三線小城開發(fā)旅游地產(chǎn)？真是諷刺。一個計劃，在我心里迅速成型。
我動用了這三年來積累的所有人脈——主要是以前工作時認識的一些媒體邊緣人，
還有林醫(yī)生后來輾轉介紹給我的、一個專打疑難雜案、姓陳的律師朋友?！瓣惵桑?/p>
我想告傅氏集團董事長沈玉蘭?！?我開門見山。電話那頭的陳律師很冷靜：“理由？證據(jù)？
”“三年前，她以脅迫手段，試圖強制我進行終止妊娠手術，
侵害我的身體權、健康權和生育自主權。雖然沒有造成實質(zhì)流產(chǎn)后果，
但過程對我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傷害?！?我條理清晰，“證據(jù)，我有當年的短信記錄，
有醫(yī)院附近被迫拉扯的監(jiān)控錄像（雖然模糊，但能認出輪廓），還有……最重要的，
我有人證?！蔽腋嬖V了陳律師關于林醫(yī)生的事。陳律師沉默了片刻：“石小姐，這案子很難。
證據(jù)鏈有瑕疵，人證風險太大，對方勢力……”“我知道難?！?我打斷他，
“我不需要一定能贏。我只需要，把這件事，鬧大。鬧到傅家臉上。鬧得他們不得安寧。
”“你要的是輿論？” 陳律師明白了?！皩?。傅氏集團不是要在小城投資嗎？
形象很重要吧？” 我扯了扯嘴角，“沈玉蘭不是最看重傅家的臉面嗎？我就撕開給她看。
”陳律師最終接下了這個案子。按照我的要求，沒有直接發(fā)起訴訟，
而是先向傅氏集團和沈玉蘭本人發(fā)送了一份措辭嚴厲的律師函，
詳述了事件經(jīng)過和要求公開道歉、賠償?shù)脑V求。同時，
幾個本地頗有影響力的生活類自媒體賬號，收到了一些“匿名爆料”的郵件。
律師函石沉大海。沈玉蘭大概嗤之以鼻。但那些“爆料”，卻在本地網(wǎng)絡上悄悄發(fā)酵起來。
雖然沒指名道姓，
但關鍵詞“豪門”、“逼打胎”、“脅迫”、“小城投資”……足夠引發(fā)各種猜測和聯(lián)想。
傅氏集團在小城籌備的項目辦事處，開始接到一些奇怪的咨詢電話?；鹈缫呀?jīng)點燃。一周后，
傅氏集團在小城最大的五星級酒店，舉辦盛大的項目啟動晚宴。政商名流云集，衣香鬢影，
閃光燈不斷。我知道，時機到了。我穿著一身最普通不過的黑色連衣裙，素面朝天。
牽著打扮得像兩個小天使一樣的石晞和石曉，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宴會廳。我們?nèi)齻€的出現(xiàn)，
與這里格格不入，瞬間吸引了不少目光。我無視那些探究的視線，目光穿過人群，
精準地鎖定了臺上那個穿著華麗禮服、正志得意滿發(fā)表講話的沈玉蘭。她看到了我。
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眼底的震驚、錯愕，隨即化為滔天的怒火。她草草結束講話，
快步走下臺，在幾個保鏢的簇擁下，氣勢洶洶地朝我沖過來。全場的目光都聚焦過來。
“石晚！你瘋了！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她壓低聲音，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吞了我。
閃光燈對著我們瘋狂閃爍。記者們的嗅覺總是最靈的。我看著她，很平靜，聲音不大不小，
剛好能讓靠近的人聽見：“傅夫人，您的律師函收到了嗎？公開道歉和賠償，
考慮得怎么樣了？”“你胡說什么！” 沈玉蘭氣急敗壞，伸手就想來推搡我，“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