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神那天，是在我死后。萬民跪拜，香火鼎盛，他們稱我為“無雙劍圣”。
可我飄在神像上頭，看著那個我用命護了一輩子的姑娘，蘇清顏，
正被我?guī)煾敢徽婆乃樘祆`蓋，魂飛魄散。他說：“林淵，她是你成神路上唯一的破綻，
為師替你除了。”我去你的神！1“林淵！你個廢物，還敢偷懶！”一聲暴喝，
伴隨著火辣辣的疼，把我從無邊無際的黑暗里給拽了出來。我猛地睜開眼，腦子嗡嗡作響。
眼前是個滿臉橫肉的師兄，手里還拎著根泡過水的鞭子。這場景，熟悉得讓我心口發(fā)慌。
這是……青云宗的外門雜役院。我，林淵，回來了？回到了我十六歲這年？“看什么看？
啞巴了？”那師兄見我發(fā)愣，又要一鞭子抽下來。我下意識一側身，鞭子擦著我的耳朵過去，
抽在木樁上，“啪”的一聲脆響。我沒管他，眼神瘋了一樣在院子里掃。然后，我看見了。
在院子角落，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舊道袍的姑娘，正吃力地劈著柴。她身子單薄，
斧頭看著比她胳膊還粗。每劈一下，她都得喘口氣，額角的汗珠子順著清秀的臉頰滑下來。
是她。是蘇清顏。是活著的，會喘氣，會流汗的蘇清顏。我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繃住。
上一世，我為了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劍道巔峰，為了得到師父墨長天的認可，拼了命地修煉。
我成了青云宗千年不遇的天才，內門首席，未來的宗主。我以為我能護住她，能給她最好的。
可我錯了。我越是耀眼，就越是把她推向了深淵。我的光芒，
成了那些嫉妒我的人刺向她的刀子。而我，總是在她受了委屈之后才知道。直到最后，
我為了宗門，為了天下蒼生，一劍斬了天魔，力竭而亡。我死后魂魄不散，親眼看見，
他們把我捧上了神壇。也親眼看見，我最敬愛的師父，
那個總說我是他此生最大驕傲的墨長天，為了他所謂的“完美作品”，親手殺了蘇清顏。
他說，她是我的破綻。去他娘的破綻！“廢物，你還敢躲！”那胖師兄見我躲開，惱羞成怒，
掄圓了鞭子又抽了過來。這一次，我沒躲。我伸出手，在他不可思議的眼神中，
一把抓住了鞭梢。那鞭子，就像被鐵鉗夾住，動彈不得。
“你……”胖師兄臉都漲成了豬肝色。我手上稍微用了點力。一股鉆心的疼，
順著鞭子傳到他手上。“?。 彼麘K叫一聲，手一松，鞭子掉在了地上。我沒看他，
只是死死盯著角落里的蘇清顏，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耙院?，誰再敢動她一根頭發(fā)，
我殺誰全家?！闭麄€雜役院，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跟看瘋子一樣看著我。只有蘇清顏，
她停下了手里的斧頭，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睛里，帶著一絲驚訝，一絲擔憂，
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迷茫。沒關系。清顏，這一次，換我來守護你。什么狗屁劍圣，
什么天下蒼生。都給我滾。2我那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吼懵了。胖師兄王大錘捂著手腕，
又驚又怒，“林淵，你瘋了？你敢威脅同門？”我懶得理他。我走到蘇清顏身邊，
從她手里拿過那把笨重的斧頭。她的手心，全是細密的血口子和厚厚的繭子，
看得我心口一抽一抽地疼。“我來。”我說。蘇清顏愣愣地看著我，小聲說：“林淵，
你別沖動，王師兄他……”“沒事?！蔽掖驍嗨?，掂了掂手里的斧頭。然后，
我一斧頭劈下去?！斑青辏 币蝗撕媳У哪緲?，應聲而裂，切口平整得像用刀切的豆腐。
整個院子，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包括蘇清Ein。劈柴這活兒，
靠的是巧勁，不是蠻力。我這一手，別說外門弟子，就是內門的師兄們，也未必做得到。
王大錘更是嚇得后退了兩步，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我沒停，一斧接一斧。
“咔嚓、咔嚓……”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堆積如山的木柴，全被我劈完了。
我扔下斧頭，走到蘇清顏面前，拉起她的手。“走，我?guī)闵纤?。”蘇清顏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我拉著往外走?！罢咀?！”王大錘終于回過神來，色厲內荏地喊道：“林淵，
你劈完柴就想走？門都沒有！還有水缸沒挑滿呢！”我腳步一頓，回頭看他，
眼神里不帶一絲溫度?！跋胨?？”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像臘月的寒風，刮得王大錘一哆嗦。
他看著我，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不再是那個任人欺負的軟柿子。那眼神，
像是看一個死人。他慫了。我拉著蘇清顏，在眾人敬畏的目光中，走出了雜役院。
這是我重生的第一天。我不想殺人。但，也僅僅是不想而已。
3我拉著蘇清顏回了我們住的那個破舊柴房。這里是外門弟子里最差的住處，潮濕、陰暗，
連床都只有一張硬板床。我從床底下翻出一個小陶罐，這是我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傷藥。
上一世，這罐藥，大多都用在了我自己身上。我小心翼翼地給蘇清顏手上的傷口上藥，
動作輕得像是在碰一件稀世珍寶?！八弧彼幏廴錾先ィK清顏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但還是咬著牙沒出聲?！疤劬秃俺鰜怼！蔽倚奶鄣卣f。她搖搖頭，看著我，
眼睛里全是好奇：“林淵，你今天……好奇怪?！笔前?。能不奇怪嗎？以前的林淵，懦弱，
自卑，被人欺負了只會躲起來，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哪像今天，跟換了個人似的。我笑了笑，
沒解釋?！扒孱仯阈盼覇?？”她愣了一下，然后重重地點了點頭：“信?！薄昂?。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從今天起，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我保證。
”她的臉微微一紅，低下了頭。我知道她不全信，覺得我是在說大話。沒關系，
我會用行動證明。第二天，宗門發(fā)放月例的日子。
外門弟子每個月能領到三塊下品靈石和一瓶聚氣丹。這是我們這些底層弟子唯一的修煉資源。
往常，我和蘇清顏的月例，都會被王大錘他們搶走大半。今天，我?guī)еK清顏去領月例。
王大錘果然帶著幾個狗腿子堵在了路上?！皢?，這不是林淵嗎？昨天挺威風??？
”王大錘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他身邊一個瘦猴師兄跟著起哄：“威風什么呀，
不就是劈柴快了點嘛。林淵，把你和蘇師妹的月例交出來，師兄們還能讓你少吃點苦頭。
”蘇清顏緊張地抓住了我的衣角。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我看著王大錘，
淡淡地說：“滾。”“你說什么？”王大錘的臉瞬間就黑了?！拔艺f，滾。”我重復了一遍，
“或者，我讓你們滾?！薄罢宜溃 蓖醮箦N怒吼一聲，一拳就朝我面門砸了過來。
他煉體三層，在雜役院里算是一霸。這一拳，帶著風聲，要是被打實了，門牙都得掉兩顆。
可在我眼里，他這一拳，慢得像蝸牛。我甚至連躲都懶得躲。就在拳頭快要到我面前的時候，
我才緩緩抬起手。兩根手指。食指和中指。輕輕一夾。王大錘的拳頭，
就那么被我穩(wěn)穩(wěn)地夾住了。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王大錘的眼睛瞪得滾圓，
他使出吃奶的勁，可他的拳頭就像被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斑@……這怎么可能？
”我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我手指微微一擰?！斑前桑?/p>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鞍 ?！”王大錘發(fā)出了殺豬般的慘嚎，
整個人抱著手腕跪在了地上，疼得滿地打滾。剩下的幾個狗腿子，嚇得臉都白了，
一步步往后退。我沒看他們，只是走到王大錘面前，蹲下身子?！拔易蛱煺f過的話，你忘了？
”“沒……沒忘……林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王大錘哭得鼻涕眼淚一大把。
“記住，”我拍了拍他的臉，“以后見了我和清顏，繞著走。聽懂了嗎？”“懂了！懂了！
”他點頭如搗蒜。我站起身，拉著已經(jīng)完全呆住的蘇清顏，頭也不回地走了。從今天起，
青云宗外門，沒人再敢惹我們。4接下來的日子，出奇的平靜。
王大錘他們果然見到我們就躲得遠遠的。沒有了騷擾，我和蘇清顏終于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修煉。
我把我的三塊靈石和聚氣丹都給了蘇清顏?！澳隳弥惚任腋枰??！薄安恍校?/p>
”她拼命搖頭，“林淵，你也要修煉的。”“我不用這些。”我笑了笑。開玩笑，
我堂堂劍圣，還需要靠這點下品靈石？我腦子里裝著的功法和劍訣，隨便拿出來一本，
都能讓整個修真界搶破頭。我開始教蘇清顏一種新的呼吸吐納法。
這是我上一世結合了上百種頂級心法，才創(chuàng)造出的《太初引氣訣》。它修煉出的靈氣，
精純度和渾厚度，是青云宗基礎心法的十倍不止?！傲譁Y，這個……這個心法好厲害！
”蘇清顏只修煉了一個晚上，就感覺到了巨大的變化。以前修煉半天都感覺不到的氣感，
現(xiàn)在只是一個周天，丹田里就暖洋洋的?！皡柡秃煤镁??！蔽颐嗣念^。這一世，
我要讓她也站到巔峰，不再是那個需要我保護的柔弱姑娘。除了修煉，
我每天都會去宗門的后山。我記得很清楚，后山深處，有一處不起眼的寒潭。寒潭底下，
藏著一株“冰髓草”。那是煉制“洗髓丹”的主藥。洗髓丹，顧名思義，能洗經(jīng)伐髓，
脫胎換骨。上一世，我是在進入內門后，才在一次宗門任務中偶然得到。這一世，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蘇清顏的體質偏弱，有了洗髓丹，她的修煉之路會順暢百倍。
我在后山轉了三天，終于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山洞。洞里陰冷潮濕，
盡頭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寒潭。我脫掉上衣，沒有絲毫猶豫，一頭扎了進去。
潭水刺骨的寒冷，像是無數(shù)根針扎在身上。但我咬著牙，不斷下潛。上一世的我，
在這里差點被凍死。但現(xiàn)在的我，神魂是劍圣級別的，這點寒氣，還奈何不了我。
潛了大概百米，我終于在潭底看到了一抹幽藍色的光。冰髓草！我心中一喜，游了過去。
可就在我快要碰到冰髓草的時候，一道黑影從旁邊的石縫里閃電般射出，
張開血盆大口就朝我咬來。是守護冰髓草的“寒潭玄蛇”！這條蛇，足有水桶粗，
身上覆蓋著冰晶一樣的鱗片。上一世，我根本沒發(fā)現(xiàn)它，拿了冰髓草就跑了，算是運氣好。
這一世，它顯然不想讓我輕易得手。我冷哼一聲。手里沒劍，那就以指為劍！
我并起食指和中指，體內那點微薄的靈力，被我用一種玄奧的方式運轉起來。
一縷微不可查的劍氣，在我指尖凝聚?！捌?！”我一指點出，正中玄蛇的七寸。那縷劍氣，
看似微弱，卻鋒利到了極點，瞬間破開了玄蛇堅硬的鱗片，鉆了進去。
玄蛇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然后瘋狂地扭動起來。潭水被攪得天翻地覆。
我趁機一把抓住冰髓草，連根拔起，然后頭也不回地往上游。等我爬上岸，
那條寒潭玄蛇也翻著白肚皮浮了上來。死了。我看著玄蛇的尸體，搖了搖頭。
要不是我現(xiàn)在修為太低，光是它這一身蛇膽和蛇皮，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上Я恕２贿^，
有了冰髓草，一切都值了。5.回到柴房，我立刻找了個破罐子，開始煉制洗髓丹。
煉丹是個精細活，需要丹爐，需要控火。但我沒有。我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
以自身靈力為火，以神魂之力控制藥力融合。這種手段，要是讓那些煉丹大師看見了，
非得驚掉下巴不可。整整一夜。天快亮的時候，一股沁人心脾的藥香，從破罐子里飄了出來。
成了！罐子底部，躺著一顆龍眼大小，晶瑩剔透的丹藥。雖然成色只能算一般，
但藥效絕對錯不了。我推開門，蘇清顏正坐在門口，靠著門框睡著了。她顯然是等了我一夜。
我心里一暖，走過去，輕輕把她抱了起來，送回床上。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林淵，
你回來了……”“嗯，睡吧。”我把丹藥放在她枕邊，替她蓋好被子?？粗耢o的睡顏，
我下定決心。還有三個月，就是宗門的外門大比。上一世，我就是在大比中一鳴驚人，
被師父墨長天看中，收為親傳弟子，從此平步青云。而蘇清顏，卻因為資質平平，
在大比中第一輪就被淘汰，徹底淪為宗門的邊緣人。這一世，我要讓她，
也站在那個萬眾矚目的擂臺上。我要讓所有人看看，我的清顏，不是廢物！第二天，
蘇清顏醒來，發(fā)現(xiàn)了枕邊的丹藥?！傲譁Y，這是什么？”“洗髓丹，吃了它。”“洗髓丹？！
”蘇清顏嚇了一跳，“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知道洗髓丹意味著什么。
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寶貝。“讓你吃，你就吃?！蔽野迤鹉?，“你想一輩子被人叫廢物嗎？
”蘇清顏眼圈一紅，咬著嘴唇，最后還是把丹藥吞了下去。丹藥入口即化。很快，
一股灼熱的氣流在她體內亂竄。她的皮膚變得通紅，豆大的汗珠不斷冒出來?！笆刈⌒纳?，
運轉我教你的心法！”我沉聲喝道。這是洗髓伐脈的過程，痛苦，但必須撐過去。
蘇清顏死死咬著牙，小臉痛得煞白，但愣是一聲沒吭。一個時辰后。她身上的痛苦漸漸退去。
一層黑乎乎、散發(fā)著惡臭的雜質，從她毛孔里排了出來。她睜開眼，眼神里充滿了不敢置信。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盈了，五感變得無比敏銳，最重要的是，她能清晰地感覺到，
天地間的靈氣，正爭先恐后地朝她涌來?！拔摇疫@是……”“感覺怎么樣？”我笑著問。
她從床上一躍而下，活動了一下手腳，驚喜地喊道：“林淵，
我感覺……我感覺我能打死一頭牛！”我哈哈大笑?！艾F(xiàn)在，你的修煉天賦，
不比那些所謂的內門天驕差了。”蘇清顏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光彩。那是自信的光。
真好。6接下來的三個月，我和蘇清顏進入了瘋狂的修煉模式。蘇清顏的天賦被激發(fā)后，
修為一日千里。短短三個月，她就從一個連氣感都沒有的普通人，一路突破到了煉體五層。
這個速度，說出去能嚇死人。而我，則把修為壓制在了煉體六層。不是我不能更快，
而是我不想太驚世駭俗。劍圣的底子在，我需要的只是靈氣積累，根本沒有瓶頸可言。
我更多的時間，是用來教蘇清顏劍法。我教她的，不是青云宗那些大路貨，
而是我上一世自創(chuàng)的《流云劍訣》。這套劍法，看似輕柔，實則殺機暗藏，
最適合女孩子修煉。大比的日子，終于到了。外門廣場上，人山人海。
所有外門弟子都聚集在這里，希望能在大比中脫穎而出，被內門長老看中。高高的觀禮臺上，
坐著宗主和幾位內門長老。其中，就有我那個“好師父”，墨長天。
他還是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眼神淡漠，仿佛世間萬物都不放在眼里。我看到他，
心里就一陣冷笑。墨長天，你等著。這一世，我不會再做你手中那把最鋒利的劍。我會成為，
斬斷你所有希望的，噩夢。大比開始。抽簽，分組，上臺。蘇清顏的第一場，
對手是個煉體四層的壯漢。那壯漢看著嬌滴滴的蘇清顏，滿臉不屑：“小師妹，
我勸你還是自己下去吧，拳腳無眼，傷到你可不好?！碧K清顏有些緊張，她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沖她點了點頭。她深吸一口氣，走上擂臺，拔出了那把普通的鐵劍?！罢垘熜种附?。
”“不識抬舉！”壯漢怒吼一聲，一招猛虎下山就撲了過來。蘇清顏眼神一凝，腳步輕點，
身形像一片柳絮，輕飄飄地就躲開了。同時，她手腕一抖。劍光如水，
在壯漢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什么？”壯漢大驚。
他根本沒看清蘇清顏是怎么出劍的。臺下的人也都是一臉驚訝?！斑@……這個蘇清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