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中國美術(shù)學(xué)院的校門口。"這他媽不是十年前嗎？
"我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新生入學(xué)手冊，封面上印著"2015級新生指南"幾個大字。
我的手指修長白皙，沒有后來創(chuàng)業(yè)時留下的老繭。我摸了摸臉——沒有胡茬，
皮膚光滑得像個娘們。"我重生了？""同學(xué)，需要幫忙嗎？"一個戴紅袖章的學(xué)姐走過來，
笑容甜美。我看著她胸前的校徽，突然想起這個學(xué)姐后來去了法國留學(xué)，
再后來聽說嫁了個禿頂富豪?，F(xiàn)在她站在我面前，青春洋溢。"不用，謝謝。
"我露出招牌式的陽光笑容，"我知道美院的路怎么走。"拖著行李箱走在校園里，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2015年，我20歲，大二。
前世的我在這里度過了四年渾渾噩噩的大學(xué)生活，畢業(yè)后創(chuàng)業(yè)失敗，三十歲還單身。
但這次不一樣了。我掏出手機，鎖屏上顯示今天是9月15日。
我的心猛地一沉——如果記憶沒錯，再過三天就是夜安第一次自殺未遂的日子。夜安，
美院校花，我的暗戀對象。前世的我只敢遠遠看著她，直到大四那年她因抑郁癥退學(xué)，
從此杳無音訊。"這次我一定要救她。"我攥緊了拳頭。我放下行李就直奔教學(xué)樓。
前世的我從不記課表，但現(xiàn)在我清楚地記得每周二下午夜安會在3號樓203上美術(shù)史。
我沖進教室時已經(jīng)遲到了十分鐘。教授正在講臺上講解文藝復(fù)興時期的透視法，
我貓著腰溜進去，目光掃視著教室。然后我看到了她。夜安坐在倒數(shù)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黑長直發(fā)垂到腰間，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
卻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我徑直走到她旁邊的空位坐下。她連頭都沒抬，
專注地在素描本上涂畫著什么。"同學(xué)，能借支筆嗎？"我壓低聲音問。
她終于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冷漠如冰。她從筆袋里取出一支鉛筆推給我，
然后又低頭繼續(xù)畫畫。前世的我一定會被這個眼神嚇退，
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畏畏縮縮的毛頭小子了。"你在畫什么？"我湊過去看。
她猛地合上素描本："聽課。"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一只寬大的運動手表，
在這個季節(jié)顯得格格不入。我瞇起眼睛——前世夜安自殺未遂后，
我才知道她一直用那只手表遮掩割腕的傷痕。"我叫子濤，油畫系大二。
"我撕下一張紙條寫給她，"你呢？"她看了一眼紙條，沒理我。"你不告訴我，
我就一直問。"我在紙條背面寫道，"或者我可以叫你'冰山美人'？'高冷校花'？
'不說話的小姐姐'？"她終于有了反應(yīng)，嘴角微微抽動。
她在紙條上寫了兩個字："夜安"。"夜安，好名字。"我笑著說，"像夜晚一樣安靜。
"她瞥了我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大概是因為其他男生要么緊張得說不出話，
要么油嘴滑舌地搭訕，而我卻如此自然。"你知道嗎？"我壓低聲音，
"教授剛才說達芬奇畫蒙娜麗莎用了四年，我打賭他一定是暗戀模特，故意畫這么久。
"夜安的嘴角又抽動了一下。"你看過《達芬奇密碼》嗎？"我繼續(xù)胡扯，
"我懷疑達芬奇其實是個穿越者，不然怎么能在五百年前就畫直升機設(shè)計圖？""安靜。
"她終于開口，聲音清冷如泉水。"遵命，女王大人。"我做了個封嘴的動作。下課鈴響了，
夜安迅速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等等！"我攔住她，"你的筆。"她猶豫了一下，
接過鉛筆轉(zhuǎn)身就走。"明天見！"我在她身后喊道。她沒有回頭，
但我看到她腳步微微頓了一下。我知道，這只是開始。接下來的兩天，
我像只煩人的蒼蠅一樣圍著夜安轉(zhuǎn)。她去圖書館，我就"恰好"坐在對面；她去食堂，
我就"剛好"排在她后面；她回宿舍，我就"順路"走同一條小道。"你是不是跟蹤我？
"第三天下午，她終于忍不住在畫室門口質(zhì)問我。"天地良心！"我舉起雙手，
"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她翻了個白眼，推開畫室門走進去。我厚著臉皮跟進去，
發(fā)現(xiàn)這是個空畫室，角落里堆著些石膏像和靜物。夜安放下畫具，開始調(diào)顏料。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手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絲巾。
我的心一沉——前世她就是在今天第一次割腕。"你畫什么？"我湊過去問。"靜物。
"她簡短地回答。"一個人畫多無聊，我來當你的模特吧。
"我跳到靜物臺上擺了個思考者的姿勢。"下來。"她皺眉。
"除非你答應(yīng)明天和我一起吃午飯。""無聊。""那我就不下來。"我做了個鬼臉，
"除非你把我畫下來。"她嘆了口氣，拿起鉛筆開始打稿。我保持姿勢，看著她專注的側(cè)臉。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你知道嗎？"我說，
"我小時候以為蒙娜麗莎的微笑是因為達芬奇講了個黃色笑話。"鉛筆在紙上停頓了一下。
"后來我發(fā)現(xiàn)，她可能只是憋著尿。"我繼續(xù)說，"畢竟坐那么久...""閉嘴。
"夜安說，但我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揚。一小時后，她放下筆："好了。"我跳下來看畫，
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不僅畫了我的滑稽姿勢，還在角落加了個小漫畫：一個火柴人擺著同樣的姿勢，
旁邊寫著"自戀狂"。"哇，你居然會畫漫畫！"我驚喜地說，"隱藏技能?。?/p>
""隨手畫的。"她收起畫具，但我注意到她小心地把那張畫單獨放在了一邊。
"明天中午12點，食堂門口。"我趁熱打鐵，"不見不散。"她沒有答應(yīng)，但也沒有拒絕。
離開畫室時，天開始下雨。我站在屋檐下，看著夜安撐開傘走進雨里。突然，她停下腳步，
站在雨中一動不動。我跑過去，發(fā)現(xiàn)她正盯著地面上一只被雨水打濕的蝴蝶。
蝴蝶的翅膀已經(jīng)殘破，還在掙扎著想要飛起來。夜安蹲下身，輕輕把蝴蝶捧在手心里。
"它活不成了。"我說。她沒說話，只是小心翼翼地把蝴蝶放在了一棵樹下，
用樹葉為它擋雨。我看著她被雨水打濕的頭發(fā)和衣服，
突然脫下外套罩在她頭上："你這樣會感冒的。"她抬頭看我，眼神復(fù)雜。"走吧，
我送你回宿舍。"我拿過她的傘，撐在我們頭頂。我們并肩走在雨中，誰都沒有說話。
雨聲填補了沉默，反而顯得不那么尷尬。"為什么對我這么熱情？"快到宿舍時，
夜安突然問。"因為你好看啊。"我脫口而出。她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我："就這樣？
""開玩笑的。"我撓撓頭，"其實是因為...你看上去很孤獨。"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而且，"我補充道，"我覺得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雖然我還沒見過。"雨變小了，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香。夜安低頭看著地面，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到了。
"她在宿舍樓下站定。"明天見？"我問。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對了，
"我轉(zhuǎn)身要走時，她突然叫住我，"你的外套。""留著吧，"我笑著說，
"下次見面再還我。"我轉(zhuǎn)身離開，心里盤算著明天的計劃。走到拐角處，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夜安還站在原地，手里攥著我的外套，望著我離去的方向。雨停了，
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照在她身上。2第二天中午11:50，我站在食堂門口的梧桐樹下，
手里轉(zhuǎn)著兩瓶冰鎮(zhèn)檸檬茶。樹影在我臉上跳動，像極了前世炒股時看的K線圖。"等誰呢？
"室友陳浩突然從背后拍我肩膀，"該不會真在等夜安吧？全院都知道她從不赴約。
"我晃了晃檸檬茶："賭不賭？十分鐘內(nèi)她肯定到。
"陳浩掏出飯卡拍在石桌上："賭這周的洗衣費！"11:58分，遠處出現(xiàn)一個白色身影。
夜安穿著昨天那件白襯衫，袖口的絲巾換成了創(chuàng)可貼。她走路時低著頭，像在數(shù)地上的螞蟻。
"操，見鬼了。"陳浩瞪大眼睛。我沖夜安揮手，她遲疑了一下，慢吞吞挪過來。
陽光穿過樹葉間隙，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給。"我把檸檬茶遞過去，"冰的，
但不算太冰。"她接過飲料，指尖碰到我的手掌，涼得像塊玉。"為什么是檸檬味？
""猜的。"我擰開自己那瓶，"像你，酸中帶甜。"她嘴角抽了抽："土味情話。
""專業(yè)土味情話選手，國家一級認證。"我掏出根本不存在的證書晃了晃，
"要不要聽聽我的獲獎作品？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區(qū)別嗎？
星星在天上...""你在地上。"夜安突然接話。我愣?。?你也會？""網(wǎng)上看過。
"她低頭喝飲料，睫毛在臉頰投下扇形陰影。陳浩在旁邊瘋狂咳嗽，用口型說"洗衣費"。
我踢了他一腳，這貨齜牙咧嘴地溜了。"你朋友？"夜安問。"室友，賭你不會來。
"我湊近她耳邊，"他輸了一周洗衣費，現(xiàn)在要去給我洗臭襪子了。"夜安突然笑了。
不是抿嘴笑，是真正的笑，露出兩顆小虎牙。陽光突然變得刺眼，我瞇起眼睛，
把這個畫面刻進腦海——前世直到畢業(yè)，我都沒見過她這樣的笑容。食堂人聲鼎沸，
我護著夜安穿過人群，手虛擋在她身后，像守護易碎的瓷器。
前世大四時聽說她在這里暈倒過，沒人敢扶，最后是保潔阿姨叫的救護車。"吃什么？
"我問。她搖頭："不餓。""那幫我挑吧。"我指著琳瑯滿目的窗口，"選擇困難癥晚期。
"她最終選了最角落的素食窗口。我端著兩盤青菜回來時，發(fā)現(xiàn)她用紙巾反復(fù)擦拭著筷子。
"潔癖？"我問。她動作頓了一下："習(xí)慣。"我從包里掏出酒精棉片："專業(yè)裝備。
"夜安眼睛亮了一下，接過棉片時，創(chuàng)可貼邊緣露出一道紅痕。我假裝沒看見，
心里卻像被針扎了似的。前世我只知道她抑郁癥，沒想到還有自殘傾向。"下午有課嗎？
"我往她盤子里夾了塊豆腐。"畫室。"她盯著豆腐，"你自己吃。""喂，
我可是用公筷夾的。"我舉起筷子證明，"比酒精棉片還干凈。"她終于把豆腐吃了。
我趁機問："我能去看你畫畫嗎？保證安靜如雞。""你會無聊。""不會，
我可以數(shù)你睫毛玩。"我湊近，"右眼112根，左眼..."她推開我的臉，耳尖卻紅了。
下午畫室空無一人。夜安在畫布前調(diào)色，我坐在她身后的模特臺上，真的在數(shù)她睫毛。
陽光從北窗斜射進來，給她鍍了層金邊。"你老看我干什么？"她突然問。"好看啊。
"我晃著腿，"知道達芬奇為什么畫那么多美女嗎？因為養(yǎng)眼能長壽。
"畫筆在調(diào)色盤上重重一刮。"生氣了？"我跳下臺子湊過去，"那換個話題。
你知道蒙娜麗莎為什么沒眉毛嗎？"夜安沒理我，但畫筆明顯放輕了。
"因為達芬奇畫到一半，模特老公突然回來...""噗。"顏料濺到圍裙上，
夜安慌忙去擦，卻把鈷藍色抹得更開。她看著污漬，表情突然黯淡下來。
我扯過濕巾幫她擦："多好看，像星空。"她盯著我的手："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可能上輩子欠你的。"我半真半假地說。黃昏時分，我們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夜安突然在便利店前停下。"等我一下。"她說。五分鐘后，她拿著兩支棒棒糖出來，
遞給我一支橘子味的。"回禮。"她低頭拆包裝紙，"檸檬茶。"我愣愣地接過糖。
前世校論壇扒過夜安，說她從不接受禮物，更不會回禮。我舔了口糖，
甜得發(fā)苦——這是她主動邁出的第一步。"明天..."我正要約她，
突然瞥見她的左手在微微發(fā)抖。"夜安？"她迅速把手插進口袋："我回去了。
"我拽住她手腕，創(chuàng)可貼邊緣又露出那道傷痕。她像受驚的兔子般掙扎，我松開手，
從包里翻出卡通創(chuàng)可貼："換一個吧，都翹邊了。"夜安盯著皮卡丘圖案的創(chuàng)可貼，
表情像在看外星生物。"隨身帶這個？""我侄女送的。"其實是今早特意買的，
"她說受傷了要用快樂的創(chuàng)可貼。"夜安慢慢撕下舊的，我瞥見一道新鮮的傷口，
心臟猛地縮緊。她貼上皮卡丘，輕輕說了聲謝謝。路燈突然亮起來，照亮她蒼白的臉。
我想抱她，想告訴她不用傷害自己，想說我回來了這次一定會保護好你。
但最后只是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明天陪我去個地方？""去哪？""秘密。"我眨眨眼，
"帶上你的畫具。"她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我們站在路燈下舔著棒棒糖，
影子在地上融在一起，像兩個甜蜜的幽靈?；厮奚岷?，我翻出前世用的日記本，
在今天的日期下寫道： 【第二天，棒棒糖攻勢成功。傷口比想象中深，得加快進度。
】陳浩抱著洗衣盆進來，看到我桌上的創(chuàng)可貼包裝："你受傷了？""嗯，"我合上日記本，
"心受傷了，需要可愛女生的親親才能好。""滾！"他扔來一只臭襪子。夜深了，
我躺在床上復(fù)盤今天的進展。夜安比前世開朗些，但自殘行為更嚴重。手機突然震動，
是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明天幾點？】 我盯著屏幕傻笑，
手指飛快打字： 【9點宿舍樓下等你。記得穿舒服的鞋，要走很多路。
】 發(fā)送后才想起沒署名，
又補了一條： 【我是宇宙第一帥的子濤】 對方回復(fù)： 【知道。自戀狂。
】我把手機捂在胸口，窗外月光如水。前世這個時候，夜安應(yīng)該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了。而現(xiàn)在，
她不僅給我發(fā)了短信，還會用顏文字罵人。這感覺比重生還奇妙。3周六早晨8:50，
我蹲在女生宿舍樓下的石階上，用樹枝逗弄一只蝸牛。
背包里裝著三明治、礦泉水和——以防萬一——急救包。蝸牛慢吞吞地爬過我的鞋帶，
像極了前世創(chuàng)業(yè)時那些拖沓的投資人。"你在干什么？"夜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抬頭，
陽光穿過她散落的發(fā)絲，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金色光斑。她穿著淡藍色連衣裙，
手腕上依舊是那條絲巾，但換成了淺色系，像晴空中的一抹云。"和蝸牛先生討論存在主義。
"我用樹枝指了指，"它認為慢就是快。"夜安彎腰看了看："它要爬走了。
""因為它聽懂了你的腳步聲。"我站起來拍拍褲子，"知道嗎？蝸牛的心臟在腳上，
所以走路時會心跳加速。"她歪頭看我："真的？""假的。"我咧嘴一笑，
"但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覺得蝸牛浪漫多了？"夜安輕輕"哼"了一聲，嘴角卻微微上揚。
這個表情比前世的任何一張照片都生動，我偷偷用眼角余光記錄下這個瞬間。
我們沿著林蔭道往校園西北角走。晨露未干，空氣中彌漫著青草與泥土的氣息。
夜安走在我左側(cè)，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碰到我，又不顯得疏遠。"到底去哪？
"第三次經(jīng)過相同的梧桐樹時，她終于忍不住問。"馬上到。"我指了指前方的小徑，
"美院最神秘的地方。"拐過一片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橢圓形的湖泊躺在樹林環(huán)抱中，
水面像被打碎的鏡子，反射著細碎的陽光。湖心有個小島，上面立著座殘破的亭子。"鏡湖？
"夜安停下腳步，"這里不是...""禁止入內(nèi)？"我接過話頭，
"校規(guī)第十三條：'鏡湖區(qū)域因年久失修，暫不開放。
'但你看——"我指向湖邊石板上的新鮮顏料痕跡，"上周還有人在這兒寫生。
"夜安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畫具包帶子。
我知道她在猶豫——前世論壇里說她是個嚴格遵守規(guī)則的優(yōu)等生。但我也知道，
她素描本角落里那些狂野的涂鴉，暴露了被壓抑的叛逆。"怕了？"我激她。她瞪了我一眼，
徑直走向湖邊。我笑著跟上，心里松了口氣。前世夜安經(jīng)常偷偷來這里，
直到被保安發(fā)現(xiàn)后記過。那是她抑郁癥加重的轉(zhuǎn)折點之一。我們在臨水的石灘上坐下。
夜安取出素描本，我則從包里掏出三明治："先吃早飯？""你準備得...很充分。
"她接過三明治，小口咬了一下。"專業(yè)飼養(yǎng)員。"我擰開礦泉水遞給她，"知道嗎？
人類學(xué)家說分享食物是建立信任最快的方式。""又是假的？""這次是真的。
"我注視著她的眼睛，"我在向你交付我的信任，夜安同學(xué)。"她垂下睫毛，
陽光在臉頰投下扇形陰影。我們安靜地吃完早餐，耳邊只有湖水輕拍岸邊的聲音。
"為什么帶我來這？"她終于問出口。我躺倒在石灘上，望著天空："因為這里像你。
""什么？""表面平靜，底下藏著整個宇宙。"我側(cè)頭看她，"而且禁止入內(nèi)——多酷啊。
"夜安突然笑了，不是抿嘴笑，是真正的笑，眼角彎成月牙。陽光穿過她揚起的發(fā)絲，
在我的視網(wǎng)膜上留下光的殘影。前世加今生，這是我見過最美的畫面。"畫我吧。
"我坐起來指向湖心亭，"以那個破亭子為背景，多頹廢美學(xué)。"她搖搖頭，
卻打開了素描本。我保持著夸張的沉思者姿勢，看她鉛筆在紙上飛舞。她的眉頭微蹙，
下唇被輕輕咬住——這是她專注時的表情，前世我只在遠處偷看過。"好了。"二十分鐘后，
她合上本子。"給我看看！""不行。"她把本子抱在胸前，"練習(xí)稿而已。"我撲過去搶，
她慌忙躲閃。在拉扯中，絲巾松開了。時間仿佛凝固——她蒼白的手腕上，
幾道粉色的傷痕像丑陋的蚯蚓盤踞在那里。最新的一道還結(jié)著暗紅的痂。夜安猛地抽回手，
絲巾飄落在地。她的臉色比平時更蒼白，嘴唇顫抖著："對...對不起。"我撿起絲巾，
輕輕拉過她的手："疼嗎？"她僵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問。眼淚在她眼眶里打轉(zhuǎn)，
但倔強地不肯落下。"我?guī)湍阒匦孪怠?我把絲巾繞回她手腕，動作輕得像對待易碎的玻璃，
"知道嗎？梵高割掉耳朵后畫出了《星月夜》。"她抬起頭，眼神困惑。
"我不是說傷害自己是好事。"我系好絲巾，沒有松開她的手，
"我是說...痛苦有時會轉(zhuǎn)化成美麗的東西，比如藝術(shù)。""比如？""比如你剛才的畫。
"我微笑，"雖然不給我看，但一定很美。"她的眼淚終于落下來，砸在我們交握的手上。
我輕輕擦去她的淚水，指腹感受到她臉頰的溫度。"為什么..."她聲音哽咽，
"為什么不問原因？""因為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我望向湖面，
"而我會一直在這里聽。"一只翠鳥掠過水面，激起細小的漣漪。夜安慢慢平靜下來，
她的手在我掌心微微發(fā)抖，但沒有抽走。"冷嗎？"我問。她搖頭，卻打了個寒顫。
我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她裹緊外套，突然說："我媽媽...不喜歡我學(xué)藝術(shù)。
"我靜靜聽著。"她想要我學(xué)醫(yī)。"夜安撿起一塊扁石片，在手里翻轉(zhuǎn)，"上次回家，
她撕了我所有的畫。"石片劃過水面，跳了三下才沉沒。我數(shù)著漣漪，等待下文。
"我爸...站在她那邊。"夜安的聲音輕得像風(fēng)，"他們說我是...家庭的恥辱。
"我胸口一陣刺痛。前世我只知道她家庭不睦，沒想到這么嚴重。
我撿起一塊石片遞給她："再試一次？角度再低些。"她接過石片，學(xué)我的姿勢甩出去。
石片跳了五下。"進步神速！"我鼓掌，"知道嗎？
打水漂的原理和畫畫一樣——找到完美的切入角度。"夜安終于又笑了。
陽光照在她濕潤的睫毛上，折射出細小的彩虹。我們比賽打水漂，直到太陽升到頭頂。中午，
我們在湖邊分享剩下的三明治。夜安突然打開素描本，撕下剛才的畫遞給我："給你。
"畫上的我躺在石灘上，背景是破敗的湖心亭。但奇怪的是，
亭子在她筆下變成了完整的建筑，周圍飛舞著蝴蝶與螢火蟲。
"這是...""想象中的樣子。"她輕聲說，"我總?cè)滩蛔?..把殘缺的東西補完。
"我小心地把畫折好放進錢包："這是我收到過最好的禮物。"回程時，我們走得很慢。
路過一片蒲公英時，夜安突然蹲下，摘了一朵輕輕吹散。白色絨毛在陽光下飛舞，
像微型降落傘。"許個愿？"我問。她搖搖頭："只是喜歡看它們飛。
"我在心里偷偷許愿：希望夜安能像這些蒲公英一樣自由。走到宿舍樓下時，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夜安脫下外套還給我，猶豫了一下說："謝謝...今天。
""明天還見面嗎？"我問，"圖書館有本《殘缺美學(xué)》我想推薦給你。"她點點頭，
轉(zhuǎn)身要走，又突然回頭："子濤。""嗯？""蝸牛的心臟...真的不在腳上嗎？
"我大笑："我查查生物學(xué)再告訴你！"看著她走進宿舍，我摸了摸錢包里的畫。
今天的進展比預(yù)期好——她主動展示了傷痕，分享了秘密。但那些傷口的數(shù)量讓我心驚，
比前世論壇爆料的更多、更新?；氐剿奚幔以谌沼洷旧蠈懙溃?【第三天，湖光與傷痕。
她開始信任我，但傷口比想象的深。必須加快節(jié)奏——下次要帶她見林醫(yī)生，假裝偶遇。
】陳浩推門進來，看到我桌上的急救包："又去野營？""差不多。"我合上日記本，
"對了，你知道校醫(yī)院心理科哪個醫(yī)生好嗎？"他挑眉："你終于承認自己神經(jīng)病了？
""滾。"我扔過去一個枕頭，"幫朋友問的。"陳浩說了幾個名字，我暗暗記下。
前世夜安從未接受專業(yè)治療，這次我一定要改變這一點。我躺在床上，
回想今天夜安流淚的樣子，胸口隱隱作痛。但想到她吹散蒲公英時的側(cè)臉，又忍不住微笑。
明天，我會離她的心更近一步。4周日早晨8:30，我站在校醫(yī)院門口的梧桐樹下，
手里轉(zhuǎn)著兩張《心理藝術(shù)療愈工作坊》的入場券。陽光透過樹葉間隙，
在券面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像夜安素描本上那些未完成的涂鴉。"你真的會來嗎？
"我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昨晚的短信對話還停留在夜安簡短的回答：【嗯】。
這個字像她的人一樣，讓人猜不透背后的情緒。"子濤！"我轉(zhuǎn)頭，
看見夜安站在五米外的樹蔭下。她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衛(wèi)衣，袖口依然系著絲巾，
但換成了藍白條紋的款式，像晴空下的海浪。頭發(fā)松松地扎成馬尾，露出白皙的后頸。
"你居然提前到了。"我小跑過去，"我以為要等到九點半呢。"她低頭看鞋尖："睡不著。
"我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像水墨畫里暈開的黛色。背包帶被她無意識地絞緊又松開，
指節(jié)泛白。"給。"我從口袋里掏出棒棒糖，"橘子味的，專治失眠。"她接過糖，
指尖擦過我的掌心，涼得像清晨的露水。陽光突然變得刺眼，我瞇起眼睛，
看見她拆糖紙時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像兩把小扇子，扇得我心頭發(fā)癢。
工作坊設(shè)在心理健康中心的活動室。推開門時，暖黃色的燈光像蜂蜜般流淌出來。
墻上貼滿往期學(xué)員的作品：曼陀羅、情緒泡泡、抽象線條畫。房間中央擺著六張畫架，
已經(jīng)有三四個學(xué)生在調(diào)色。"心理藝術(shù)療愈工作坊？"夜安看著宣傳海報，聲音突然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