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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學(xué)競賽前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許禾在書店打工、學(xué)校課程、競賽準備和物理實驗之間疲于奔命,常常學(xué)習(xí)到深夜。

周三下午的物理實驗小組會議,許禾感到有些頭重腳輕。從早上起他就覺得喉嚨干痛,但并沒太在意,只當是換季引起的輕微不適。

“數(shù)據(jù)分析的這部分,”凌音竹指著屏幕上的圖表,“斜率計算需要更精確,誤差范圍應(yīng)該控制在2%以內(nèi)?!?/p>

許禾點點頭,努力集中精神,但視線有些模糊。他眨了眨眼,試圖看清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

“你沒事吧?”凌音竹注意到他的異常,“臉色不太好。”

“沒事?!痹S禾輕聲說,聲音比平時更沙啞,“可能有點累?!?/p>

江嶼從實驗設(shè)備那邊走過來,手里拿著幾根連接線:“音竹,來看看這個接口對不對...”他話說到一半停住了,目光落在許禾臉上。

“許禾,你看起來像煮熟的蝦子?!苯瓗Z半開玩笑地說,但眼神里帶著關(guān)切,“不會是發(fā)燒了吧?”

許禾搖搖頭,這個動作讓他感到一陣眩暈:“只是有點悶?!?/p>

會議繼續(xù)進行,許禾強打精神參與討論,但注意力越來越難集中。他感覺會議室里的空調(diào)開得太足,冷風(fēng)直往骨頭里鉆,但額頭上卻不斷冒出細密的汗珠。

一小時后,初步方案終于確定。凌音竹被李老師叫去辦公室討論競賽最終事宜,會議室里只剩下江嶼和許禾收拾東西。

許禾站起身時,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下意識地扶住桌沿才沒摔倒。

“喂!”江嶼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扶住他,“你這絕對是在發(fā)燒!”

許禾想說自己沒事,但開口卻變成了一陣咳嗽。江嶼皺起眉頭,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撩開許禾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將手掌貼在他的額頭上。

這個動作太過突然,許禾來不及反應(yīng)。等他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時,江嶼已經(jīng)僵在了原地。

撩起的劉海下,是一張與平時陰沉形象截然不同的臉。因為發(fā)燒而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頰,襯得皮膚更加白皙;鼻梁挺拔,在左側(cè)鼻梁骨上點綴著一顆小小的痣,平添幾分精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因不適而蒙著一層水汽,卻依然掩不住天生的媚意。發(fā)燒讓他的嘴唇比平時更加紅潤,微微張開喘息著,看起來柔軟而誘人。

江嶼的呼吸一滯,手掌下的溫度高得嚇人,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這張臉吸引住了。他從未想過,那個總是低著頭、被厚重劉海遮住臉的“萬年老二”,竟然藏著這樣驚人的容貌。

“你...”江嶼的聲音莫名沙啞,“你發(fā)燒得很厲害?!?/p>

許禾猛地回過神,慌亂地撥下劉海,重新遮住自己的臉:“我沒事,回去睡一覺就好?!?/p>

但江嶼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仿佛還能感受到剛才觸碰到的溫度和他看到的景象。他的心跳異??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驚鴻一瞥的畫面。

“我送你去醫(yī)院?!苯瓗Z的語氣不容拒絕。

“真的不用...”許禾的話被又一陣咳嗽打斷。

江嶼已經(jīng)撥通了電話:“李叔,麻煩到教學(xué)樓樓下等,我同學(xué)不舒服,需要去醫(yī)...”他話沒說完,許禾急忙拉住他的手臂。

“別去醫(yī)院,”許禾低聲懇求,“我去不起醫(yī)院,真的,回家睡一覺就好了。”

江嶼看著許禾因為焦急而更加濕潤的眼睛,那句“錢我出”卡在喉嚨里。他意識到對于許禾來說,去醫(yī)院可能意味著他無法承擔(dān)的費用和麻煩。

“好吧,”江嶼妥協(xié)了,但改了主意,“那我送你回家?!?/p>

這次許禾沒有拒絕。他確實感覺越來越糟糕,獨自回家可能真的有點困難。

車上,許禾靠在車窗上,閉目休息。江嶼坐在旁邊,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許禾。即使劉海重新遮住了大半張臉,江嶼還是能從那露出的小部分側(cè)臉線條和那雙閉著的眼睛輪廓中,看到剛才驚鴻一瞥的影子。

為什么要把這樣的臉藏起來?江嶼不解地想。是因為家庭原因?還是因為不想引起過多關(guān)注?

車到達許禾家小區(qū)外時,許禾已經(jīng)有些意識模糊。江嶼輕輕推醒他:“到了,能自己走嗎?”

許禾迷迷糊糊地點頭,解開安全帶,卻差點軟倒在地上。江嶼及時扶住他,嘆了口氣:“我送你上去?!?/p>

扶著許禾走進破舊的樓道,江嶼不禁皺眉。墻壁斑駁脫落,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發(fā)霉的味道。

許禾摸索出鑰匙,卻因為手抖幾次都沒能對準鎖孔。江嶼接過鑰匙,打開了門。

屋內(nèi)的景象讓江嶼怔住了。狹小的客廳里堆滿了雜物,家具陳舊破損,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味和霉味混合的氣味。這與他想象中的“家”相去甚遠。

“你的房間在哪?”江嶼問,聲音不自覺地放輕。

許禾指了指一扇關(guān)著的門。江嶼扶著他走過去,打開門,看到的是一間雖然簡陋但整潔得多的房間。書桌上堆滿了書籍和筆記,墻上貼著幾張數(shù)學(xué)公式海報,床單洗得發(fā)白但很干凈。

江嶼幫許禾躺到床上,蓋好被子。他的手再次不經(jīng)意地拂過許禾的額頭,溫度依然很高。

“有體溫計嗎?退燒藥?”江嶼問。

許禾搖搖頭,眼睛半閉著:“睡一覺就好了...”

江嶼皺眉,拿出手機:“等我一下。”

他快步下樓,讓司機去最近的藥店買退燒藥和體溫計。等待的時間里,他打量著小房間。與他認識的其他人不同,這個房間里沒有任何奢侈品或高科技產(chǎn)品,唯一的電子產(chǎn)品是一臺看起來年代久遠的筆記本電腦。

但書架上塞滿了各種書籍,從教科書到深奧的數(shù)學(xué)理論專著,很多書都有頻繁翻閱的痕跡。桌角整齊地堆著一疊筆記本,封面上標注著科目和日期。

江嶼隨手翻開最上面的一本,里面是工整細致的筆記,重點部分用不同顏色的筆標注,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思考過程。這與他印象中那個陰沉寡言的“萬年老二”形成了鮮明對比。

司機很快買回了藥品。江嶼按照說明給許禾量了體溫——38.9度。

“這么高還不去醫(yī)院?”江嶼忍不住責(zé)備,但還是耐心地幫許禾服下退燒藥。

許禾迷迷糊糊地吞下藥片,輕聲嘟囔了句“謝謝”,就又陷入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

江嶼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著許禾的睡顏。即使生病,許禾的眉頭也微微蹙著,仿佛在夢中也在為什么事煩惱。偶爾他會不安地動一下,長長的劉海隨之滑開,露出那雙令人驚艷的眼睛和鼻梁上的那顆小痣。

江嶼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移開視線。他一直以為自己對凌音竹那種清冷優(yōu)秀的人感興趣,但眼前這個隱藏著自己光芒的少年,卻讓他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和...吸引力。

手機震動起來,是凌音竹發(fā)來的消息:“許禾怎么樣了?剛才看他很不舒服?!?/p>

江嶼回復(fù):“發(fā)燒了,我剛送他回家。已經(jīng)吃過藥,應(yīng)該沒事。”

片刻后,凌音竹回復(fù):“地址給我,明天早上我去看看他。”

江嶼挑眉,沒想到凌音竹會這么主動。他分享了定位,附加一句:“競賽前最后沖刺,你別也病倒了?!?/p>

凌音竹沒再回復(fù)。

江嶼放下手機,繼續(xù)看著許禾。睡夢中,許禾似乎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頭緊鎖,呼吸急促起來。江嶼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撫平那蹙起的眉頭。

指尖觸碰到皮膚的瞬間,許禾突然睜開眼睛。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了。許禾因為發(fā)燒而朦朧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江嶼,那雙桃花眼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深邃迷人。

江嶼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收回手:“你...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許禾眨眨眼,似乎還沒完全清醒:“江嶼?你怎么在這里...”

“你發(fā)燒暈倒了,我送你回來的?!苯瓗Z解釋道,聲音有些不自然,“剛給你吃了退燒藥。”

許禾慢慢坐起來,揉了揉太陽穴:“謝謝...我好多了,你回去吧,不耽誤你時間了?!?/p>

江嶼看著許禾依然泛紅的臉頰和濕潤的眼睛,猶豫了一下:“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要不我...”

“真的不用?!痹S禾打斷他,語氣比平時強硬了些,“我自己能行?!?/p>

江嶼察覺到許禾的抗拒,點點頭:“好吧。藥放在床頭柜上,劑量寫好了。多喝水,有事打電話?!?/p>

走到門口,江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許禾已經(jīng)重新躺下,背對著他,顯得格外單薄脆弱。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江嶼靠在走廊墻上,長長舒了一口氣。剛才那一瞥的畫面依然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里——那雙氤氳著水汽的桃花眼,鼻梁上的那顆小痣,因發(fā)燒而紅潤的嘴唇...

“該死?!苯瓗Z低聲咒罵一句,不知是在為什么而煩躁。

他快步走下樓梯,逃離這個與他平日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但某些東西已經(jīng)悄然改變。

房間里,許禾聽到樓下汽車駛遠的聲音,才慢慢坐起身。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溫度依然很高,但比剛才好了一些。

走到鏡子前,他撩起劉海,看著鏡中那張因發(fā)燒而泛紅的臉。這具身體的容貌確實出眾,甚至可以說是妖冶,與原主陰沉的性格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也是原主為什么要用長發(fā)遮住臉的原因之一——他不希望因為容貌引起更多關(guān)注,尤其是在那個酗酒父親偶爾會帶陌生女人回家的環(huán)境下。

許禾輕輕觸摸鼻梁上的那顆小痣,嘆了口氣。江嶼的發(fā)現(xiàn)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原本打算慢慢改變形象,逐步讓人接受他的變化,而不是這樣突然地暴露。

不過,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或許可以借此機會開始轉(zhuǎn)變。

許禾從抽屜里找出一把剪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下了?,F(xiàn)在不是時候,他需要更周全的計劃。

吃完藥后,他重新躺回床上,思緒卻無法平靜。江嶼剛才的眼神讓他感到不安——那不僅僅是驚訝,還有一種他無法解讀的深意。

手機亮了一下,是凌音竹發(fā)來的消息:“需要帶什么給你嗎?”

許禾回復(fù):“不用了,謝謝。已經(jīng)好多了?!?/p>

片刻后,凌音竹又發(fā)來一條:“明天的競賽集訓(xùn),如果還不舒服就不要勉強?!?/p>

許禾看著那條消息,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這個世界的凌音竹,似乎比原情節(jié)中描述的要有人情味得多。

另一條消息跳出來,是江嶼:“吃藥了嗎?記得按時吃藥?!?/p>

許禾回復(fù):“吃了,會的。謝謝?!?/p>

放下手機,許禾望著天花板發(fā)呆。發(fā)燒讓他的思維變得遲鈍,但某些事情卻越發(fā)清晰——他正在被卷入這個世界的漩渦中心,而原本應(yīng)該是對手的兩個人,卻都在以不同的方式向他靠近。

這究竟是好事,還是意味著更大的麻煩?

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許禾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入睡。夢中,他仿佛看到一雙深邃的眼睛注視著自己,那目光灼熱得令人不安。

而小區(qū)外,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地停了很久,才悄然駛離。


更新時間:2025-08-30 15:11: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