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拿著那份“賀禮”,去了林晚所在的病房。
彼時的林晚,正被一群記者,堵在病房門口,動彈不得。
“林小姐,請問您對網(wǎng)上的爆料有什么回應?”
“您和許先生,真的是清白的嗎?”
“聽說您父親已經(jīng)被您氣得中風住院了,是真的嗎?”
閃光燈,像密集的子彈,不停地掃射。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刀,將她最后的尊嚴,剝得體無完膚。
林晚抱著頭,蜷縮在墻角,面如死灰,一言不發(fā)。
她的人生,在短短兩天內(nèi),從云端,跌入了泥潭。
不,是比泥潭,更可怕的,萬丈深淵。
周銘撥開人群,走到她面前,將那份診斷報告,遞給她。
“林小姐,陳先生讓我把這個交給你?!?/p>
林晚茫然地抬起頭,接過那份文件。
當她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時,整個人,如遭雷擊。
健康?
雙腎功能完好?
怎么可能?!
他的尿毒癥……他的病……
難道……
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在她腦海。
她猛地抓住周銘的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肉里。
“他……他沒?。俊彼穆曇?,抖得不成樣子,“這一切……都是他設(shè)計的?”
周銘面無表情地,掰開她的手。
“現(xiàn)在才想明白?林小姐,你的智商,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穩(wěn)定。”
說完,他不再理會她,轉(zhuǎn)身,消失在人群中。
林晚癱坐在地上,看著手里的那份診斷報告,突然,瘋了一樣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假的……都是假的……”
“陳旭……你……你好狠的心啊……”
她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終于明白了。
從她跪在他面前,求他捐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掉進了他設(shè)下的,天羅地網(wǎng)。
他用一場假病,一場假死,將她,和她最在乎的“友情”,一起,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毀了她。
徹徹底底地,毀了她。
記者們,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再次蜂擁而上。
將她最后的,崩潰和狼狽,都記錄在了鏡頭里。
……
我是在第二天的報紙上,看到林晚那張照片的。
她穿著病號服,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眼神空洞,狀若瘋癲。
標題是:《豪門夢碎,名媛林晚疑似精神失?!?。
我看著那張照片,心里,沒有一絲波瀾。
可憐嗎?
或許吧。
但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我放下報紙,拔掉手上的針頭,下床,開始換衣服。
周銘走進來,看到我的動作,愣了一下。
“阿旭,你要去哪?醫(yī)生說你還要再觀察兩天?!?/p>
“不用了?!蔽蚁岛靡r衫的扣子,語氣平淡,“這場戲,已經(jīng)落幕了。我這個主角,也該退場了?!?/p>
“那你打算,去哪?”
我想了想,說:“去一個,沒有林晚,也沒有過去的地方?!?/p>
“去開始,我的新生活?!?/p>
我辦了出院手續(xù),沒有跟任何人告別。
我走得,干脆,利落。
就像我來時一樣。
走出醫(yī)院大門,陽光,正好。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連空氣,都是自由的。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地址。
——城西,墓園。
有些事,終究,還是要做個了斷。
墓園里,很安靜。
我捧著一束白菊,走到一座新立的墓碑前。
墓碑上,沒有照片。
只刻著幾個字:
愛妻,林晚之墓。
立碑人,陳旭。
這是我,為她,也為我們那段死去的婚姻,立的碑。
我將白菊,輕輕地,放在墓碑前。
“林晚,”我看著那冰冷的石碑,輕聲說,“從今天起,你,和我,都死了?!?/p>
“過去的恩怨情仇,一筆勾銷?!?/p>
“從今往后,我們,兩不相欠?!?/p>
說完,我轉(zhuǎn)過身,沒有再回頭。
身后,是埋葬了我七年青春的,墳墓。
身前,是陽光萬里,和未知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