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靈素，是滄瀾宗最受師父寵愛的小徒弟。所有人都羨慕我，說我走了天大的運，
能被修仙界第一人滄瀾君收為親傳弟子。我也曾這么以為。
直到我覺醒了能聽見法寶心聲的能力。我覺醒了能聽見法寶心聲的能力，
我那把本命劍天天都在哭訴，說我那仙風道骨的師父才是滅我全族的兇手。1.“別信他，
他在騙你?！薄靶≈魅耍瑒e信他，他說的每個字，都沾著你族人的血?！弊R海里，
我的本命劍追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握著劍柄的手指收緊，指尖泛白，面上卻一片平靜，
乖巧地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皫煾?，徒兒知道了?！睖鏋懢?，我的師父，
修仙界人人敬仰的至尊。他此刻正溫和地看著我，白衣勝雪，風姿卓絕，眼神悲憫又慈愛。
任誰看了，都只會覺得他是一位光風霽月的君子。“阿素，為師知道你思念親人，
但這枚靜心丹你必須服下?！薄澳憬招逕捫母庠?，靈力不穩(wěn)，皆因心魔而起。
此丹能助你穩(wěn)固心神，掃除魔障?！彼麑⒁幻锻w瑩白的丹藥遞到我唇邊，
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若在從前，我定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可現(xiàn)在，
追云的哭喊聲幾乎要將我的識海掀翻。“是穿腸毒藥！他要廢了你的靈根，
讓你再也無法精進，只能永遠做他的掌中之物！”“小主人，你快跑??！”我垂下眼睫，
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岸嘀x師父?！蔽覐堥_嘴，將那枚丹藥含了進去。
滄瀾君滿意地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斑@才乖?！薄澳闶俏椅ㄒ坏牡茏樱?/p>
也是我最珍視的家人，為師絕不會害你。”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滿足的喟嘆。我抬起頭，
對他露出一個依賴的笑容。舌尖卻巧妙地將那枚丹藥抵在了齒后。待他轉身離去，
我才走到角落，將那枚所謂的“靜心丹”吐在了掌心。丹藥觸及掌心皮膚，
發(fā)出一陣細微的“滋滋”聲。一縷黑氣從中溢出，帶著不祥的腥甜。
追云在我識海里哭得更兇了。“他就是用這種東西，先廢了你父親的修為，
再用三昧真火將你靈氏滿門燒成灰燼的！”“小主人，他是魔鬼！
”我怔怔地看著掌心的丹藥，心臟一寸寸冷了下去。三昧真火。當年我靈氏一族被滅門，
現(xiàn)場只留下了無法被撲滅的三昧真火，將一切燒成了焦土。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被外出歸來的滄瀾君所救。所有人都說，是魔族下的手，
因為只有上古大魔才懂得操控三-昧-真-火。而我的師父，滄瀾君，
是當世唯一能與上古大魔抗衡的仙道至尊。他將我?guī)Щ販鏋懽?，收我為徒，親自教導。
他為我尋來天山雪蓮重塑靈根，為我鑄造本命劍追云，為我報滅門之仇，親手斬殺魔尊。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再生父母?？涩F(xiàn)在，我的劍告訴我，他才是我的仇人。
2.夜深人靜，我坐在窗前，一遍遍擦拭著追云的劍身。劍身冰冷，映出我蒼白的小臉。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第一次在識海中回應追云。追云的哭聲一頓，
隨即爆發(fā)出更強烈的悲憤?！盀榱恕而P凰心經(jīng)》！我們靈氏一族的傳世功法！
”“《鳳凰心經(jīng)》練至大成，可涅槃重生，與天地同壽。他修行遇到了瓶頸，壽元將盡，
便將主意打到了我們家身上！”“他假意與你父親論道，騙取了你父親的信任，
然后……然后就……”追云說不下去了，只剩下嗚咽。我的心也跟著揪緊。這些秘辛，
連我這個靈氏嫡女都只是略有耳聞，追云又是如何得知的？“我是用你父母的心頭血，
混著靈氏祠堂的祖宗牌位煉成的?！薄拔艺Q生之日，便是你全族覆滅之時。
我擁有他們所有的記憶?！弊吩频穆曇衾铮瑤еc火的沉重。我閉上眼，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師父平日里溫和的笑臉。他教我識字，教我修煉，
在我噩夢驚醒時會守在我床邊，給我講故事。那么溫柔的一個人，怎么會是滅我滿門的兇手？
我不愿相信，可掌心那枚丹藥的觸感，依舊灼熱。“阿素，睡了嗎？”門外，
傳來大師兄陸風的聲音。我連忙將追云收好，整理好情緒，起身開門?！皫熜郑@么晚了，
有事嗎？”陸風站在月光下，身姿挺拔，眉眼間帶著一絲擔憂。
“我聽聞師父又給你送靜心丹了？你……沒事吧？”我心中一動?！皫熜譃楹芜@么問？
”陸風眉頭緊鎖，壓低了聲音?！鞍⑺兀懵犖艺f，師父給你的丹藥，你千萬別再吃了。
”我的瞳孔驟然一縮?！笆裁匆馑?？”“我……”陸風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一咬牙，
“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師父煉制丹藥的藥材里，有一味‘蝕骨草’。此草毒性極微，
少量服用可安神，但若是長期服用……”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jīng)不言而喻。長期服用，
靈根會從內(nèi)里開始腐蝕，直至修為盡廢，淪為凡人。我如墜冰窟，渾身冰冷。追云的話，
大師兄的警告，像兩只無形的手，將我拖入深不見底的寒潭?！皫熜?，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我啞聲問。陸風看著我，眼神復雜?！鞍⑺兀覀兪且黄痖L大的。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薄皫煾杆蛟S只是一時糊涂，他那么疼你。”是啊，
他那么疼我。疼到要親手廢了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三年前，師父帶回一只受傷的九尾狐，
悉心照料。那九尾狐極為依賴師父，視他為救命恩人?？砂肽旰?，那只九尾狐卻離奇死掉了。
師父為此傷心了許久。后來我才知道，九尾狐的心頭血，是煉制某種提升修為丹藥的主藥。
當時我不懂，如今想來，不寒而栗。3.我開始裝病。裝作被心魔所困，修為倒退，
整日精神恍惚。滄瀾君來看我的次數(shù)更勤了。他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對我噓寒問暖，
親自為我熬制湯藥。每一次，他都會親眼看著我喝下。我便當著他的面喝下，再趁他走后，
用靈力逼出。追云在我識海里急得團團轉?！靶≈魅?，這樣不是辦法！他遲早會發(fā)現(xiàn)的！
”“我知道?！蔽以谧R海中安撫它，“但現(xiàn)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我沒有證據(jù)。
僅憑一把劍的說辭，和一個師兄語焉不詳?shù)木?，根本無法撼動滄瀾君在修仙界的地位。
說出去，只會被人當成是瘋子。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能拿到確鑿證據(jù)的機會。這天，
滄瀾君又來看我。他坐在我的床邊，嘆了口氣?！鞍⑺?，你的情況越來越不好了。
”“為師想來想去，或許只有一個辦法能救你了?！蔽遗浜系芈冻鎏撊跤置悦５谋砬?。
“什么辦法？”“用為師的本命精血，為你洗髓伐脈?！彼粗?，
眼神“真摯”又“沉痛”?！按朔m會損耗為師百年修為，但只要能讓你好起來，
一切都值得。”我心中冷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洗髓伐脈，聽上去是無上恩賜。
可若是以他的精血為引，我的身體便會徹底被他掌控，靈力運轉，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
屆時，他想取走《鳳凰心經(jīng)》，易如反掌。真是好一盤大棋。
“師父……”我“感動”得熱淚盈眶，“您待我恩重如山，徒兒無以為報。
”滄瀾君慈愛地撫摸著我的長發(fā)。“傻孩子，我們是家人?！薄叭蘸蟊闶窃聢A之夜，
屆時陰氣最盛，正是洗髓伐脈的最佳時機。你好好準備?！彼吡?。
我臉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三日。我只剩下三日時間了。追云急切地在我識海中嗡鳴。
“小主人，我們逃吧！離開滄瀾宗，去哪里都好！”“逃？”我輕輕搖頭，“天下之大，
哪里有我的容身之處？”他是滄瀾君，是仙道魁首。只要他一句話，整個修仙界都會追殺我。
我逃不掉的。“那怎么辦？難道就坐以待斃嗎？”追云快急哭了。“不?！蔽艺酒鹕恚?/p>
走到窗邊，看向滄天君居住的滄瀾殿。那里，是整個滄瀾宗守衛(wèi)最森嚴的地方。
也是我的目的地。“我要去他的寢殿。”追云大驚失色。“小主人你瘋了！
那里到處都是禁制，你進不去的！”“不試試怎么知道？”我的眼神堅定。追云說，
滄瀾君有個密室，里面藏著他所有的秘密。包括，他修煉三昧真火的證據(jù)。我必須拿到它。
就在這時，房門被敲響了。是陸風。他端著一碗清粥，走了進來?！鞍⑺?，我給你熬了些粥，
你喝點吧。”他將粥碗放下，眼神擔憂地看著我。“師父要為你洗髓伐脈的事，我聽說了。
”“阿素，你……”“師兄。”我打斷他，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你信我嗎？”陸風一怔。
“我信你。”他幾乎沒有猶豫?！昂??！蔽疑钗豢跉猓拔倚枰銕臀?。
”我將我的計劃和盤托出。陸風的臉色由白轉青，最后化為一片震驚和駭然。
“這……這怎么可能！師父他……”“師兄，我沒有時間解釋了?！蔽业穆曇魩е唤z顫抖，
“三日后，若我失敗，你便當做什么都不知道。若我成功……”我沒有說下去。
陸風死死地盯著我，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重重點了點頭?！昂?，我?guī)湍悖?/p>
”他告訴我，滄瀾殿的禁制，每到子時會有一瞬間的薄弱。而他，身為滄瀾君的大弟子，
有進入前殿的令牌。他可以幫我引開守衛(wèi)。但寢殿的內(nèi)部禁制，只能靠我自己?！鞍⑺?，
萬事小心?！彼谅晣诟?。我點點頭，心中卻是一片悲涼。曾幾何時，我們?nèi)齻€，
是滄瀾宗最親密無間的人。如今，卻要兵戎相見，你死我活。這可真是，天大的諷刺。
4.兩日后，子時。夜色如墨，將整個滄瀾宗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我換上一身夜行衣，
悄無聲息地潛伏在滄瀾殿外的樹影下。追云在我識海里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靶≈魅?，
我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就在殿內(nèi)，他沒睡！”我心中一凜。計劃有變？“別怕。”我安撫它，
也安撫自己，“他修為高深，或許只是在打坐?！焙芸欤戯L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滄天殿門口。
他與守衛(wèi)弟子交談了幾句，似乎是說有要事稟報。守衛(wèi)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傳。片刻后，
一名守衛(wèi)出來，引著陸風往偏殿走去。就是現(xiàn)在！我身形如電，趁著殿門守衛(wèi)換防的空隙，
閃身而入。大殿內(nèi)空無一人，香爐里燃著安神香，煙霧繚繞。我不敢多做停留，
按照陸風給的地圖，直奔后方的寢殿。寢殿門口，果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禁制符文，
在黑暗中閃爍著危險的幽光。追云在我識海中驚呼?！笆巧瞎趴`仙陣！小主人，
我們闖不過去的！”我沒有理會它，而是從懷中掏出一件東西。
那是我娘留給我的一枚鳳凰玉佩?！而P凰心經(jīng)》里記載，
此玉佩乃我靈氏先祖用鳳凰真血淬煉而成，可破世間萬法。我將玉佩貼在禁制之上。
“嗡——”禁制發(fā)出一聲輕顫，原本堅不可摧的符文光幕，竟真的如同冰雪消融般，
裂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口子。我心中一喜，立刻閃身進入。寢殿內(nèi)的陳設極為簡單，
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再無他物。這與滄瀾君素來追求的清心寡欲形象倒是很符合。
“密室在哪里？”我問追云。“床下！”追云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挪開床，下面有機關！
”我走到床邊，深吸一口氣，運起全身靈力，想要將那張白玉床推開。
可那床像是長在了地上，紋絲不動。“上面有重力法陣！”追云提醒道。我咬緊牙關，
將鳳凰玉佩按在床沿。玉佩光芒大放，重力法陣的壓力驟然一輕。我趁機用力，
終于將白玉床挪開寸許，露出了下面一塊與地面顏色迥異的地磚。我俯身按下地磚。
“咔嚓——”墻壁上，一扇暗門緩緩打開。一股濃郁的血腥氣和怨氣，撲面而來。
我的心猛地一沉，提著追云，走了進去。密室不大，四壁的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有閃著幽光的法寶，有封印在水晶瓶里的妖獸內(nèi)丹，還有……我的目光，
落在了最中間的架子上。那里，供奉著一個血色的玉牌。玉牌上，刻著兩個字。靈素。
是我的名字。而在玉牌下方，壓著一張泛黃的紙。我走上前，顫抖著手，拿起那張紙。上面，
赫然是我靈氏一族的族譜。我父親，母親，叔伯，兄弟姐妹……每一個名字，都被朱砂劃掉。
只剩下我一個。在族譜的末尾，有一行用血寫的小字?！傍P凰血脈，僅此一株，待其功成，
吾道可期。”吾道可期。好一個吾道可期！原來，從一開始，我就只是他圈養(yǎng)的藥材。
巨大的悲憤和仇恨，瞬間將我吞沒。我捏緊了手中的族譜，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直流。
“滄瀾君！”我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靶≈魅?！”追云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他回來了！”我猛地回頭。密室的門口，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白衣勝雪，仙風道骨。
正是我的好師父，滄瀾君。他看著我，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反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笑容，不再是往日的溫和慈愛，而是帶著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和殘忍。“阿素，
你終于還是發(fā)現(xiàn)了?！彼穆曇艉茌p，卻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進我的心里。
我渾身冰冷，血液像是都凝固了。他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我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
在他眼中，是不是就像一場幼稚的孩童游戲？“師父……”我艱難地開口，
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為什么？”“為什么？”滄瀾君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低低地笑了起來?！拔业暮猛絻海氵@么聰明，難道會猜不到嗎？”他緩步向我走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啊而P凰心經(jīng)》，多好的東西啊。
可惜你靈氏一族那群老頑固，寧愿守著功法腐朽，也不愿拿出來造福蒼生?！薄盀閹煟?/p>
只是替天行道罷了?！碧嫣煨械溃课液喼币凰@番無恥的言論氣笑了?！八?，
你就滅了我全族？”我紅著眼，死死地瞪著他，“就為了你那長生不老的大道？”“不然呢？
”滄瀾君在我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弱肉強食，
本就是這世間的生存法則。他們太弱，所以他們該死?！薄爸劣谀恪彼斐鍪?，
想要觸碰我的臉頰。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握緊了手中的追云。劍身嗡鳴，
傳遞出滔天的戰(zhàn)意和憤怒。滄瀾君的手頓在半空中，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劍，
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哦？這把劍倒是有趣，竟能生出劍靈?！薄安贿^，憑你這點微末道行，
和一把剛生出靈智的破劍，也想與我為敵？”他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輕蔑?！鞍⑺?，
別做無謂的掙扎了。乖乖把《鳳凰心經(jīng)》交出來，為師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給你留個全尸?！薄澳阕鰤簦 蔽覅柭暫鹊?。事已至此，再無退路。今日，不是他死，
就是我亡！我將全身靈力注入追云劍中，劍身光芒大盛，發(fā)出一聲清越的鳳鳴?！傍P凰劍法，
第一式，鳳舞九天！”我嬌喝一聲，持劍向他刺去。這一劍，融合了我所有的悲憤和仇恨，
劍氣凌厲，勢不可擋。然而，滄瀾君只是站在原地，動也未動。他甚至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直到劍尖離他眉心只剩一寸之遙時，他才緩緩伸出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夾住了我的劍尖。
“嗡——”追云劍發(fā)出一聲哀鳴，劍身上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
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從劍尖傳來，我虎口一震，追云脫手而出?！拌K”的一聲，
掉落在地。我整個人也被這股力量震得連連后退，氣血翻涌，喉頭一甜，吐出一口鮮血。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滄瀾君松開手指，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
語氣中充滿了不屑。“阿素，為師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薄敖怀鲂慕?jīng)，或者，死。
”我擦去嘴角的血跡，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笑了。笑得凄涼，笑得決絕?！皽鏋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