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季川言像被施了定身咒,舉著那張傳票,一動不動。
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似乎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冷汗從他的額角滾落,浸濕了鬢角。
「不……不可能……」終于,他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干澀的音節(jié),「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搞錯了……」
「搞錯了?」我冷笑一聲,從容地又拿出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
這是一份完整的證據(jù)鏈。
有當年的銀行轉(zhuǎn)賬記錄,有季川言和那個境外賬戶持有人之間的郵件往來,甚至還有一份,我花重金從那位已經(jīng)金盆洗手的“殺手”口中撬出來的,帶有季川言親口指令的錄音。
雖然音質(zhì)有些模糊,但那熟悉的聲音,絕對做不了假。
「五年前,我父親發(fā)現(xiàn)了你暗中轉(zhuǎn)移公司資產(chǎn),準備稀釋我的股份,他去找你談話,要求你收手。你怕事情敗露,更怕失去對公司的控制權,所以……」
我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錐,狠狠扎進季川言的心臟。
「所以你買兇殺人,制造了一場完美的意外。我父親當場死亡,而我母親,因為無法承受打擊,一病不起,不出半年也跟著去了?!?/p>
季川言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他看著那些證據(jù),像是在看一條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不……不是我……我沒有……」他還在徒勞地辯解,眼神卻已經(jīng)徹底渙散。
「沒有?」我猛地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身體前傾,死死地盯著他。
「那這份郵件怎么解釋?‘解決掉那個老家伙,價錢隨你開’!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還有這個錄音!‘要做得像個意外,不要留下任何痕跡!’這聲音是不是你的!」
我一聲聲的質(zhì)問,像是重錘,徹底擊潰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他“噗通”一聲,真的跪倒在地。
不是為了求饒,而是因為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住他內(nèi)心的崩塌。
「我……我只是想嚇嚇他……我沒想殺人……」他抱著頭,發(fā)出了困獸般的嗚咽,「是那個人!是他自作主張!對……是他……不關我的事……」
看著他丑陋的推卸責任的樣子,我只覺得一陣反胃。
這就是我愛了整整兩輩子的男人。
一個為了金錢和權力,連至親的性命都可以算計、可以犧牲的惡魔。
什么狗屁的被欲望蒙蔽,什么迫不得已。
他的骨子里,就流著自私和冷血的毒。
「季川言,你最該慶幸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重生。」
我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一種看透一切的平靜。
「否則,我不會讓你僅僅是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我會讓你,嘗盡我前世所受的一切苦難,百倍,千倍。」
他不解地抬起頭,臉上掛著淚痕,狼狽不堪:「穗穗……你在說什么……什么前世……」
我沒再理會他,只是按下了桌上的內(nèi)部通話鍵。
「讓保安進來。」
很快,兩個高大的保安沖了進來。
「溫董?!?/p>
「把他帶出去,交給等在外面的警察同志。他涉嫌買兇殺人,人證物證俱全?!?/p>
保安上前,一人一邊,將癱軟如泥的季川言從地上架了起來。
被拖出去的那一刻,他似乎終于明白了什么,開始瘋狂地掙扎。
「穗穗!溫穗!你聽我解釋!我愛你??!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為了我們的未來?。 ?/p>
「我錯了!你原諒我!你不能這么對我!」
他的嘶吼聲越來越遠,直到被辦公室厚重的門徹底隔絕。
整個世界,都清凈了。
林蔓端著一杯熱可可走進來,輕輕放到我手邊。
「都結束了?!?/p>
我點點頭,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是啊,都結束了。
法律會給季川言應有的審判,他將在牢里度過他的余生,為他的罪行贖罪。
季聽晚和張曼麗,即使能從調(diào)查中脫身,也將在世人的唾罵和鄙夷中,茍延殘喘。
初穗資本,在我手里,將會開啟一個全新的篇章。
我的人生,也是。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來自克勞斯律師的短信。
內(nèi)容很簡單:【溫小姐,恭喜。正義或許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
我笑了笑,端起那杯熱可可。
微苦的可可帶著絲絲甜意,在舌尖化開。
窗外的陽光,將整個辦公室照得一片明亮。
真好。
活著,并且自由地、干凈地、驕傲地活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