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陣刺鼻的、混合著霉草與廉價藥酒的氣味中醒來的。
回籠的瞬間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抵住了我的下唇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想要撬開我的牙關(guān)。
“蘇才人，上路吧，這杯‘牽機(jī)引’是陛下賜予你的最后體面。
”一個毫無感情的太監(jiān)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尖細(xì)得像一把錐子。我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燭火，蛛網(wǎng)密布的橫梁以及一張張冷漠麻木的臉。
我不是在我的調(diào)香實驗室里，為了復(fù)刻一款失傳的古埃及香膏熬夜做最后的分析嗎？
那場突如其來的爆炸……零碎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腦海，
屬于一個叫“蘇菱”的、年僅十七歲的后宮才人。她出身低微，膽小懦弱，
因為不慎沖撞了當(dāng)朝盛寵的華貴妃被隨便安了個“巫蠱”的罪名，打入冷宮，賜了毒酒。我，
一個二十一世紀(jì)的頂級調(diào)香師竟然穿越成了深宮里一個即將被處死的炮灰?！暗鹊龋?/p>
”我沙啞地開口，用盡全身力氣偏過頭躲開了那杯致命的鴆酒。酒液灑了一些在地上，
青石板上立刻滋滋地冒起一陣黑煙，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那太監(jiān)見我不配合，
臉上閃過一絲不耐：“蘇才人，別逼咱家動粗，早死早超生，也免得受罪。
”“我沒有下毒咒，我是被冤枉的！”我看著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有力。“冤枉？
”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華貴妃寢宮里，從你送去的那個香囊中搜出了咒符，
人證物證俱在，整個太醫(yī)院都束手無策，貴妃娘娘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你還敢喊冤？”香囊？
我的大腦飛速運(yùn)轉(zhuǎn)，捕捉到了這個關(guān)鍵詞?！鞍涯莻€香囊拿來給我看！”我厲聲說道，
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也許是我死過一次，
眼神里那股不屬于十七歲少女的決絕和銳利讓他心頭一凜。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旁邊的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很快一個用素色錦緞縫制的香囊被呈了上來。
即便隔著一段距離我那經(jīng)過千錘百煉的鼻子也瞬間捕捉到了其中復(fù)雜的香氣分子。
“這里面裝的不是咒符，是香料?！蔽乙蛔忠活D地說，“而且華貴妃不是中了巫蠱，
她是中毒了，一種只有我能解的毒。”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更是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蘇才人你莫不是嚇糊涂了？
這香囊里的東西，宮里最好的香料大師和太醫(yī)都驗過了，就是些尋常的花草，根本無毒！
”“尋常？”我冷笑一聲，那份屬于頂級調(diào)香師的自信讓我此刻的氣場全開，
“你們所謂的香料大師能分辨出這其中藏著的一味‘白芷’，
實際上是產(chǎn)自西域被特殊手法炮制過的‘刺芹’嗎？
你們的太醫(yī)能聞出這‘薔薇’花瓣上沾染了極其微量的‘烏頭堿’嗎？
”“尋常的花草各自無毒，
看似無害的香料以一種極其精妙的比例混合再以人的體溫進(jìn)行催化就會產(chǎn)生一種神經(jīng)性劇毒，
這種毒無色無味，銀針驗不出，尋常醫(yī)理也根本無法解釋，它不會立刻要了人的命，
只會讓人陷入深度昏迷，五感漸失，最后在睡夢中無聲無息地死去。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般在死寂的冷宮中炸響。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擊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幾個太監(jiān)已經(jīng)從最初的輕蔑變成了滿臉的震驚和駭然。他們伺候?qū)m中貴人多年，
從未聽過如此匪夷所思的用毒之法。“你……你胡說八道！你怎會知道這些？
”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聲音都在發(fā)顫?！耙驗檫@下毒的手法出自一本失傳已久的南疆奇書《香殺譜》，
而我的家族正是這本書的守護(hù)者。”我面不改色地開始胡謅，
為自己的“超能力”尋找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不僅知道怎么下毒更知道怎么解毒。
”我迎上他驚疑不定的目光，拋出了我最后的籌碼：“華貴妃的毒拖不過今晚子時，
現(xiàn)在去稟報陛下，讓他帶我過去，或許還來得及救她一命，否則貴妃娘娘香消玉殞，你們猜，
陛下會更相信一個死無對證的我還是會遷怒于你們這些辦事不力的奴才？
”“我賭你們的腦袋沒有華貴妃的命金貴，你們，敢賭嗎？
”冷宮的門時隔半個時辰后再次被轟然推開。這一次進(jìn)來的不再是手捧鴆酒的太監(jiān)，
而是一身明黃龍袍，面沉如水，周身散發(fā)著凜冽寒氣的九五之尊——大虞王朝的皇帝，蕭徹。
他身后跟著一群神色慌張的宮人與太醫(yī)，
而被眾人簇?fù)碓谥醒氲恼悄莻€差點要了我命的領(lǐng)頭太監(jiān)，李德全。
蕭徹的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地射向我。
那是一種習(xí)慣了掌控一切的、帶著審視和壓迫感的眼神。“就是你說能解貴妃的毒？
”他的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溫度。
我頂著那幾乎能將人壓垮的帝王威緩緩從地上站起不卑不亢地迎上他的視線：“回陛下，
是臣妾?！薄疤K菱。”他念著我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一個剛剛還因失寵而尋死覓活的才人，現(xiàn)在倒有本事在朕面前拿貴妃的性命做籌碼了？
”我心中一凜，原來這具身體的原主還干過這種蠢事。
難怪所有人都認(rèn)定是我因妒生恨才下的毒手。“陛下?！蔽移届o地開口，
“從前的蘇菱已經(jīng)死在了這冷宮里，現(xiàn)在的我只想求一條生路，
而救貴妃娘娘就是臣妾唯一的生路。”我的坦白似乎讓他有些意外。
他瞇起眼睛重新打量著我，眼前的少女，明明還是那副瘦弱得仿佛風(fēng)一吹就倒的模樣，
但那雙眼睛里卻再也找不到從前的怯懦和愚蠢。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冷靜到近乎冷酷的清亮?！昂靡粋€只想求生路的。
”他冷哼一聲，“朕憑什么信你？
”“就憑太醫(yī)院的諸位杏林圣手到現(xiàn)在還對貴妃娘娘的‘病癥’束手無策。
”我毫不畏懼地回敬道，目光掃過他身后那群白發(fā)蒼蒼、滿頭大汗的太醫(yī)，
“也憑普天之下除了臣妾再無人識得這‘七巧鎖心香’的陰毒?！薄捌咔涉i心香？
”蕭徹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神愈發(fā)深邃?！罢恰?/p>
”我接過李德全再次呈上的那個香囊將其中的香料倒在手心一一道來，
“薔薇、白芷、丁香、郁金、甘松、檀香、龍涎，這七味香，每一種都芬芳馥郁，
可當(dāng)它們以‘三七相合，二九相克’的配比相融就成了世間最溫柔的穿腸之毒。
”我的話讓在場的所有太醫(y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行醫(yī)一生從未聽過如此玄妙的藥理。
“簡直是胡言亂語！”太醫(yī)院院首張院使，壯著膽子站了出來，指著我厲聲呵斥，
“妖言惑眾！陛下，此女心機(jī)深沉，定是她下的毒，如今又故弄玄虛，想要脫罪！
”“是不是故弄玄虛一試便知。”我懶得與他爭辯直接看向蕭徹，“陛下，
請準(zhǔn)許臣妾去探望貴妃娘娘，她的毒已經(jīng)深入臟腑，再耽擱下去神仙難救。
”“另外...”我頓了頓補(bǔ)充道，
“請陛下再準(zhǔn)備幾樣?xùn)|西：新鮮的牛乳、三錢甘草、一兩金銀花以及……一頭活羊。
”“要活羊做什么？”蕭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解毒。
”我吐出兩個字沒有再做過多的解釋。我知道，說得再多都不如事實來得更有說服力。
蕭徹盯著我看了半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情緒翻涌，沒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
最終他似乎做出了決定，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準(zhǔn)?！薄袄畹氯珟ラL樂宮，
她需要什么都給她備齊。”他又補(bǔ)充道，“派一隊禁軍把長樂宮給朕圍起來，
一只蒼蠅都不許飛出去！若是貴妃有任何閃失，蘇氏滿門以及在場所有人一體陪葬！
”這番話說得殺氣騰騰。我知道，這是我最后的機(jī)會。贏，我活，
并且能在這深宮之中獲得一席之地，輸，我不但要死，還要連累蘇家滿門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一場用整個家族性命做賭注的豪賭。而我，沒有退路。長樂宮，華貴妃的寢殿，
整個宮殿奢華無比，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濃郁的湯藥味和……絕望的氣息。
華貴妃躺在金絲楠木的鳳榻上，臉色慘白，呼吸微弱，若不是胸口還有一絲微弱的起伏，
幾乎與死人無異。我走上前，先是裝模作樣地為她搭了搭脈，實際上，
我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我的鼻子上。我湊近她，
在她散落的鬢發(fā)間、華貴的衣領(lǐng)處仔細(xì)地嗅聞著。
很快我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尋常的氣味。那是一種混合了陳年檀香和麝香的味道。
我的心里瞬間有了數(shù)?！皬堅菏埂！蔽肄D(zhuǎn)過頭對一旁對我怒目而視的太醫(yī)院院首說道，
“敢問貴妃娘娘昏迷之前可有點燃過什么熏香？
”張院使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答道：“貴妃娘娘最喜‘靜神香’，每日都會燃上一爐，
這有何問題？”“問題大了?！蔽抑逼鹕碜诱Z氣篤定，
“‘七巧鎖心香’的毒需要以體溫催發(fā)，但速度極慢，
可若是與‘靜神香’中的麝香成分相遇，便會如烈火烹油，
毒性在半個時辰內(nèi)就會擴(kuò)散至全身經(jīng)脈?！薄斑@……這不可能！
”張院使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皼]有什么不可能。
”我走到那尊精致的鎏金香爐前用銀箸撥開香灰，
果然在最底層發(fā)現(xiàn)了一些尚未燃盡的香料殘渣，我將其捻起放在鼻尖輕嗅?！肮蝗绱?。
”我心中冷笑，“這‘靜神香’里不僅有麝香還被人多加了一味‘迷迭’，
它能讓毒性更快地滲透進(jìn)血液，下毒之人，心思縝密，手段狠辣，
這是鐵了心要置貴妃于死地?！蔽业姆治鲎屧趫龅乃腥硕监淙艉s。
一直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皇帝蕭徹此刻的眼神也變得異常冰冷。他顯然已經(jīng)意識到，
這并非一起簡單的后宮爭寵，而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殺?！澳?，可能解？
”他看著我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澳堋！蔽尹c點頭，隨即開始發(fā)布指令，
“李公公，將備好的牛乳溫上，不要煮沸，張院使，
勞煩您將甘草與金銀花以三碗水煎成一碗，其余人等全部退到殿外，不得喧嘩。
”我的語氣冷靜而專業(yè)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眾人雖然心有疑慮，
但在皇帝的默認(rèn)下還是依言照做了。很快，溫好的牛乳和煎好的藥汁被端了上來。
我命人撬開華貴妃的嘴，先將大半碗牛乳灌了下去，然后，再將那碗濃黑的藥汁盡數(shù)喂下。
做完這一切我擦了擦手對蕭徹說道：“陛下，現(xiàn)在，我們需要等。”“等？”“等一個時辰。
”我解釋道，“牛乳可以護(hù)住心脈，延緩毒性蔓延，甘草與金銀花，
則是為了中和她體內(nèi)的燥火，一個時辰后，毒素會從五臟六腑匯集到胃里，到那時，
才是解毒的關(guān)鍵?！苯酉聛淼囊粋€時辰是我穿越以來最難熬的時刻。整個大殿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張鳳榻之上。我表面鎮(zhèn)定，手心卻早已被冷汗浸濕。
我所說的一切都建立在我對香料藥理的現(xiàn)代知識上。但古代的人體質(zhì)與現(xiàn)代人不同，
這套解毒方案究竟有沒有效，我其實只有七成的把握。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就在眾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原本毫無生氣的華貴妃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身體也開始抽搐。“陛下！娘娘她……”宮女們發(fā)出了驚呼。張院使更是面如死灰：“不好！
這是毒氣攻心之兆！完了，全完了！”只有我在看到這一幕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時辰到了?！蔽艺酒鹕沓谅暫鹊?，“把羊牽進(jìn)來！
”一頭活蹦亂跳的山羊被兩個太監(jiān)費(fèi)力地拖了進(jìn)來。在所有人驚駭?shù)哪抗庵校?/p>
我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劃開了山羊的脖頸。
我用一個金盆接了滿滿一盆溫?zé)岬难蜓！鞍醋≠F妃，把羊血給她灌下去！”我厲聲命令道。
“什么？！這……這簡直是胡鬧！”張院使氣得胡子都在抖，“以血引毒，聞所未聞！陛下，
萬萬不可?。 薄伴]嘴！”這一次，開口呵斥他的是皇帝蕭徹。他死死地盯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掙扎，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相信我。“照她說的做！
”滾燙的羊血被強(qiáng)行灌入了華貴妃的口中。下一刻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
華貴妃猛地從床榻上坐起，張開嘴，“哇”的一聲，
吐出了一大口黑紫色的、帶著腥臭味的淤血。淤血之中還夾雜著許多尚未消化的食物殘渣。
吐完之后她便軟軟地倒了下去，再次陷入了昏迷。但這一次，
她的臉色卻明顯比剛才紅潤了許多，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有力。我上前再次為她探了探脈搏，
脈象雖然依舊虛浮，但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紊亂和死氣?！氨菹隆?/p>
”我站起身對著已經(jīng)完全被眼前景象驚呆的蕭徹緩緩屈膝行禮，“幸不辱命，
貴妃娘娘體內(nèi)的劇毒已盡數(shù)排出，接下來，只需靜心調(diào)養(yǎng)，不出三日便可痊愈?！蔽页晒α恕?/p>
我不僅救了華貴妃，更重要的是救了我自己。華貴妃的命是被我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后宮。我，蘇菱，
這個前一天還被打入冷宮、人人避之不及的罪人，
轉(zhuǎn)眼間就成了眾人眼中妙手回春的“奇人”。我不僅沒有死，
還被皇帝蕭徹親自下旨從冷宮里接了出來，恢復(fù)了才人的位份，
并且搬到了離他寢宮不遠(yuǎn)的“攬月軒”居住。這無疑是一種莫大的榮寵。
但我的心里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我知道，
我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蕭徹對我的“好奇”和“利用價值”之上。他救我，
不是因為憐惜我，而是因為我那神乎其神的“調(diào)香”本事，
以及我能幫他揪出那個隱藏在后宮企圖謀害他寵妃的幕后黑手。
我就像一把剛剛出鞘的、鋒利的刀。雖然好用但也同樣危險。一旦我失去了價值，
或者讓他感到了威脅，那杯被我躲過去的“牽機(jī)引”隨時都可能再次遞到我的面前。
所以我必須盡快找到一個能讓我在這深宮之中真正立足的靠山。
第二天我就等來了第一個向我拋出橄欖枝的人。
是當(dāng)朝皇后派她身邊最得力的掌事宮女親自來請。“蘇才人，我們娘娘有請，
娘娘說昨日聽聞才人受了委屈，心中甚是掛念，特意備了些安神的茶點，想與才人說說話。
”那宮女態(tài)度恭敬，言辭懇切，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我心中冷笑。掛念我是假，想拉攏我，
或者說，試探我，才是真。當(dāng)朝皇后出身名門，為人端莊，素有賢名。
但她與華貴妃卻是后宮之中人盡皆知的死對頭。華貴妃仗著皇帝的寵愛和娘家的勢力，
屢次三番不把皇后放在眼里。如今華貴妃遭人暗算差點喪命，最大的受益者無疑就是皇后。
我這個“救駕有功”之人自然就成了她眼中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我沒有拒絕欣然前往。
皇后的鳳儀宮與華貴妃的長樂宮是截然不同的風(fēng)格。沒有金碧輝煌的奢華，
處處透著一種低調(diào)的、世家大族特有的威嚴(yán)和底蘊(yùn)。殿內(nèi)的熏香也并非時下流行的花果香，
而是一種清冷、悠遠(yuǎn)的沉水香?！斑@香，聞著倒是讓人心靜?！蔽译S口贊了一句。
皇后端坐于主位之上，她穿著一身正紅色的宮裝，頭戴鳳冠，
神情溫和卻自有一股母儀天下的氣度?！懊妹萌羰窍矚g本宮稍后便讓忍冬給你送一些過去。
”她微笑著說道，語氣親切得像一個鄰家姐姐，“昨日之事，真是委屈妹妹了，
本宮已經(jīng)查明，那陷害你的宮女是收了別人的好處，只可惜她畏罪自盡，線索也就此斷了。
”“多謝娘娘為臣妾主持公道?！蔽仪バ卸Y，心中卻明鏡似的。畏罪自盡？
恐怕是被人殺人滅口了吧?！白?，不必多禮?！被屎笫疽馕易?，“本宮今日請你來，
一是為你壓驚，二是……本宮近來總是心悸失眠，夜不能寐，太醫(yī)開的方子也總不見效，
聽聞妹妹精通香理，不知……可有法子為本宮調(diào)配一款安神助眠的熏香？”來了，
這才是她今天請我來的真正目的。她是想親眼見識一下我的“本事”，
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僥幸。這也是我的機(jī)會?！盎啬锬?，香之一道博大精深，
尋常的安神香大多以檀香、迷迭為主，雖能靜心卻容易耗損心神，久用反而傷身。
”我侃侃而談，將我現(xiàn)代的芳香療法知識用一種古人能聽懂的方式包裝了起來。
“依臣妾看娘娘并非身有頑疾，而是思慮過甚，肝氣郁結(jié)所致，若想安眠，
需得先疏肝再靜心。”我的話讓皇后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澳恰烂妹弥?，該用何香？
”“佛手柑、天竺葵、以及……曬干的橘皮。”我報出了三樣?xùn)|西，“佛手柑能疏肝理氣，
天竺葵可安撫心神，而橘皮，則能中和二者的藥性，使其更為溫和，
將這三者以特定比例混合，制成香丸，睡前燃上一刻鐘，不出三日，
娘娘的失眠之癥定能痊愈?！蔽宜f的其實就是現(xiàn)代精油理療中最基礎(chǔ)的配方。
但在此時此地聽在皇后的耳中卻不亞于仙方。
她定定地看了我半晌終于露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好，就依妹妹所言，忍冬，去，
按蘇才人說的把東西備齊。”我知道，我的第二場豪賭又贏了。從鳳儀宮出來，
我看著湛藍(lán)的天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了皇后的庇護(hù)，
我在這宮里總算是有了第一個可以暫時倚靠的盟友。然而我還沒有高興太久，
一個不速之客就攔住了我的去路，是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玉書。她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既有感激又有戒備。“蘇才人，我們娘娘醒了，她……想見你。
”華貴妃的寢殿依舊是那股濃郁的藥味。
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活死人”。她半靠在床頭，
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恢復(fù)了往日的銳利和高傲?！澳憔褪翘K菱？”她開門見山，
聲音帶著一絲病后的沙啞。“臣妾蘇菱，參見貴妃娘娘?！蔽乙?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懊饬?。
”她揮了揮手示意玉書給我搬了個凳子，“坐吧?！彼仙舷孪碌卮蛄恐遥?/p>
那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貨物?！氨緦m聽說了，是你救了本宮的命。”她淡淡地說道，“說吧，
你想要什么賞賜？黃金？珠寶？還是……更高的位份？”“臣妾不敢。
”我垂下眼眸語氣謙卑，“能為娘娘分憂是臣妾的福氣，臣妾別無所求，
只求日后能在宮中安穩(wěn)度日。”“安穩(wěn)度日？”她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嗤笑一聲，
“進(jìn)了這后宮還想安穩(wěn)度日？蘇菱，你是在跟本宮說笑嗎？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眼神陡然變得凌厲：“還是說，
你覺得救了本宮一命就可以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別忘了，
那‘七巧鎖心香’可是從你送來的香囊里發(fā)現(xiàn)的，若非你手段高明，現(xiàn)在，
你早已是亂葬崗里的一具枯骨！”我心中一凜。果然，這個華貴妃不是個簡單角色。
她既沒有因為我救了她就對我感恩戴德，也沒有蠢到繼續(xù)認(rèn)定我是兇手。
她在試探我也在警告我。“娘娘明鑒?！蔽姨痤^迎上她審視的目光不閃不躲，